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约摸疯魔了,两个小厮也拽不动,甚至挣扎着扯开衣领,露出酥胸来,口不择言道:“爷瞧瞧,论贴心论容貌,屋里哪个不比这乡巴佬要好?难不成他床上功夫如何厉害,有处欲生欲死销魂洞!爷且疼疼奴吧,莫要被贱人迷了眼——”季蕴捂着迟月摇双耳一脚将他踹开,小厮们忙将污秽之言不断的丫鬟拖下去了。
第37章 脑洞 番外:假如季蕴二次穿越(九)
今夜婢子们格外乖觉,不消吩咐便收拾了地上狼藉,伺候主子同迟月摇洗漱睡下。
吹了灯,双儿躺得离季蕴远远的,整个儿缩在床里头。他脑子里乱,闭上眼就看见丫鬟满脸血被拖下去那场面。她的指甲可长了,用凤仙花染得鲜红。双儿晓得丫鬟平日最看中这一双玉手,扫洒时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劈了。这样一双手,死抠着地面,红指甲根根都撅折,抓了一地血印子。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府上大丫鬟能有什么忙事儿呢?又清闲,又体面,不过一日日嬉闹消磨。双儿刚入府时眼见是这样,心底便觉着永远是这样了。谁知变故常常是陡生的,不过一日之间,清闲体面的大丫鬟便被赶出去了。
迟月摇记得原先村里也有个姑娘在大户人家当差。当时她家是多么风光呀!兄弟姊妹嫁娶皆乘了她的风。后来也是犯了错儿,被赶出去了,还打断一条腿。府里不要她,家里也不要她了,蓬头垢面地在村子里游荡,拖着一条残腿,成日不晓得捡些什么东西吃,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双儿去河边浣衣裳总是避着她走。
迟月摇在心里叹气。他的小脑袋瓜理不清这样的事,只觉得稀里糊涂,就如同他被带进府一样,也是稀里糊涂。不过这糊涂与变故总是属于下人,对爷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双儿隐隐感到畏惧和悲凉,爷是同他很近的,就躺在他身边;又离得那样远,甚至张口唤一句也不敢。迟月摇并不认得字,没听过什么是“物伤其类”,就已然跟着同悲了。
小双儿正暗自惶然,腰间从左侧攀上一只手。他吓得呼吸一滞,不知怎想的,傻乎乎地装睡起来。
那手在腰间摸索,从左往右,将他扣住一揽,双儿便滚进熟悉温热的怀里。
“上了床便缩里头去,等半天也不见到怀里来。”那人缓缓道。
略有鼻音,半梦半醒一般。五指插入怀中人发间,轻轻顺着他的发丝。
“想你定是有许多话的,却一个人堵在心里发闷。不如说与我听。”
他将迟月摇搂得那样紧,又不至于压着人发闷,恰是暖暖地贴切在一处。双儿往日不曾被人搂抱过,父母也无,入府后却时时在爷怀里。他鼻尖一酸,乱糟糟的脑子不知怎的便静下来。
“爷……”双儿搂住季蕴的腰。劲瘦的,不算宽厚,却莫名让人心安。此刻爷又是与他朝夕厮磨的爷了。
“嗯。”季蕴仍用五指为他梳发,发尾在指尖打着卷儿。
又等了一会儿,怀里人闷声说道:“若,若是那花瓶真是我打碎的,爷也把我赶出去么?”
原是为此。季蕴道:“是我不好。方才发怒没避着你,叫你害怕了。”
迟月摇急急反驳道:“爷好!爷是为着我气急了,爷好的。可是,可是……”
爷真会把我赶出去么?
