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回去再把那幅画努力扣一扣。
艺术节开幕仪式之后,三中进入校园小春晚的倒计时,狂欢拉开了序幕。
这个节日旨在给学生们提供一个展现的舞台,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参加。
个人或者团体,甚至跨班组队,只要通过初选,都能登上决赛的大礼堂舞台。
三中是艺术强校,每次艺术节都是艺术生的天下,普通班的人不身怀点绝技,都不想去同台送菜。
但气氛足以点燃全民欢乐了,大舞台去不了,还不能玩玩初选了?
初选可是有录播的,好歹能在校官网露个脸,以后毕业了,每逢同学聚会也有拿来吹的题材。
阮景美术课那边稳定之后,心思偏重了文化课这边。
小春晚之后会有一次考试,之前在绘画上花了很多心思,事后忙转向这头埋头狂补。
反正除了去看决赛那晚,弥漫了满校的艺术气氛也没他什么事了。
在损友二人组找上来时,他是这么想的。
阮景在证明题里裹缴得思绪打结,在经历气急败坏,心如死灰,大彻大悟之后,皱成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终于写完了。
他抬起头,刚要放松地长舒一口气,只见林白和孙奇正站在桌前看着他,笑得十分谄媚,一看就知道肚子里在滋坏水。
阮景没等人开口,若有所思:“等会儿,上次见你们这个表情是什么时候来着?”
林白好心提醒:“篮球赛。”
哦,那次当了凑数的替补。
阮景悟了,从容地点点头。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蓦地蹦起来离开座位,向后门逃跑,动作不可谓不快。
谁知围观的两人早有准备,在他稍微一动的瞬间,立马默契地朝他飞身过去。
高手过招就在一瞬之间,阮景被两人一人架住一边,摁回座位。
阮景试图挣扎,惊怒指责:“两打一有意思吗,你们等我叫秦西诀,来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那他娘的叫势均力敌吗,”林白惊恐地捉住他的双手,冲孙奇使唤,“快拿走他的手机!召唤出ssr咱就完蛋了!”
三人鸡飞狗跳的闹腾成了一团。
十分钟后,三人精疲力尽地瘫在椅背上。
阮景长腿一伸,踢了一脚前排的椅子:“说吧,这次又要折腾什么?”
林白立马回复了元气:“我们组个队去初赛玩玩呗,三年一次,上校官网呢!”
阮景一听又想跑了,碍于实在没力气了,只好拿眼睛瞪人:“亲爱的同学们,请你们想一下,我是个美术生——画画的,上次的篮球赛就算了,现在出道凑人数也要找我,请找点符合我技能的事情邀请我好吗?”
提起篮球赛,林白还委屈了:“上次你是陪孙哥打篮球嘛,这次就不能陪我组乐团吗?”
阮景“嗬”了一声:“非要这么轮一圈,合着下次我参加比赛,你们来和我一起画?”
孙奇理所当然地提议:“我们给你当模特呗,赚了!”
阮景不上当:“那还不得是我一个人的战斗。”
林白:“我们的身姿已经参与到你的画里了呀!”
阮景以魔法打魔法:“那我精神上支持你们出道不就好了。”
林白:“……”
这件事在当天没有讨论出结果。
过了几天,阮景发现这节日还真是全民参与。
小时候不乐意在家庭聚会里表演,长大了忽然开窍了,一个个争相报名展示才艺,无论是不是为了临时营业强行挖掘的。
直到班里唱歌跑调的人报名了独唱,走方阵同手同脚的人报名了街舞,阮景叹为观止,也在两位损友的软磨硬泡下同意了。
三个人立马行动,去艺术楼申请了练习教室。
林白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扫出一串清亮的音符:“不是我吹,就凭咱们三的默契,说不准能过了初选。”
孙奇在调试着贝斯的弦:“那肯定的,我们和那些同床异梦,临时组起来的乐队不一样。”
阮景听着两人的幻想,完全不想附和。不过两人都兴奋认真,自己再散漫也就不好了。
他什么乐器都不会,被昏头昏脑地推到了主唱的位置。
站在话筒前觉得十分离谱,不由再次灵魂发问:“这行吗,我唱歌水平顶多不跑调。”
他都做主唱了,这支乐队实在成不了气候,估计过不久就吹灯拔蜡,就地解散。
林白非常自信:“我们不拼水平,我们要展示默契!”
