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程京泽盯着男人厌恶的眼神,心中一阵酣畅,“我有原则,不玩多人。”
姚瞿听见自家大总裁渗人心肺的冷笑,而后像是手机掉落的声音。
他不敢回头,能听见缠缠绵绵的水声。
这一吻中夹杂着太多东西,青年剧烈地反抗,凶猛地嘶咬,男人野蛮地进攻,近乎残暴地掠夺。
血腥与酒气缭绕鼻息,青年被紧紧桎梏着不能动弹半分。
无人知晓究竟掺杂了何种异样的情绪,那份力量仿佛要将他捏碎。
大脑缺氧,思绪飘向外太空。
多么可耻,他终究是避不开那汹涌如潮的苦与痛,带着噬人骨肉的势头,将其吞食。
多么贪婪,这只是一个吻。
到达目的地将近十分钟的车程,挣扎者才停止挣扎,强制者才停止强制。
姚瞿像是落荒而逃地疾冲下车。
“……做吧。”青年凤眼朦胧,瘫软靠在车背,有什么微咸的液体流进嘴里,扯出的笑都变得苦涩,“纪总,做吧。”
“……”纪淮别过脸,没看见青年的泪痕。
程京泽偷偷吸了吸鼻子,压抑住无比澎湃的酸楚,打开车门。
纪淮后一步下车,目光幽暗地看着那道背影。
像是肌肉记忆,上一世在这居住了十年,到庄心小区轻车熟路,程京泽走到B区电梯,按下了56楼。
纪淮忽然拽过他的手腕,“你怎么知道是这里?”
程京泽丝毫不慌,抽出手,微微一笑:“傍大款之前,难道不该先了解了解内情么?”
庄心小区这一带都是纪淮名下的产业,而肖家与厦美集团有长期的合作关系,自然可以分一杯羹,肖峻之前便是被他哥安排住在A区。
B区是截然不同的光景,从上到下八十层,住的大多是艺术家,室内工作者,平时不怎么会出门,安静闲逸。
而五十六层有一个专用直达电梯,仅供纪淮一人使用。其他层一般会隔成五到十个租间,供五到十个人居住。五十六层是一体化。
书房、厨房、仓库、会议室、电影院、除去客厅与主卧还有五个客卧,装修亦是典雅高贵,整体是黑白灰的色调。
纪淮按下指纹,“滴”地一声,程京泽的前世似乎与今生重影了。
这其中又有太多不同,一切被打回了初始轨迹,阳台没有绿植,冰箱上没有五颜六色的贴纸,门口的鞋子少了很多,电视机旁边找不到游戏机的身影,地板是干净的,没有随处乱丢的衣服,桌上没有杂乱无章的果皮,这是属于纪淮的家。
程京泽伏身换鞋时不禁失笑,前世的十年恍若黄粱一梦,这样才是正轨。
他不再是画地为牢的金丝雀,飞蛾扑火就为一束光消耗时光,他会是来去自如的微风,徐徐而来款款而去,带来微香余蕴惹人注目也好,厌烦也罢,也只是一瞬之间。
初时不知少年好,今时方晓享当下。
程京泽余光瞥见男人正在解领带。
他脱完帆布鞋也没急着换上家居鞋。
向前一步,白袜子踩上男人的皮鞋。
纪淮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无声纵容他。
程京泽勾唇一笑,手攀上男人的臂弯,游离到厚实的肩膀,指尖一挑,将领带抽了出来。
纪淮一手揽着青年的腰肢,另一手接过领带,眸光复杂。
青年将双手合十举到男人眼前。
伏在男人耳侧,轻声说:“绑我。”
像是一道命令。
纪淮当然执行。
仿佛报复那句“太过急躁”,今夜犹为漫长。
……
再醒来时犹如浑身被挂满了铅球。
青年手腕有四五圈青紫,刚醒时指尖颤动,盈盈不过一握的细腰几近散架,动一寸都觉抽筋拔骨,喉咙又恢复了先日的沙哑。
纪淮不知去了哪,行完这些事第二日总是见不到人影,程京泽早就习惯了。
他起床在床头柜拿到男人的充电线,给自己的手机充电开机,不过这次仅有肖峻的五个未接来电。
程京泽还没来得及狐疑其中猫腻,肖峻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给他发来短信。
肖峻:“去哪了?又夜不归宿?”
程京泽走到客厅倒了杯水,捏捏嗓子给他打去电话。
没想到肖峻直接给挂了。
程京泽皱起眉。
肖峻的信息又来了:“什么事不能短信说?”