这话问了一遍,便再说不出口了,只一个“可是”,泪珠子便在眼眶里打转。
季蕴察觉到,微凉的手窸窸窣窣地伸过来,捧住双儿小脸,拇指擦去眼角泪水。
“怎又哭了?”他将声音放得更低,耳鬓厮磨一般。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抚摸双儿背心。
“我在廊上听说你打碎了花瓶,信以为真。我便想着……”季蕴回忆着缓声道,“你可着急了?用手拣碎瓷了不曾?可莫划伤了手,冻疮才好两天。”
原以为迟月摇会好些,然而泪掉得更凶了,啜泣起来。季蕴哄道:“哪个要赶你出去了?我倒看谁敢。莫哭,莫哭,不过一个梅瓶,怎的要将泪流尽了。”
迟月摇逐渐止了哭,在怀里安静一会儿。继而不大好意思似的,双手从胸口攀上来搂着爷的脖子,一声声唤他,听他含笑回应,在他怀里撒娇地扭来扭去。双儿心里聚起一股子劲,几乎要激得他战栗起来,不知如何疏解。他哼哼唧唧地胡闹,不知怎的,忽然抬头,在季蕴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
第38章 脑洞 番外:假如季蕴二次穿越(十)
季蕴方才还笑着,这会子忽地顿住了。双儿脸上挂的笑渐渐垮了,懊恼地埋在爷胸口,后悔自己没了规矩。又不知从哪儿上来一股委屈劲儿,整个儿蔫巴了。
好一会儿,爷捏了捏他的脸颊,嗓子不知怎的有些哑。
“自个儿要亲人,怎又害羞了?”
于是湖面上刚冻上的薄冰便破了,鱼儿又欢腾起来。双儿用力撅嘴抑着,还是忍不住笑,耳朵尖都冒红了,还硬是蹬鼻子上脸地“哼”一声。
爷笑他:“小性儿。”
双儿闹起来,在爷脖颈处一顿乱蹭,哼个不停。季蕴哄他再亲一个,双儿一会儿扭头向左,一会儿扭头向右,“不要不要”地,娇得很。爷可坏,去挠他腰上痒痒肉,双儿这才撑不住地咯咯笑,软唇在爷脸上胡乱亲好几口,边笑着说亲了亲了爷饶了我。
闹了好半天,迟月摇累了,枕着季蕴胸口玩他手指,却无半分睡意。他像是通了什么关窍,逮着手指也要挨个儿亲一亲,又把爷的手盖在自个儿脸上,猫儿似的舔他的掌心。季蕴反手扣住双儿后颈,笑骂道:“你是要磨死我。”
迟月摇又弯了眼睛,笑着笑着想起什么,闷闷不乐地嘟了嘴。
季蕴道:“又怎的?想今夜是睡不成,有什么尽说了罢。”
双儿就问:“爷,兰裁是哪个?”
季蕴一愣,笑道:“可是醋了?”
迟月摇红脸嘟囔道:“没有!”
季蕴骗他:“那便不说了。”
气得双儿咬他手。没下狠劲儿,小狗似的轻轻地磨,嘴里还黏黏糊糊地抱怨爷坏。
季蕴去捉他的舌,搅他湿热的小嘴,弄得人呜呜说不出话。这才抽手,答道:“不是哪个。不过机灵妥帖些,用得熟了,没有别的。”
迟月摇抓着他的衣襟问:“她也同爷睡吗?”
季蕴失笑:“想什么?必是没有的。”
双儿高兴了,巴巴地问:“别人呢?爷同别人睡不曾?”
