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让我放开它。”当然正式的言辞应该是,“老子警告你,马上放开老子。不然今天就让你好看。”
说完,秦悦抱着手臂,对笑弥勒坚定地说道:“不行。要是放开了,你就跑了。虽说这里面积有限,但你这么小一只,我很难找的。”
听到这话,笑弥勒立刻跳了几下,但因为符咒的压制只能僵硬在竖在原地干瞪眼。
秦悦环顾房间,提高声音说道:“我猜……这里除了你,应该还有别的弥勒雕刻。是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们逼出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众人的呼吸声和笑弥勒不甘心的挣扎声。
“三……本是同根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二……”各个隐秘的角落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
韦知翔一看这个架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居然有这么多吗??”
大小差不多,但胖瘦表情不一的弥勒雕像从四面八方汇聚在秦悦的脚边。俨然一群训练有素的工蚁。
秦悦垂着眼皮看了一会儿,“果然啊。”
晚上干扰少,因而感知会放大几倍,再加上关云横刚才的提示……
他对其他人说道:“这些精怪是刚养出来不久的,所以很弱小。但即便如此,因为数量众多,还是能干一些事情——比方说把沈先生的作品藏起来。”
“悦哥,你是说这些家伙是……贼?”韦知翔努力消化这个事实,“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啊,这也真是我感到迷惑的一点。”秦悦蹲在那些吓破了胆的弥勒佛跟前。
精怪对修士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哪怕它们从未踏出过这间屋子,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复杂与凶险,依然莫名的害怕这位看着很和煦的青年。
“嘤。”其中一只哭了起来。
“呜……”有一就有二,就像被按倒的多米诺骨牌般,哭声此起彼伏。
“哭哭哭,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在参加葬礼!都给我闭嘴!”关云横被吵得头疼,低吼一声。
“……”哭声像疾风骤雨过境,来得快去得也快,屋内间或有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秦悦看也差不多了,说道:“我们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另外那些失踪的雕刻都在哪儿?”
弥勒佛雕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一位拈花佛像慢吞吞从里面挪动出来。它朝秦悦伸出手,像是在示意他再靠近一点。
秦悦伸出手,照做了。
片刻过后,他睁开眼睛,嘴角带了一分无奈的笑,“这是什么绝世大乌龙!”
韦知翔凑过去,“怎么了?究竟是为什么?”
“它们以为沈四方完成雕刻品之后就会死。”
“哈?这是几个意思啊?不明白。”
“大概是因为沈先生打算让那件雕刻成为自己的最后一件作品,然后精怪误解了他的意思。每当雕刻趋于完成时,它们就会把它藏起来,因为怕他死掉。”
想来是因为沈四方创造了它们,它们视其为父,像儿女一样担忧他的生死。
知道真相后,韦知翔哭笑不得:“这可真是,真是……”
关云横哼道:“就好比一群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操心家里的生计问题,闲得慌!无聊!回去吧,秦悦,现在都几点了?”
“……呃,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应该给它们解释清楚。”
“快点!”
于是秦悦花了半个小时时间,让精怪们明白,依沈四方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活个十七八年绝对没有问题。
出来时,每个人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沈老师大概是那种带有稀薄灵力的普通人。因为太过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我没能及时察觉。但是当他极度专注时,灵力发挥了作用,渐渐催生出这些精怪。”
关云横:“照你这么说,沈四方在无意识状态下创造出这一大堆东西,还不包括那些已经出售或者被博物馆、艺术馆收藏的。”
“看样子是这样的。不过这不意味着每一件成品都会变成那样。”
“一个人活到这么大岁数,居然真的会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关云横实在感到难以置信。
“可能啊。其实像沈四方这类人才是大多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自己真正的能耐,然后就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完一生。”
关云皱着眉毛,露出不解的神态,“那这样岂不是很凄惨,明明生而不凡,偏偏过得碌碌无为。我不是说沈四方这种例外。”
秦悦不敢苟同地摇摇头,“一餐一饭都是生活。你觉得碌碌无为很凄惨吗?比之我现在如何?”