程京泽放下杯子,忽然发现杯子有些眼熟,多看了一眼,没及多想,给肖峻回:“你有事瞒不过我,老实交代。”
信息显示已读,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程京泽挑了下眉,没继续等,转身去浴室洗掉一身黏腻,又去衣帽间挑了身纪淮的休闲服,穿上去虽然大了一码,但好在颜值把控一切,愣是把正经的衣服穿出了街舞男孩的韵味。
他翘着二郎腿躺沙发上,打算等手机充到百分之五十就打车回去。
程京泽身上没带现金,只能用手机支付,否则没办法打车付钱,谁知道那充电器不争气,充半天也只能勉强百分之一的电量。
他想翻箱倒柜找找其他充电器,又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毕竟不是在自己家,他现在和纪淮也没什么关系,更不该随意翻动对方的东西。
程京泽思来想去,最终对着客厅的监控,扯眼皮伸舌头歪脖子做了个鬼脸。
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机,肚子的声音直接掩过了电视声。
程京泽摸摸肚子,心道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昨晚做了一整夜运动,连口汤都没喝。
他顿时忘记自己前一秒立的flag,到冰箱里翻找吃的,最终在一堆啤酒矿泉水里找到一枚臭鸡蛋。
程京泽与臭鸡蛋两两相望,互相嫌弃。
就在他快要饿死的时候,救命恩人……准确来说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来了。
纪淮手里提了不少东西,看见青年时稍显诧异。
“别来无恙?纪总。”
程京泽扯着嘴角, “您这提裤子走人的速度快比得上发射火箭了吧?折腾我一个小实习生做一晚上的运动,只给我留下一颗臭鸡蛋?”
他气得后槽牙痒,现场表演了猛男生气不好对付,啪嗒一声捏碎了臭鸡蛋,作势往男人身上砸。
纪淮蹙起眉,往后挪了一步, “住手!”
程京泽嘿嘿一笑,没丢出去,他知道男人有洁癖,方才就是故意要逗一逗他。
他把手里臭鸡蛋丢进垃圾桶,把洗干净的手伸到男人脸前,想恶心他一番。
纪淮瞥了一眼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睛,“疼吗?”
程京泽收回手,冷笑了一声没应。
下床才知道对着他的淤青假惺惺,这块木头难不成去相声馆当过悬梁?居然成精会讲笑话了。
“买了什么?”青年去抓他带来的袋子,“饿死我了。”
“不是吃的。”纪淮侧身避开他,把另一手那袋豆浆包子放桌子上,只身走进书房。
“呿。”程京泽翻白眼,塞了口包子进嘴里,“老子又不跟你抢。”
他坐回沙发又等了半晌,手机还是只有百分之一,无奈之下过去敲响了书房的门。
“纪总?”
门内动静窸窸窣窣,男人的脚步听上去有些匆促,约莫一分钟才过来开门。
纪淮神情淡漠, “有事?”
程京泽直觉不太对劲,悄然环视一圈书房,没发现问题,这才冲他摇了摇手机,“纪总有充电器借一下吗?”
纪淮在书案上拿了一个无线充电器给他。
“多谢!”程京泽刚踏出门又忽然定住,回头又仔细地逡巡书房,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变了。
纪淮挡住他的目光,声音冰冷:“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
程京泽回到客厅,把手机放到充电器上,看了会电视剧,还是百分之一的电量。
难道是电池坏了?
他正想拆手机拔电池出来研究的时候,纪淮刚好从书房走出来,似乎惊诧于他还没走,眉梢微抬。
“纪总,你是学计算机的对吧?”程京泽咧嘴一笑,毫不客气地把手机递给他,“帮我修一下电池。”
虽然他知道计算机不是学习修手机的,但他知道纪淮什么都会,前世替他修过电脑、手机、音箱、冰箱、微波炉、电灯泡、电视机……也不知道那小脑瓜子里装了什么,像哆啦A梦的口袋总能带来神奇的东西,一经他手,废品变古董。
纪淮错愕了一瞬,接过手机,修长的手在后盖上一阵摆弄,先是检查手机后部装载的内核,再是检查电池是否出现膨胀,然后发现电池并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回事?”程京泽眼睁睁看着他拆出来又装回去,“不能用了?”
