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月安点头,“行。”
隋风逸眉头一皱,又报复似的把人抱进怀里,使劲儿勒着耍起赖来,“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友善,所以之前才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意你,但现在说出来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天在路灯底下抱你我就感觉到了,抱着你特安心,跟充电似的,那时候我就觉得除了你没人能给我这样的感觉,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恩赐我们治愈彼此,你得珍惜啊。”说着他轻笑一声,冒出酒窝,“你有这种感觉吗……不许说谎,有吗。”
隋月安没再觉得他的拥抱不适,问,“你对我友善?”
隋风逸啧一声,“岔开话题是吧。”
隋月安垂下眼,“有。”
隋风逸满意了,心情也跟着好,“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好,之前态度可能也不好,所以看起来就像对你发脾气,其实我就是……不平衡,不平衡只我自己一头热,现在我认了,我输给天性,不丢人,以后我要是再嘴贱你就打我行了吧,我跟你道歉,对……”
“对不起。”隋月安抢先说出来,“那天,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隋风逸愣了愣,转而又忍不住调侃,“……你是真觉得不该吗?我看不是吧……算了,不管怎么说,让我有性格缺陷的亲弟弟道歉,也太欺负人了。”
隋月安抿着嘴没说话,他性格上的缺陷,只要稍有相处,都会发现,隋家上下自然也知道,只是不说破。
“安安,如果我是你,一定不如现在的你这样好,我会自暴自弃违法犯罪。”隋风逸说得一本正经,“所以别因为这个疏远我们,然后……我们互相原谅一下,行吗。”
隋月安刚想点头,突然又被隋风逸推开。
隋风逸掏出他和自己的手机,接着便在他的手机上输自己的号码,存完把手机还给他,指了指备注为哥的那个号码,“背下来。”他看隋月安看他,“看什么看,现在背!”隔了几秒,“背下来没有,背给我听。”
“存都存了,为什么要背。”
“要是哪天你手机没电了怎么办?别啰嗦,背!”
隋月安不想再听他啰嗦,花了几秒,被迫背下了隋风逸的号码。
3:30:18
第十一章
让人唏嘘的,这场天然气爆炸事件被判定为人为。除去丧命的一家三口,两名被爆炸坠落物砸伤,一名因爆炸波动摔倒伤了手臂,隋月安和李沛夏因临时决定出门而躲过这场风波。
因就在爆炸楼层楼下,他们的房子也受到很大影响,朝阳那面的玻璃无一幸免,桌上墙上的东西也震得东倒西歪散乱一地。玻璃安装得些时间,隋月安和李沛夏只能去酒店住两天。
四人一起吃了晚饭,途中,隋风逸又抽查了一遍电话,听隋月安背完才安生吃饭。
吃完饭,两人回酒店,另两人回校。
路上,隋风逸手抄进兜儿里,突然摸到了把钥匙,隋月安他们公寓的,看球前回宿舍换衣服,他鬼使神差装兜儿里的。
让顾忱莘原地等着,他撒腿就往回跑。跑回酒店敲响月安的门,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
隋月安以为是李沛夏,见是隋风逸眨眨眼,“怎么了。”
天气还挺冷,隋月安却脱得只剩条短裤和T恤,隋风逸从脚踝看起,顺着他修长白皙的腿往上,目光停在大腿上被短裤边遮住小半的一处。他眼神闪烁一瞬,假咳,“干吗呢你才开门,穿成这样也不怕感冒。”
“准备洗澡。”隋月安往房间里面走,“忘了什么?”
隋风逸下意识跟着进来,“哦,我之前……那什么,那天在玄关拿了把你们的钥匙,一直忘了还你。”
接过钥匙,隋月安继续找换洗的衣服。
还完钥匙隋风逸却没要走的迹象,他挠挠太阳穴,“原来你有胎记啊。”
“嗯?”隋月安回头,看见隋风逸盯在自己腿上的目光,“怎么了?”
隋风逸又假咳一声,“没怎么,好奇,问问。”
隋月安面无表情地想了想,微微弯身撩起短裤到大腿根,露出整个胎记,拳头大小,藕荷色的。
隋风逸直愣愣地看着,“电视剧上不是经常演靠着胎记认人的剧情吗,在你这儿没派上用场啊。”
隋月安似笑非笑的,“沈平丽一直觉得丑,说这个……像一条掉了牙,还张着嘴乱叫的老狗。”
“放屁。”隋风逸皱着眉嘟囔,目光一直没从胎记上挪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隋月安放下短裤,耸耸肩,“我不在意。”
“这是,”隋风逸抬眼对上隋月安的目光,慢慢地说,“被山川挡住的月亮……”
隋月安愣了一阵,偏开头轻声道,“我真的不在意。”
突兀的铃声响起,隋风逸才想起楼下等着自己的顾忱莘,他稍有迟疑,还是抬手在隋月安头顶轻揉两下,“我走了,你快洗澡吧,洗完头发擦干别感冒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说完他出去,要关门时又探身进来,“再背遍电话?”