“惨。”关云横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说,“我是指前者。你的话,之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惨,可你现在不是有我了吗?”
“……”
秦悦觉得,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关云横,他大概会一巴掌呼到对方脸上,然后骂骂咧咧调头走掉。
但这种狂妄的言论从关云横的嘴里吐出来,他好像耐受程度更高。尤其是望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时,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怎么?你有不同看法?”男人非但没觉得不对劲,反而一脸奇怪地望着他。
“没。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的。”实在不忍心说任何打击对方的话。
没想到关云横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什么叫从某种程度上……喂,秦悦,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好话不说二遍!”
*** *** ***
第二天清晨,因为还有其他安排,节目组早早挥别了小米,离开临邛竹海。
由于今天沈四方起得比平时晚些,助理先一步打开青瓦房的门锁。进去过后,他径直走到沈四方的工作室内,按老师的习惯开窗通风透气,没想到竟误踩到了几根歪歪斜斜堆放在地面的竹料。
“昨天明明是有收拾好的。”他喃喃自语,弯腰将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竹料捡起来。
翻到正面时,他的眼睛赫然睁得老大,看了又看。最后跌跌撞撞地跑到所有人居住的小楼前,扯开嗓门喊道:“老师,老师!您之前丢掉的作品都回来了!!”
“都回来……是什么意思?”沈四方正由小米搀扶着,缓步走在楼梯上。
“就是不但昨天不见的,连几个月前不见的都回来了!”
沈四方摸摸胡子,有些不信。
“是真的,老师,您跟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进到工作室,几名助理围着那堆失而复得的雕刻品,咋咋称奇。
“老师您看,难道这竹林还闹鬼不成?”
“别胡说。”沈四方翻看着那几片干干净净的雕刻品,实在弄不明白不翼而飞的东西怎么又凭空冒出来。
他翻看了一遍过后,把雕刻品交到助理手中,“放在柜子里锁好吧。”
说完,他好似想起什么一样,望向窗外的天光,“客人们走了吗?”
“走了。”
“哦,那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送样东西给那位年轻人的。”
“哪位啊?”
“就是那个叫秦悦的。总感觉与他十分投缘。”沈四方摇摇头,颇有些遗憾地说。
小米笑道:“咳,老师,现在这种社会要找人多容易啊。我这里有节目组的电话。另外像秦悦这种公众人物,都有社交平台账号的。其实,我女朋友是他的粉,我有偷偷摸摸关注他。”
“哦?那赶紧给我一个。”
其余助理们:“……”可恶,不但让这家伙在老师面前表现了一番,还被塞了满嘴狗粮!人干事!!
一段时间过后,秦悦粉丝在关注列表中发现一名名字不太熟悉,但看头衔牛叉坏了的艺术家关注者。
秦悦粉丝们:“???”
一番检索过后,粉丝迎风流泪,“咱们悦悦是什么优秀体质,居然有这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关注他!”
而另一方面,关注沈四方的艺术爱好者、协会、博物馆及拍卖行皮下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嗯?奇怪。沈老怎么会主动关注一名歌手?秦悦……秦悦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凌晨没有办法更新是因为没写完。
第239章 蛇蜕(一)
又在蓉城待了一天后, 本期《最好的朋友》的直播录制基本收官。由于个别嘉宾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紧凑,除另有目的地的卢阿良和林澄邈外,其余人一同乘坐节目组的包机回到帝都。
“总算要回家了, 出来玩儿虽然开心, 但久了还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呐!”易瑛泽伸了个懒腰,伸完才想起镜头还在,“唉,刚下飞机, 蓬头垢面的,怼脸拍节目组没有心!”
