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掐着眉心,重重靠回去,“她最近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家里的长辈让她住在我这,我看着她。”
因为婚约的事情,家里已经翻了天,本来秦氏就处在风口浪尖上,联姻一事需再三考虑,但芸芸哭着回去求长辈们,把旧事一桩又一桩的提出来,才定下这婚约。
周彦甚至觉得那丫头疯了,自古联姻都是各取所需,但这一回……却是她拼了命的以身相赴,去用一生的幸福偏帮一个不可能爱上她的人。
这件事在周彦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着实恼火,最近连睡着的时候都在做噩梦。
生气。
他一生气就容易胃疼,本来胃病也容易受情绪波动,寻常时候他倒也不是计较什么的人,但这件事情,他就是生气。
“还在想那一桩联姻?”
宁岐叹了口气,抬眼去看那人,“我以为你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拔了程家余下的势。”
这件事主要由周彦着手,他有完全的自主权和决定权,只要达成最终的结果,无所谓过程和途径。
周彦懒懒勾了勾唇角,哑着喉咙笑了一声,“我做什么要非想那件麻烦事?总归是势在必得的,有什么值得时时刻刻去想?”
他性子温和有礼,私下里会流露出些许懒散,但却罕少如现在这般,语气里透出寡薄的冷意。
“势在必得?”
宁岐重复了一遍,“你这么肯定?”
“当然。”
周彦轻哼一声,“我信岑宣,他做得到,而且……不仅是做得到,还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
对赌协议的日期快要到了,他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借着这次的事,求一回功。
让他们都看看,到底是谁做事……更利索稳妥些。
阴郁的心思辗转许久,胃里依旧难受的紧,周彦虽吃了药,但胃里仍旧翻搅着在疼,没有止息。
他横下手臂,抵在胃上,脸色开始发白。
宁岐发现了他的不对,凑过来端详他的脸孔,迟疑了一下,“要不要去躺一会儿?”
周彦抬眼,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脸色一变,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往洗手间去。
宁岐愣了一下,刚要跟上去,却发现被反锁了门。
简焕端着一碗面从厨房走进来,见状扫过去一眼,挑挑眉,丝毫不惊讶:“又去吐了?”
他厨艺颇为不错,不工作的时候就喜欢给自己做东西吃,再加上做的也不是艺人工作,对于身材管理分外疏忽,便稍微胖一些。
更何况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脸孔上看不出多少痕迹,可实际上,身材早已经开始微微发福。
“真是浪费我的面。”
简焕坐下来,盯着自己亲手做的面,一脸纠结,“他肯定吃不下,要不要我……”
“哎哎哎——”
宁岐抬手拦他,“你别动,那位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怎么也得哄他吃几口。”
闻言,简焕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觉得有些道理,不过——”
他扭过头,冲宁岐挤挤眼,“你来劝吗?”
他可没那么大面子,也不是认识那位祖宗一天两天了,那位祖宗什么性子,他摸的透彻,连试都懒得试。
虽然看着挺温和有礼的一个人,但发起脾气来,可也是怪吓人的。
宁岐语塞。
他?他试?周彦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让他试,还不如不试。
两人愁眉苦脸的对着瞪了好一会儿的眼,直到周彦拉开门出来,瞧见他们两个这番做派,禁不住愣了愣。
“你们这是——”
两人齐齐扭头,指了指那碗面,“讨论怎么劝你吃点东西。”
最近胃口实在太差,他整个人脸色也不大好,时常低血糖到眼前发昏,以至于简焕都不得不盯着他,生怕他晕倒在哪里。
周彦哭笑不得。
“你们是闲的没事做了吗?”
他叹了口气,指了指对面沙发摞着的一叠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整理出来,我头晕。”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怎么不叫助理?”
这等子小事,还需要他们动手?
周彦嘴角微扬,悠然自得的答:“机密文件,除了自己人,我一直都不让别人碰的。”
两人目瞪口呆,瞧了瞧这散落一沙发的东西,心里头皆是叫苦连天。
老天爷——
这得理多久?
