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温暖在她心底生根,她扯起嘴角,忍着刺痛扬着一缕笑,终于放任自己的意识脱离。
“司镜!”
作者有话要说:
司镜:今天要小猫咪抱抱笼子,笼子抱不动了。
第二十八章
夜色依旧, 窗内灯火通明。
一个中年男人收拾好茶几上的药箱,随后用严肃的语调撕开寂静的夜:“她一直处在寒冷的环境里,没有保暖措施, 身体器官供血供氧都不足, 这才导致昏迷。不过还好救得及时, 再多待下去, 她的身体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姜清宴跟周屿还有季沐欢和韩启鸣都在, 几个人神情各异。
季沐欢松了口气,“……谢谢李叔, 这么晚了请你过来, 打扰你了。”
李叔叹气道:“从你这里去一趟医院不容易,我本来就是医生,能帮上的当然要帮……但她毕竟是临州司家的当家,这件事我得跟你爸妈说一声。”
他有些欲言又止,季沐欢顺从地点了点头。
司镜身份不普通,在季沐欢的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很难说会不会影响两家人的关系,尤其是现在司镜跟季沐欢并没有商业上的合作, 一旦要撕破脸, 连面子都不用顾忌。
“好了, ”李叔提起医药箱, 临走前再次叮嘱,“记得给她保暖,但是不要一下子就给她捂出汗来, 这样温差过大会损伤身体。等她醒来以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我留下的药记得每天按时服用。”
“好,”季沐欢点头答应, 然后对守在门边的佣人招手,“把李叔送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姜清宴一直双臂环胸缄默着,面色淡然地对着所有人,只有目光透出此刻心底的关切。
等李叔出了门,季沐欢转身看向韩启鸣,眼神意味不明,但终究没有说一句话就转向了姜清宴。
“姜小姐,我非常抱歉,”她面容真诚而愧疚,白天时算无遗漏的模样不见一星半点,“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小司总所有的医药费跟休养期间的费用,我会全部承担。请你们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姜清宴的睫羽颤了颤,话音平淡:“这件事跟你无关。”
她说着,目光就挪到了韩启鸣身上。
韩启鸣坐在沙发里,这时重重地吸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歉疚和懊悔:“都怪我……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冷库里。我本来是想打完电话就回冷库的,可没想到临州那边出了点事情,我的电话打完一个又一个,越打越不记得自己跟她还有约定,出来前又顺手上了锁。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的话越往下越红了眼,到最后甚至双手捂住了脸,掩住后悔万分的神色,也将额边梳得齐整的发丝蹭得散落下来,为他此刻的悔过增添了几分真实。
姜清宴眸光含冰,冷得要刺穿他的双手。
“姜小姐,”周屿这时靠近过来,俯在姜清宴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司总的身体要紧,等她醒过来再说也不迟。”
她的最后一句话咬重了音,姜清宴看到她微微地摇着头暗示,是在示意不要在司镜醒来前跟韩启鸣起冲突。
的确,现在还不清楚司镜被关在冷库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韩启鸣说的话不能信,那现在倒还不如暂时按下这件事。
姜清宴的目光缓和了些,对季沐欢道:“那就麻烦季小姐了。”
看她松了口吻,季沐欢也不由得放松下来,“应该的。那你们好好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姜清宴微一点头,没再说什么。
季沐欢过去拍了拍韩启鸣的胳膊,让韩启鸣跟着离开了。
小别墅里重回宁静,姜清宴带着周屿上了楼,去到司镜的房间里。
她坐在床边,看着司镜那犹如熟睡时一样干净柔和的眉眼,温暖和酸涩交织在她心里。
为了那个真相,司镜几乎把半条命都丢了,现在如同一个从未经历过世事的孩子一样,褪尽了那震慑着旁人的狠厉跟气势,虚弱地躺在这里。
可是,她更喜欢那个潇洒又狂放的司镜。
周屿来到她身边,弯下腰轻声说:“姜小姐,我把保温壶放在茶几上,里面有热水,你时不时地给小司总喂一点。”
