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十六年(近代现代)——顾言、

时间:2022-03-19 09:55:33  作者:顾言、
  柳若松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泛出点心酸和不忍来。
  方思宁显然是真心对邵秋的,但恰恰因为如此,他放的那把火杀伤力才格外大。
  “永别”的鸿沟隔在前面,一应喜怒哀乐都成了没有色彩的奢侈品,这世上唯一一个能真心理解并分享他痛苦的那个人不在了,柳若松忽然觉得,这本质上跟痛失所爱也没什么两样。
  傅延手里攥着那半张纸,半晌没找到空隙落下,最后还是邵秋自己哭累了,忽然脑袋一歪,沉沉地歪倒下去,被傅延接住了。
  柳若松上来帮他一左一右地扶住邵秋,把他好好地放平躺在了沙发上,又从柜子里翻出条被子来盖在他身上。
  邵秋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他近乎本能地侧过身子蜷缩起来,用被子遮住了自己半张脸。
  他脸上还带着深重的泪痕,时不时抽泣一声,显得很可怜。
  “他精神绷得太紧了,哭一次睡一觉也好。”傅延说。
  柳若松嗯了一声,细心地走到窗边,帮邵秋拉好了窗帘。
  傅延抹黑收拾了门口地上的一排碎片,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最后往屋里看了一眼,想了想,收走了邵秋房间里的利器。
  “不至于。”柳若松说。
  “以防万一。”傅延说。
  他落后柳若松一步离开房间,把房门轻轻掩上。
  贺枫贺棠兄妹俩今天值班,还没回来,宿舍走廊没有开灯,泠泠月光从窗户外投射进来,如雾如霜,显得有点悲凉。
  柳若松触景伤情,想想邵秋和方思宁,总觉得很可惜。
  “我当时要是再仔细一点就好了。”柳若松摇摇头,懊恼道:“我太大意了,总觉得上次你是一个人,所以这次副队自己也没问题——没想过会有绑架这件事。”
  “不怪你。”傅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认真道:“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没人能做到拯救所有人,我也觉得他们错过可惜,但你不能为了这种事自责。”
  柳若松眨了眨眼,抬头看向他。
  “哥,你不用硬安慰我。”柳若松勉强笑了笑,说道:“我不会钻牛角尖的。”
  “不是安慰,我是在说事实。”傅延向前一步,表情很严肃:“我们执行任务,生离死别见多了,也不是每次都十全十美。救人要救,是要尽力,尽力而为,努力做到极限,不愧对自己和责任。但如果你已经尽力了,就不要为了没做成的事情自责。”
  “如果换了是我,我没想到,那是我的过失——但你不是。”傅延说:“因为你没经受过系统化的训练,所以逻辑习惯里想不到刺杀不成还有后手,这不能怪你,因为你的生活领域和强项不在这里。不管邵秋是不是我的战友,你是不是我的爱人,我都会这么说。”
  柳若松沉默不语,几秒钟后,他冲着傅延摊开了手。
  这是他们俩一个心照不宣的“暗号”,柳若松是个多情温柔的人,他很容易被美好的事物触动,也很容易被特定的情绪影响,偶尔需要一个顶天立地永不转移的“磐石”来给他充充电。
  但柳若松一个成年男人,平时恋爱时什么话都能说,一旦真需要安慰了,怎么也说不出“你抱抱我吧”这种话,于是只能默不作声地“暗示”傅延。
  傅延会意地接住他的手,揽着他的肩膀和腰把柳若松按进自己怀里。
  “何况世上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战友。”傅延说。
  柳若松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傅延这个怀抱实在是有用,别说邵秋了,连他都觉得心里发涨。
  他实在吃不消这个——如果傅延安慰他,哄他,他能很快地从“成熟男人”的角度调整自己的情绪,但傅延偏偏不是。
  他总是这么一板一眼地掰扯正确与否,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但反倒恰恰是这种客观又理智,才让柳若松觉得轻松。
  邵秋哭到傅延衣服上的眼泪还没干,被夜风一吹冰凉凉的,隔着两层布料缓慢地透到柳若松身上。
  柳若松忽然明白,为什么邵秋那么一个大男人在看见傅延傅延后就情难自禁,哭得毫无顾忌,既不想着面子也不想着丢脸了。
  ……有这么个不声不响,却好似永远不会倒下的顶梁柱在身后,确实很难让人不生出依赖之心。
  --------------------
  抱抱就是坠治愈的呜呜呜【仅代表个人看法(bushi)】
 
 
第75章 “我居然直到今天才明白。”
  邵秋久违地梦见了一桩往事。
  他高一那年,学校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组织了一次投票式春游活动,把这群高中生以班为单位拉出去本市自由行,美其名曰减负。
  邵秋他们班班长是个恨不得每次考试之前都先求神拜佛摇个签的玄学狂热分子,撺掇着他们班大部分同学在报名单子上划了雍和宫。
