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寰黑着脸,咬着牙道了一句,“很......好......”
“那便好,不枉了我一片心。”柳棉还是那副表情,可是笑意似乎微微进了眼睛,“殿下若是还想要,我那多的是,只管问我要便是了。”
杜鸿一直在把玩自己手中的玉扳指,终于听不下去了,起身道,“差不多就回宫吧。”
柳棉没有理他,还是看着杜寰,“那我嘱托殿下的事,也请殿下上心了。”
他的嘱托?
原来他还是想出宫,不管杜鸿怎么喜欢他,他也还是想要离开。杜寰现在其实能够理解杜鸿的心情,在感情里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可是谁不会有一点期盼呢?不管是多无私的人,也会希望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会给自己一点点回应,也想要有一天自己种下的种子能开出花来。
“柳公子的忙我可能帮不上了,”杜寰朝他笑笑,“因为我也有私心。”
柳棉脸色变了变,杜寰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那种神情。
像是失落。
柳棉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失落?
“不过,若是柳公子哪一天受了委屈,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杜寰朝他笑了笑。
柳棉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诸位看官,这便是蜀国的宫廷,处处都是罪恶的交易和深沉的心机。
不过,也就是在此时此刻,上天早早布下的局一点一点朝着一个很奇妙的方向而去,于是最后的结局是猝不及防与始料未及。
此是后话。
杜鸿看到这样的柳棉,突然就很心疼,也不由分说得拉了他就走。
柳棉也没有挣扎,反正挣扎也没有用。
走到门口,他回头对杜寰来了一句,“虽是病了,昨儿和你说的事你可千万记得。”
“啊!”杜寰委屈又为难,“父皇,你看我都这样了,就算了吧。”
杜寰苦着脸,可是杜鸿却对他方才对柳棉的“调戏”耿耿于怀,“哼,你休想。”
“那父皇,”看杜鸿就要走了,杜寰连忙喊住了他,“我可以让夫子一起去吗?”
不过是一个类似于选妃的茶会,让白璞去算是什么事?杜鸿不肯,可杜寰眼看形势不好,躺到了床上开始哼哼,“我本来看到父皇很高兴,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可是父皇却这样对我,我突然觉得......”
“行了,别装了。”杜鸿摆摆手,“去就去吧,也省得你任性。”
反正他是明白了,这世上只有白璞才降得住杜寰了。
过了不多久,白璞端了药进来,看杜寰躺在那瞪着天花板出神,笑道,“起来喝药。”
杜寰听到白璞的声音,立马坐了起来,一不小心扯到了后面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疼得咧了咧嘴。白璞自然是明白的,“先喝药,然后我再给你上药。”
杜寰现在对白璞更加是言听计从,也不像以前那样嫌药苦了,咕嘟咕嘟就喝完了。只是眉头还是皱得很深,白璞收了药盏,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含着吧。”
杜寰点点头,舌头上的苦味的确散了许多,然后看白璞拿出了一个小银盒,看上去雕着缠枝连理,很是精致。“这是什么?”
“洪太医给的,说是抹在伤处会好一些。”
这么说......“洪太医他都知道了?”
白璞不置可否,让杜寰趴下来,自己就脱去了他的衣裳。
“夫子!”杜寰有些不好意思,出声阻止,白璞只顾低头给他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地方上药,“更羞人的事都做过了,现在害什么羞?”
这话说得好不讲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璞说来杜寰居然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去管了,反正这药膏抹起来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舒服得他想哼哼。
不行,那样就太掉价了!
于是杜寰就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洪太医知道了,会告诉父皇吗?”
“不会,我提醒过他了。”
提醒?
那是威胁吧。
那夫子威胁起人来是个什么样子呢?
杜寰觉得那其实挺难想象的,或者说他觉得,白璞就算威胁人也就是那温温和和的样子,没什么杀伤力。洪保全之所以吃他这一套多半也是因为白璞......长得好看?
杜寰简直要被自己逗笑了,白璞看着他,也觉得好笑。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杜寰经常会自己把自己逗笑,也不知道他那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柳棉也知道了。”
白璞早就猜到了,道,“无妨,他是娇娥那出来的人,说话知道分寸。”
杜寰趴在枕头上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白璞,道,“夫子不想让父皇知道吗?”