隋月安不禁失笑,“快走吧。”
隋月安虽然存了他的号码,但隋风逸觉得自己接到他电话概率几乎为零,他是这么想,可没想到一个礼拜后,就接到了隋月安的电话。
隋月安打给他的第一通电话,他故意等了几秒才接,接了也不说话,就等着听隋月安会怎么叫他,说不定会脱口而出叫个哥也说不定。
结果他不说话,那头也不出声,两人之间沉默半天,隋月安才全名全姓地叫他,“隋风逸?”
隋风逸心里默叹,立刻应,“嗯,怎么了。”
“妈寄了东西到我这儿,一份给你的,晚上有时间吗,我送给你。”
隋风逸心想秦女士说话倒还挺算数,一儿子一次不算偏心,“你那脚刚好没多久别折腾了,和李沛夏分了得了,不用给我。”
“不是吃的。”那头沉默片刻,“妈说让我一定要给你,还要当面一起打开。”
“什么东西啊还得一起打开。”
“不知道,包装没拆。”
隋风逸忍不住笑,“你是这么听话一小孩儿吗,怎么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呢,你说,秦女士是不是私下压迫你了,别怕,跟我说,哥给你撑腰。”
隋月安自动忽略,“晚上有时间吗。”
隋风逸想了想,“我一会儿要训练,整晚都呆在那儿,不然你来找我,我把位置发你。”
“好。”
“到了如果找不到地方打电话给我,要是没接就打给顾忱莘,吃了饭再来啊!省得我胃疼。”
挂了电话,隋月安拿上东西出门。隋风逸发来的位置折中,车程不算远。下了车是个挺大的体育馆,出入口繁多,凭直觉找到射箭场的时候隋风逸已经在训练,偌大的场地只有两队人在训练,似乎不供外人使用,看台上零散坐着三四个人,其中就有顾忱莘。
隔着一个座位坐下,顾忱莘聊了句不咸不淡的算招呼,他这人八面玲珑,碰上隋月安这样的便适时安静,两人沉默下来,只能看场上的隋风逸。
隋风逸外型极好又挺拔,很难不吸引别人的目光,他射箭时的状态和平常也截然不同,沉静内敛得多,也不和别人交流,注意力只向着前方的箭靶,每个动作和眼神都透着笃定和自如,确实让人挪不开眼睛。
顾忱莘挑他拉弓的时候拍了几张照片,怕被怀疑似的,先自己解释,“帮千悦拍的,你知道,定期鼓励。”
韩千悦,顾忱莘的表妹,一比他们小了五六岁的小姑娘,今年高一,疯狂迷恋隋风逸。当隋月安出现后,小姑娘曾短暂地两倍快乐过,之所以短暂,因为她很快发现隋月安性格无趣,非常不好相处。
“你每天都来陪他?”隋月安突然问。
“他一呆就呆整晚,谁有那么多闲工夫,我无聊了会来这儿打球,时间合适的话就一起回宿舍。”看隋月安一直盯着隋风逸看,顾忱莘有些好奇,“老看着他,会不会感觉挺分裂,就像看自己在射箭?”
“不会。”隋月安说,“除了脸,我们没有相似的地方。”
“是吗。”顾忱莘轻笑,“我倒觉得你们兄弟俩还挺像的,都属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类型。”
隋月安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隋风逸这人,看着风风火火不怎么靠谱,但他自身的那种韧性和冲劲儿也难以忽视,他永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一往无前,是热忱也是勇气。至于隋月安,他几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疲于留意外界,甚至交流,他和隋风逸的表达截然不同,但从他回来,他所做的都是在规避意外,从而达到他所想的,更好地融入自己的家。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顾忱莘说得也没错。
休息时间,一队人陆续下场休息,隋风逸跑向两人,挨着隋月安坐下,还挺期待,“东西呢,我看看。”
交过快递盒,隋月安看着隋风逸暴力拆开,从里面拆出来两个拳头大小的皮质黑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第一眼隋风逸以为是个金色的珠子,从软垫上扣下来看,才发现是只胖老虎,圆球上长了四只短胖的爪子和一对小小的尖耳朵,一副营养过剩的样子。
隋风逸掂了掂纯金的胖老虎,看隋月安,“这什么意思?”
