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榭:“……”
后面又陆续出现了几个人物,一个是陈老太的儿子,也是抬轿子的,脸上靠近眼角的地方有颗显眼的黑色大痣。还有一个抬轿的是木官村的木匠,姓齐,长得没什么特色,倒是左手缺了个小拇指。
一行人越靠近山坳,那天便越沉一分,大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抬轿的活儿看着轻松,个中辛苦却是旁人不能理解的。行了一阵,胡二抹了抹额上的汗,正想说要不要歇一会儿,那花轿上的小窗窗帘被撩开了。
一只纤纤玉手从中探出,掌心托着一块儿叠得方正的手帕,递给胡二。
胡二被她这一动作惊得错愕了一下,几秒后才回过神,倒也不跟她客气,接过之后就往额上擦:“……谢谢啊。”
那手轻轻摇了一下,似乎是表示不用客气,腕子上镶着一圈红珠的金色手镯随之晃了一晃。
胡二看着那手镯,忽然觉得有些眼熟,正要细看,身边的赵玲玲忽然无故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伴着女人暗藏着无限惊惧的叫喊,幕布猛地一黑,而后那扭曲凄厉的刺耳惨叫似乎穿过幕布进到了现实,就在几人耳边疯狂叫嚣!
方挚等人下意识捂住了耳朵。紧接着,那幕布连同一直照在几人身上的昏暗血红灯光一同退去,尖叫声骤停,灯光重新亮起,几人终于通过朦胧模糊的正常灯光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场景。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方形的黑色石碑,上面用红色油漆歪歪扭扭地漆着木官村三个字。而在他们身后,一顶红色花轿正正立在墙角,在它四周,躺着三具姿态各异的“尸|体”。除此之外,周边还有一些假的杂草枯树和黄泥,似乎是复刻了刚刚在视频中看到的小路。
江岸率先回过神。他上前查看了一下那诡异的石碑,而后转头对几人道:“这石碑两侧各有三个凹陷下去的地方,应该是用来放东西的,大家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几人应声而动。许榭从眼缝中看到灯光正常也没有什么吓人东西之后,终于恢复了行动力,颠颠跟在方挚屁股后面一起去到了花轿边上。
那三具“尸体”都是人偶,上面洒满了血浆。方挚不适地皱了一下眉,拎着其中一具看着没那么埋汰的人偶翻了个身,立马认出了这是刚刚视频里的那个徐老娘。
“徐老娘”的嘴巴半张着,被方挚翻了个身后从里面咕噜噜掉出来一截血红的东西,沿着她的衣服一路血淋淋地滚到了许榭的脚边。
许榭茫然地垂头看了眼,紧接着下一秒,方挚就眼睁睁看着这人化为一道闪电,迅速窜到了对面的枯树边。
方挚:“……这特么就是条假舌头!”
许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那边不安全,我等会儿再回去。”
方挚:“……可你那边也不安全啊。”
听他这么说,许榭忽然感觉自己头顶有个垂下来的什么东西,正轻飘飘地扫着他的额头和头皮,一来一回,荡来晃去……
他不敢抬眼,求助似的看向方挚,欲哭无泪:“……方哥,我该不该动啊……”
方挚看了看他委屈可怜的神情,又抬眼看了看在他头顶正上方倒挂着的一颗人偶脑袋,恶向胆边生,坏心眼儿道:“哦,我刚刚看错了,扫你脑袋的是几根布条……你扯下来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听方挚这么说,许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不疑有他,边伸手抓住自己头顶飘荡的东西猛地往下一拽,边劫后余生般庆幸道:“害,不早说,吓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了”字在最后拐了音,听上去分外惨烈。
许榭一把拉下来的也是一具人偶扮成的“尸|体”。它的脚似乎被固定在了树上,只有上半身被扯了下来。
不知道是有人操控还是什么机关,那人偶被拽下来同许榭对视的一瞬间,它的两只眼睛“噗嗤”一身从眼眶里弹了出来,直直射在了许榭脸上。
许大佬被一连串的惊吓弄懵了,一时间叫也叫不出,动也不敢动,直到方挚翻完其他“尸|体”后实在看不下去他那个傻样,才大发好心地把他拉回到自己身边。
这地方看着不大,物件也不多,但能藏东西的细角旮旯埋得特别深。一行六人分头找了十分钟,江岸才从一个墙角的洞里找到关键性线索。
那是一张手感很微妙的白纸,上面用血红狂乱的字迹写了几行字。
“木官藏于山间,非村中之人不得入内。如有违者,一日不能视物,二日不能听声,三日不能嗅闻,四日不能人言,五日手足尽断,六日暴毙而亡,七日敛|尸入|棺。如若有意逃过此劫,需集齐人身的六个部位,按顺序置于石碑凹陷处,方能逃出生天。”
