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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性(近代现代)——顽山六子

时间:2022-03-06 10:36:28  作者:顽山六子
  桌上放着早餐,他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儿,他记得是喻诚把他扶出得酒吧然后来了这里。他已经很久没和喻诚联系过,一联系就是麻烦别人,他心里过意不去,想着起码先打个电话道谢。
  从外套兜儿里找到手机,点开通话记录一看,他整个人突然就僵住。
  他看着通话记录中隋风逸的名字,一瞬间呼吸都停住了,心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完了,他给隋风逸打电话了。
  通话时间有一分多钟,他完全记不起自己如何打了这个电话又说了些什么,他死死盯着屏幕,心里对自己的厌恶和痛恨同时登顶。
  他下意识一直掐着自己的胳膊,指甲快陷入皮肉也不松开。他觉得这些疼痛和隋风逸的困扰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他并不想哭,眼泪却控制不住,后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颤抖着把隋风逸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拉黑。
  删掉聊天记录前他快速往前划了几下,意识到又陷进去后强制自己点了删除。这样,他就不会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打扰到隋风逸了,他讨厌让隋风逸感到负担,更讨厌让他赶到负担的自己。
  他抱头原地蹲下,头痛欲裂,他觉得一切都是晦涩悲哀的,连自己存在的必要都已经想不明白。
  3:32:02
  
 
 
