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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性恋流感(近代现代)——二蛋

时间:2022-02-27 09:20:18  作者:二蛋
  郑南与以为自己懂齐祺了,所以很感激。
  他的确刻意回避了这一段,没和任何人讲起。少年人的友谊,开始于单纯的同情与不对等,经历了青涩暧昧,最后戛然而止在十八岁的盛夏。记忆里的齐祺永远十八,留着偏长的头发,低头给他看发旋儿,在傍晚时分的饭店门口,戴着浅蓝色的口罩,最后一句话是“再见”。先转身的是郑南与,他越往前跑,齐祺的样子就越模糊,越模糊就越不敢回头……一直跑到一个丁字路口,二十七岁的齐祺站在那里等他,抛掉那个插曲,他们确实是朋友,是彼此珍贵的回忆。
  第二天见面时有点害羞,但齐祺还是主动和他打招呼了,两个人去吃了早点,走回书店的路上聊聊天,郑南与突然感叹九年真的一晃而过,要是自己当时没弄丢qq号,现在两个人该是多好的朋友,多认识了九年。
  他们不再避讳谈高中的事,齐祺说现在开始也可以再做很多年朋友。
  “我一直都想问你那个伤来着,不是,就是……”齐祺“就是”了半天,最后说得很坦诚,是朋友间不过分的关心,“挺担心你的,毕竟警察很危险。”
  他一说话就分神,郑南与把他拉回人行道内侧,给他答疑解惑:“其实就是和歹徒搏斗,他拿刀捅了我,不过他瘦小枯干的,没什么力气,所以不深。”
  “可伤口好长啊……”齐祺总在意些奇怪的点,他还记着那天快餐店老秦说的话,“你同事说再多十米,你就没命了。”
  “十米?那我人都裂开了,我都没有十米!”
  齐祺确定自己没听错,说:“他就是那么说的。”
  于是郑南与和他解释:“那大概是说拖行距离吧,当时对方是有车的,捅我那刀还好,把我衣服卡在车门里,让人拖了一段……其实我也不记得多远,反正伤口就长了。”他是刑警,有些事情要求保密,过多的细节不能透露,因此都是简短截说,“福大命大。”
  “好危险……刑警每天都是这样吗?”
  “还好,只不过我是负责体力活多些。”
  走进书店,齐祺没上楼。早上书店人很少,来也是都上二楼读书,所以两个人坐在一楼收银台里说话。齐祺想知道为什么郑南与停职,又不好意思问,只说想听他讲刑警队的事,听了好几个,等郑南与看出他呢扭捏才完。
  郑南与说:“嗐,就这点事你问呗,我又不会不告诉你。其实就是上次行动时我太冒失了,想着他要跑,没考虑清楚就上了,自己受伤不说也给任务添了不小的麻烦,比较活该。”
  “那……你还做警察吗?我是说,如果不能回刑警队的话……”齐祺又开始胡言乱语,感觉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他想问的是郑南与会留在书店多久,好在对方总能从他一团乱的话中找出真实意思。
  “当然啦,也想不出第二个更想做的职业了,是吧?”说这话时郑南与看了他,眼神里带笑,不是开玩笑的那种,是一种理所应当的自信。
  ……
  “郑南与,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以后打算当警察。”
  ……
  齐祺说:“是,你就应该当警察的。”他没问郑南与什么时候会离开书店这个临时的落脚点了,而且回忆,“这么说,我高三许的愿望真的很灵,你的祝福好管用。”
  “你许的什么愿?”郑南与虽然不知道这两句话有什么因果关系,但也顺着聊下去,“既然都实现了应该就不怕说出来了吧?”
  齐祺很不好意思的说:“希望你考上警校,顺利当警察……”
  时隔九年郑南与迟来的惊讶:“齐祺,你过生日给我许愿干嘛,你自己呢?”
  “自己也许了,许了好多。”
  “有什么,我听听。”
  齐祺不肯说了,摇头,耳朵红起来,然后要往楼上跑,被手长的郑南与一胳膊捞回来。郑南与坐着,齐祺重心不稳,便跌到他身上,吓得弹起来。
  “我碰到你伤口了吗?”
  “没有,真没那么疼。”郑南与还揽着他,假装威胁到,“赶紧说,不说不放你走啊。”
  “诶诶诶,干嘛呢你?”有人冲进来,“动手动脚的!”
