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岑宣只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她。
“阿妮落。”
岑宣试图与她交流,“他们对你做什么了?他们有没有对你……就是碰过你哪里?阿妮落,你告诉我,你……”
不论他说什么,小姑娘皆是摇头,眼泪簌簌而落。
愁的岑宣挠头。
这特么……让他怎么办?这是个娇娇软软的女娃娃呀!他总不能亲自去检查一下。
可阿妮落又不让别人靠近,即使洗澡和去洗手间这样的私人事情,也非要岑宣待在门口陪着。
“程霖,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岑宣头痛的不行,气的跳脚,“我跟你说,阿妮落要是有事,咱们的合作就玩完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活了!”
跟程霖这样的人咬牙切齿的放狠话,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程霖有点惊讶,眯了眯眼,眸色转冷,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岑宣表示丝毫不怕。
“你还要不要我帮忙了?”
他轻哼一声。
直到现在,他才隐约明白,事情绝非想象的那样简单。
在交谈中,他与程霖达成了许多的一致。
“少拿这个吓唬我,”程霖懒懒散散的掀了掀眼皮,刀疤横亘过的脸颊浮出几分不屑,“你如果不应我,你跟这孩子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
岑宣嗤嗤笑起来。
“我活不了,我相信,但这孩子你肯定会送出去的。”
他也挑眉,凑过去拍了拍程霖肩膀,“我翻过档案,除了确有罪责的人,还有上回那一件你承认失误的事,其他时候,倒是基本没有过滥杀无辜的案例。”
这个人似乎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而程家的暗支,也跟传闻中有所不同。
程霖嗤笑一声,拍开肩上的爪子,“别动手动脚的,老子年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岑宣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笑眯眯的摊手:“那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喂?你别走啊?”
门被“哐当”一声合上,伴随着一道3带着调侃的声音:“看我心情吧!”
岑宣忍不住目瞪口呆:“你……”
真是头大。
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在房间里看着阿妮落,偶尔会写点什么。
程霖跟程旭的要求又有些差别,这让岑宣生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他慢慢翻着那边送来的名单和案例,瞧着那上头一个个带着罪的人,这是他们每个人的资料,也是他们不同的人生。
这些人的生命里,似乎也没那么罪大恶极。
岑宣有些出神。
程霖并非拎不清轻重的人,他也明白如今局势不对,所以暗地里避过那些人,央求岑宣的事,是将这些人送走。
时势所迫,那些人并非真正手染鲜血的囚徒,他们杀人伤人,大都是被逼迫到走投无路,而不得已的行为。
说到底,很多都是可怜人。
岑宣有点出神,长长叹了口气。
事情并非想象的那样简单,程家虽已破产,土崩瓦解,但暗地里的力量仍旧不可小觑,他要想彻底从中摧毁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
真是……麻烦啊!
衣角突然被扯了扯。
岑宣回神,见阿妮落站在身边,眨巴着眼睛看他。
“怎么了?”
岑宣温柔的笑起来,抚了抚她的头发,慈爱的像个老父亲。
除了见面那一天,阿妮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整日里就是写写画画,而现如今,她将手里的画板递过来,上面赫然写着“我想回家”四个大字。
“好好好。”
岑宣忙不迭点头,答应下来,“我来想办法,乖,再耐心等一等,好不好?”
小女孩瘪瘪嘴,落下泪来。
岑宣手忙脚乱的哄她,“乖,回家,咱们很快就回家了,不哭不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阿妮落消瘦了不少,原本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这段时间瘦到只剩一把骨头,摸着甚是硌人。
岑宣不傻,看的出来她精神状态出现了一定问题,心里头忍不住焦急,尽快与程霖周旋。
无论如何,都得先过去眼前这一关,等着出了这里,他一定会把阿妮落护的好好的,再不叫任何人伤害她!
岑宣暗暗下定决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秦胤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神色疲倦。
他皱了皱眉,眼神落在碍事的氧气罩上,示意杜柯帮忙取掉。
“外面什么情况?”