“就是,我们都没化妆欸。”方鹿摇和任禾拨弄了一下口罩, 仅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听到抱怨, 预先得到过指示的跟拍摄影面不改色、心不跳, 秉承能拍多久拍多久的原则, 运镜缓缓扫过在座所有人。
“行行行。算你们狠!”知道争不过, 方鹿摇半开玩笑半较真, 拉高外套遮住脸。
工作人员走到秦悦和关云横身旁, 低声确认他们下车的地点, “关总是在前面那个小区门口是吧?果然是好朋友,跟秦悦住得还挺近的。”
后半句完全是无心之语, 事先知情的助理们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秦悦和关云横脸皮厚, 只是无声对视一眼, “对的。”
他们会下意识地去往同一个地方, 但在镜头前却不敢过分放肆。一个是不喜欢把私生活摊开给别人看, 而另一个只是心有顾忌。虽然没有商量过, 但他们有默契。
下车时, 关云横望着秦悦淡淡说道:“那我们回头见了。”但他的眼睛却在说:乖乖在家等我,一会儿就回去。
“嗯,回头见啦。”秦悦看似也望着他,实则聚焦点在他的耳垂,生怕过多的东西从视线纠缠中泄露出来。
男人拖着行李箱站在原地,目送车子走远。
在秦悦不知道的地方,弹幕党异常活跃——
“emmmmm,这种又甜又虐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10086,一个眼神交错,我已经脑补出了一个精彩的小剧场。”
“来来来,前面的姐妹。笔给你,请自由发挥!”
“哦,这该死的氛围感。我有罪……我是妈妈粉来着。”
回到公寓,秦悦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做完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动作显得有些可笑。
公寓里没有摆放熏香,又因为许多天不住人没有了沐浴液或是香水残留的味道,空气闻起来与外面如出一辙。
但进入到这个空间,就像套上了层坚硬的壳,把他整个人与外界隔绝开了,似乎只要身处其中就能够放肆的、嚣张的宣泄所有的情绪。
好的、坏的、高兴的,担忧的。都没有关系。
家……是家。秦悦心想。这里大概是爷爷离开后唯一让他感觉像家的地方。
早在他们的关系没有彻底变质之前,对面的公寓就已经恢复原样。但无论是他还是关云横都刻意忽略掉这一点,仿佛这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原来……整件事,比他以为的更早更快,想明白这个他不禁露出一抹笑。
“咔”。有人转动电子锁的把手,门开了。男人被杵在黑暗里的他吓了一跳,皱眉问道:“这么黑,怎么不知道开灯?”
看了他一眼,秦悦把玄关通往餐厅和客厅的灯都按开,整个公寓立刻是灯火通明的透亮。暖调灯光柔和了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孔,霎时让秦悦的胸膛被某种温暖且软弱的感触填满,稍不注意似乎都会从眼睛里满溢出来。
“干嘛?”男人从最顶上摸到拖鞋,瞪了他一眼。那模样看着有点凶,但秦悦却一点都不害怕。
“没,只是觉得好多天没回来,屋里少了人气。”说起来,日常聒噪的橘猫还寄养在关鹏那里呢,难怪屋子里这样安静。
关云横瞥了他一眼,“别在这儿伤春悲秋的,收拾。下飞机就和关鹏通了电话,你想迟到?”
“……”秦悦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他脱下外套随手搭在玄关,小声嘀咕道:“难怪报纸上都说你是凭实力单身的男人。”
“快把行李搬进来。一个人在那里叽叽咕咕什么劲儿?”
“来了。”
刚走近卧室,忽然被人迎面抱了个满怀。
吃惊之余,秦悦拍拍对方的背,“松开,刚才是谁说我伤春悲秋呢,这会儿怎么又想腻歪了?下飞机就和关鹏说了要过去,关大老板,你想迟到?”
“睚眦必报。”男人嗤笑一声,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脑勺说道:“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出去这么久,好久没这样了。”
在装腔作势上,秦悦觉得自己永远赢不过关云横。哪有人前一刻还满口嫌弃,后一刻恨不能融成一个人的?
被抱久了,秦悦觉出一丝不对味。他模仿男人日常埋汰人的口吻说道:“关云横,你脑子里想什么呢?还有……你的手在往那儿放?”
一秒钟从温情脉脉的小清新滑向十八禁马赛克。
关云横非但没撒手,反而恬不知耻地笑起来,凑到他耳朵边说道:“大家都是男人,你说我现在想什么?做什么?”
秦悦的耳朵全红了,用手搓了两下,“关云横,我跟你说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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