“陛下知道的话,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杜鸿疼爱杜寰,或许不会怎么反对,毕竟他也是一门心思爱着一个男人。可是以杜鸿那不靠谱的性格,在他松口之前指不定怎么折腾杜寰呢,说不定啊还要把这十几年受的气讨回来呢。
“可是我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和夫子在一起了。”杜寰认真地看着白璞,“我想和夫子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第34章 我说要夫子陪我君临天下,便只要夫子一个人
白璞听到这话愣了愣,然后又低头帮杜寰上药,“谈何容易呢?”
“夫子是不相信我吗?”
“相信。”白璞头也没抬,随口答道,杜寰觉得他未免太过敷衍,不满地嘟了嘴转过了头。白璞明白他的心思,也微笑着不搭理他,等到药上完了,才摸了摸他的头发,“生气了?”
“没有。”杜寰闷哼了一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才没有。”
白璞俯下身来,“我相信你,只是......”
杜寰只听了这一句就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哪有什么只是,夫子相信我就是了。”
白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杜寰抱着膝盖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说要夫子陪我君临天下,便只要夫子一个人。”
想和你站在一起,并立于至高处,看盛世繁华。不用去惧怕什么流言蜚语,不用去管什么伦理道德,就想要和你在一起,理直气壮地在一起。
再说,“父皇宠爱柳棉,也没见大臣们有什么闲话啊。”
白璞不知道杜寰是不是自己主动忽略了很多客观存在的东西,其实,他自己也忘记了。昨天的一时冲动,很多事情就再顾不得了,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他们要走的路有多长。
“那是因为陛下他已经有了你,可是你呢?”
“我有很多堂兄弟啊,不怕没人继承皇位。”
“可我们终究是师徒。”
“那又怎样?柳棉说的对,日子是自己过的,管旁人做什么?”杜寰现在对这些人伦已经有些不屑了,何况白璞若真在乎这个,昨晚又怎会和自己做那种事?做了那种事再说这些话,那不是打脸嘛。“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告诉全天下的人,你白璞是我杜寰最喜欢的人。”
在这一方面,白璞不得不承认,杜寰真的是比他勇敢很多。
他总是去想以后怎么办。
被人斥责乱伦怎么办?让杜氏王朝后继无人怎么办?让杜寰背负私德有损的骂名怎么办?
可是他没有想过,以后是两个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而不是他自己这样胡思乱想就能够轻易闪躲的。就像杜寰说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不管遇见什么事,都无关紧要了。
白璞看杜寰认真的脸,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却只是浅尝辄止。饶是如此,杜寰还是红了脸,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白璞一亲近他就会很不好意思。这也算了,每次不好意思了还总是希望再亲近得久一点。
所以白璞松开他的时候,他一个没忍住拉住了他,然后......贴上了白璞的唇。
就算经过昨天的事,杜寰对于接吻还是很生涩,舌头怯怯地伸进去,却怎么也不敢再往前了。白璞惊讶了一瞬,然后就抱住了杜寰,可是他并没有回应他,他更想看杜寰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他失望了,因为杜寰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于是,我们偶尔腹黑的太傅大人就直接把自己心爱的徒儿推倒在了榻上。杜寰对白璞忽如其来的攻势始料未及,却也无可奈何,谁让是他自己先去招惹的呢?他这个夫子啊,看上去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当然,绝大多数时候白璞是这样的。而那极少数的情况就是像现在这样,只吻得他气都喘不过来了才肯放过他。
杜寰迷迷糊糊的,在白璞离开的时候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是他也想起来了,他现在还有一件大事是要和白璞商量的。
“那个,夫子。”
“嗯?”白璞看着他,眼里满是怜惜。
“我要和你说件事。”
看杜寰这样嗫嗫嚅嚅的样子,白璞不禁皱了眉,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是不会有好事的。
“父皇让我们过些日子参加一个茶会。”
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他怕成这样?
“然后,父皇说,那天,让我......选一个......喜欢的......”
白璞算是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太子妃的预选啊。难怪杜寰这么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他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谁希望自己的爱人去挑别人白头偕老呢?可是他毕竟也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了,有些事看得很明白,他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去阻止这件事。
所以,他尽量保持一个微笑,“傻瓜,这也值得怕成这样?万一哪一天你真的要纳妃了呢?”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在乎呢?杜寰垂了头,眼神有些黯然,他知道白璞或许是为了不让他为难而强颜欢笑,可是......他这样云淡风轻,他又怎能真的坦然?