季蕴道:“没有。只同你睡。”
迟月摇好快活,快活得想跳起来,想到院里雪里滚。他也不晓得为何这般快活,又羞又要笑,哎呀一声捂住脸埋被子里。半晌,偷偷摸摸攀上去,生怕被旁人听见似的,趴在爷耳朵边上小声道:“我也只同爷睡。”
季蕴低声应他:“好。”
“只给爷暖手。”双儿又承诺。
“好。”
双儿像是觉得单薄了,不能体现他的情真意切出来。于是费力再想一个:“嗯……还有,我只跟爷好,再不跟别人好了。”
季蕴本闭着眼,闻言蓦地睁开,稍稍偏头望着双儿模糊的轮廓。他同双儿靠得极近,吐息都缠在一起。
他从前最看不上什么儿女情长的幼稚誓言,如今也感同些许此间情意了,只觉双儿幼稚起来也是极好的。
“我也只跟你好,”季蕴哑声道,“无论什么此生来世,只你一个。”
迟月摇便抿嘴笑起来,十足小儿女情态。他撅着嘴又想去亲爷,被爷翻身扣手压住,长发散落身侧,鼻尖厮磨。爷轻轻吻他,额前、眼上,薄唇抿处,火烧般灼热。迟月摇不自觉轻喘起来,心跳极乱极快,明明慌张无比又一动不动,小嘴也微张着。待季蕴吻到那处,干涩的唇便沾上双儿口里的津液。迟月摇听见爷笑了,然后唇上被轻咬一口,舌尖探入唇缝里。
双儿身子一颤,没忍住呻吟一声,脸上烧红。他亲季蕴总是“啵”的一下,哪晓得要伸舌头?再说,口水可脏,双儿在家里被没长牙的小弟咬了都要皱着眉头用井水冲洗。可如今爷吃他的嘴时他倒忘了,晕晕乎乎只晓得张嘴,口涎都顺着嘴角流到衣领里去。偏生那舌只探出一个尖来舔他的唇,若即若离的,仿佛即刻便要收回去。双儿中了计,心里着急,只得伸了小舌去勾他。而那舌越勾却退越远,直到退回爷嘴里,迟月摇才惊觉自个儿的舌头伸哪儿去了,吓得一缩。
爷又笑,笑着重新吻上他,同他的舌纠缠在一处,引他生涩回应。不时有抑不住的甜腻呻吟从唇缝溢出来,换得唇舌温柔安抚。
婢子进屋来唤季蕴晨起时,屋内昏朦,帘帐尚未开。她挑开帘子,透了光亮,床上二人均不甚安稳地皱眉。婢子躬身正要唤,但见主子微眯凤眸,轻摆手让她离去。忙合拢帘帐退下,余光瞥见主子替怀里人拢了拢被褥。又闻几声娇啼呓语,红了脸快步退下。
添了两回炭,约摸晌午,两人才堪堪懒起。梳洗后便用午膳,双儿哈欠连天,眼尾泛起泪花儿。他这些日子被拘在屋里将养,人参肉桂地益气补神,又夜里没睡好,因此无甚食欲,勉强吃了些,只想同季蕴回去歇午。
然而桌席撤下后,便有几个婢子来替季蕴绾发束冠。迟月摇见了,问:“爷今日又出去么?”
季蕴坐在镜台前抬手招他,双儿便过来侧身坐他膝上。
“今日进宫。前阵子常在府中,事务积压颇多,许是要忙一阵。”因束发的缘故,季蕴无法低头,直望着铜镜。双儿搂住他腰靠在胸口,并不答话。
“怎么了?”季蕴问。
迟月摇才同季蕴黏糊一夜,得了消息不免郁郁。又羞于叫其他婢子听见,小声道:“舍不得爷。”
季蕴轻轻拍抚他的背,同他依偎一会儿。待到起身换衣时,借着大氅掩盖吻了吻双儿尚有些红肿的唇。
“不过是一阵子,往后便清闲了,”他边展开手任婢子整理,边低声哄道:“这些时日托了人来陪你,过会儿该来了。”
正说着,婢子挑开厚重门帘,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锦衣貂领的少女进了屋。
“哥哥是正要出门?哟,那我来得可巧。”
“确是巧,”季蕴周围几个丫鬟打理衣裳,无法转身,“外头还下雪?”
