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突然说到了子嗣,沈蕴悻悻止住眼泪,心里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爹只知道当年她与阿青对调了身份,是刘国公抱了男婴混淆皇室血脉,可他并不知道阿青的真实身份。
一儿半女……这让她怎么生的出来?
连廊处远远走来一个人,是仁寿宫中的春和姑姑,沈致远知道是宫里太后派人来接了,遂作最后嘱咐:“蕴儿记住,她也是你的娘亲,你要护好她,宫里一切要保重,等有了空档,爹就去看你。”
沈致远放开她的手,沈蕴不舍喊了句:“爹……”
一切决定都已经做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大概连阿青也是知情的。她思绪一片混乱,脑子里什么想头也没有,只知道她的所有忧虑和棘手之事,一夜之间,全都变了个形势。
春和走过来,看见沈致远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道:“侯爷也在。”
沈致远点了点头,随后又抬眼看着身旁的沈蕴,开口道:“蕴儿就托付给你们了!”
春和:“侯爷放心,沈姑娘进宫是最好的决定,有陛下疼爱,不会受委屈的。”
沈致远笑着点头,眼角湿润,依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春和领了沈蕴,“沈姑娘,我们走吧。”
马车就停在东北角门上,沈致远一直送到后门后,看着人上了车,最后才老泪纵横喊了声:“蕴儿……”
沈蕴掀开帘子伸出脑袋,马车慢慢朝前走着,她伸出手与他渐渐告别,越走越远,蟹壳青的天空映衬在他身后,这一刻,她忽然发现,爹的两鬓已然爬上白发,此后宁远侯府,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爹,保重。”
马车从东华门进了内宫,有专人打点,再加上春和亲自接送,在顺贞门上停当了片刻,稍稍问了两句,没有阻拦,顺顺当当就进了宫。
“春和姑姑,到了么?”
车内传来声音,可帘外没有人回应,沈蕴愣了愣,觉得不对劲,忙掀开帘子出去。
掀开帘子的一瞬间,沈蕴看见坐在驾辕上的人,忽然整个人愣怔住。
“阿青……”
霍青钟穿着小太监的衣裳,坐在车外,转头抬眼与她四目相对,明明才刚见过的人,可这一眼,倒有一眼万年千山万水似的。
她抿嘴笑了下,阳光渐渐升起来,照出一片温和的曦光,她淡淡笑道:“阿蕴,属于我们的日子来了……”
清晨的曦光里,长长的宫道上空荡无人,她驾车马车,清脆地驾一声,拉着她飞快地朝前飞奔着。
作者有话要说:就……一般二等的肥吧:)顶锅盖遁走!
第45章
承干宫中, 太后等候在门旁,五更天未到的时候,她就派了春和去宁远侯府接人, 刚吩咐下去, 开门就看见霍青钟站在门外, 她便知道让她一道儿去了, 眼见着这会天已经亮了, 还没有见到人。
正着急, 门外突然传来车□辘的声音,太后喜出望外, 迈脚出殿,刚走到门槛, 就看见人已经站在门外了。
隔着一道门槛, 沈蕴站在那片曦光下,橙黄色的光芒照耀在身上, 暖洋洋地。
太后迎上去, 彼此相顾无言,她笑了笑, 伸出双手接她, 道:“好孩子, 来了。”
彼此心里都知道,大约是母女间血浓于水的亲情,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就能理解彼此。沈蕴眸光落在她伸过来的手掌, 白净娴雅,金色的光芒照过来,没有什么犹豫, 她将手伸过去,轻轻落在她的掌心里,喊了声:“娘娘……”
听见这一声“娘娘”,太后鼻头忽然酸涩,可心中却有说不尽的喜悦和感恩,她握住沈蕴的手,微微颤了下,声音里带着哭腔,道:“是娘娘叫你受苦了。”
沈蕴眼眶微微湿润,眼睛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前的人像是被剪碎的影子,这一刻,被小心地珍藏在心中。
太后拉着她的手,看见她的脸庞挂着眼泪,心里不忍,笑着伸手替她擦拭掉眼泪,道:“回了家,往后有娘娘疼你。”
霍青钟站着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明明是温馨的一幕,可心里却不自觉泛起苦涩来。
在关峰山上,虽然没有亲人陪伴,但她一直知道,她有个爱她想念她的娘娘,每年宫中祭祀的时候,宫里总会有人寄来东西给她,小时候是衣裳鞋子,有时候又是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后来大一些,就少了。
她知道,她的娘娘一直都挂念着她。
可现在……这个娘娘不是她的,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是个没有娘娘疼的野孩子……
太后搂了沈蕴拍了拍她的背,瞥眼看见站在一旁的霍青钟,她转过身伸手牵起她,笑着说:“皇儿,娘娘也是你的娘娘。”
霍青钟垂眸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和阿蕴的交叠在一起,她抬头看太后和阿蕴,不知何时,早已热泪盈眶,泪流了满面。
沈蕴反手牵住她,紧紧握住她的手,霍青钟会意,她知道她的意思。
太后见着她二人,这么多天没见,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知晓她们一定有许多的话要说。她回首叫上春和,笑道:“春和,我们回去吧。”
春和也跟着笑了笑,说是,两人就出了承干门,独留她二人留在承干宫。
太阳渐渐升起来,照耀在整个皇宫中,天边宫殿明黄的琉璃瓦,在太阳的映射下,闪出潋滟金黄的光芒。
沈蕴牵住她,拉着她一起进了明间,关上门才又回过身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心里难过了么?”