他们有理有据的怀疑周彦是故意整他们,给他们找点事做。
第201章 跑路
一摞东西被拍在桌子上。
乔匀抬头,平静的望着怒发冲冠的乔徽,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怎么………我的好哥哥,怎么突然间发这么大脾气?”
他被软禁了两个多月,起初因为安安静静,也不胡闹,磨着乔徽心软,要回来了手机,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打游戏。
乔徽见他听话不闹腾,也忍不住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
乔徽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
他连手都止不住抖,深吸了一口气,“你弄了些什么人过来!偷渡?是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真是反了天了!
“乔匀,你这么下去,我也保不住你!”
乔徽一想起跟杜柯的约定,牙根就忍不住嗖嗖的疼。
他必须护着乔匀,但是……却又不能不顾杜柯。
杜柯是他这么多年遇见的最合心意的一个伴侣,他很喜欢他,并且想着与他白头偕老。
更何况,乔匀很多事情确实做的非常过分,秦胤肯网开一面,留他一命,就已经很难得了。
这小子居然还一步接着一步的作死,看的连乔徽都觉得心惊肉跳。
秦胤如果动真格的,乔匀一定会被送进去的。
“保不住我?”
面容阴郁的青年眯了眯眼,森森笑起来,“你什么时候保过我?”
“哥,”他顿了顿,似乎调整了一下情绪,轻哼一声,“你大概也就是为了怕那个小医生生气,才想着法子,能敷衍我一时,是一时吧!”
“你从来没想过帮我,也没想过帮他们,你只是……想维持目前的现状稳定罢了。”
乔匀望着对方铁青的脸色,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说话却依旧一针见血。
“乔徽,你真是个自私鬼!”
他性子尖锐,并不能够理解和赞同乔徽苦心维持着这易碎和平的不易,反倒极其厌恶乔徽这样的惺惺作态。
人的生命,本应爱憎分明,来去自由才对。
乔徽被这不知悔改的混小子气的头昏,倒退半步,险些一头栽下去。
简直——
他磨了磨牙,“乔匀,事到如今,你闯了这么大的祸,可别指望我再会包庇你!”
东西被稀里哗啦的摔了一地,乔徽抬腿上了楼,叫保镖收了乔匀手机。
乔匀一如既往的非常配合,枕着小臂,丢开手机,就地躺下。
呵——
自认为正义的人们,不过是披着一层道貌岸然的皮囊,打着高尚的幌子去做为达成自己私欲的事情。
不过是……自私的人罢了。
乔匀毫不在意,他这条命几经风霜,早就等着人来收了。
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在这一局开始之前,他就从来没想过活着收手。
大不了鱼死网破,毕竟那些人……那些自始至终都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能够体会到他的苦楚?怎么可能体会过他曾经的卑微和艰辛?
这一回,就让他们全都试试!
乔徽上楼之后,扯了领带,随意一丢,神色烦躁。
杜柯叫了他好几回,说有事求助,有个心理状态不太稳定的小女孩,需要照看一二。
但他都没有去,只是拜托了一位同行,过去走上几趟。
他在害怕。
乔匀这一回的篓子捅的着实有些太大了,这一份对杜柯的承诺,他恐怕守不了了。
母亲的电话打了好几回,告诉他带乔匀回去,并且要他对着主发誓,一定要带乔匀回去,一定要保护好乔匀。
那是他们在这世上,仅剩不多的亲人。
一想到这里,乔徽就烦躁的不行。
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逐渐开始以一种回忆的方式惦念过往的人和事,惦念她死去多年的妹妹,和远在他乡的小外甥。
因为年轻时没有能力护住自己的亲人,她在年岁渐长后逐渐开始后悔,时常会念叨起旧事,并且以一种近乎精神献祭的方式,逼着乔徽也沉入她的愧疚之中,为她“赎罪”。
乔徽没法子通过电话再与母亲讲什么道理,只能给她发邮件,来尽量阐述事实经过。
可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说不通的事。
“母亲,小匀犯了这个国度的法律,并且毫无悔改之意,他伤害了很多同样非常可怜的人,他不能就此走掉。”
“母亲……过去的事情本就应该让他们,您不接受与我的沟通,可以选择其他的心理医生,没有必要这样一直逼着自己,活在过去里。”
一封又一封,大都石沉大海。
乔徽头痛极了。
两边的事情和纠葛几乎令他焦头烂额,他靠在椅子上休息片刻,本想去洗个澡,结果刚站起来,电脑便“叮”的一声,收到了母亲的回复。
他瞳孔骤缩。
这分明……分明是明晃晃的威胁!
