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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应照我(玄幻灵异)——符黎

时间:2022-02-24 08:50:54  作者:符黎
  折衣听了,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副将已牵出昨日兵士们抓来、预备做大餐的野猪,扯着绳子往那河床上带。野猪力气大,又不知为何,像对那河道犯了怵,蹄子抵着沙土地,死也不肯动弹一下。副将拉不动野猪,脸都憋成了猪肝色,被末悟拍了拍肩膀。
  “给我。”末悟戴着面具,鬼脸十分严肃。
  副将将绳索双手呈给他,他一手接过,另一只手揉了揉那野猪的脑袋,然后,猛一巴掌,把它扇昏了,又抬起一脚,把它踢了下去。
  副将:……
  但下一刻,他们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见那河床边缘的砂砾忽然都往野猪的方向翻涌过去,簌簌有声,直到越来越多,铺天盖地,如水波般汹涌回环,又如虫蚁般逐渐蠕动着覆满那只野猪的肉身。河床仿佛被压塌,裂开一道豁口,那流沙便拥着野猪往下落去……
  只是一会儿工夫,河道重归平静,砂砾随风而散,皴裂的河床上,只那一只野猪没了踪影。
  折衣的脸色也变了,下意识望向末悟。末悟只是哼笑了笑,“绕着走吧。”
  说完,他自己先牵着马转身离去。折衣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河中,又连忙三两步跟上去,喊了声:“末——沈将军。”
  末悟颇稀奇地抬眼,“怎么了,大师?”
  他话音不善,让折衣的脸色也不太好。两人冷战多日,自己先来找他,倒像自己输了;但是从大局出发,折衣还是不得不提醒他,于是看看四周,又小心地压低声音,“将军,那是只妖怪!”
  “嗯。”末悟道,“所以?”
  “妖怪哎!”折衣焦急地道,“总要想想办法……”
  “大师,没见过妖怪吗?”末悟在面具底下闷笑,像是在嘲弄他,“怕了?”
  “我能安顿死灵千万,怎会怕它一个凡俗妖怪。”折衣一甩袖子,红了脸,瞪着眼,嘟囔,“我只是从不杀生罢了,哪像你。”
  天地良心,他是躺在西天的一盏灯,平素只是给末悟搞搞后勤,又不是阿修罗这种滚刀子过来的嗜血生灵,跟腌臜妖怪当然不熟了!
  末悟却沉默了,从折衣的方向,只看见他抓紧马鞭的粗糙五指骨节毕露,“是,毕竟是身娇肉贵的佛弟子,”说着他又冷笑,“据说妖怪最喜欢吃你们的肉。”
  折衣一个哆嗦又立刻忍住,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不高兴地别过头去,“魔君大人魑魅魍魉见得多了,怎么也不显显神通,把它收了啊?”
  末悟看他一眼,慢悠悠地道:“我倒是想,奈何有出家人拖累,这回还是算了。”
 
 
第12章 
  折衣再不理他,自己跑到队伍前头生闷气去了。
  绕开那河道,便又多走了十余里的冤枉路,四面荒山冷野,到落日时分,距离可落脚的村庄还有很远,副将建议先到前方山林中休息。
  被夏日蒸烤过的松树林也几乎秃了顶,好在底下有些干燥空地,兵士们扎营煮饭,热闹起来,折衣便寻了块僻静地方念经。
  傍晚那一丝霞光挂在树梢,宛如残血般凉。近地处又有大风卷起沙土,四方昏蒙如黄雾,折衣闭目拈指,黄雾下,天下冤,百姓劳苦,奔亡不安。
  一路过来,他已见过太多残破景象,即使他太上无情,也难免心生悲悯。便说那只大河里的妖物,若不是阴阳倒逆,河道干枯,它又何至于杀生掠食?
  赶路令他疲倦,连和末悟吵架的事都抛在脑后。末悟也似乎不来管他。他独自运功,气息流转一周天后,灵台清明,这空阒山林也彻底入夜。不远处吃饱喝足的兵士们各自抱着兵戈呼呼大睡,篝火也踩灭了,只留两三人守着夜。折衣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低低的人语声。
  他复折回来,往山林更深处去。木屐声响哒哒地令他烦躁,索性脱了下来提在手上,不过绕过一棵巨松,便见到末悟在喂马。
  玄天马此刻只是一匹普通的黑马,没那么威风凛凛了不说,甚至还会肚子饿。它嫌弃地嗅了嗅末悟手中茭草,最终抵不住食欲,还是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马鼻子往末悟的手上蹭个不停。末悟痒了,便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拍着马脖子一边说:“干草不值钱,管够的。”
  玄天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末悟黑衣黑发,几乎与夜同色,只是面具摘去后,那一双眼睛便发着亮,跃动着无拘无束的光。他先喂好了玄天马,又走到树下提来半桶水,自己盘腿坐下,解下长刀搁在膝上,拿一块又旧又破的布巾拧着水擦拭了起来。他自己都没能洗澡,那半桶水珍贵,却全被他用在了刀上,待洗得净洁清亮了,他举起刀身,迎着微弱的夜色细细端详,嘴角便噙起一抹淡淡的笑影。
  那清浅温和的笑影令暗处的折衣望得怔住。
  他从未管过末悟的那匹玄天马,也从未正眼看过末悟的那一把修罗刀。三千年来,它们伴随末悟无数次出生入死,而自己从来只是在西天的大宅子里,等末悟披血归来,再为他念经消灾罢了。自己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他的刀、他的马,抑或他在凡间每一段厮杀的过往。横竖都是工作而已。
  心上蒙了一层翳,像今夜的月亮被吞噬在暗影里。未留神处,屏住的气息漏泄出去,那边的末悟立刻警觉,长刀挂着水珠倏忽劈下:“谁?!”