霍青钟垂眸,眼睫毛上还挂着湿润,她抬起明媚的眼眸,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感恩上天将阿蕴送到我身边来,经此一遭,我才发觉,我与阿蕴有缘分,我们注定会相遇的,是么?”
沈蕴点点头,抬手将她垂在脸庞的发丝拢在耳后,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下颌轻抵在她的头顶,轻蹭着她光洁的额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只有这一刻,才是真实的。
“阿青,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沈蕴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拥住怀里的人,这种真实让她觉得心安,也觉得欣慰与感恩。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彻底失去她了……
霍青钟埋在她的颈窝里,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这会儿又忍不住了,她撇着嘴带着哭腔道:“嗯,不离开,阿蕴亲亲我。”
说着她轻扬起头,踮起脚尖将唇瓣托上去,沈蕴垂眸打量她,抿嘴轻笑,“小孩子么,永远长不大。”说完又依言低头吻上她,轻轻地,柔柔地,一下又一下,似乎永远不够似的。
唇齿肆虐,温香软玉在怀,周遭的温度渐渐上升,霍青钟觉得自己浑身瘫成了一滩泥,腰里没有劲,支不起来。
她踉跄了下,沈蕴忙伸手穿过她的腰肢,用力托住她,才没让她跌下去,沈蕴轻笑她,“站不住么?”
霍青钟羞红了脸,从脸庞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最近身子虚的厉害,又将近一夜无眠,这会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她哑着声音:“阿蕴,抱我到床上去。”
沈蕴勾唇,两手掬起她的腰,转身就朝着身后落地罩旁走去,她很轻,比之前瘦了很多,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
轻轻放在床榻上,她俯身低就,单膝跪在那里,眉间微蹙,目光里带着炙热,只这样打量她。
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就在身下,婉转柔媚,和平日里判若两人,明明眼睛里依旧是那抹天真无邪,可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却平添了另一种诱惑。
沈蕴低身压下去,啃咬她的唇瓣,从鼻尖到下巴,再到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再往下,简直是叫人溺死的天堂。
隔着布料,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底下的澎湃激昂,往日总是宽大的朝服,只有贴近了才能感受到。
虚虚实实轻覆上去,带着微微颤意,温香软玉在怀,脑子里全然没有了理智,手指微微弯曲,轻轻揣捏,一下两下,似乎要到天上去。
霍青钟不自觉拱起腰,将身子托起来,努力朝她靠近,可依旧隔着稍许距离,她不满意,勾手攀住她的脖颈,将人拉下来,这下是彻底严丝密合了。
唇瓣吻上她锁骨间的带子,沈蕴张嘴咬上系结,打算将它咬开来,可意乱情迷间,却是越慌越乱,成了死结。
霍青钟笑话她,附耳贴着她的脸庞,轻声道:“阿蕴也有慌乱的时候么?”
这种时候被人嘲笑,面子上叫人挂不住,唇瓣滑上去,含住她如玉如珠般的耳垂,故意轻咬了下,“谁让你系成死结的,嗯?”
