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月安也跟着下来,从抽屉找出包碘伏棉球和镊子,扯开隋风逸的衣领看了看,撕开包装,“没怎么出血,还是消个毒。”
“……哦。”隋风逸拿过棉球袋子,“我自己来。”
隋月安就着他的手夹出棉球,手背压着隋风逸的脸让他转头,“用手机照着不嫌麻烦?”
隋风逸好像不好意思似的,“……那、那不有镜子吗。”
隋月安拿棉球戳他几下,“啰嗦。”
等两人把东西整理的差不多,顾忱莘也到了,隋风逸发消息说是来帮忙,但不知道是帮谁的忙。三人楼上楼下跑了几次,才把他们的行李都搬上网约车,照着李沛夏发来的地址找过去,那人已经在楼下等着。
李沛夏怕麻烦隋月安,所以说自己只要电脑和游戏机,其实他不舍得的可不只这两样。当看到自己的东西一件不落地出现在眼前,二话不说先跑进洗手间,出来后眼圈儿都是红的,感激地看着三个人,还是那句话,要请他们吃饭。
最后四人一商量,干脆就在家吃,两人刚搬过来,还缺些东西,正好人多能帮忙,去超市一并采买也省事儿。四个人第一次碰上一起吃饭吃的是火锅,第二次吃的还是火锅。新锅新碗新筷子,吃了热闹的一顿饭。
忙活了一天,没人注意时间,吃完饭一看已经十点多,怎么看隋风逸他们也赶不上门禁前回去,便被李沛夏热情留宿。
李沛夏找的房子是他叔叔朋友的,装修得很有品味,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但两张床四个人,怎么睡又成了问题。李沛夏想,虽然那俩是兄弟,但关系不亲不一定愿意一张床,而且自己和顾忱莘又不熟,最好就是自己和隋月安一张床,隋风逸和顾忱莘一床。但还没等他开口,隋风逸自己先进了隋月安房间。
见状顾忱莘立即表态,“没关系,我睡沙发。”
其实隋风逸还没想到那儿,只是想参观参观隋月安的房间,等他出来,顾忱莘都已经在沙发上躺好了,他又不能去跟李沛夏睡一张床,又默默转身回了隋月安的房间。
房间里隋月安已经躺好,隋风逸捞起个枕头,下意识想往地上扔,那瞬间他和李沛夏短暂地心灵相通,心想干脆自己和顾忱莘睡,让隋月安和李沛夏一起睡得了,但转念一想,隋月安不喜欢和别人同床,总得有个人睡地上,也别墨迹了,可转念又一想,自己干嘛惯着他这臭毛病?
隋风逸拎起枕头扔回床上,看隋月安看他就瞪回去,“我今天不睡地上,要睡你睡!”说着他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我说你这毛病趁早改改,以后结婚怎么办,还能和你媳妇儿分床睡啊?”
隋月安背对他,慢条斯理的,“你管呢。”
“我怎么不能管,我不管谁管?”隋风逸换了个姿势,躺了一会儿想起白天在宿舍那人的话来,“李沛夏他,跟那傻逼什么矛盾啊,我听那话的意思……”
“不好说。”隋月安说,“反正他没错。”
“哦……你好像挺喜欢他的。”隋风逸也不是好事儿,他对李沛夏没什么意见,好玩儿又挺漂亮一小孩儿,虽然偶尔有点儿愣,他会问,不过因为新奇他会和隋月安成为朋友,而不是被吓跑,而且挺明显的,隋月安很护着他。
“嗯,活泼,也简单。”隋月安转身躺平,“我喜欢简单的人。”
“怎么,我不活泼,不简单啊?”
隋月安轻笑一声,“你跟他比什么。”
隋风逸心想也是,跟李沛夏比什么呢。
隔壁房间,躺下没一会儿,李沛夏抱着自己的枕头又出来,摸黑到客厅,沙发上还有光亮,顾忱莘还没睡。
感觉到靠近的身影,顾忱莘压低声音,“怎么了,要什么吗。”
“没没没……我还是觉得让你睡沙发不好,这沙发太小了,我睡这儿吧,你进去睡。”
“不会,躺着还挺舒服的。”
又推搡了几句,李沛夏还是不好意思,“睡沙发多累啊,你们明天还要早起回校上课呢……那、要是你不介意就和我进去睡,双人床,蛮大的……”他没想到顾忱莘会应答的那么快,他话甚至都没说完。
顾忱莘在暗中笑,“好啊。”
3:30:03
第八章
隋风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睡得挺好,第二天醒来大半个人都在隋月安身上,腿搅着腿,胳膊搂着腰,这姿势放他们俩身上与其说暧昧,不如说窒息,且被压制的那个,还是醒的。
隋月安掀不动隋风逸,干脆放任,只倔犟地把脑袋偏向一边,面无表情地翻手机。听到贴着自己那人懒散地吐息,转过头来正对上隋风逸打着呵欠半眯着眼睛的脸。
眼看着他打完哈欠也没动作,隋月安无奈道,“起来。”
一醒来就这么个姿势隋风逸也别扭,但一听隋月安嫌弃他又立马来劲,他使劲儿箍住隋月安的腰,“哎我就不起,抱一会怎么了!咱俩也就是小时候没在一起,不然肯定天天一起睡啊,别说抱了,澡都得在一个盆里洗!”