第四十章
  隋风逸不知所踪一晚,回来后整个人都开始魂不守舍,起初顾忱莘就看出他很异常,也知道起因于隋月安。近日他渐渐发觉实在不对劲儿,只是跟兄弟吵架闹矛盾,不该是这么个要死不活的德行。
  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机会和隋风逸聊聊,李沛夏先跑来找了隋风逸。
  隋风逸现在看见李沛夏就紧张,只怕是隋月安又出什么事儿,但怕什么来什么,李沛夏这次来也是为了隋月安。
  因为精神状态太差,隋月安申请了休学。
  几天后,隋风逸又接到他妈打来的电话,口吻在他听来悲痛到陌生。
  “隋风逸……安安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在偷偷看心理医生?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他?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隋风逸哑口无言,立即飞回家里。
  他进门的时候隋月安不在,根据他妈跟踪的情况来看,这个时间便是隋月安去看心理医生的时间。晚上六点多,门口有了响动,听见声音,秦女士立马调整好笑容,隋风逸也起身。
  隋月安并不知道隋风逸回来了,却看见了玄关多出来的鞋,然后,余光便感觉到站定在不远处的身影,他甚至没有抬头,转身拉开门就跑。
  隋风逸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演变到这个局面,怔愣过后深吸一口气拔腿就追。他追着隋月安跑出小区,跳出绿化带,最终在人冲上马路前把人给拽住。
  “你跑什么!啊?!你他妈不要命了隋月安!”
  隋月安被他扯着衣服,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垂着头眼睛乱眨。
  看着他发青的眼圈,隋风逸松开手帮他理好衣服。又是十几天不见,这人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架,脖子和颧骨处不知又因为什么伤了,大号的止血贴都没能盖住伤口。
  “先回家。”隋风逸话说完,便发现隋月安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手,不断施力。他拉起他的手掰开,无奈又心疼,“……松开!不知道疼吗你。”
  隋月安还是不出声。
  隋风逸一时也不知再说些什么,他想解决立于他们之间的困境,想抱抱隋月安。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没问过隋月安过得好不好,因为他明白隋月安的痛苦不会比他少,对于他俩,能说出口的都是废话。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隋月安立刻摇头。
  看着他,隋风逸满目心疼,“你在看心理医生……”
  像被揭穿似的,隋月安忽然抬起头,眼睛乱眨,“……是,但是……只是咨询一些问题,不是因为、没有……我没什么……”
  他磕绊着想要掩饰,隋风逸心痛难忍,一把把人抱进怀里,真切地感觉到他病态的单薄,他突然就什么也不想管了。
  被隋风逸抱着,隋月安有了长久的失神。他总觉得下一秒隋风逸就会推开他,直到他肯定他抱着自己的力气不曾放松后,才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他,但也只一下就清醒过来,立马又过电似得挣扎着想躲开。
  隋风逸只能用更大的力气箍住他,按着隋月安的脖子贴在他耳边,“别躲,别再躲着我了……”
  被击溃只需刹那,隋月安深知自己抵挡不了,他像渴求空气一样贪恋隋风逸的一切,但他不敢再抱隋风逸,只是垂着双手为自己辩解,“大家不是都说,只要还有看医生的意识,就说明不算严重……我有这个意识的,所以……”
  “对,安安没事儿的,我在呢,我陪着你,会好的。”
  听他用最温柔低缓的声音哄着自己,隋月安的泪不间断的冒出来,此时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想哭,泪水却快速沾湿他们的衣服,“……我为什么会这样,隋风逸……我说谎了,我治不好自己。”
  隋风逸想,他们都治不好自己,他们千方百计地想归于正轨,正轨的尽头是什么却谁也不知道,如果当时他们放任病入膏肓,或许都不会是这般境地。
  当晚,隋风逸看着隋月安吃饭,陪着他入睡,他看似是在照顾隋月安,却也是他这段时间来最放松安心的时刻。
  第二天隋月安醒来时房间只他一人,隋风逸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
  下楼,谁都不在。约半个小时后,他妈从外面回来,抱了一束花。
  “宝贝儿吃早饭了吗。”秦女士穿过客厅,见桌上给隋月安留的早饭纹丝未动,背对着他,不动声色地把盘子收进厨房,“……中午想吃什么,爸爸今天也回来,下午没什么事儿,咱仨出去转转,天气那么好,晒晒太阳也不错。”
  “好。”隋月安解开花束上的丝带,花瓶灌满水,将花插好,走向厨房,站在门边,顿了顿,“……妈,谢谢你。”
  女人的背影蓦地一颤,回头看隋月安,“……谢什么。”她见隋月安一直望着自己,“妈妈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隋月安摇头,“没有什么付出是理所应当的。”说完他慢慢走到他妈身后,扶着她的肩膀带她走出厨房,让人在沙发上坐下,他自己,就坐在他妈脚边。
  “地上多凉啊儿子,起来坐……”他妈立马伸手去拉他,反被隋月安握住了手。
  隋月安握着那只手,脑袋顺势枕在他妈膝头,静静呆着不再动。
  女人看着他,眼眶立即泛红,心中情绪复杂翻涌。八年来,隋月安从没牵过她的手,从未和她撒过娇,这还是第一次,母子两人靠得如此近。
  “妈,我想和你说个事儿。”
  “嗯。”
  “我想延长休学。”
  “好啊,可以。”他妈回得极快,像未曾思考就应允,她怕自己如此干脆会让隋月安觉得敷衍,便补充道,“……对妈妈来说学习、成绩,没那么重要,我更希望你,你和哥哥,健康快乐,平安。”她说着,渐渐感觉到膝头有温热的液体浸透腿上的布料,隋月安在哭,她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话还是别的,但心里同样难受。
  “之前有同学跟我提起过一个海洋保护项目,他们在招义工,我报了名,审核已经通过了,签证也申请了。”隋月安平静地说着,偶尔某个音节的沙哑还是暴露了情绪,“去了那边,我可以学游泳,学潜水,然后冲个浪什么的……我想、换个环境,对我,对我们来说,都好。”
  “是呀,年轻人嘛,多换换环境是好事。”闻言他要出国,他妈不再那么果断,“但要出国……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可喜欢潜水冲浪这些运动了,但没机会也没时间,这样,妈妈和你一起去,我们一起玩个痛快,怎么样?”
  她的语气中满是期望,隋月安不想她伤心,却也不想再拖拉,“妈,我需要自己去。”
  “可是……”他妈犹豫着,“那……”
  “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安安,这没错,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了……”他妈抬起手,想摸摸隋月安的头发,中途却又收回,“可是为什么呢……”她从不否认,她很怕隋月安。身为母亲,她自然而然地最先感知到隋月安性格中的偏执和敏感,她日夜思念的儿子回来后看似乖巧沉稳,她却知道他从未与自己交心,他隐藏伪装着自己,是顾忌也是不信任,童年带给他的伤痛根深蒂固,归根究底,错都在她,“安安,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能告诉妈妈吗……”
  他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每个字都是清晰柔和的,它们传递到隋月安脑内,和他的思维混斗。几乎刹那,他的自我认定便大获全胜,他并不好,这一切都是他不好,他明明已经拥有了很多,却不知足,他的到来,只是徒增隔阂和分歧,他只怕再继续下去,他会毁了这个家。
  见他不说话,女人的手下意识捂嘴,以隐藏哽咽,“还是,你一直在怪我……”
  隋月安直起身,脸上的泪痕未干,神色却很肯定,“我从没怪过你,也不怪任何人,你不欠我什么,也没有人欠我什么。”
  这个心结在女人心中埋了二十多年,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终是没能控制住情绪,抚上隋月安的脸,渐渐将他抱紧,无声的泪迅速落下。
  她一直觉得隋月安该怪她,一位母亲,弄丢了自己的孩子,最痛苦的是她,最自责的也是她,她觉得隋月安平白受到的苦楚她该承担,隋月安的一切委屈她该弥补,但连这些,她都没有做好。
  “……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同样的道歉话语,为不同的事情,以迥异的情绪。隋月安知道自己放下隋风逸的可能性几近于无,但他能做到离开,他愿永困于心魔,也不能再伤害家人。
  “安安……”纵使有再多的担心和忧虑,女人也感觉到了隋月安的坚定,她不愿也不舍得至亲的儿子离开,却也不忍心看他再这样下去。最让她无力的,是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来自哪里。
  “妈,你和爸不要太辛苦了。”隋月安顿了顿,“……还有哥,不要对他太苛刻了,该做的他都为我做了,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他。”
  提起隋风逸,他妈也是内疚的。
  两兄弟性格迥异,因为了解隋风逸的个性,在他面前她从不会收敛脾气,又因为自己走不进隋月安内心,她又把指望压在了隋风逸身上。就这样,照顾隋月安好像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责任,他们经常忘了,隋风逸只不过比隋月安大半个小时而已。
  隋风逸回校后曾给隋月安打过一次电话,提示无法接通。几天后,当他的卡上整整齐齐出现了一百万转账后,他才真的意识到,事情在朝着他难以接受的方向发展。
  3:32:05
  
