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不了解情况,提醒他平时要小心,做这一行最容易得罪人。高伟呈就没那么好糊弄,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林书雁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也不算重,都是皮外伤,外科床位紧张,他不好再多占一个,没几天就自己申请了出院。
郑岩不给他批:“你还没好全,药得每天换呢,就算出了院高主任也不让你回来上班。”
林书雁说:“科室太忙了,我回来多少能帮点忙。”
他前段时间刚因为调查被停工,现在又受伤被迫休假,一来二去耽误了许多时间,也不好白拿工资不做事。
“用不着,有没有你没什么差别。”郑岩道,“你的手还是好好养养吧,万一落下病根,以后就别想上手术了。”
林书雁握着手腕,抿嘴没说话。
郑岩反应半晌,才觉得刚才自己话好像说得有误会:“你别误会,我是说有没有你科室都挺忙的,你现在还是病号,回来上班不着急。”
“嗯,我知道。”
为了缓解尴尬,郑岩问:“那个,你男朋友今天没来?”
林书雁愣了下。
这几天常湛都尽量在他身边陪着,但咖啡店人手不够,牛奶因为没人照顾也生病了,常湛不得不在三点间奔波。
来的多了,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多少有些明白了。
哪有朋友天天在病床前照顾的,年级大的老医生也许看不出端倪,可像郑岩这样的,很难不去往别的方面想。
何况有次他还撞见两人交握着手。
本想转移话题,没想到气氛变得更尴尬,郑岩重重叹了口气:“我这人不会聊天,就是随口一问,你别放心上。”
林书雁笑笑,没否认他们的关系:“他今天有事,晚点才来。”
郑岩不知道该接什么好,低头看了眼手表,找了个由头离开:“行,我得去开会了,有事就按铃叫护士。”
林书雁点头。
虽然郑岩这么说,可林书雁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申请了出院,并要求回来工作。高伟呈知道他的性子,被磨了几次还是答应了。
连着两次给医院带来麻烦,林书雁有些过意不去,更加诚恳地工作,除了不能上手术,一切如常。
生活似乎没有变化,只是平静之下暗藏汹涌。
常湛每天都坚持接送他上下班,医院和咖啡店并不顺路,在高峰期驾车要比地铁还费时,可他坚持这么做。
林书雁当然明白他的担心,他才是跟死神擦肩而过的那个人,在那短暂又凶险的几十秒里,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来人是谁,却遗憾过自己可能没机会跟常湛道别。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李粤明没有找麻烦,可常湛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不敢松,李粤明越是没动静,就越是有问题。
这样眦睚必报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入十二月,咖啡店的生意渐渐回暖了些,马上就到圣诞节,这几天林书雁下了班就跟常湛去咖啡店帮忙,布置圣诞节的装饰品。
咖啡店面积大,工作量自然也大,偏偏最近客人多,陈浩腾不出来时间帮忙,基本都是他们两个布置的。
到了下班点,也不好让员工无偿加班,林书雁就留下来布置圣诞树。
圣诞树是准备放在店外的,足有两米多高,今天快递刚送过来。林书雁把彩灯和小礼物盒依次挂上去,上面够不到,踮着脚也有点困难。
他只好喊常湛,常湛正在踩着凳子挂星星灯,问他怎么了。
“上面够不着了。”林书雁拍拍身上的灰,“你来挂。”
常湛从凳子上跳下来,接过他手里的挂件,抬手比划了下,挂在了合适的位置。
林书雁心安理得坐在一边偷懒,想起来:“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他记得常湛的生日在冬天,元旦前后。
常湛挽起碍事的袖口,最近太忙他自己都忘了:“我过农历,还有十几天呢。”
林书雁翻出来手机日历,找到他生日这一天,今年居然正好和平安夜是同一天。
可惜不是周末,他不休息,而且估计咖啡店那天也忙得够呛。