纸的背面画有那六个部位,分别是眼睛,耳朵,鼻子,舌头,手和脚。
方挚在那三具“尸|体”上分别找到了舌头鼻子以及可拆卸的两只手,而许榭歪打正着找到了眼睛,江岸和严晴在一个墙面凹陷处找到了机关,挂上一定重量的东西之后边上的墙会像门一样从两边分开,里面人偶“尸|体”掉出来之后,一双脚就自动分离了。
陈其若表面温温柔柔,完全看不出来其实是个密室大佬,带着陈木述包揽了所有人都不太愿意碰的花轿,在里面找到了一双耳朵。
东西集齐了,可是还不知道是什么顺序。众人又搜寻了一番,确认再无遗漏之后,齐齐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那个花轿上。
江岸信誓旦旦道:“那个花轿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你们看它,又是放在墙角又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想做机关太容易了。”
陈其若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刚刚进去找东西的时候发现它靠墙那一面的轿壁颜色要比其它几面深一点,如果没猜错的话,等一下应该会有NPC出来吓人。”
果不其然,在她话音刚落,室内的灯光忽然又变成了那种昏暗诡谲的血红色,空灵诡秘的BGM乍然响起,其中隐隐能听见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
与此同时,那原先一动不动的花轿猛地开始颤抖,越抖越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扑出来。花轿外,许榭等人紧紧贴在一起,都惊恐地望向那个花轿。
就在那花轿抖得似乎将要炸裂之时,血红灯光蓦地灭了,众人瞬间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那诡异歌声,贴在每个人的耳畔,时而飘忽时而狠厉。
相较其他人,陈其若要镇定许多。她凝神听了一阵,忽然说:“仔细听,歌里有线索!”
“……耳在左,手在右,下接心窗上有孔,行路比口高,耳听最为虚……来来来,都记一下!”
那歌放了几遍后便停了,那花轿的颤抖也随之歇了下来。灯光骤亮,众人纷纷拿着那些堆叠在地上的部件,边低声议论着刚刚记下的,边一窝蜂挤到石碑前一点点试。
许榭因为害怕,没有凑上前去,就在外围凭空想。
他脑子转得快,一下子想通了隐喻暗示,指挥着还在手忙脚乱的几人按顺序放好部件后,那石碑吱呀呀地往边上移动,露出仅一人宽的缝隙。
“哦吼!开了!走走走!下一个场景!”
因为距离窄,大家自发地排成了一队,按顺序一个个往里进。许榭不要脸地占了前有防护后有断后的中间位置,正想叫方挚来排在自己前面,两人说会儿悄悄话,视线巡了一圈,人头一个个点过,他忽然惊觉,方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许大佬:我对象呢?!我特么放在这里这么大一个对象呢?!(双手比划一个大圆)
方挚:谢谢,本人并没有那么大。
第70章 新娘
方挚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刚刚骤然陷入一片漆黑的时候,别人没有察觉,他却因为离花轿近,看见有个穿着红色古时婚服,面色苍白,脸上化有两道血泪的新娘NPC从里面钻出来,二话不说拽着他的手腕就往花轿里跑。
陈其若没有说错,在这花轿靠墙一面果然是个机关。原本该是轿壁的地方现在出现了一条长又窄的通道,NPC正拉着他在这通道里快速飞奔。
方挚作为密室新手,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问这是要干什么:“那个……”
谁知他一出声,前面的“鬼”新娘霎时停了脚步,一把把他的手甩了出去,声音听上去是个男的:“我靠!你特么男的啊!”
方挚无语了一阵,心说我没想到你居然也是男的。
虽然在一片黑暗里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他们彼此还是依稀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震惊和嫌弃。
相对无言片刻,方挚率先开了口:“那什么,你们做NPC的不是应该很有信念感和职业素养的吗?抓错人这么叫真的好吗?”
“鬼”新娘似乎生无可恋了,语气中有一丝沧桑:“谁让你这么白的?刚刚那么黑,这么多人里就你一个白得反光,我就以为你是个女孩儿。”
方挚:“……那不然,你把我放回去重新抓个女孩儿?”
“鬼”新娘:“你那些小伙伴都已经到第二间密室了,现在放你回去很破坏游戏体验感的好不好?”
方挚:“……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游戏体验感?”