“好……”姜清宴回过神来,“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顾她。”
周屿点头,等司镜醒来,第一个想看到的人一定是姜清宴。
临了,她叮嘱道:“你也注意休息,有事叫我。还有,这件事情我得跟临州老宅报备,小司总在季家的地盘上出了事,不能这样随意就过去了。”
姜清宴应道:“嗯,你去吧。”
刚才那个李叔就说要知会季沐欢的父母,周屿现在也要跟司镜的长辈报备,很显然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了,现在只看司镜醒来以后打算怎么处理。
周屿退出房间,为她们带上了门。
司镜这是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可折腾了一天,姜清宴的身体跟精神也都需要休息。
她担心司镜半夜醒来,不敢离得太远,在床跟沙发之间徘徊,最后还是上了床。
屋子里的空调温度正好,她把被子给司镜裹好,确认被子里的温度是温暖舒适的,然后才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她留了一盏床头灯,在昏暗的光里捕捉着司镜微弱的呼吸,不安和担忧渐渐被按下了暂停。
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惊心动魄,在这一刻终于趋向平静。
朦胧的睡意很快侵袭了姜清宴,迷迷糊糊间,她觉得眼前仿佛生出个黑洞来,昏暗又眩晕。
她的眼前走马灯似的,最后凝成的画面是苍白着脸的司镜,眼睛里仅剩一缕风吹将灭的火苗,缓慢的呼吸被放大着,猛地一下揪住她的心。
她打了个颤醒来,刚才那朦胧间的感受瞬间接入现实,身边有沉沉的呼吸声和刻意压低的咳嗽。
姜清宴眼中满是未散的担忧,正对上面前人刚刚醒来的虚弱面容。
“我吵醒你了……”司镜的声音很哑,不知道是不是在冷库里被冻了很久的缘故。
姜清宴惊喜地撑起身子靠近她,轻声地问她:“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司镜唇边微微扬起,仍有些强撑着的模样:“跟刚才比舒服多了……”
姜清宴这才放心,“那就好。季沐欢叫过医生来看你,说你需要休息和恢复,今晚的事情等身体好一点再告诉我吧。”
她伸手去替司镜再把被子往上拉一些,再把遮住下半张脸的部分拉下来,让司镜可以正常说话。
司镜总是英姿勃发的模样,难得被裹成这个样子,虚弱是虚弱的,但多少又有些可爱。
姜清宴低着身子为她裹被子,眼里带了些笑意。
被子里的人却伸出温热的手,悄悄拉住姜清宴的手,破坏了刚刚裹好的被窝,在姜清宴出声前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清宴,我冷……”
姜清宴的心立刻被这简短的两个字给吊起来,“怎么会还冷呢,还有别的感觉么?”
她握住司镜那只手反复捂着,明明比自己的手还暖。
司镜的眼角眉梢含了笑,把姜清宴的手握在手里拉进被窝,喑哑的嗓音低柔着:“你进来陪我睡,会比现在暖。”
姜清宴动作顿住,又无奈又好笑地抬眼看她:“……你可以想点别的东西么?”
怎么会有人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也不是问昏迷期间发生过什么,反而先往情情爱爱上琢磨。
司镜也不放开姜清宴的手,笑容还是无力的,眼里却认真极了,“我刚才醒过来,看到你没盖被子睡在我身边,我很想把被子分一半给你,可是我身上没有力气,竟然连这个都做不到……清宴,你知道的,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过界。”
姜清宴低了低眸,是啊,司镜一直没有强制她去接受什么,就算是在起初她伪装得温顺的时候。
那个时候司镜早就识破了她,明明可以利用她的温顺来索取,可司镜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司镜要的是发自内心的相处,自始至终都强调着这一点。
姜清宴柔软了神色,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轻声道:“等我一下。”
“嗯。”司镜扬唇,放心地松了手。
姜清宴下床去倒了杯热水,再回到床边扶起司镜,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来,喝点热水暖一暖。”
司镜在冷库里冻了接近三个小时,体内器官缺血缺氧,又昏迷了几个小时,正是缺水的时候,咕咚咕咚地就喝下了一整杯水。
姜清宴又让她吃了药,这才安心地要上床休息。
“等一下……”司镜靠在床头低低地说,被水滋润过的嗓子恢复了些,“我还穿着外出的衣服,能不能帮我换一下?”
姜清宴停在床边,有些别扭,“……你要不要试试看,能不能自己脱?”