  洗得锐亮的刀锋贴在了折衣纤细雪白的脖颈。待看清了折衣,末悟又险些抓不稳刀,立刻收了回去,不自然地道:“你来做什么?”
  折衣摇摇头,“只是瞧见了。”
  “瞧见了什么?”末悟不解。
  “瞧见你……开心的模样。”折衣想法子形容,“你在我面前,不曾这样过。”
  说出这话,折衣没来由有些伤感。他们相识近万年,成婚三千年,可末悟身上,竟还有他不曾见过的模样。末悟总是在外忙碌,回家又恶声恶气,他们除了吵架以外鲜有正经交流,待如今要和离了,折衣才感觉到,自己似乎始终立在末悟的人生之外。
  末悟听了,许久,不曾接话。倒是玄天马,似乎吃饱喝足,前腿跪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半眯了眼睛。
  折衣低声:“它能听懂人话么?”
  玄天马立刻睁开眼,不满地瞪他,吓得他喉咙一咕咚。
  末悟倒转刀鞘捅了捅它的耳朵,“时懂时不懂。你若对它有恶意,它能察觉到。”
  “哦……”话虽这样说,但折衣也不敢轻易开口了。末悟瞥他一眼,又道:“所以在战场上,它非常灵敏。”
  “我……没有恶意。”折衣说。
  末悟道:“你也伤不了他。”
  “……哼。”折衣赤着脚靠近了几分,玄天马果然也不再理他,只是呼噜噜地睡。折衣很少见到这种暗界的生灵,有些新奇,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伸出手,摸了摸玄天马那漆黑的耳朵。
  “……连耳朵都是硬的。”他抱怨。
  末悟不知何时也在他身畔蹲下,忽而抬手碰了碰折衣的耳朵。
  折衣惊得跳开,捂着耳朵道:“你做什么?”
  末悟道:“我瞧瞧你的伤。”
  伤?不说都要忘了,许久以前遭赤谷王大军夜袭,自己的耳朵确实被铁箭划过一道口子。但折衣身体里本没有多少血,那伤疤很快也就愈合了。
  于是他咕哝:“不给你瞧。”
  末悟凝望着他,却道:“二百多年不见,你似乎变了一些。”
  “是么?”
  “嗯。”末悟道,“变得更白了。西天没太阳吧?”
  “……”
  末悟又淡淡笑了笑,“其实分居后的头十来年,我无事可做,比下凡来这二百二十年都要难捱。”
  有工作和没工作,那自然是大不相同。折衣望着玄天马,目光却没有焦距,道:“我却没有感觉。十年,百年,千年,都那样过来了。”
  “你是一盏灯嘛,没有七情六欲的。”末悟温和地说,好像不苛责他一般。
  折衣对时光的流逝确实是很迟钝的,他愣愣地转头看末悟,觉得这阿修罗好像和初见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也许只有吵架变得更利索了吧。
  他不知自己在末悟眼里是什么模样。是万年前的那一尊救命恩人,还是三千年前的新嫁娘,抑或如今面目可憎的怨偶?阿修罗总是很记仇的。
  末悟将手中的茭草拧成了结,又去拔野草,折衣盯了半天,没盯出个端绪。
  “我,”折衣开了口,“刚成婚的那段日子,还是很快活的。”
  末悟笑了,倒没顶撞他,“那段日子,我也很快活。”
  这气氛有些不对劲。像两个老头子在说往事,和现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往事。可明明是有关系的,折衣想。
  但末悟的笑容到底少见,就算只是对着往事里的他。折衣想了想,又道:“我还记得你驮房子的时候,我在你背上睡觉,却被你的毛挠得直打喷嚏。”
  “这都记得。”末悟笑道,“那你记不记得你醒来时,手上薅了我一大把狼毛?”
  折衣皱了眉,“还有这事儿?”
  末悟道:“你该庆幸我毛多,没被你薅秃了。”
  折衣想了想末悟那威武横暴的灰狼真身被薅秃的模样,认真地道:“身上倒无所谓,尾巴绝不能秃。”
  末悟挑了眉,“喜欢尾巴?”
