但却细心的发现自己的秘书最近状态不太好,或许需要短暂的休假。
人们觉得陆弘煜没有朋友是自作自受,是处处算计。
可刘媛知道,不是的,陆弘煜才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陆弘煜的心底住着情报商先生,会给他送花,还会为他写诗。
陆弘煜爱自己的父母,哪怕他如何叱咤风云,母亲的电话打来时,他总会不带犹豫的接下。
人们觉得陆弘煜是个天才,一个出生在巨人肩膀上的天才,取得什么成就都不足为奇。
可刘媛知道,不是的,陆弘煜的一切成功依托于日夜的努力,依托于成把的安眠药物,依托于数不清的慢性疾病,以及清晨六点永远都坐在办公室的毅力。
陆弘煜教她如何扛起枪,让她体验飞檐走壁的刺激感,陆弘煜原谅她初入职场时的错误,哪怕不说话,哪怕只是沉默,可那都让刘媛感到欣慰。
陆弘煜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秘书,一个看似只为钱,只为工作的人,其实是跋山涉水来到他的身边。
刘媛做陆弘煜的下属从未起过二心,唯一隐瞒的一件事,似乎就是这段蓄谋已久的相识。
陆婉婷说她想做陆太太,刘媛笑了笑,那样的关系太过狭隘。
如果发展为那样的关系,或许陆弘煜也就不再是陆弘煜了。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了,恍惚中,有人咒骂陆弘煜,嗯,他果真不辜负人们为他贴的标签。
在刘媛生死未卜之际,陆弘煜却金蝉脱壳,趁乱逃跑了。
刘媛那时笑了笑,她想,嗯,对,这才是陆弘煜。
第48章 要么最爱我,要么最恨我
刘媛是值得信赖的好下属,可再好的下属也无权窥探老板的全部。哪怕是刘媛,也不曾越过陆弘煜的心墙。
有些时候,陆弘煜和余生平很像,他们都是爱闭上眼睛,都爱做荒谬的事。
陆弘煜对余生平好,陆弘煜这辈子没为别人下过厨,却愿意为余生平煮一碗面条。
可也只限于下一碗面条而已。陆弘煜对余生平好,容忍他的脾气,还甘愿承受他的怒气,可他依旧会把追踪器植入余生平的手臂。
陆弘煜对余生平好,他的秘书被打得半死,可他趁乱依旧跑向了外面,他要为余生平做一件重要的事。
陆氏的公司有宽敞的暗道,不用沾一鼻子灰,也不用匍匐弯腰。最好的隔音材料贴在内壁,除了往前走,什么都听不到。
漆黑的暗道,陆弘煜闭着眼睛都能走直,模拟了成百上千遍的行动,陆弘煜不用纠结向左还是向右,身体早已形成了反射。
娴熟的步伐让陆弘煜感到痛苦,大脑不能紧张起来时,陆弘煜的脑子里只剩下余生平。
陆弘煜向前走,上到十三层,是宋伟的办公室,不能走右边,要走左边,老狐狸爱做这些把戏。
不用开灯,也不用打手电,陆弘煜知道哪里有机关。毫无生气的办公室里,有林立的保险箱,可陆弘煜才不费力破解它,老狐狸把它藏在废纸箱里。
陆弘煜要为余生平做一件事,不求回报的第一件事。
小心的推开暗门,不开灯,只往前行,门外有人在说话,像在争吵,像有救护车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陆弘煜才听见,不是在装修,是在搜查。
「哐哐」的开门声,没往前走一步,便听见余立安大喊:“给我搜!就是把公司掀翻了,也要把陆弘煜找出来!”
陆弘煜站在宋伟的办公室,正中间高高挂着公司的企业理念,第一条便是关爱下属,是尊敬领导。
外面的人越走越近,踹开会议室,再踹开咖啡间,连卫生间的隔板都不肯放过,余生平半蹲在马桶吸烟,边吸边把眼睛眯起来,边吸边把马丁靴的带子松开。
人慢慢靠近,踹开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气流借着人们的怒气飘过来,每一次都把余生平的头发吹的扬起。
余生平不说话,只脱下了黑灰的羊毛衫。
人们越来越近,最后一脚踹开门时,余生平嘴边的烟被熄灭。他们边踹边喊:“陆弘煜!”
余生平撇撇嘴,恍惚明白他为何不惜一切代价整顿公司腐败。
恍惚明白,他为什么下了那么大的一盘棋。可他明白也不能说,他不是公司的总裁,他只是余立安的儿子。
门终于被踹开了,刺儿头骂得可真难听,要不是余生平躲得开,他猜自己会在除夕断掉三根肋骨。
余生平跳得飞快,一脚发力时,对面的被踢掉了两颗牙齿。余生平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或许只是生气自己的烟被人掐灭了。
胸针可真是用了真材实料,就算断裂也绝不留下粗糙狰狞的半角。余生平看着伶仃的山茶花,挨着刺儿头的牙齿,沾满了血污。
有人在门外循声呼喊,问里面怎么了,问陆弘煜这个孙子躲去哪里了。余生平笑了笑,笑他们骂得好,笑陆弘煜也有做落水狗的一天。
余生平想,万恶的资本家,总有一天会被劳动人民推翻的。
门外的人进到屋里来,嘴角有椰蓉碎屑,西服被美食佳肴撑的合不拢嘴。他骂人,可瞧见余生平后只错愕的道:“生平?”