  邵秋不知道大夏天去求神拜佛有什么好玩的,路上一边听出游注意事项一边开小差,摆弄着手机给方思宁发短信,软磨硬泡地想把他一起叫出来玩儿。
  方思宁那时候已经高三,离高考就差半个多月,早从学校背着书包回家复习去了,邵秋发消息给他的时候,他正对着一道物理题犯愁。
  “来吧。”邵秋的短信里恨不得一句话三个感叹号:“就当放松了!快来快来快来,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方思宁还没来得及回复,手机紧接着又震了一下,跳出一条定位共享。
  在校的时候,这群半大孩子一个个像被套了缰绳的驴,好容易出来玩一趟,几乎是下了车就撒欢地一哄而散,邵秋买了根冰棍,就坐在进门之后的第二个花坛边上玩手机。
  方思宁没给他回消息,但邵秋就是知道,他肯定会来。
  他叼着冰凉的老式冰棍坐在树荫下,眯着眼睛玩手机,时不时环视一圈,看附近什么地方比较热闹,顺手拍两张照片。
  临近夏天,温度上升得很快,老式冰棍很快化出一点糖水,顺着木棍流到邵秋的手上。少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正为难着应该怎么处理,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雍和宫是热门景点,来往香客络绎不绝,男女老少什么都有,但邵秋头都没回,就认出了方思宁的脚步声。
  他们彼此间过于熟识,甚至于不听不看都能从空气的“气氛”中察觉对方的存在。
  邵秋用舌头胡乱地卷了一圈糖水,单等着方思宁到了近前才抬起头,抱怨道:“手脏了,你带纸巾没有?”
  方思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半跪下来,从兜里摸出一袋已经拆封的纸巾,仔仔细细地把他手上的糖水擦干净了。
  “我卷子还没做完呢。”方思宁小声说。
  “卷子是做不完的。”邵秋大言不惭地说:“放松才重要,考试拼的就是心态——还有玄学。走走走,我也给你求一个去,说不定能有个上上签,保你学业有成呢。”
  他说着把剩下的冰棍往垃圾桶里一丢,那“糖水炸弹”在地上留下一窄条水印,于半空中画了个弧线,当正地落在了垃圾桶里。
  邵秋一把拉起方思宁拽着他往里走,他对这地方不熟,架不住人有一种爆棚的自信,挺胸抬头地跟着一队人流钻进了一处偏殿,连求什么都没注意。
  直到他排着队从台案上取下一条红绸带,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来这屋的好像都是一男一女的小情侣,来求姻缘的。
  方思宁无语地看着他手里的红布条,再看看身边来来往往的小情侣,仿佛全天下都在对着他俩窃窃私语。
  “没事!”然而十六七岁的少年最是要面子,邵秋不肯让方思宁看扁他,装得神色自然,一摆手,嘴硬道:“去哪屋都差不多,我给你写个求学业的不就完了。”
  他说着从案台上拿过签字笔,十分不讲究地在姻缘带上写了“金榜题名,事业有成”八个大字,末了还添上了方思宁的名字。
  少年心思如雨如雾,朦胧且多变,连邵秋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带着方思宁跟着一堆小情侣去求姻缘到底是“无意为之”的巧合,还是冥冥中有什么在牵着他。
  那天天气很好,但方思宁的皮肤有些凉,邵秋拉着他的手,像是拉着一块薄薄的冰。
  在酷烈的阳光下,邵秋想要招呼方思宁脚步快点,可一回头间,却发现他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条狭窄的走廊。
  盛夏的日光更毒更辣,空气中都泛起细碎的尘埃碎屑,老式文化宫内到处都是腐朽的木头气味,被阳光烘烤出一种近似烟草的香味。
  邵秋手里攥着一张薄薄的信封,趴在门卫室的窗户旁边,兴致勃勃地等着方思宁来见他。
  他心思雀跃,度日如年,不知道在心里轮转了多少个春秋,才把想见的人盼到眼前。
  方思宁穿着一件素色的T恤衫,从大门外冲他跑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你可算来了。”邵秋攥着那张信封,心脏怦怦直跳,还非要装出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紧张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跟你说件事儿——”
  “小秋,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几乎是在他开口的同时,方思宁一把攥住邵秋的肩膀,惊喜道:“我能去做邵学凡的学生了——”
  他的声音似远似近,少年与青年的面容重叠交合了一瞬,又转瞬间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个体,邵秋心里霎时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可这股情绪还没来得及爆炸,就转瞬间发酵成了一种深重的痛。
  他从噩梦中骤然惊醒,胸口起伏不定,被厚重的被褥压得上不来气,浑身都汗湿了一大片。
  LSD的后遗症,邵秋想,噩梦缠身,认知错乱,焦虑惊恐……有什么都不奇怪。