母亲在威胁他!
最近几年,母亲因为困于旧事,逐渐把生活的重心转移到信教这件事上,起初还只是跟着做一些教徒的简单仪式,但逐渐的,有些事情开始变得扭曲。
乔徽劝过几次,非但没有用,反而引得母亲在花园点火,从此之后便愈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事事都顺着她些。
但这一回——
乔徽气息陡然急促起来。
如果……秦胤因为病重无暇收集证据,来对付乔匀,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趁此时机,带着乔匀跑路?
乔徽目光怔愣着,内心却陷入剧烈的挣扎。
私人飞机早就有准备,随时可以起飞,即便飞行过程需要提前报备,那也只是一天半日的功夫。
但这次一走,秦胤那头再是无暇顾及,事情过后,杜柯也是势必明白前后因果的。
他……又怎么可能原谅自己?
乔徽闭了闭眼,沉沉叹了口气,忍不住苦笑起来。
爱憎分明,恩怨两清,这果真是快意人生,但乔匀不明白,很多时候,一个人所背负的东西,并不止他自己。
乔徽坐了良久,直到天边再度泛起鱼肚白,才精疲力尽的按了按额角,浅浅抽了一口气,拨通了手边电话。
“申报飞行吧!”
再不回去,恐怕母亲……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来,他赌不起的。
第202章 突发意外
乔匀的通讯工作现如今都在乔徽手上。
他非常确定,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里,是他小瞧了这个许久未见的弟弟。
乔匀分明是运筹帷幄已久,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算计好了,才把自己送到他身边来,送到他的桎梏之下。
也难怪……对他一切要求都配合到可怕。
乔徽一想到自己被那个小子耍的团团转,就忍不住气到跳脚。
他奶奶的——
这么多年下来,除了秦胤,还没人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乔匀这小子,可以……很好。
申报飞行需要一段时间,但因为乔徽找了熟悉的朋友,可以缩短到两日。
足够他做一些简单的准备。
乔徽一夜未睡,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恰好碰到神采奕奕的乔匀。
面貌阴郁的青年人难得在他这里吃吃睡睡,休息的非常不错,以至于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与乔徽打招呼,“早啊!哥。”
乔徽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早。”
他一夜没睡,精神和脸色当然不太好,也可以说是差的厉害,与他相反,乔匀脸色倒是相当不错。
“哥,你这是睡得不太好?”
乔匀乐呵呵的打量着他的两个巨大黑眼圈,啧啧赞叹着,“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补一觉?”
明摆着幸灾乐祸。
乔徽冷冷哼了一声,转头去冰箱取了一瓶冰啤酒,才折身坐回餐桌上,冷着脸吩咐了一句:“收拾东西,明天一早离开。”
闻言,乔匀倒是彻底惊讶了,“你放我走?”
乔徽“啪”的一声把勺子拍在桌子上,冷笑着反问:“你在做梦?”
这小子如果被自己放出去,脱离了自己的羽翼,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秦胤弄死。
那男人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不过秦胤如今入院已久,虽然消息被全盘封闭,但非常明显,他的情况并不太好。
乔徽思忖良久,还是不敢赌这一遭,秦胤的手腕他见过,真惹毛了他,他即便病的起不来身,也有法子收拾他们。
必须以尽快的时间离开。
“我们一起走。”
乔徽喝了一口牛奶,缓缓抬眼,“回去之后,你就别想着再回来了,至于你在意的那个女人……你要是想她,可以让她放弃这里的一切,跟你过去。”
“以后的所有事情,都由不得你再胡来。”
这一回程霖能够抹去证据,全身而退,也是这小子从中作梗,他有多少后手,乔徽目前还不清楚,但很明显,这里的事情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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