与此同时,手从底下探进去,慢慢爬上去,触上那一点,只轻轻捏了下。
霍青钟便已气喘吁吁,脚趾紧紧蜷缩起来,躺在缎面的床榻上,宛如一只游鱼。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沉下去了,房间里的阳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昏暗。
如绸缎一样的三千发丝倾斜下来,挂在床边,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落在床前。
霍青钟阳仰头看向窗外,银盘一样的月亮,高高挂在天边儿,一下又一下,被撞得四分五裂,潋滟生波。
作者有话要说:又短又小jpg.【扛锅盖跑】
第46章
此刻, 深夜,乌云遮住了天空,月亮的光芒渐渐暗淡。
丞相府中, 书房内。
秦离身着一身夜行衣, 腰间系带勾勒出颀长身影, 她手拿佩剑, 开了书房门暗道, 打算去暗渡桥去接人。
身后白玄见他只身离开, 忙上前道:“郎主,属下再派些人手随同您一起。”
秦离抬手制止, 微微侧首,道:“不用。她如今不晓得我的身份, 贸然一个个钉柱似的从天而降杵在那儿, 我怕吓着她。”
“……”白玄怔了下,低下头没有再开口说话, 郎主如今心里装了人, 会疼人了,扭过脸来, 他们就成了钉柱子了。
昨日国公府送来一封书信, 是昭凝郡主偷偷送来的, 相约今晚离开建安。封后大典在即,眼看着心上人嫁给别人, 即便今夜不出手, 也是明日后日, 蛰伏大玥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心想事成,只怕郎主早已心花怒放, 一刻也等不了了。
横渡桥上,夜晚寒风呼呼吹着,刘昭凝肩上背着包袱,独自一人站在桥上,她心里忐忑,浑身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从小打大,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爹娘,更没有离开过建安,可这一次却做了这样的决定。
她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可眼前她只明白一件事,倘若再不离开,她一定会后悔终生。
“昭凝——”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听见那道熟悉的喊声,昭凝忐忑的心忽然沉下来,她回首,看见桥上那个缓缓朝她走来的人。
嘴角抿起笑容,昭凝喊道:“阿离——”
寂静的深夜,这样悄悄的一声,也有别样的美妙。她抬脚奔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真实,“阿离,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离抿嘴轻笑,手掌落在她的腰间,细声说:“我永远陪着昭凝。”
昭凝抬起头,漆黑的夜里,晶亮的眼睛里有光亮,她仰面看着他,问:“阿离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么?”
秦离望着那双眼睛,这是从年少时便追随的人,尽管她从来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可认定了,就一辈子不会放开,她捧住她的脸,轻抵在她光洁的额上,郑重说道:“我会一辈子爱昭凝,永远不离开,若违此誓,天诛神灭……”
话还未说完,昭凝忙踮起脚尖,仰面吻上他的唇,嗫嚅说:“我不要阿离说这样的话。”
唇瓣相碰的瞬间,秦离忽然愣怔住,这是一种特别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她睁开眼睛看眼前的人,忽然开口问:“昭凝呢?知道我是什么人么,就这样放弃一切,放弃大玥皇后的地位,随我一起流浪,不会后悔么?”
昭凝抿唇,抬头看着他,忽然郑重地点头,说:“不管如何,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和阿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也不会后悔。”
秦离笑着牵起她的手,刚要带她离开,不远处一行行光亮渐渐逼近,脚步声此起彼伏围过来。
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秦离下意识将刘昭凝护在身后,眼睛微眯盯着为首的人——刘国公。
刘昭凝看见来人,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禁不住地颤抖。
火把光亮照亮整座横渡桥,刘国公一脸怒意,走过来,眼睛盯着秦离身后的人,厉声说:“昭凝,你要去哪儿?”
秦离围手护在身后,上前恭身道:“刘国公。”
刘国公没有看秦离,只重重冷哼了一声,随后伸手就去拉他身后的昭凝,冷声道:“昭凝,跟爹回去!”
昭凝攥紧拳头,忽然站出来,对上刘国公,眼睛里带着坚定,道:“爹,我不想进宫,更不想当皇后,我喜欢秦相国,我想和秦相国在一起。”
“荒唐至极!”刘国公气得脸黑,破口怒喝道,“你随我回去,等天一亮就进宫,封后大典就在后日,倘若你要置你爹娘和满府上上下下的性命不顾,你就尽管走!”
他在逼她,女孩儿家心地都善良,这样的话无意是给她套上了枷锁,秦离皱紧眉头,“刘国公,昭凝不是争权夺利的工具,她有思想,有情感,有权寻求自己的幸福。”
刘国公剜眼朝他,不屑说道:“相国大人,这是老夫的家事,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说完又伸手去拽昭凝,“跟爹回去。”
昭凝眼眶里盈出泪水,她转头看了眼秦离,嗫嚅喊:“阿离……”
这一声“阿离”,带着颤意,叫她心疼,秦离猛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眼睛里闪出狠绝,厉声朝刘国公道:“她不能跟你走!”
“秦离!”刘国公冷喝,“老夫与你同朝为官多年,敬佩你年轻有为,你若再不识趣,就休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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