 
 
第四十一章
  隋月安走了,走得彻底,彻底在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儿,也谁都不再联系。
  隋风逸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隐藏去处的情况下说动父母的,却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内心在一瞬间崩塌,空洞的内里只剩浮尘,绑在他身上绳子被割断,他独自跌入深海,下沉触底,在无边死水中不见一丝光。
  他不敢回家,整晚整晚地失眠,日日头痛欲裂,无力的失重感时刻侵蚀,让他变成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种种模样顾忱莘都看在眼里,他问过李沛夏,但那人也对隋月安的去处一无所知。
  在顾忱莘看来,隋风逸的状态太过奇怪。他们相识十几年,隋风逸的挫折失意他都见过,有的也会难住他伤到他,但隋风逸从不在意,他性格里就没有矫情那份组成,他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永远能自己站起来,之后还会跑得更快,可这次,他好像站都不想站起来了。
  隋风逸似乎不仅仅是和弟弟失去了联系,他失去得仿佛是宇宙的秩序,世界的支撑以及目光的方向。亲人不足以来概括他心中的隋月安,他的离开,粗暴地分割了隋风逸的灵魂,残存的灵魂脆弱痛苦,终日无声悲鸣,时而望向自己的裂口,难过到只能茫然。
  顾忱莘想不出他如此异常的原因,只能归咎于隋月安太特别。其实他脑中还曾短暂地蹦出一个念头,但很快被他自己摁灭,他不想把两兄弟想得太疯狂。
  隋月安离开后半个月,隋风逸独自找去了南城。他知道隋月安一定不会回到这里,也知道自己来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但他控制不住,他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暴躁,一切遵循本能,本能却已失常。
  他进入小镇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问着沈平丽的名字找到旧屋,天色已经全暗了。年久失修的老屋藏在几棵枯树后,房顶塌陷大半,死气沉沉让人望而却步。
  隋风逸的到来惊扰了占了墙角的流浪汉,没有照明,屋内比外面黑得多,他找不到一丝隋月安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在门口枯树下默默靠了一会儿,准备出镇。
  找到下车的地点,等了近一小时也不见有大巴来,问过,才知道他坐的那班是出入镇子的唯一一班车,想出去只能等明天。他不想继续在这个镇子停留,顺着大路,走出了镇子。
  离镇子二三十公里外,有县汽车站。他走了快两个小时,突然天降暴雨,光秃秃的路上连过膝的草丛都没有,只几百米开外一座看不出用途的小砖房,屋檐不过二十厘米宽。
  躲到屋檐下,他开始看着密集的雨幕长时间的发呆。无人经过的路途连路灯都鲜少,昏暗的天空和夜色连成一片,入目所及皆是萧瑟,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样了。
  他浑身湿透,纵使是近七月的天气也潮得人难受。
  余光中,远处缓慢晃动着一个身影,驼着背,被冰冷的大雨淋着,不躲也不避。几分钟后,那人走到砖房跟前,也不看隋风逸,湿透的衣衫勾勒着他似是骨架的身型,走动起来更随时会折断似的,站定在隋风逸身边不动了。
  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在屋檐下无声站了又近一个小时,雨才渐渐停了下来。男人一直望着远方的夜,然后吸了吸鼻子,发出到来后的第一声声响,他从兜里掏出刀甩开,冲向隋风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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