司镜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狡黠,语调弱下来:“我没有力气。”
姜清宴深呼吸,妥协道:“……好吧。”
她去衣柜里找出司镜带来的家居服,转身时刚好看到闲置在那里的眼罩,不禁感叹还好司镜带了眼罩来。
于是司镜再看到她时,是她抱着家居服一边过来一边戴眼罩。
司镜翘起的唇角一下子耷拉下来。
眼前一片漆黑,姜清宴摸到床沿后坐下,凭借着自己多年绘画的强大基本功,摸索到司镜的手臂后,准确地在脑海中勾勒出司镜的身体轮廓,随即利落地掀开被子,解起司镜的皮带。
看着她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司镜试图挽回暧昧的气氛:“……你不摘眼罩么?”
“不用。”姜清宴边说话边往上去解司镜的衬衫。
她的指尖纤巧,只时而隔着衣服碰到司镜的皮肤,误触的时候很少,两个人的距离不近不远,只在最后脱内衣时需要伸手环住司镜,她才不得不俯身过去。
司镜的呼吸在这温暖的温度里显得有些烫,将她的耳朵染成樱色。
“刚才在冷库里,我摔下地了么?”司镜气息缓缓,在她耳边问。
“没有……”姜清宴的指尖刚刚按上暗扣,挑开时声音轻柔,“我接住你了。”
眼前本是漆黑,忽然就随着她的话呈现出景象,是她在几个小时前找到司镜时的画面。
她看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和缓的神情在一瞬间绷得更紧,用尽了力气几步上前,接住司镜往下落的身子。
司镜轻轻地笑起来,胸中的温情弥补了对这一刻不够亲密的遗憾,顺从地配合着换上家居服。
终于把一切都处理好,姜清宴也上了床,钻进原本只有司镜的被窝里。
温暖刚刚裹住她的身体,那浓郁的檀香也同时环住她的周身,司镜的体温跟被窝里的温度融汇在一起,那双本该无力的手臂把她牢牢锁在怀里。
“你骗我,明明有力气的……”姜清宴伏在司镜肩头,语调里没有恼怒责怪,倒是有着一丝宽容的喟叹。
司镜埋头在她的长发里,心底涌起了万分的温柔,唇抵住她的耳畔:“抱你的力气什么时候都有。”
姜清宴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摸了摸她温热的脸庞,霸占了心底一个晚上的不安潮涌终于退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司镜:失策了,忘记把眼罩丢掉
第二十九章
疲惫后一夜好眠。
姜清宴翻了个身, 被早已大亮的天光唤醒。
她惺忪着去看司镜,这人大概是因为身体还虚着,还没有要醒的迹象。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理好仪容, 再回到司镜的房间, 去床头柜拿起自己的手机, 上面有周屿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微信信息。
【周屿:姜小姐, 你醒来告诉我,我通知厨房准备早餐。】
她走去阳台, 手指滑动拨通了周屿的电话。
周屿刚接起来就笑问:“姜小姐起来了, 小司总情况怎么样?”
外面天朗气清,微风流连在姜清宴的发尾,她迎着清新的空气深深呼吸,话音轻松道:“她昨晚半夜醒的,我让她吃了药又睡了,现在还没醒,应该没什么事了。”
周屿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先叫人准备早餐。”
“等等, ”姜清宴叫住她, “你跟临州老宅那边报备得怎么样?”
这件事情已经发酵, 她得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周屿静了静才说:“……我正打算吃早餐的时候说的, 昨晚我联系了司总,就是小司总的妈妈,她说今天会亲自到凌海接小司总。”
周屿的话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信息量, 但姜清宴听得眉心拧紧。
司镜的身份已经足够让季沐欢重视, 现在司家的长辈亲自出面,还要过来这里接司镜, 这次交锋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风波。
现在始作俑者韩启鸣被暂时排除在风波之外,也不知道到最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在季家的地盘做出这样的事,韩启鸣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考虑的,这一招都足够阴险,因为季沐欢即使不知情,但她身为东道主一定会负连带责任。
“我知道了。”姜清宴沉沉地应了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回到房间,她思忖着坐在床边,床垫微微地塌陷下去,熟睡的人这时发出含糊的气声。
姜清宴从刚才的沉思里回神,“你醒了?”
“嗯……”司镜慵懒地应着,翻身面向她的方向,脸侧的长发披下来,遮住眉眼间随着睡意散去而生的锐气。
姜清宴替司镜拨开发丝,轻声道:“起来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刚才周屿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她,不如这个时候就告诉司镜,否则等下了楼再等周屿报备一次,难免就会有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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