“叫上苏定他们一起吃个饭吧。”林书雁想了想说,上次苏定和钟闻帮忙的事,他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下。
常湛也是这个意思:“行,我安排。”
小装饰品和彩灯挂好,林书雁把咖啡店里仅剩的一盏大灯关掉,打开了圣诞树上彩灯的开关。
五彩的小灯亮起,像星星闪着光芒。
常湛对布置成果很满意,在映着星光的玻璃门前与他接吻。
-
要给常湛的生日礼物,林书雁想了许久。
上次咖啡店开业前买的领带至今没机会送出去,也许这是不错的机会,虽然常湛不喜欢穿得太过正式,但领带衣柜里总要有那么两条。
其实他不是仪式感强的人,自己的生日也时常忘记。中学一直在寄宿高中,生日难得对上周六日,也只是回家吃一顿饭。
读大学之后更是如此,对于他来说这一天不过是普通的周几,有时候忙起来连母亲的电话都接不着。
也不知道是他的心思变得细腻了,还是有了比他生日更重要、更值得纪念的日子,如今每个关于他和常湛的特别日子,他都记得很牢。
不巧,常湛生日这天,是科室最忙的周一。
雪上加霜的是,林书雁还起晚了。
为了年假多休几天,他上周跟宋医生调了班,昨天正巧轮到他值班,一来连着半个月没休。
常湛见他累得慌,擅自关了他的闹钟,导致林书雁比以往晚起了十几分钟。
“你怎么没叫我?”他匆忙洗漱,早餐塞在嘴里,“要迟到了。”
常湛看了眼时间:“还不晚呢。”
“今天周一,路上肯定堵,得比平时慢不少。”林书雁抱怨。
他有自己的小算盘,本想着今天早起几分钟,还特意把闹钟调早了些许,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吃完最后一口面包,他问:“约好苏定他们了?什么地方,我下班直接过去。”
常湛没告诉他地点,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嘴:“下班等着我,我接你去。”
林书雁觉得他最近有点累,不想让他来回跑:“我坐地铁,人多,没事的。”
常湛在这一点上很坚持:“我跟他们约了七点,六点半去接你,在医院等我。”
关于这个问题两人不是第一次出现分歧,林书雁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可他不想常湛太累。何况,这么做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
不过他没有再坚持,换了衣服出来时,林书雁手里拿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是常湛的生日礼物。
“本来想吃饭的时候跟苏定他们一起给你,不过带到医院不方便,就提前给你吧。”他还有点紧张,递过去道,“常湛,生日快乐。”
常湛愣了下,打量着包装盒:“是什么?”
“你自己拆。”林书雁说,“很久之前买的了,不管你喜不喜欢,都是它了。”
他这个人也是,不管常湛喜不喜欢,都没有反悔和退货的余地。
常湛边拆边笑:“开玩笑,你送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
“你都没看呢。”林书雁揶揄他。
常湛拆开礼物盒,里面躺着许久之前林书雁挑的那款领带。
他确实很少穿正装打领带,平时多休闲为主,不过这条领带他很喜欢。
“你等下,我去换个衣服。”
常湛看了眼自己身上格格不入的毛衣,决定当场换件衬衣,好让林书雁看看这条领带有多合适,晚上还要穿着跟苏定他们炫耀一圈。
林书雁看了眼手表,有点遗憾:“来不及了,等晚上回来再看。”
常湛还有点委屈:“林医生,你怎么一点也不期待啊。”
林书雁怎么可能不期待,他无数遍想象过常湛收到这条领带时的表情,想象过它搭衣柜里常湛的哪件衬衣和西装最好看。
没有人比他更期待看到常湛收到礼物的欣喜。
想着,急匆匆的动作逐渐缓慢下来,他催促道:“你快去换,外套要搭藏蓝色那件大衣。”
“不是要迟到了?”
林书雁靠在玄关抱手等他:“反正左右都是迟到,干脆多迟几分钟。”
几分钟后,常湛换好衣服出来,不得不说他是天生的衣架子,姣好的身材堪比商场橱窗里的模特,往那里一站就足够吸睛。
衬衣和西裤让他看起来更加精神挺拔,也比平日看起来成熟几分。
林书雁很少见他穿正装,一时看得发愣。
常湛把领带从盒子里取出来,一张浅金色的贺卡从里面掉出来。
他捡起来,瞥见上面的字:“开业大吉?”