  折衣重重点头,“喜欢尾巴。”
  末悟的狼尾巴又大又暖和,像最舒服的裘毯,能卷着他打滚。他们有时在须弥山中幕天席地地午睡,他枕在末悟的尾巴上,尾巴尖尖儿还可以盖着他的小肚子防他着凉。
  尽管那样的时光也实在少得可怜,但折衣命长,总能把快活的日子咀嚼得清清楚楚,直到所有的甜味都被咀嚼干净了,一丝丝都不再剩下。
  如今他们分居二百多年了,没有末悟的大尾巴,他一样地无情地生活过来。那么往后,他一定也可以就这样生活下去的。
  折衣想得深了,一转头,却撞进末悟眼里。也不知末悟盯着自己看了多久,那一双幽深的狼眼睛里意味不明地沉着欲望,熟悉的清甜香味散发出来。折衣陡然心慌,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道:“回、回去了。”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再不逃开,末悟兴许就要变出真身扑上来了。
  他慌不择路地走,可末悟却并没有发作。只是在他身后无可奈何地说了句:“鞋,你又把鞋丢了。”
  见折衣不理他,末悟只得提起他扔在草丛中的木屐,跟了上去。
  折衣说:“大晚上的,我不要穿鞋。”也不知晚上与穿鞋有什么必然的冲突。
  “不穿便不穿罢。”末悟看了一眼他的脚,折衣莫名觉得自己脚脏,往回收了收。
  末悟知道他洁癖又犯,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招小孩似地,“上来。”
  折衣只觉今晚的末悟像是格外地好说话,不吵架,不发昏,像终于有了点要诀别的神容,以至于引他留恋又慌张。终于别别扭扭地将双臂缠上了末悟的脖子,末悟哎哟一声,便将他背了起来。
  两个人,一双脚印,踩着今夜看不见的朦胧月光,摇摇晃晃,沉默不语,往那简陋的营地而去。
 
 
第13章 
  后半夜的山林静谧得有些阴森,但折衣被放进薄毯子里时,衣袖间好像还染着野狼的气味。
  末悟离开后,他又拼命嗅了嗅,一向好洁的他却没有立刻皱眉。今晚没有月色,隔着薄薄的纱帐,冷山温柔,不会责怪他一刹那间出尔反尔的心动。
  末悟若在过去就能这样,该多好啊。不要非议佛祖,不要阴阳怪气,不要三天两头地不着家。折衣在须弥山的大宅子里,总是等他等得好苦,而每当终于等得末悟回来,末悟又从来没有好脸色。
  曾有一回,他摘了须弥山中的妙果灵芝,汲了夜半的甘露,仔细地煲了三日三夜的汤,要给久受恶灵萦缠的末悟补一补元魂。然而末悟却嫌味道淡了不肯喝,两人大吵了起来,折衣一委屈,把汤都倒在了窗外的桃花树下。
  那株桃花树后来长得枝繁叶茂,好不容易一盅十全大补的汤,竟全便宜了它。换句话说,末悟枉为离天道最近的阿修罗,其实连一棵树都比不上。树都知道感恩,日日给房前屋后递来花香呢。
  折衣辗转反侧,心是软的,头脑却发着冷。帘帷飘荡,忽有一个淡淡的孤寂的影子拓在上面,他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过去,却听见是末悟在轻声细语:“睡了么?”
  他从未听末悟用这种几乎是柔情蜜意的嗓音说过话。伸出手去攥那帘子,想拉开,又不敢拉开,“又……又有什么事情。”
  像是上天在顺应他的心思,一阵风来,自将那帘帷拂开了。末悟戴着面具,浅色的瞳眸平静地凝视着他,朝他伸出了手:“随我来。”
  折衣怔怔地将手放了上去,随他站起了身。这样一想,今回重逢,他俩抱也抱过、做也做过,但好像还真不曾牵过手。末悟的手掌粗糙,掌心、指腹都是厚厚的茧,还带着伤疤,但是温暖,五指相扣时,好像牢不可摧。他牵着折衣走出营地,折衣望了望天空,仍旧是漆黑一片,便想这夜真长,真希望永不要天亮才好。
  沿着山林小径,两人越走越偏,风声渐渐峭劲,呼呼如鬼哭狼嚎。像是先上行了一段后又下行,折衣几次滑了脚,都赖末悟扶住,末悟还温声笑他:“怎不穿鞋?”
  折衣咬唇不答。末悟怎么总在穿鞋的问题上缠他。
  “我们要去哪里?”折衣轻声问。
  两人已走到了山底,一处洞穴之前。这洞穴与之前阳虚山山崖上的相似,但好像更深,从里头散出幽冷的风,让折衣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末悟转过头来,狰狞的鬼脸面具配以无比轻柔的声音:“这是我过去发现的好地方。”
  手掌温暖,像在给他传递什么安慰的力量。折衣安下心来,跟着他往洞内走。
  洞内伸手不见五指,折衣只能贴着末悟的身子,几乎瑟瑟发抖地拽住他的衣带。末悟宽容地笑,另一只手复揽住他的肩膀,一个充满保护欲的姿势。折衣贴了他半天,忽而道:“你的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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