“雪大着呢,哥哥等会儿出门也要撑把大伞才是。”
婆子替少女脱了披风抖落雪,她脸上带笑,捧着手炉缓步走近。
“姑娘快烤烤火罢。”荷叶笑着搬了凳子在铜火盆边上扶她坐下。又有青花端上茶盏:“姑娘吃茶。”
“难为你们了,总是这样费心。”少女放下手炉,接盏小抿一口。
季蕴衣冠皆整,同迟月摇一道过去,少女也站起来。
“这便是月摇吧?”少女看向季蕴侧后方怯怯的小人儿,笑道,“早听哥哥提起过你。”
她略俏皮,开玩笑似的向双儿行了一礼,后者慌忙回礼,行完便抬眼去看季蕴,涨红了小脸可怜巴巴的模样。他有些昏头昏脑了,不晓得自个儿处在什么位置,没底气且惶恐。爷低头,将双儿颊上一缕碎发挽至耳后,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少女见状,踏一步上来,握住迟月摇的手道:我年岁比你大些,何不叫我一声皎姐姐?”
双儿受了季蕴安抚,终是敢开口了,细声迟疑道:“可是,可是不太合礼数……”
季皎弯了眼睛,道:“话不能这样说,且知世事并不是常定的。今日不合礼数,明日说不准又合了?”见迟月摇神色为难,跺了跺脚,晃手撒娇道:“哎呀,月摇就应了我,叫一声皎姐姐罢!”
季蕴也缓声道:“叫罢,无妨。”
双儿自知位卑,季皎刚进屋时他也是有些怕的。而她却待他这样好,叫他心里只生出亲切感激,又更加崇爱爷了。于是抿了抿唇,小声唤道:“皎姐姐。”
他还是不好意思,唤时脸颊绯红,然后咬了咬唇,羞赧地笑了。
第39章 脑洞 番外:假如季蕴二次穿越(11)
三人又说几句话,季蕴便该走了。季皎不好独自待在哥哥内院,此来一是同季蕴打个招呼,二是接人,于是也带着收拾妥当的迟月摇回二房去。她前些日子刚辟出自个儿的院子,正嫌冷落了些。
迟月摇有段时日不曾在外头行走了,冻疮本易复发,他手脚上的又已是旧疾了,年年入冬都要来一遭的。季蕴托妹妹照看,也有冻疮好全,太医确保根除的缘故。
即便如此,也是交代好捂得严严实实出门。双儿外头裹着雪白羽毛缎斗篷,脚踩金绣祥云纹红靴,腰上束一条翡翠双扣绿宫绦,一身行头都是上好的。他自个儿倒不晓得那么多,只晓得身上的比寻常丫鬟好些,却不知即使是官宦人家的打扮也到顶了。季皎同他一路走,一路笑,逗得双儿不知所措,耳尖烧红。
季皎笑吟吟地打量着双儿。她哥哥可把迟月摇看得紧,昨儿丫鬟闹了事,今早青花便来递话。前阵子外头传些怪话,连她父亲也吹胡子瞪眼。季皎只当没听过,兴致勃勃来见人了。
进了屋,一个衣饰讲究的婆子凑上来,围着季皎打转,又是递酒盅又是摘斗篷,嘴里还埋怨季蕴,说些什么不把姑娘当妹子看,使唤她雪里来去之类的话。
季皎接过酒盅,仰头饮尽了递过去,仍是一副笑脸,道:“郭妈妈,月摇是我的客人。”
郭妈妈道:“哎哟,我的姑娘,您这是抬举谁呢?”
季皎笑道:“郭妈妈,你去别处忙罢。”
她将婆子劝走,对迟月摇道:“郭妈妈是我的一个奶妈子,在府里许多年,嘴上不知轻重了。”
双儿摇头,却不自觉小抿着嘴,神色黯然些。
季皎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愧疚得跟什么似的,若她是个男人,恐怕已将月亮摘下来逗双儿笑了。于是两步走到桌前,拿起新描的几个花样子给他看:“你在哥哥那处无聊,我也没个姊妹,我们俩在一处玩耍可好?来,这些个样子你尽去选,喜欢的便拿了。”
迟月摇去季皎处好些时日,二人渐渐熟络起来。他本是那样的好性儿,季皎也不端着架子。前两日还拘束,后来便成顶好的伙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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