白璞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把他搂进了怀里,“你要知道,夫子永远都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原来白璞一直是这样想的,杜寰似乎有些理解了。
有些话不必再多说,只要两个人能紧紧拥抱在一起就足以代表千言万语。这是他们的默契,亘古亘今的不离不弃。
八月初三,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御花园里金桂飘香,紫薇烂漫,天空懒懒堆着些云彩,是一个宁静闲适的午后。
杜鸿和杜寰坐在上座,白璞坐于下首,对面是柳棉。然后就是十几个公侯小姐随意而坐,一个个卯足了心思去打扮,花枝招展的,时不时还偷偷瞟一眼杜寰。更大胆的直接眉目传情,那欲拒还迎的姿态撩人的不得了。毕竟杜寰虽然长相不是最出众的,却是杜鸿唯一的孩子,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帝。
可惜啊,杜寰视这些为毒蛇猛兽,一双眼睛只盯着白璞。倒不是为了表明清白,而是他觉得白璞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微微笑着,就能让他从这些莺莺燕燕想要吃了他的眼神中稍稍解脱。
那些女子看杜寰一双眼睛只盯着白璞,才知道太子殿下依恋太傅大人所言非虚。不错,白璞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太傅了。于是她们都暗暗筹划,以后加入皇家,一定要好好孝敬太傅才是。
而杜寰眼看那些女子都把眼光聚集到了白璞身上也有些着急。自古以来若是皇帝或太子没有选中的秀女都是自行嫁娶,还有的就是由皇帝赐婚给一些国之重臣,以表皇恩浩荡。
白璞年过而立,却是实打实的一个侍妾都没有,难不成在他纳妃之前,杜鸿会先给他添一个师娘?
才不要!
“夫子!”他突然站了起来,“我看那边的景致好,我们去那边吧。”
第35章 夫子的头发,最好闻了
“夫子,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杜寰拉着白璞,也不管杜鸿的脸色和那一群女子的失落就往御湖那边去了,一边走一边感慨道。
白璞听了觉得好笑,问道,“那你说是为何?”
“你看那一群女子,根本就是洪水猛兽,我差点就喘不过气了。”杜寰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快跑了几步,深深呼吸,回头看着白璞笑道,“果然,只有夫子的味道的空气才最好闻了。”
油嘴滑舌。这孩子最近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有时候那小嘴甜得能让他这么一个老男人脸红。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杜寰年纪这么小,保不准哪天就拿这些话去哄其他姑娘了。
奇怪,他怎么像是个闺中怨妇一般?白璞自嘲地笑笑,虽然在床上他是主导的,可是在这一段感情里,杜寰才是实打实地把住了他。
他伸过手,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杜寰站在那里偏着头笑。初秋的黄昏简直,日光暖暖。男子和少年,一个挂着浅浅笑,伸出手耐心地等着,一个则笑得像是火一样的凤凰花,明艳灿烂,却故意迟迟不肯伸手。
真像是一幅画,让人想把时间凝结于此刻,一直到永远。
风乍起,落叶纷纷,白璞被那落叶划过的踪迹吸引,抬起头来。杜寰就趁着他走神的这一个瞬间拉住他的手扑进他怀里。白璞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抱住他就不由得被冲撞得后退了几步。刚一站稳,杜寰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踮起脚就闻了闻他散落在耳边的头发。
“夫子的头发,最好闻了。”
他的声音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软软的,像是在撒娇,就和他在床上求他狠狠侵占他时一样的诱人。白璞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回过神时已经把杜寰按在了一棵木樨树上。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在外面就敢这样。”
白璞像是在责备,声音却沙哑,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吐在杜寰耳边,弄得他有些痒。
“因为,我喜欢夫子啊。”
再说了,现在人都在前边伺候,御湖边上又是草木掩映的,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白璞自然是知道的,也就不再隐忍,俯身就要吻上他的唇。杜寰闭了眼,可是,温热柔软的触感出现之前,突然“噗通”一声,不大不小,像是什么东西落水了。
“谁?”杜寰比白璞的反应快,两人快速分开就往御湖岸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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