隋月安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躺着只一摸一样的金老虎。
隋风逸捏着手里的老虎翻了个个儿,发现肚子上刻了字,“SYA……哦,这个你的。”
隋月安扫了眼手里肚皮上刻着SFY的老虎,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想想这样不够证明他和隋风逸在一起,又把镜头朝向隋风逸。那人格外配合,托着小老虎到脸边,假笑出酒窝。
照片发给秦女士,很快有了回复,说这俩胖老虎是她定制的转运珠,因为隋风逸再过两个月有个人赛。
这么一听隋风逸很满意,很明显,这东西主要是给他,隋月安才是捎带的那一份,这可是这些年来的头一次。他转了转指尖的小东西,突然顺眼很多,“连个孔都没有,算哪门子的珠啊。”说着他想把手上刻着隋月安名字的老虎给他,递了一半又收回手,“哎,这样,你这个给我,就当交换了。”
“有什么意义。”
隋风逸一抬下巴,“没意义!我喜欢!你的好看,不行吗!”
隋月安更没所谓,把小盒子揣回兜儿里,起身,“那我回去了。”
“行。”隋风逸跟着起身,准备送他出去。
他们坐在看台第三排,身后那排有三两个整理装备的,隋风逸起身的瞬间,突然有个身影快速从他们身后经过。他背着巨大的弓箭包,坚硬的包体擦过隋风逸又径直撞向隋月安,后者不设防,脚下不稳就要往前倒,隋风逸手疾眼快,胳膊一伸,拦着上半身把人捞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过道太窄了我没注意!真是不好意思!风逸,没事儿吧?”
隋风逸半抱着隋月安,看人站稳才收回胳膊,要是刚才他哪怕慢半拍,隋月安都得轱辘下去。身后的肇事者双手合十不停道歉,隋风逸狠狠扫过他,脸都黑了,“知道道儿窄你他妈不会绕啊!长眼长腿干什么吃的?道儿都走不利索干脆滚回家该干吗干吗去!别他妈在这儿招人烦!”
他话说得毫不客气咬牙切齿,撞人那位脸色更难看,方才伪装的笑容早已不见,开口甚至有些阴冷的味道,“歉我道了,你还想这么样,不然去医院验验伤,看看被没被我撞出个好歹来,真有事儿,我赔。”
两人的争端已经引来侧目,隋月安不太想隋风逸再出手把人揍出血耽误他回去,只能出声,“我没事儿。”
隋月安这么说隋风逸也不好再追究,瞅了那人一眼不再说话。那人显然也不服气,嘴里骂着走了。
事儿算了了,但隋风逸气没消,回头跟顾忱莘骂人,“迟早有天找个茬儿把那王八蛋揍一顿!妈的!”他深吸一口气,冲着隋月安的时候已经强压下火气,“走吧,我送……蹭着脸了啊?”
刚才没注意,此时再看隋月安,右边脸颊上横着一条十多厘米的痕迹,凸起发红,在他白皙的脸上,突兀的有些吓人。
隋月安碰了碰自己的脸,摸到凸起也没什么反应,“我就这样,没事儿的。”
“什么就这样?”隋风逸掰着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也没出血啊怎么这么红,疼不疼啊。”
隋月安愣了一下,“……划痕症,就像寻麻疹,稍微用力划到就会这样,不是很疼。”
“不是很疼还是疼呗。”隋风逸嘟囔着,“你怎么这么多毛病!”他这话说完,隋月安都没反应,他却先拉过隋月安的手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挨完打还乐,“我嘴欠,你也打了,扯平,说过不再挤兑你的,再犯你再打。”
隋月安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你也没说错。”
隋风逸没听见似的,“那这怎么办,看着怪吓人的,用不用去医院啊,得擦药吧。”
“药我有,”隋月安实在不想再呆了,“一般睡一觉就消了。”
发觉了他的不耐,隋风逸点点头把人送出去。
送完人回来,顾忱莘好奇打听,“你俩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隋风逸不解,“没有啊,挺好的,这不还主动给我送东西来了吗。”
“我是说你,怎么突然就情同手足了?刚才还发那么大脾气。”故意撞人的那人顾忱莘也知道,名叫杨朝文,因为成绩一直不如隋风逸,便视他为死对头。平时两人也总有矛盾,却从没像今天这样明面起冲突。
“人、人不都是在成长的吗。”隋风逸自己都有点儿编不下去,“我就成长啦,以前是我不懂事儿,自己的弟弟吗,肯定得护着点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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