林书雁有些尴尬地把贺卡抢过来,卷在手心捏成团:“领带是很早之前买的,本来想咖啡店开业的时候送给你,后来……我还以为贺卡扔了,没想到被卷在了领带里。”
常湛想起来,咖啡店开业那天因为他舅舅邵安的出现,林书雁对他产生了误会,后来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不愉快,还差点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这个不作数。”林书雁把贺卡扔进垃圾桶,“生日快乐,这句才作数。”
常湛说:“那怎么行,都作数。要开业大吉,也要生日快乐,还要你爱我。”
林书雁笑了,难得主动在他嘴角亲了下:“嗯,爱你。”
说完,他自己都被自己肉麻到了,怀疑刚才那刻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轻咳一声赶紧转移注意,开始帮常湛打领带。
他也很少穿正装打领带,只出席重要会议作报告时穿过两次,因此领带打得不算熟练,着实费了些功夫。
常湛还在近距离盯着他,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灼烧。
“好了。”林书雁帮他理了理扬起的衣角说。
常湛转身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很满意。
第83章 自大又愚蠢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林书雁的伤基本上痊愈了,只是大臂上留下了道几厘米的疤,不太明显,平时也可以被衣服遮住。
不过高伟呈还是没让他跟着上大手术,只允许他先做些简单的缝合,因此科室虽然忙,好在不算太累。
正值寒冬,外面冷得厉害,下了班林书雁便在办公室里等常湛来接。
今天留下值班的是宋医生,打饭回来见他还没走,好奇问道:“小林,你怎么还没走啊?”
他不好说等人,以宋医生的八卦程度难免又要多问几句。他抬头说:“马上就走。”
宋医生不肯放过他:“在等女朋友下班呀?”
林书雁被戳中心思,笑着没说话。不过等的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
“谈多久了?”宋医生八卦得很,“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我记得你比我侄子大一岁,也不小啦。”
没想到逃过了家里,在单位也逃不过同事的关怀,林书雁正收拾东西,想找个借口去大厅等,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是常湛。
“到了?我这就往外走。”林书雁随手将笔放进大衣口袋。
那边沉默了半秒,随后听筒里传来个陌生的男音:“您好,是常先生的朋友吗?”
林书雁的笑容落下,问:“你是?”
“噢,常先生在我们酒吧喝醉了,麻烦您来接他一下。地址是……”
常湛在酒吧喝醉了?
说好了晚上去跟苏定他们一起吃饭的,怎么跑去酒吧喝酒了?
林书雁心中起疑:“麻烦让他接下电话。”
“这……常先生喝醉了,现在昏睡过去了。”电话里说,“要不我拍张照片给你吧。”
很快,短信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常湛醉醺醺的,脸很红,衣服正是今天出门时穿的那套,领带是他亲手系上去的,此时搭在常湛的手臂上。
挂了电话,宋医生见他表情严肃,关心地问:“没事吧小林?”
林书雁担心常湛,心中想了许多种可能,想勉强笑下也笑不出来:“宋医生,我先走了。”
“诶,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林书雁像是没听着,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外面下起了蒙蒙雨,他翻出来苏定的号码,犹豫了两秒播了过去。
“喂,林医生?”苏定的声音有点懵,像是午觉刚睡醒。
林书雁想了想说:“今天是常湛生日,他有跟你们说晚上一起吃饭的事吗?”
“不是取消了吗?林医生你还不知道吗?”这下苏定更懵了,“中午他打电话说的,说改天再跟我们聚。”
“他有说什么事吗?”林书雁问。
苏定:“没有,他就说今天有事,常湛怎么了吗?”
林书雁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没事。对了,这个地址你知道吗?”
他把刚才的地址重复了一遍,苏定听完想了想:“是个娱乐会所,以前湛儿经常去。”
话说到一半,他咬了舌头:“额,也没有经常,就……就里面有个酒吧,他有时候会去喝酒。”
“嗯,我知道了。”林书雁打断他。
苏定还在解释:“跟你在一块之后他就没怎么去过了,真的,我作证!”
他越抹越黑,本来这地方在林书雁心里就是个酒吧,这下可好,真被他说得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了。
挂了电话,华灯初上,林书雁在路边拦了辆出租,报了刚才的地址。
雨天的晚高峰比往常还要更堵,司机用本地话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林书雁实在没心情理会,拿着手机又拨了遍常湛的电话。
呼叫声响了十来声,最后被自动挂断。
他看着窗外越发急凑的雨点,握紧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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