“那请问咱俩现在几岁,什么盆能一下装咱俩啊?”
隋风逸呵呵直乐,昨天擦个碘伏都红耳朵的人现下却二皮脸似的抱着隋月安不撒手。从上次抱过隋月安他就发现,贴近这人会让他没由来的安心,也因为这样,他才承认他确实不排斥和隋月安亲近,他排斥的是隋月安拒绝自己靠近他。
“几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得把之前没经历的童年补上呀,啧,就这么说定了,改天一起泡澡啊。”说着说着隋风逸嘴上又开始不靠谱,“我记得我有一小飞机,上完发条在水里跑得飞快,等我找出来,咱俩就跟它一起泡澡,顺便再看看咱俩身上是不是也长得一摸一样,想要好好相处,首先就得坦诚相待嘛,你说是吧。”
隋月安沉默一阵,“表,硌着我了。”
隋风逸下意识松了手,嘟囔,“是你太瘦,吃得还没鸟多。”
突然,被踢到脚下的手机震动起来,爬起来一看,顾忱莘的,不用说,叫他起床来的。两人套上衣服出卧室,顾忱莘已经在吃买回来的早餐,李沛夏还没醒。吃完饭,两人便匆忙赶回学校上课。
开学几天,隋风逸一直觉得有个事儿让他七上八下的,左思右想想不出来,直到顾忱莘问他隋月安他们平时课多不多,他才记起来,是那个傻逼柯旭的事儿。
宿舍的那场争执说大不小,隋月安他们虽然已经搬出宿舍,但以后上课总归会碰到,他怕那人会再找麻烦。隋风逸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又作又嚣张,头一次为自己的冲动后悔,就是现在,还是因为隋月安。
发了消息给隋月安询问,过了十几分钟那边儿回了句,“没事儿。”
隋风逸盯了那仨字一会儿,又打了几行字,“要是那傻逼再找事儿跟我说,你别跟他冲突,看见就当看不见,之前宿舍那帮人也甭搭理,知道吗。”
隋月安这次回得快,“你还记得我跟你一样大吗?”
看着这句话隋风逸一噎,确实,他俩,往严谨了说,也就只差半个小时。他飞快地打字,“哦,一样大,一样大为什么你是弟弟呢?一样大为什么你是学弟呢?傻逼要是找事儿跟我说就行了,废话那么多!”
隋月安没再回,估计是烦了。
二月初,立春将过,半夜近十二点,突然来了场大雨。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大得出奇,噼里啪啦砸得格外响。刚过熄灯时间,宿舍里都还没睡,雨一落下,有两三个好奇的,翻下床挤上阳台,看着雨幕直咋呼。
雨声渐大,隋风逸在床上朝外面瞅了一眼,对面宿舍楼阳台上也不乏出来看热闹的。宿舍里有人正跟女朋友视频,手机向阳台展示给异地的女朋友看,聊了几句和雨相关的,话题又扯到了别处。
雨声充斥在整个宿舍,好像世界都在安静下沉,隋风逸趴在床上看了会儿雨,躺好摸过手机,鬼使神差地给隋月安发了条消息。
“下雨了,挺大的。”
那边回得很快,“有事儿?”
隋风逸当即就感觉到,他是准备睡了,于是立马回,“没事儿,睡吧。”发完这条他把手机塞回枕头低下,觉得自己也是闲的,别人下大雨是想跟女朋友分享,自己倒好,跟自己弟弟在这儿扯淡。
过了约半分钟,枕头底下震了一声,隋风逸又摸出手机。
“你喜欢下雨?”
隋风逸心想,下雨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实话实说自己就是闲的?正琢磨怎么回呢,那边又发来一句,“早点儿睡吧。”
回了个“晚安。”,隋风逸听着雨,慢慢睡了过去。
之后大半个月,两人都没什么联系。大三的课程紧张,且隋风逸最近有个挺重要的比赛,每晚都要训练,练完就得赶在熄灯前回宿舍,抽不出半点儿时间干别的。因为时间太紧,他吃饭也没个准点儿,经常塞两口就跑去训练,回宿舍太晚就饿着上床睡觉,他这么折腾着,胃倒也没什么反应,结果这天正常点儿吃上饭后,胃却疼起来,连带着哪哪儿都不舒坦,脚都使不上劲儿。
他本以为这是来自身体的报复,心里一动,突然想起隋月安,摸出手机,拨了语音过去。
那边接起来空了两秒才说话,声音迷迷糊糊的,似乎刚睡醒,“……怎么了。”
“你干吗呢。”
“刚睡醒。”
“你是不是胃疼呢?”