男人喉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杜柯默了默,神色有些挣扎,“你就不能先顾一顾你自己?”
这个人连半条命都快没了,还惦记外头什么情什么势,什么恩怨纠纷,什么正义对错,哪里有命重要?
秦胤咳了几声,皱了皱眉,非常利索的甩出两个字,“手术。”
“啊?”
杜柯愣了愣。
“我答应你,尽快调整,准备心脏手术。”
男人闭了闭眼,一句话断断续续,讲的十分吃力。
杜柯却呆了。
“这……”
继而狂喜。
“哎呦我去!这才是秦胤!阿胤你真的是太有魄力了!我就说嘛……你肯定会振作起来的!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杜柯激动的在病房团团转,甚至于摆了摆手,“你等着!我……我去找我老师!”
简直是天大的进展!
第195章 爱不是生命中唯一的事情
在杜柯看不到的间隙里,秦胤笑着合上眼,神情安谧。
他攒着力气,合眼等了许久,直到病床上再度传来脚步声,才睁开眼,唇角微微牵起,“过来了。”
宁岐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他。
“你真决定了?”
男人轻笑一声,动了动嘴唇,吃力的吐出两个字来。
“啰嗦!”
他动了动身子,似是想起,宁岐便揽着他的后背扶他起身,给他背后折起靠枕。
“我还剩多少日子,不……咳咳……好好利用一下,留着做什么?”
秦胤脸色苍白,好看的眸子划过几分嗤笑,“那些人觉得我快死了,秦氏到手,就可以借着秦氏的架子为所欲为,咳咳……我就先让他们露着破绽,也未尝不可。”
他疲倦的抬手,捏了捏额角,咳喘的有些厉害,宁岐见状,赶紧凑过去给他拍背,倒了些温水喂他。
秦胤抿了两口,压了压咳意,抬起眼帘,“尽快把联姻的消息放出去。”
宁岐磨了磨牙,当真觉得这人疯了,“你就不怕岑宣那小子炸掉?他如今还落在程霖手里,你不担心?”
能做到如此地步,以明明白白昭示出秦胤的决心。
寻常时候,秦胤连重话都舍不得对那小子说一句,如今却要做这样伤人的事,恐怕也是……把自己的后路都填死了。
宁岐骤然生出一股子极致的惶恐。
这架势……难不成这人就没做活下来的打算?
他胡思乱想着,秦胤却缓过神来,脸色好看了些,“倚着小宣的能力,足以在程霖手里全身而退,我只是比较担心阿妮落。”
男人侧头,去够枕头边放置的画册,神情寥落,“她还是个孩子,这一回……也不知道得遭多大的罪。”
人是在他手上丢的,是他大意,被对方钻了身体不适的空子,这副身子拖累他的地方良多,仿佛也不差在这一桩事上。
岑宣毕竟是个成年人,几斤几两秦胤还是有数的,更何况他上头还有人护着,再坏也出不了大事,对方不敢太乱来。
但阿妮落——
秦胤气息急促,一想到小姑娘甜甜的笑,心口就骤然急跳着疼起来。
不过是个孩子啊!被平白卷进这样的风波里,受到的伤害,又该如何去算?
“你别这么想,”宁岐看的揪心,“这也不是你的过失,岑宣讲话是有些过激,但他也是害怕阿妮落有事。”
这人性子隐忍,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头,所以即便面上不展露,但心里头必然是自责极了的。
秦胤闻言,极淡的笑了笑。
他本就生的好看,眉目俊朗,五官精致,轮廓明锐而冷厉,这样一笑,便平白无故生出几分惊艳的意味。
“我没有怪小宣,本就是我的过失,程霖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对我的身体状况知道的太清楚,才能如此钻了空子。”
宁岐语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便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那……看看这个吧!我拟的,你瞧瞧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
男人望着他,却是不动,也不接。
“嗯?你……”
宁岐疑惑的眨眨眼,“怎么了?”