男人像揽男人一样问他过得怎么样,男人说,爷们儿,公司里我们谁不知道你兢兢业业的,这陆弘煜视察了一圈就把你拉下马了,我看,这就是蓄谋已久!
是啊,这公司里有谁不知道余生平兢兢业业,可纵使这样,他还是陆婉婷眼里最融不进的那颗沙子。
刺儿头不说话,吐了口血,叫他平哥。这些人是实打实来过个年会的。
按照陆弘煜的计划,他们就该吃着椰蓉蛋糕,听陆弘煜讲几句吉祥话,回家安安稳稳过年的。
可现在,他们的老板是落水狗,是被推上断头台的替死鬼,是过街老鼠。这一切,都是谁的过错。
身侧的人打趣,说刺儿头新年添了新伤,这可不吉利。他笑笑,只回,“挨两拳算什么啊,要是能给我年前结了工资,我就是在ICU数钱也愿意。”
这间公司没了陆弘煜,就像汽车没了发动机。
余生平不再笑了,这让余生平想起陆弘煜为数不多的好。
男人问余生平来做什么,不等他回答就说余总必然给你安排了重要的任务,是不是要让你活捉陆弘煜,出这口恶气啊。
余生平沉默,余立安才不会告诉他计划。
对讲机在男人的手里响起,蓄谋已久,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余立安的声音那么洪亮,每一句都要把陆弘煜生吞活剥,每一句都听的余生平坐立难安。
男人开口要炫耀自己遇到了余生平,余字刚出口,却被嘘声禁止,余生平说不要声张,他有重要的任务,不能暴露身份。
人们听余生平的话,因为他是余立安的儿子,人们热衷于巴结有前景的人,正常人都觉得父子连心。
余生平让他们转身,伸手便扶住了他们的脖颈。他们照做,因为余生平是余立安的儿子。
男人被余生平捏晕,「咔」的一声,好像看到了X光内断裂的骨骼。刺头想要大喊,却被军刀控制住了步伐。
余生平不杀他,余生平只告诉他,其实我也很恨陆弘煜,陆弘煜现在就在宋伟的办公室,你去吧,抓住他,你肯定能拿到工资。
刺头看着那么有血性,可被余生平抵住刀枪时却尿了裤子,余生平庆幸,这是在厕所。
余生平让他解手,解手不够还把自己的裤子借给他穿。余生平对他很好,可他依旧头暴青筋的用棍子砸向了余生平的头。
那么痛,余生平被打得倒在了地上,那么痛,余生平想,唉,除夕夜啊,除夕夜的人怎么总爱砸他的后脑勺。
余生平仰视着卫生间的屋顶,火红的灯笼被中央空调吹得左右摇摆,余生平想,他可真他妈讨厌红色。
男人骂难听的话,骂余生平是窝囊废,是私生子,是野种,骂余生平狐假虎威,欺人太甚,男人那么恨余生平,拳打脚踢的让余生平浑身都难受。余生平不还手,余生平知道,这是他自作自受。
最后一脚落在左胸上,残破的胸针却意外的坚强,什么都摇摇欲坠的,连脱臼的胳膊都难逃此劫,可山茶却被暖黄的灯光照出光芒。
余生平睁开眼,突然想起陆弘煜给他写得诗,陆弘煜说,匆匆下楼去,随便摘哪一朵都没关系,哪一朵都愿送给你。
陆弘煜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告诉我。无论是程涉还是余立安。再或者,是陆婉婷和她的女儿。他们很嚣张跋扈,你没有必要一直忍耐。
余生平站起身来,他那时想,更深的创伤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棍子对于被锤子敲透过的后脑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余生平转了转手里的U盘,在心里想,他才不需要陆弘煜的帮助。
余生平走进办公室,门是被敞开的门,漆黑的屋子里连灯都不开。余生平走向保险箱,他要为陆弘煜做最后一件事。
娴熟的输入密码,一只手输入密码,一只手弹着烟灰。余生平从未如此敷衍着执行过任务。余生平这些年来是把任务看的比天还高的人。
余生平靠在保险柜旁,小小的火苗把余生平的脸颊照得发红,一动一静,一动一静,能看见睫毛与发梢跳闪。
保险箱被打开,余生平却不急着开门,比起任务,还有另一件事更急着解决。
余生平不动,任由身后的人盘上他的腰。手是宽大的手,种花,做饭,擦头发。
臂是强健的臂,抱住他,又揽住他。手不会说话,爬过肋骨又爬向胸膛,摸到残破的胸针时,突然停顿。
他想解释些什么,余生平却不让他说话,“我不爱把东西藏在身上,你该知道的,陆弘煜先生。”
余生平转过身来,他不愿让陆弘煜看见自己血淋淋的后脑勺。
陆弘煜看着他的脸,眼睛像是刻刀,要把余生平刻进心里。
陆弘煜想说些什么,或许是为了任务,或许又是那些让余生平难辨真假的暧昧情话。
余生平才不给他机会,余生平再不上他的当。
可陆弘煜什么都没说。
陆弘煜吻了他。