  他的眼珠迟缓地动了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今天是个难得一见的大晴天,阳光炙热地顺着他半开的窗帘落进来,把他的被子都烘成了一块热炉。
  邵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赤着脚站起身来,走到卧室里间,拉开了他床头柜的抽屉。
  他东西不多,里面零碎装着手表手机等个人物件,邵秋伸手把那些东西扒拉到一边,然后掀起垫在抽屉下的纸板,从简陋的垫子下抽出了一封没拆封的信。
  因为时间久远,牛皮纸的信封泛白褪色,只有上面的胶口依旧严丝合缝。
  梦里那封没送出的信跟邵秋眼前的景象重叠,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从抽屉里摸出了一只打火机。
  邵秋按下滑轮,将信封一角凑近了火苗,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悬停在半空中,半晌没往前送一点。
  他面无表情地跟那只打火机“对峙”了一会儿,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半天,最后大约是没说服自己,于是轻飘飘地甩灭了火苗,又将这封信原封不动地塞回去了。
  邵秋垂着头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略长的刘海垂落下来,遮住了他一点眉眼。
  片刻后,他从旁边拿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转身出了宿舍门。
  他还记得傅延之前说的“亚当事件”——傅延当时苦于没有证据,权限不够,无法执行这样远距离的任务。
  但现在他回来了,带回的信息更精准、更紧急,如果换了他去说,性质就会完全不一样。
  邵秋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失去挚友的痛苦转化为一种浓烈的仇恨,恨不得乔·艾登立马从天而降被他亲手绳之以法。
  可邵秋没想到,他推开赵近诚的门时,邵学凡也在里面。
  这位年迈的老人显然已经重新获得了极大的权利,他穿着一身实验制服,跟赵近诚分坐在办公桌两边,正在对照着文件夹逐条提出自己的要求。
  邵秋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邵学凡转过头看向他,眼圈登时就红了。
  “小秋。”邵学凡说:“你瘦多了。”
  邵秋微微拧起眉——邵学凡真心实意,但邵秋却连多看他一眼都嫌烦,自顾自地走到赵近诚身边,把手里一份情况说明报告递给对方,什么都没说。
  邵学凡没在意他的冷淡,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邵秋一圈,扶着桌子站起来,甚至想上手摸摸他的脸。
  邵秋向旁边侧了一步,冷声道:“你别碰我!”
  “我是担心你!”邵学凡急切地说:“这些天,我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做梦都在想你是不是没事!”
  “是吗?”邵秋挑起眉,讥讽地笑了笑:“很用不着。”
  他很不乐意跟邵学凡同处一个屋檐下,别开脸不看他,对着赵近诚催促道:“一号,我申请和队长一起出这个任务。”
  “你要出什么任务?”赵近诚还没说话,邵学凡先急了:“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你以后不用出去了,来给我——”
  “邵学凡!你别逼我把事情都说明白,B-92是什么东西,丧尸病毒是什么东西……你亏心不亏心!”邵秋忍无可忍地冷声道:“你少管我,也少在这摆什么救世主的排场架子,你造了什么孽,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一定要这么跟爸爸说话吗!”邵学凡气得胸口起伏,他哆嗦着手指着邵秋,口不择言地呵斥道:“快一年了!如果不是我天天施压,你以为这些人会这么尽心尽力的救你吗!世上只有我是你亲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俩!”
  邵秋极冷地笑了一声。
  “你说是谁救的我。”邵秋说:“从我回来到现在,你问过一次阿宁吗?”
  “他为了救我,自己被炸死了,但我连尸骨都没能给他收。”邵秋近乎怨毒地盯着邵学凡的眼睛,咄咄逼人:“他是你最亲近的学生,但你问过他一次吗?”
  “我只顾得上你了,哪还想得到别人。”邵学凡说。
  “我懂了。”邵秋忽然退后了一步,他眼神里的愤怒褪去,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盯着邵学凡,仿佛真正第一天认识他一样:“他是个傻子,哪怕是为了救我才答应那群人的要求,也还是觉得对不起你,怕你对他失望,因为他没坚守研究的底线。”
  邵秋顿了顿,低声说:“你才不会失望……原来他也是被你骗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