  郑南与看门口,陈骏戴个鸭舌帽,穿着一件红色的体恤,上面印着某某物流。陈骏三步并两步,一会儿就到他们眼前,把齐祺拉起来。
  “陈骏?你为什么在这里?”郑南与很惊讶,他记性很好还记得一个月前同学聚会喝得烂醉的陈骏,说和齐祺很久没见过。
  陈骏没理他,伸手从齐祺裤兜里摸出个口罩,戴在齐祺脸上然后问他:“郑南与怎么在这儿?”
  齐祺把口罩拉到下巴,说:“暂时在店里工作……”
  “你们一直有联系吗?”郑南与问。
  没等齐祺开口,陈骏说:“对,你要是问聚会那天,是因为齐祺想跟你搭话又不敢过去,我……”齐祺尴尬得转身要捂他的嘴,但陈骏腿长,一步就躲开了,接着说,“你来这儿几天了,没事就赶紧走。”
  赵姨姗姗来迟,看到他们三个招手:“小陈来上货了?”
  “嗯。”陈骏瞪了郑南与一眼,转身出去,书店门口停着物流货车,他去开锁搬书。
  “小郑,你去帮忙搬下货吧。”赵姨总来晚,还给他介绍,“那个是负责咱们这片物流的,小陈,也是祺祺朋友。”
  “好的,这就来!”郑南与回完赵姨小声问齐祺,“他欺负你没?”
  “没有。”
  郑南与捏着肩膀仔细端详下齐祺,确定没问题后才松手:“那就行,你上去吧。”
  齐祺被推着往前走:“啊?不不,我也去搬书……”
  “你是老板干什么活儿?上楼,喝水,看书!”
  五月份的天有些温度了,书本一箱箱份量十足,今天钱治又有课没来,只他们两个人搬,一会儿就是一身薄汗。搬到最后几箱两个人才说话。
  郑南与问:“你住这附近吗?”
  “近。”陈骏惜字如金,又抱起一箱书用总膝盖顶着抬到胸口,往里走。
  “过得怎么样?”
  陈骏停下来,回头看他:“你还会问这种问题?不是根本不在意吗,你又没联系过,现在来一句‘过得怎么样’就算补上了?”
  “……你非要跟我吵架吗?”郑南与无奈道,“老同学一场,关心几句还不行?”
  “假关心,有必要吗?”
  “那你当我没问吧。”郑南与跟陈骏说话有种和小孩儿较真的错觉,他是真想问陈骏怎么样的,毕竟高考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聚会时他们没说上话,现在陈骏也不领情的很。
  齐祺拿樱桃给他,他看一眼说:“洗得真干净。”
  “是赵姨洗的。”
  得,这句没夸在点子上。郑南与抬抬下巴示意:“你给他吧,我搬完再吃。”
  齐祺点头,端着樱桃去找陈骏:“吃。”
  陈骏不吃:“你是不是给郑南与买的?”
  齐祺说不是,陈骏才张嘴。
  “是掉地上的。”
  “……”陈骏瞪他,齐祺咧嘴,是开玩笑的。
  齐祺说:“你别和郑南与吵架,他又呆不了几天。”郑南与就像一场来势汹汹的重感冒,无论吃不吃药,总归会在七天内治愈,然后齐祺冒头的感情就也和感冒一样消失了。
  陈骏拽过他的手腕,狠狠把樱桃核吐进他手心里:“想得美。”
 
 
第25章 
  翁含娇坐在警局里化妆,嘴唇涂得一圈饱满的裸粉色,眉毛也挑很高,戴了副粗黑框眼镜,要让齐祺今天来看肯定认不出她是谁。她除了领奖,少有机会穿警服,因为是便衣,每天还在局里多放两套衣服。
  小炮说她是变色龙,她在反扒界很出名,善于乔装改扮,很会跟踪,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你身后了。而且有双鹰眼,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她,再高明的老贼都能被她抓住动作。
  反扒警察很宝贵,最好别让人认出来,不然被抓过一次的贼记住你下回就逮不着了。所以像小翁这种漂亮女孩一开始不太被看好,毕竟美女容易被记住。其实小翁也不是很想干这个,她想办大案子,本来想去市局结果没选上,只好干一行爱一行。
  个中辛苦不多赘述,总之翁含娇兢兢业业,以初中熬夜玩“找你妹”小游戏的精神抓贼,这几年她局管辖片区扒窃犯罪率已经下降了三分之二,她也成功混到联合反扒组组长的位置。
  但她还是惦记着当年没进市局没能接手大案子,可惜了,当时她和郑南与竞争,人家没挑她这个鹰眼变色龙,选了更能打的。后来分手了,就老有传言说她是因为郑南与没把名额让给自己怀恨在心,才一怒分手。才没有,他们只是不合适。
  确实是翁含娇提的,大概是随便某天早上,她和郑南与说:“咱俩分手吧,我感觉我们的关系好像不会再近一步了,看不到什么未来,就别互相耽误了。”
  郑南与很惊讶,还象征性挽留了她一下,两人散伙饭吃了顿法餐,不便宜,他请的客,翁含娇吃了个肚儿圆。
  郑南与这人适合做朋友,做男朋友的话也很称职,但就是少点什么。
  翁含娇很久没见过郑南与,连他受伤的事也是听说。这人属实提高了她对另一半的标准,搞得她空窗期持续了好几年,前几天猛然碰见,一下便有点“魂牵梦萦”,直到任务出完还在想这个人。
  “娇娇,发什么呆呢?”反扒组唯二的女警穆洁问她。她们两个走在队后面,女警劲儿小怕出事,押送的活儿还轮不到她俩。
  翁含娇说:“前几天碰见我前男友了,寡久了,看着真帅。”
  “别,好马不吃回头草!”穆洁赶紧煽动仇恨情绪,“你想想他抢走你的那个名额,不许死灰复燃啊!”
