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直上天堂(近代现代)——阿列夫零

时间:2022-03-04 09:40:29  作者:阿列夫零
  我在裴雁来面前可以做待宰的羔羊,但我并不吝啬对其他人露出丑陋的獠牙。
  程序员摔倒时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我脚尖一歪,就沿着楼道滚下去。屏幕没碎,但滑落的过程误触开了锁,一闪而过一张模糊的照片。
  我没看清楚,但直觉不对劲,程序员却飞扑上去把手机捡回来:“你他妈干什么你?”
  沉默几秒,我撞开他的肩:“让让。”
  我抱着箱子站在明筑雅阁门口,因为忘记拿进出的身份卡,只能歪着脑袋,把手机夹在肩膀和头之间,给裴雁来打电话。
  电话没响两声,就被他挂断了。我还没来及再打一个,身后就传来鸣笛声。
  是裴雁来的车。
  “你去梁老板那儿了?”
  裴雁来穿着黑色短袖和运动裤,身上有水汽,应该是刚洗完澡。他把车门锁打开,懒懒地应:“嗯。”
  从第一次入侵裴雁来私人领域起,满打满算两周半,他房间里我的东西却越来越多了。
  也不是在洗澡时看到一对牙杯和牙刷才有这种觉悟,昨晚我往合租房的洗衣机里塞完脏衣物,打开衣柜,发现可供换洗的衣服越来越少。
  晚上十点三十分,客厅只开了两盏昏暗的小灯,我在沙发上窝着快进看完半部“泰坦尼克号”,裴雁来和客户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
  屏幕静止在女主人公去世后重新回到那艘巨轮时,她正提着裙摆,穿过随乐而舞的人群。
  “你带来的箱子放在门口会拦路,”裴雁来把手机随手扔在桌上:“去收拾了。”
  对了,还有箱子。
  我差点给忘了,后知后觉从沙发上爬起来。
  重色轻友虽然是我本性,但我此刻确实燃起对耿一直的愧疚。
  唱片机放在我那儿不合适,但放在裴雁来家里就不显得掉价了。为了给机器腾出空来,我把插着“林肯先生标本版”的花瓶挪了挪。
  架子后面还放着小提琴包,怕被碰倒,裴雁来适时伸手扶住。
  “哪儿弄来的?”裴雁来问。
  我哦了声:“耿一直提前送的……礼物。”
  裴雁来从不过生日,于是我把这个词跃过。他却自己提了:“生日礼物?”
  我一愣:“你记得啊。”
  裴雁来看我的眼神挺奇怪,就像小学数学老师看着算不出一加一等于几的六年级学生。
  这个比喻实在奇诡,我忍不住笑。他错身而过时,用手捂上我的眼睛。
  “傻乐什么。”
  我小人得志的种种心理活动不便宣之于口,于是仰首,在他手心落一个吻。
  然后跑掉。
  被程序员弄脏的是首粤语歌。黑胶唱片这玩意儿很娇贵,磕碰和油渍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好在那傻逼弄脏的只是外壳,我擦干净,按网上的教程把唱片放进唱片机。
  旧货杂音都不小,滋滋啦啦地响过前奏。
  灯光昏暗,乐声暧昧,裴雁来在闭目养神,我今晚用了他的身体乳,是并不厚重的木质香。
  我喉结滚动,朝他弯腰伸手。
  “在搞什么花样?”他眼皮薄,眼睛微动后睁开眼,轻声问。
  “气氛不错,”我解释:“想邀请你跳支舞。”
  裴雁来很轻地笑了下:“你会跳吗?”
  “留我做个垃圾,长埋于你家。”
  “从沉溺中结疤,再发芽。”
  “……”
  女歌手唱起粤语轻佻又性感。
  我摇头。
  裴雁来并不意外,反客为主抓住我的手腕,低声道:“我可以考虑教你。”
  我不信他有这样的好心:“学费要多少?”
  他没给我答复,突然姿态强硬地揽过我的腰,手滑上去和我掌心相握:“要学什么?”