那头停顿一会儿,“嗯,有点。”
隋风逸嘶一声,“我说呢,”他挺不满意似的,“没吃饭?”
隋月安无奈重复一遍,“我刚睡醒。”
隋风逸更不满意了,“你属猪的啊隋月安?都他妈快下午三点了,早饭吃了没有?我说你能不能注意点儿自己的身体,就当照顾我了成吗!”
隋月安又沉默一会,“你也疼吗。”
“你说呢,不疼我给你打什么电话!”隋风逸训孩子似的一点不客气,“问你呢,早饭吃了吗?还不起啊,今天没课吗你?”
那边隐约叹口气,“请假了。”
“请假……?”隋风逸立马收了那聒噪的口吻,声音都轻了很多,“疼得很厉害?李沛夏在不在,不然你等我,我现在过去,带你去医院。”他说着就想挂掉,被隋月安出声阻止。
“没有很疼,是……扭到脚了。”
“扭到脚?”隋风逸皱眉,“怎么弄的啊,严重吗。”
“不严重。”
“什么时候的事儿?”隋风逸烦躁着,下意识晃了晃自己使不上力的那只脚,“你扭着脚了怎么不跟我说啊!”
隋月安无奈,“和你说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得看医生。”
隋风逸这个来气,“你不跟我说跟谁说!哦!跟我说没用,那跟谁说有用啊?你跟人家说人家稀罕搭理你吗?”
隋月安不再说话,只听见又叹了一口气。
“你他妈在家给我等着!”隋风逸恶狠狠地按上了语音通话。
3:30:09
第九章
隋风逸赶到隋月安那边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上楼敲门,隋月安单腿跳着下床给他开的门。
进了门,隋风逸气势汹汹把人打量一遍,又没好气地把人提溜回卧室,看见床头桌子上的外卖盒,皱眉,“就吃外卖?”
隋月安没搭茬,略有好奇地看着隋风逸,等着他说出此行目的。
隋风逸瞪他,“早上也吃的外卖?”
隋月安一时想不明白隋风逸这么大火气的缘由,但却知道自己的回答肯定是火上浇油,只能继续选择闭嘴。
可惜,隋风逸自己就猜到了,“没吃?”
隋月安确实没吃,刚刚那顿外卖,是他从扭脚到现在吃的第一顿,昨晚从医院回来脚腕疼得厉害,他实在睡不着吃了片安定,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刚醒,就接到了隋风逸的语音。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好好的还能扭到脚?怎么弄的?”
隋月安坐在床沿儿,无意识晃了晃缠着绷带的脚,“意外。”
他们的公寓离学校走路要二十分钟,平时往返还好,早上上课多少紧张,他和李沛夏一人买了辆自行车。昨晚下课,他骑车往家走,突然冲出来个玩儿滑板的,他反应快脚先落地刹了车,就那一下,着了寸劲儿,那位滑板少年送他去校医务室的时候脚都已经肿得像圆茄子。校医一看挺严重,又才去得医院,缠了绷带开了药,嘱咐半个月内不要下地行走。
隋风逸一听这事儿怪不着隋月安,火气稍微收敛,“那医生都说不让下地了你还到处蹦跶,李沛夏呢,就不能让他帮你带个饭。”
“回家了。”他妈打电话说家里的温泉山庄开业,让他回去泡第一汤。
“家里没人你还不跟我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准备就这样自生自灭啊?”眼见着隋月安又要以沉默应对,隋风逸烦躁地一挥手,“算了算了,懒得跟你掰扯!不说拉倒,跟谁乐意知道似的!”说完便摔摔打打地走了。
他一来又一走,隋月安更不明白了,隋风逸脾气坏他早就知道,但如此反复无常鲜少体验。他本以为隋风逸走了就走了,结果不出一个小时,那人又回来了,还是自己开的门,拎着大包小包地往厨房走。
隋月安跳出卧室,正看见隋风逸往冰箱里塞东西。
隋风逸知道隋月安靠在门边儿,也不看他,塞完东西,才爱答不理地瞥他一眼,“伤筋动骨都要忌口,一会儿就煮个面吃得了,葱姜蒜有没有不吃的?”
关于这点,隋月安也弄不明白,隋风逸说的这些话吧,怎么听都是好话,可他偏就以找茬儿的口气说出来,非常微妙地混淆其意图,让人不好自作多情。
隋月安先摇头,看着隋风逸在水池边拆蔬菜包装,默默思忖着要不要说已经在嘴边儿的话,抿抿嘴,还是换了个说法,“李沛夏那锅挺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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