申请练习室的一个小时很快就结束了。
三人灰头土脸地走出练习室。
沉默了几秒,林白先忍不住了:“孙哥,你怎么节奏忽快忽慢的!”
孙奇被挑刺,也不客气地回道:“哎我这不是不熟练吗,好久没弹了,而且你弹错了几次吧?”
两人再一同看向阮景:“景哥你唱的哪首歌?”
阮景:“……”不就是你们选的那首吗!
这一小时成功地揭开了遮羞布,露出了他们那点几乎没有的默契。
然而两人也没有就此放弃,反正除了学习,什么事都有动力坚持下去。
阮景答应了两人参加初选,也没有怠慢,从自己的画画时间里抽出一小时陪两人练习。
艺术节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了,艺术楼里的各种乐器练习室几乎天天爆满,去晚了还没有位置了。
阮景只好带着人到明德楼练习,却发现小楼也早已不是清静之地,一踏入其中,各种魔音交相追逐,打架斗法似的,刺耳难忍。
阮景实在没想到连自己的小破楼都沦陷了,忙以保护石膏像为由,从老许那里申请了门锁,才保住了自己的窝。
然而那些魔音实在无休无止。
来明德楼练习的大多是抢不到练习室的普通班学生,水平有待磨练,瞎玩的成分更多。
阮景画画时被迫听着四面八方的全损音质,画纸上的线条尽数画歪。
阮景震怒,甚至录了一段噪音,发给秦西诀一起感受。
秦西诀让他考虑作为起床闹铃。
阮景:“……”
谁知隔天。
那些魔音之中忽然插入一段悠扬婉转的小提琴,那音色如一段缠绵缱绻的丝滑绸带,在乌烟瘴气里婀娜蜿蜒,又脱颖而出。
其他乐器像是逐渐羞愧,又像是不想惊扰,声音都低了几分。
它似一阵悦耳的风,荡涤了整栋楼的浑浊之气。
是《夜半小夜曲》。
阮景如听仙乐耳暂明,胸口被魔音搅起的郁气也慢慢疏解了。
正想夸一句哪位英雄来救驾,忽然收到秦西诀的信息。
“还想听什么?”
阮景心里“卧槽”一声,心想秦大佬真是技多不压身,震惊追问:“还可以点歌?这么专业的吗?”
秦西诀:“小时候学过,只会固定几首。你想听其他的,我学学看。”
阮景笑了起来:“把刚刚那首单曲循环吧?”
阮景撑了个懒腰,听着楼上乐器室里的小提琴声再次响起,演奏的人似乎就站在窗边。
要是急着上去找人,反而让气氛不美了,他承了这个好意,享受着曲子,又继续画了起来。
一片落叶被午后温柔的风卷着,轻轻拂过窗台边小提琴的弦,又飘到楼下,落到了阮景的画板上。
他拾起来看了看,把叶子夹进了书里。
初选的事情,阮景也是上了心的,毕竟另外两人十分认真地在准备。
练习室难申请,申请到了难免多练习些时候,阮景的绘画功课也落下了一些。
奈何艺术楼和明德楼太吵,教室摆开颜料画画又不像样,于是跟着秦西诀去了酒吧练习。
被魔音吵烦了,酒吧的爵士乐简直成了清音天籁。
他窝在酒吧一角,那里单独置了个台灯,他一边画着,一边哼着他们参赛的歌。
人少的时候,他还会到台上的话筒前练练,秦西诀居然学会了那首曲子,能用小提琴和着他的歌,两人成功地合作了几次。
只是阑珊光影里专注拉小提琴的人总会让阮景唱错几句,无意换来他的一瞥。
连吧台小哥都不吝夸赞:“这是我能免费听的吗?”