  女声哑哑地唱“让你愉快,让我瓦解”。
  我答:“当然是男步。”
  裴雁来手指用力,然后说好。
  如果触碰有形,那么我身上一定被点满野火。我被他按倒在沙发上时想,比起跳双人舞,裴雁来显然更中意和我做暧。
  恰逢楼下某位住户醉酒后诗性大发,黑胶唱片刚好放到结尾,我在“太愉快难招架,比不上在你手中火化”的暧昧尾声里,咬着裴雁来的喉结,鹦鹉学舌地重复邻居的话。
  “鞭笞我吧,月光。”
  我说,这他妈可真是矫情透了。
  但没想到裴雁来就吃我这土了吧唧的一套。
  他从黑色的琴包里抽出琴弓,说,该收学费了。
  ……
  ……
  茶几被我控制不住地推出去一米多。
  裴雁来把失神到恍惚的我从地板上捞起来,按着脑袋冲完澡,连拖带拽地押回卧室的床上。
  电子钟响了一声,是凌晨一点。
  我睡意全无,一闭眼全是明早保洁阿姨见到客厅的一地狼藉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想睡?”裴雁来突然问。
  我悚然一惊,条件反射道:“不来了。”
  “……”
  裴雁来似乎很无语。距离太近,温热的呼吸打在我颈侧上浅淡的咬痕,有点痒。
  我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找补道:“我是说,不如我们聊会儿天。”
  我问他,腰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个问题,我从第一次在地下射击场看到他赤着的上半身时就想问了。刚刚在胡乱中蹭过去,粗糙的触感还留在指腹。
  裴雁来很快给了答案,他说,裴崇捅的。
  “什么?”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告诉我,裴崇行事乖觉,而自己部分遗传了这人和高文馥的恶劣基因。
  裴雁来早熟,致使裴崇带人回来乱来时从不避讳,最过分那次,是他喝大了,酒前酒后两个人的设定并不稀罕,他强拉裴雁来和某唱片女王一起“玩儿”。
  裴雁来不听话,裴崇就随手甩开水果刀捅了他一刀。刀口没得很深,裴雁来拔出来的时候,血把半边校服都染透了。
  闹剧的结尾是裴雁来被发配陵市,开始了长达至今的独居生活。
  那时候裴雁来只有十三岁。
  还没来及心疼,裴雁来又说:“他不比我舒服。”
  我问,什么意思。
  “我捅回去了,正当防卫。”
  说完,他眼睛弯起来,笑了笑,这次是真的愉悦,我听得出来。
  “……”
  我想象力丰富,眼前立刻出现了十三岁的裴雁来。失血后看起来苍白,日后的俊美初见雏形。
  恃美行凶……这个词太过贴切。
  但我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反手去摸他腹部的伤疤时,忍不住想,如果裴雁来那时候出事了,会怎么样?
  但我明白,对既定事实做出的假设最没有意义,于是换了个角度。
  如果未来某天,裴雁来出事了,我会怎么样?
  对于我的小动作,他没制止,态度近乎纵容,“放心,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
  我总怀疑这人在我脑内装了监听。
  “好。”我在他面前笨拙得一板一眼:“那过几天就去找个维纳斯花篮,我和你住进去,一辈子不出来。”
  维纳斯花篮,偕老同穴的西洋版叫法,一对俪虾从幼时进入六放海绵纲的海绵动物里,汲取养分,繁衍生息,直到死。算是动物世界里唯一在生理上注定从一而终的童话物种。
  “软脚蟹*。”裴雁来看着我,突然开口。
  说的是粤语,腔调很正,就是听起来像在骂我。我后知后觉腾源国际上上个世纪末是在港城发家,这么一想,他祖籍是挺混杂的。
  我很没出息。
  就算是今天,我都觉得和裴雁来的这些日子像是偷来的,脚底踩不实,像穿着脚蹼走浅滩。
  或许因为是第一次清醒着同床共枕,今晚这种不安格外强烈,我生怕一觉醒来,别说一起当“软脚虾”,自己其实是在他和谁的婚礼上做了个惊天大梦,还要咬着牙给他送“偕老同穴”恭贺新婚。
  这不能完全怪我。
  任谁苦苦逐月十多年,一转身月亮砸你怀里,都会有一瞬的迟疑,认为这是假的。
  我瞎想了很久,不知道裴雁来有没有睡意,但至少我的眼皮开始发沉。
  “……你还会走吗?”没头没尾的,我含混地问。
  裴雁来呼吸一沉,像是快要入睡又被我惊醒。
  他骨架大,贴过来,双臂把我整个人捉在怀里。他埋首在我颈侧,做闻嗅的姿态深吸了口气。
  他声音困顿,别样得温存,然后熟稔地叫我的名字:“明天搬过来。”
  我说,哦,好……什么?