“只是中病毒。”纪淮淡道。
他把手机的型号以及账号输入笔记本,骨节分明的指尖在键盘上一顿敲打,屏幕像科幻片一样全是错乱的代码。
男人今早似乎出过远门,特意舍弃西装换了身休闲的衣服。
程京泽看不懂输入的代码,坐在沙发一角,他的角度正好是十点日光的方向,男人微颤的眼睫,挺直的鼻梁,线条完美的下颚线,突出的喉结,皆渡着一层日光。
他手杵着额角,翘起二郎腿,笑说:“还挺Sexy。”
纪淮合上笔记本,把手机递给他,语气平静说:“有人故意让你的手机关机,知道号码的人都有嫌疑。”
程京泽正锤着酸痛的腰肢,陌然一笑,“没人那么无聊。”
纪淮瞥了他一眼,青年的刘海又垂了下来,眉宇间透着少年郎该有的意气风发,温润如珩,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领口处大了不少,露出大片嫩白的胸膛,锁骨处满是红印。
“你该回去了。”纪淮头也不回走了。
程京冷哼一声,扶着腰穿上鞋,虽然无法健步如飞,但至少能端庄地走出国际超模的风范。
风范维持三秒,关上那扇门就颓了。
老!流!氓!无耻!连顿饭都不留!
他揉着腰出小区,给肖峻打去电话,打算叫他做点好吃的。
电话响铃五十九秒,在最后一秒钟被接了起来,程京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温柔,“宝贝,给我做点好吃,我马上回去啦!”
对方沉默了一秒,冷声道:“你叫谁?”
第21章 双腰遇险记
程京泽一楞,看了眼联系人,的确是肖峻没错。
“你是谁?”他问。
对面有些嘈杂,“砰“一声似乎砸碎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是肖峻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在大喘气,“阿泽,你…唔…嗯…回来吗?”
“你在跑步?”程京泽错愕,“我要回去了,刚刚接你电话的是谁啊?”
“啊…好。”肖峻说:“那个是我远房表弟,你想吃什么吗?”
“随便,不过我得先去趟医院。”程京泽看了一眼时间,“我和医生预约中午做手术,手术时长估计要五六个小时,到时候估计要饿死了,你要是没空我就点个外卖。”
“你做手术?”肖峻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那你先过去吧,我给你送医院去。”
“等等,”程京泽皱起眉,“你这嗓子怎么了?”
“咳…就…应该是感冒了。”
“行吧,你们这些个富二代少爷就是体弱多病的命。”
程京泽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到医院时刚好卡点,主刀医生看着他的病历本,神情不定。
医生戴上眼镜瞧他,“程京泽,是你吗?”
“是我。”
医生看了看左右,“没有陪护?”
“没有。”程京泽脱了鞋轻车熟路躺上手术台,微微一笑,“小手术,不需要陪护。“
医生皱起眉,“就算是小手术也不能轻视,现在摘除骨瘤,你至少有一周不能下床,到时候你怎么办?”
“习惯了,我会自己来。”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与其余几个护士医生商讨一番,拉上帘子,打开强光。
麻醉师是个女人,拿着六厘米长的针管,“别怕小伙子,给你做个全麻,保证你不会痛。”
“来吧。”程京泽毫无畏惧之意。
倒是叫麻醉师目瞪口呆了,居然有人不怕这么长的针管?
程京泽的镇定不是装出来的,他上一世没少做手术,发现骨癌的时候已经是中期,想要痊愈的几率几乎为零,但只要一听说有希望就会四处奔波,临终前做的三次手术,只是为了延续呼吸。
他不愿意化疗,原因很简单,怕秃头,听说记忆力也会受损,他有很多难忘的东西,想带入骨灰盒。但靶向药的滋味不好受,一个疗程接一个疗程。
全麻,六个半小时。
程京泽中途有醒过,不过意识不太清明,余光能看见一群白衣人戴着手套提着刀,虽然看不见被刀割裂的位置,也感受不到疼痛,但却舒了一大口气。
那些所谓刻入骨髓的情情爱爱,都比不上身体健康。
丸子大小的骨瘤,连同上一世那十年的爱恨嗔痴,被医生用镊子生生剥离。
程京泽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
晚霞是粉蓝相间,玫瑰花园中的男人炫目耀眼,不笑时如寒冬冰川孤傲冷峻,他身边站了一名矮他一截的青年。
男人摘了朵玫瑰,藏在身后。
他朝着青年微笑,一刹那冰川化水,薄雾退却,云翳散尽,残阳照着他菱角分明的脸,深如幽兰的眸光划开涟漪。
那一抹笑,是程京泽自始至终从未见识过的光景。
青年歪着头,眉眼弯弯问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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