余生平那一刻觉得自己输定了。余生平没有一次赢得过陆弘煜。
吻他的脸颊,吻他的伤口。陆弘煜轻轻的揽着他,却用力的框着他,陆弘煜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有侵略性,让余生平不禁怀疑,要经历了多少次练习才能如此炉火纯青。
陆弘煜脱他的西服,外套不够还要脱下衬衣。
余生平那时想,他可真是被耍得团团转。
叮叮作响,陆弘煜轻而易举的打开了他的心墙。
陆弘煜那么坏,陆弘煜想要看余生平的后背,就绝不会让余生平的手臂找到依靠的脖颈。陆弘煜那么坏,只是一扇破木门罢,他还要那么用力的敲击。
余生平是什么时候看见了陆弘煜的脸呢?余生平不记得了。
余生平那时哭着,不知道在哭伤口,哭自己被人骗,还是哭辛苦搭建的城墙被人轻而易举的攻破。
陆弘煜吻他的泪水,吻他的伤口,吻他的嘴巴。
陆弘煜真是把余生平耍的团团转,夸他的伤口漂亮,夸他哭起来好看,夸他逆来顺受的性格多招他喜欢。
陆弘煜说,你要记得今晚有多痛,每年的除夕就算遭遇再多不好的事,也要记得,我最可恨。
余生平第一次在陆弘煜身上看到了纨绔子弟的顽劣,余生平那时觉得,陆弘煜的心里不只有理想和鲜花,还有控制欲和铁镣。
余生平哭得那么大声,好像要死去。
余生平不反驳,只哭,只哭泣,好像哭泣化作利刃能杀死陆弘煜。余生平错过头去,想逃离陆弘煜的怀抱,却对视上角落里惊恐的眼睛。
宋伟被五花大绑在墙上,惊悚的看着余生平的脸。宋伟在角落里,早把这次丑事都观摩了个遍。
陆弘煜:“被你发现了?我在想,没有合同,或许需要一个人见证一下我们发生过什么。”
陆弘煜在看余生平,像余生平渴望过的那样注视着他,陆弘煜摸了摸他的伤口,整齐的伤口,被认真包扎过的伤口。
陆弘煜:“你发现追踪器了?余生平,你发现追踪器了也不愿意取出来。”
余生平不愿理他,余生平觉得自己才是疯子。
陆弘煜:“你这么聪明,一定会叫记者来的。我要是现在打开门,你说余立安是不是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余生平不说话,余生平也不敢再看宋伟的眼睛,可空旷的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陆弘煜的怀里,余生平再也没地方躲了。
除了陆弘煜的怀里,余生平再也没下一个避难所了。
陆弘煜不满余生平的沉默,陆弘煜要把所有的事说清楚。陆弘煜不让余生平再逃避。
陆弘煜:“余生平,十年,我们认识了十年,你从来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你犯糊涂。”
陆弘煜不理解,为什么他的搭档肯花15.7个亿买下他,肯为他在身上添上新伤旧疤,肯冒着生命危险为他来办公室偷文件,却不能与余立安划清界限。
陆弘煜的心里有一根刺,他下棋,布局,不为别的,只为将腐烂不朽的一切连根拔起,可余生平却出现了,让他有了顾忌和牵绊。
明明所有人都支持他这正义的行为,可偏偏是余生平是非不分。
陆弘煜这顺风顺水,努力拼搏的三十年,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难题。
陆弘煜要承认,余生平是他遇到的最大的意外,而这个意外,他不再有处理的能力。这个意外,他害怕结束。
窗外的烟花骤然绽放,余生平瞧着天空许了个愿望,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不是余立安的儿子。
如果可以的话,也不要认识0327。
第49章 我是陆弘煜
年在春晚,在剩饭剩菜,在烟花,在欢声笑语间过完。夏星星再见到余生平时,他正在帮晴晴梳辫子。
余生平给晴晴梳麻花辫,梳子在中间画一道线,再被手指分成三股,上下编,左右编,由粗到细。
余生平梳得辫子整齐有分寸,说对称绝不会偏斜。余生平擅长梳辫子,却不招姑娘的喜欢。
夏星星笑余生平,笑他梳得辫子像方程式,像数学题。笑晴晴失望却又不敢有所反抗的表情。
晴晴是很听话的孩子,福利院的哥哥告诉过她,不能喜欢刘媛。可晴晴不能喜欢刘媛什么呢?晴晴似乎只不能喜欢刘媛编的头发。
夏星星抱起晴晴,一边说一边拆开余生平扎的辫子,一边说一边给晴晴扎起更好看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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