 
 
第64章 从没这么好过
  虽然那天晚上,裴雁来嘴上说着让我明天搬家,但法律民工的世界永远没有计划内这种说法。无论是和房东谈退租,还是提前清理一些不必要带走的东西,按流程处理完,也到了下周五。
  同天,是小米农历生日。
  下班前,他找到我、谢弈和笑笑,说想请我们三个吃饭,以表示相识以来对他的种种照顾。
  李笑笑不凑巧是真有急事儿,她大学室友今早跟老板请辞,下午就被缺德前东家泼了一门油漆。具体情况她没说,我也搞不清,只知道她要替姐们撑场子实在脱不开身。
  我本来也想拒绝,但谢弈偷偷踢了我一下,我和谢弈飞快对视一眼后,改口说行。
  车是谢弈开的。在地下停车场停车时,小米先去找订好的位置,谢弈关上车门,拦住我:“小孩儿的一片心意,你拒绝了我怕他想多。亏得哥几个姐几个熟悉你……你成天冷个脸对谁都不热络,如果我是小米,都要以为你对我有意见。”
  这个不用他提醒,我心里也有数。
  不善表达又吝惜笑脸是天生的毛病,我从小到大人缘不算好很难不说没有这个的原因。
  可人生而不同。少年时代我曾以为这是一种“原罪”,但如今回头去看,我其实不必将自己捏扁揉圆做成别的样子,留在身边的也会是真朋友。
  现在多了位新新旧旧……总之不太好形容的恋爱对象。
  “没那个意思。”我向他解释:“我明天搬家,本来打算今晚收拾行李。”
  “搬家?”谢弈点点头:“也是,你之前住的地儿也太远了,每天地铁来回都快两个小时,我看着都累。哎,你搬到哪儿去了啊?”
  “……”这让我怎么答,总不能告诉他我和老同学新上司同居,只能糊弄道:“和一个朋友合租,地段不错。”
  八卦是谢弈的天性,他哦了一声,明显还想多问,我不擅长说谎,忙打岔:“走吧,小米把位置发过来了。”
  谢弈这才作罢。
  小米点了很多菜,秉承浪费可耻的原则,从餐厅走出来,三个人都撑懵了。
  餐厅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时间还早,我拒绝谢弈载我回去的好意,怕半路吐在他车上还要搭进去大几百洗车费,不值当的。
  意外的是,小米说他家也在那附近,想和我一起走回去。
  夏日的晚风燥热,就算穿着短袖还是要流汗。我顺手接过塞进手里的传单当风扇,也递给小米一张。
  他有轻微的口吃,我性格孤僻,不爱交朋友,都不是话多的人。
  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作为前辈,我是该负责缓和气氛,斟酌再三,还是先开口问。
  “一直都没问过,你……是生理性还是心因性?你想说就说,不方便就当我没提。”
  我话没说清楚,他却很快明白我的意思。
  小米蹦哒了两下,面上没露什么难色,答:“其实,嗯,我左右手都可以用。我小时候是左撇子来着,但是,但是我爷爷不懂这个,就强行给我纠正,后来就这样了。去矫正过,可效果,嗯,不太理想。”
  怪不得。他裁剪材料时会用剪刀,那会儿用的是左手,我对此有点印象。
  我点了点头,自知是个敏感话题,点到为止,就没再往下深聊。
  小米展开传单,对折,再对折,问我:“嗯……林哥,你会叠垃圾盒么?”
  “不会。”我没听说过。
  小米把传单折了几折,他手很巧,三两下叠出个方正的小盒子:“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太好,嗯,印象里在我小的时候,为了省垃圾袋的钱,妈妈和姐姐,嗯,就会带我一起去收传单。长大了以后,我,我没事的时候也会叠着玩儿,很解压的。”
  我尝试了一下,但很遗憾,我这人手笨,正面反面都搞不清楚。
  “前段时间,我在酒吧认识了一个考研考到我母校心理学院的学弟。”小米突然说:“他告诉我,如果,嗯,如果感到压抑,可以用手工制作或者绘画来释放压力。”
  突然回忆起大年二十九晚上,在酒吧给我垫付酒钱的男大学生,我下意识问:“你学弟本科不会是N大的吧。”
  小米诧异:“啊?你们认识啊?”
  我也没想到首都能这么小,“……一面之缘。”
  恰巧遇到红灯,行人被迫在原地等待。我和小米是遵纪守法的法律人,也随着人群站在斑马线的一侧。
  “怎么突然说这些?”我问他。
  小米支支吾吾到绿灯亮起,等穿过车流汹涌的路口,才慢吞吞道:“我,我只是觉得林哥你很孤单。”
  “……”
  我停下脚步。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熟悉的电子音乐响起,员工穿着工作服,边收银下货边喊“欢迎光临”。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