  “我燃个屁呀!什么抢不抢的,我就是没竞争过他呗,那人家就缺能打的,我哪儿打得过男的。”翁含娇第一万次澄清,“我俩和平分手,没恨他嗷。”
  “也是,你那是输给安养区那个练过格斗的了,那姐一米七六吧,你才多点儿……”
  “我有一米六七!这不矮吧!”
  “行行行,”穆洁敷衍她,“其实咱们现在这儿挺好的,不大不小,市局那个组太危险,女生不合适。就说你前男友,之前不就让人给捅了吗?”
  “有什么不合适?我又不怕牺牲,我就冲干大事来的。”翁含娇想起穆洁前男友的现女友的闺蜜弟弟是在市局工作,就问她,“郑南与还让人停职了,现在就在丽华书店干活儿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了……诶,你知道咋回事吗?我觉得他不至于停职这么久,是不是有内幕啊?”
  果然,她问对人了,穆洁神神秘秘跟她说:“有的,有人不想让他回去。”
  “谁啊?咱公安机关可不兴腐败啊!”
  “什么呀,小声点,别胡说!”穆洁敲一下她脑袋,“你记得郑南与他爸妈是干什么的吧?”
  “知道个大概,政府机关,怎么了?别告诉我这还有政敌陷害吧?”
  “你怎么净想那电视剧里的事!是他妈不想他回市局!”
  “啊?”翁含娇瞪大了眼睛, “他妈想让他去书店啊?这不自毁前程吗!”
  “不是!诶,你能不能小点声!”穆洁很有讲八卦的自觉,特意走慢些跟前面的男警拉开距离,压低声音和她说,“这事儿你别乱传啊,这个是我一朋友之前去市里办事亲眼看见的,他妈去找的支书,想让郑南与退下来,换文职,觉得在组里太危险了。也确实,就剩这么个独苗了,能不心疼?”
  “那也不能拿人职业……郑南与算我见过信念感最强的警察了,他……”翁含娇觉得很可惜,她见过郑家父母,两人当时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对彼此父母都有了解。她能理解郑母的心理,可是郑南与也太冤了。
  穆洁看她表情复杂,安慰地拍拍她肩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孩子天天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要么说你俩合适呢,都奔着牺牲去。”
  “合适啥?不合适……唉,我就,啧,操,这算什么!”他们确实合适,但翁含娇要的不止是合适,她要卡丁卡铆,非她不可。不够爱她,再喜欢也不要。
  她还是爱过郑南与,他们是十分相像的人,曾相互扶持走过不短的路。对他的遭遇翁含娇感同身受,她心疼郑南与,觉得他没人理解,之后那么长的路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走可怎么办?穆洁说她事儿多,没办法,她要不是好管闲事儿就不会和郑南与在一起。
  丽华书店算是这一街区营业到最晚的,因此翁含娇下了班过去那里还有人。她看人不习惯空手,樱桃贵不舍得,她买了两袋巧克力奶过去。
  一楼没看见人影,翁含娇去二楼,刚好看到两个人坐在柜台。那个看着很显小的老板趴在桌上睡着了,二楼很早就开了空调,温度偏低,郑南与把一件薄外套披在他肩上。
  就是这样,郑南与对谁都好,翁含娇感觉他跟谁都能做情侣,跟这小老板也行,那她还谈个屁!
  “郑南与。”翁含娇小声叫他。
  郑南与看到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用嘴型说:“刚睡着,下楼说。”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绕过齐祺,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两人走到一楼,翁含娇把巧克力奶给他:“咖啡的卖完了,凑合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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