长久的静默中,男人弯了弯唇,合眼靠回去,轻轻开口:”念吧!”
宁岐愣了两秒钟,忽而惊呼出声:“阿胤!你——”
他急切的伸手,在男人眼前晃来晃去,“你是不是……你眼睛看不见了吗?”
秦胤本合着眼,被耳边晃来晃去的声音吵的头疼,只得睁眼,无奈道:“你做什么?我又没瞎,只是看不大清楚罢了!”
瞎不瞎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宁岐定了定神,望着面前这个苍白瘦削的男人,心头酸涩之下,几乎哽咽。
“我……”
“别废话,”秦胤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念吧!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自己看?”
宁岐这才敛了情绪,低头开始念文件。
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什么也都明白,他做好了一切准备,更甚至身后事,也一并安排妥帖。
倚着岑宣目前的实力,还不能完全把那些人连根拔起,如若留下些枝叶,往后必然会生出da麻烦,秦胤想着,余下的时间,必定要帮他做点什么。
毕竟岑宣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对于这方面的汲汲营营,不如秦胤知道的多。
总归生死一事,秦胤如今已经看的非常淡了。
早就知道活不了,也没必要搞出生死离别那一套,留着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倒也不错。
如今上头肃清打击黑恶势力,早不似从前那样能让他们只手遮天,那些祸害……早是时候该好好除一除了。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宁岐念文件的声音,他时不时会抬头看一下病床上的男人,见那人微微蹙起眉心,拢在胸腹之间的手下放着一本画册,他时不时的屈指摩挲一番,咳几声。
“阿胤。”
念完之后,宁岐突然发问:“你与芸芸结婚的消息一放出去,你想过……岑宣会如何想吗?”
那小子……会难过吧!
可如果不是彻底绝了活下去的希望,秦胤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法子。
男人睁眼,淡淡扫过去,“他那样聪明,会明白的。”
“宁岐,爱……不是生命中唯一的事情。”
活着,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做的。
宁岐听了这话,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仿佛想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啊?”
这像是秦胤说出来的话吗?这个男人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把岑宣锁在家里,折断羽翼,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彼时他觉得岑宣是他唯一的光和救赎,而爱是希望,是活着最重要的事情。
但如今,他整个人都平静下来,安稳又稀松寻常。
秦胤勾唇,目光悠远的望着窗外,又咳了几声。
“小宣与我说的。”
“起初我不以为然,现在我觉得……好像是有些道理的。”
那个孩子抱着他,一遍遍哄他安静,絮絮叨叨说着乱七八糟的事时,好像他就真的能够平静下来,一点点驱走骨子里的烦躁不安。
是那孩子改变了他。
第196章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岑宣回来的时候,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医院。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按着当初的路线一步又一步的往前走,阿妮落……是唯一的意外。
“给她检查一下身体。”
岑宣徘徊在外头,神色焦灼。
他重生过一世,经历过不止一回生死一线,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自然练就了强悍的心理素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早就成了寻常事。
但阿妮落……阿妮落……
岑宣捂着头,慢慢蹲下身去,“嘶”的一声,神色痛苦。
他们进医院的时候,杜柯就得到了消息,现下匆匆赶过来,瞧见岑宣这般情状,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了。
“怎么回事?阿妮落受伤了?”
杜柯停在岑宣面前,伸出手,“起来。”
青年神色顿住,缓了缓,抬手握住杜柯的手,借力被拉起来。
他踉跄着站稳,停下来之后,脊背倚在墙面上,微微怔愣。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阿妮落搅和进去,是我的失误……是我害了阿妮落。”
杜柯叹了口气,想说的话咽下去,只能跟着道:“什么情况?有结果吗?他们对阿妮落做什么了?”
那个小女孩跟着他们两个人,自然能够得到寻常人得不到的很多东西,但是与此同时,也承担了太多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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