“鬼”新娘:“……没事,体验感太差的话我们老板会给打折的。”
总之用“鬼”新娘的话来说,接下来是被抓的人的单线任务,是不是女的其实不是那么重要,巴拉巴拉了一通之后把方挚推进了通道尽头的一个封闭的昏暗小房间里,自己收拾收拾准备吓人去了。
房间里摆着四五支仿真电子蜡烛,幽幽灯火切割出一片片明暗不定的空间。方挚摸黑去取离他最近的蜡烛,地上似乎散落着很多东西,他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鞋子踩在上面发出的吱呀轻响。
取了蜡烛,方挚率先照向地面,发现他刚刚踩过的都是些桂圆红枣一类的果子。
他定了定神,借着蜡烛微弱的灯光四处走动,逐渐摸清了他身处的地方——一张铺着大红被褥的床榻横在房间正中央,屋子一侧摆着一张放着各式化妆品,并且带有一面镜子的化妆桌,桌边有个衣架,上面挂着一套大红中式,绣着金线的华丽新娘服,与之相对的屋子另一侧,堆叠着五六个大大小小的木箱。
是间婚房。
方挚先到看着最为杂乱的化妆桌那边翻了翻。化妆桌这里本身就有两支固定在桌面上的蜡烛,所以翻起来没那么费劲。不过一会儿,方挚就在一个装首饰的盒子里翻出了一张纸。
纸上写着三行数字,每一行里都有两到三个数字被挖走了——字面意义上的挖走,在纸上留下孔洞的那种。
方挚对数字很敏感,扫了两眼后就摸清了它们之间的规律,没花五分钟就算出了那些被挖走的数字分别是多少。
有数字就证明有相对应需要用到的地方。方挚又在桌面上搜寻了一阵,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数字,倒是找到一个被黄铜锁锁住的小木盒。
他随手把小木盒揣在了兜里,转战去了屋子另一侧。
就在这时,一阵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光听声音最大的那个,就知道是许榭那一群遭到了“不测”。
方挚幸灾乐祸地竖耳听了一阵,手下刚掀开一个木箱的盖子,里面就猛地弹出一个球形的东西,正正砸在他胸口。出于条件反射,方挚下意识伸手接了,直到蜡烛凑近照亮,他才看清手里的东西——是一个假人|头!
这人|头做得很是逼真,尤其是一双眼睛,幽幽折射着蜡烛飘忽灯火下方挚的隐约人影,无端让人生出惊悚之感。
方挚胆子算挺大的,但在环境影响下,他还是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背部泛起,沿着脊柱慢慢爬上了脖颈。
“嘶——”他缩了缩脖子,忍下那股恶寒,顺手把假人|头扔回了木箱里,用盖子盖上,继续翻看另一个木箱。
翻到最后最底下的那个木箱,一打开,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这是一股非常神奇的味道,如果硬要形容的话,有点像鱼腥味和汽油味相结合,总之就是很难闻。方挚被扑得措不及防,差点直接呕出来。
他带着蜡烛后退了好几步,捂着鼻子,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看着那个箱子,内心十分抗拒。
好在那味道似乎只是用来恶搞的,挥发得极快,几秒后就散了个干净。方挚谨慎地捂着口鼻挪了过去,刚把蜡烛伸进箱子里照了个明,一只苍白的手突然闪了出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使劲往下拽!
同时,背景音乐突然加大了声音,此前在木官村村口听到的那个诡谲沙哑的女声再次响起。
“……娘送嫁,女携君,木官村口相别离,泪眼婆娑不舍送,唯送金镯道平安……”
金镯?
方挚借着蜡烛灯火望向那还在坚持不懈将他往下拉的手,果然在其腕子上看见了一个金镯。
那金镯上挂有一个六位数密码锁,锁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方挚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打开小木盒的钥匙,于是反手握住那只苍白的手,趁对方愣住脱手之际,一把薅下了其腕子上的金镯。
这种解密类的对于方挚没什么难度,所以接下去一切都很顺利。不多时,他就无比顺畅地打开了藏在新娘服后面墙上的通道。
期间,许榭的高喊尖叫声就一直没停过,听得方挚又好笑又心酸。
打开的通道并不很长,方挚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前面的亮光,只是就在即将到达之际,带着血泪的“鬼”新娘骤然出现在了出口,龇牙咧嘴地朝他吼叫了一声。
但他不知道是被这种突然的惊吓方式弄麻了,还是因为知道了“鬼”新娘的真身,方挚非但不害怕,甚至还有点想笑。
“鬼”新娘显然也从他平淡至极的脸上看出来他并没有被吓到了,颇有点挫败地让开了出口的位置:“……吓你真没意思,还是你的小伙伴好玩,每次都能被吓到。”
方挚边从出口爬出来落到地上,边回想了一下许榭一声高过一声堪比唱山歌的叫声,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胆子小……不过你就这么跟我聊天,不会被说吗?扣工资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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