虽然带了严重的朋友滤镜,阮景还是很开心他的捧场。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周六一早。七点整。
手机闹钟歇斯底里叫了起来,锲而不舍地撒泼了许久,鼓鼓囊囊的被子终于舍得伸出一只手,近乎粗鲁地把这个炸.弹薅进被窝。
几秒后,被子里闷闷传来一嗓子睡不够的崩溃哀嚎,凄惨程度能吓飞半夜路过的乌鸦。
被子被刷地掀开了,阮景翻身坐起来,脸上挂着困倦的烦躁,揉了揉眼睛,摸摸索索下床了。
五分钟后,他站在洗漱台前刷牙,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不觉,头发长到又该打理了。
文化课和美术课两边忙已经脚不沾地,如今加上送林小少爷出道的压力,忙得快和寒假一样焦头烂额了。
如今唯一比寒假好的地方,只有时常能见到秦西诀了。
在学校补不完的作业,阮景已经习惯了去秦西诀家写,甚至为了方便,在那边放了一套作画工具。
周末一到,他只需要把作业一收拾打包,家里摆好的早餐也不吃,直奔往秦西诀家。
离开时就像秋风过境,一不留神就没了影,林蓉没好气数落他干脆别回来了。
阮景时常给老太太画像,端庄安静坐着的老太太是再好不过的模特了,他也画秦西诀,更是得心应手。有时苏奶奶过来玩,他也画两位老太太的合影。
素描与水彩皆有,甚至还有萌萌的简笔小漫画。
秦西诀把这些画挂在客厅的一面墙上,画作逐渐增多,放眼望去就像阮景的个人画展,本人表示成就感十足。
阮景在秦西诀家待久了了,老太太不怎么清醒的时候,甚至以为他住进来了,出门采购总会多买一份他的东西,每当他要离开,会上前问怎么又要出门?
阮景解释了几次,老太太一犯病又忘了,最后只好哄老人家说“自己马上回来”。
秦西诀也不替他解释,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充耳不闻。
近几天来,大概是夏日到了,懒洋洋的阳光与和畅微风让人心情愉悦,阮景发现秦西诀的心情也似乎很好。
秦西诀与他待一起时,整个人闲适又放松,笑容也不吝啬,还会时不时主动与他有触碰——
鼓励时轻轻揉揉他的脑袋,安慰时拍拍他的背,在沙发上一起打游戏也肩挨着肩……
阮景喜欢极了这样的亲近,每当秦西诀一接近,他心里都无比欣喜,要是有大尾巴,得当场欢乐地甩起来。
这个周六,也因秦西诀而有些特殊。
周末之前的某天课间,秦西诀忽然问他,周末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秦西诀调休一天,让阮景决定去处,末了,有些不自然地提起,有话想和他说。
阮景想了想,才发现除了学校,他两还真没有特意去哪里玩过,不由有些期待。
不过……
阮景翻着市里好玩的地方,疑惑地看了秦西诀一眼:“什么话?这么郑重其事的……”
秦西诀垂着眼睑,笔下漂亮的英文一行又一行,只答到时候再说。
阮景奇怪,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还带选日子地点的,莫名带上点重要意味。
但秦西诀不说,他也没追问。
谁知他们还没计划好,吧台小哥忽然发消息过来,说有重要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有时间的话来一趟酒吧。
阮景又被林白通知了周末要继续排练。
这些推不开的事情约好了似的,都撞在了那一天。
阮景无奈,只能满是歉意地和秦西诀商量:“要不我们就去酒吧坐坐,你当回客人?等下次有一整天时间了,我们再好好玩。”
秦西诀也不在意,好像阮景觉得没问题,那玩的地点无所谓,只要他喜欢就行。
于是这周六晚上,阮景期待的一日游精简为酒吧一夜游。
小哥还在忙碌,两人到吧台前坐下等他。
阮景摸出手机,打了一把久违的游戏,秦西诀在一旁看着他花里胡哨的操作。
阮景敏锐地察觉到,秦西诀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从下午两人一起出门开始,这人有时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又盯着某个地方独自出神。
不知道是不是和今天要说的事有关。
阮景心思一飞,手下操作更菜了,硬是没有赢上一把强行挽回尊严。
吧台小哥终于忙歇了,坐到两人对面。
他在两人面前放了两杯低度调制酒,神秘兮兮地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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