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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近代现代)——顾言、

时间:2022-03-19 09:55:33  作者:顾言、
  对方显然先前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有些犹豫。
  “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东西会咬人。”傅延见他们枪口下垂,便放下手,从兜里掏出备用弹匣看了两眼,接着说道:“被咬就会被传染,外面的传染率已经是百分之百了——被传染的人都会变成那种只会想咬人的怪物。”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不要抱侥幸心理。”傅延说着仔细检查了外套上有没有溅上血迹,然后抹平了刚才蹭皱的袖口,最后才从背后重新掏出枪。
  他微微垂着眼,仔细地用拇指摩擦了一下枪管,像是在检查什么,又像是某种不易察觉的动摇。
  傅延没办法告诉他们,那些变异和感染是残忍的,是不可逆的,上辈子基地里那么多科研人员白天黑夜地凑在一起研究,到他死前也只是研究出了一场空。疫苗、特效药,什么都没有,这种病毒像是凭空出现,没有来历也没有去路,它们仿佛潘多拉的魔种一样突然降临,然后在每个人身上扎根,自由自在地长成完全不同的模样。
  或许它们有母株,有锚点,但上辈子那么多人力物力翻天覆地地去找,最后也只是徒劳而已。
  这些东西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蚕食人的大脑,在人类的身体“死去”之前,他们已经先一步达成脑死亡的条件了。
  至于丧尸为什么在“死去”之后还能正常活动,傅延不得而知,但唯一明确的是,一旦感染,傅延不认为面前这些年轻人有等到研究出治疗药物的那一天。
  思及此,他心思略定,手下飞速地拉开保险上了膛,枪口对准了那个受伤的特警。
  紧接着,两只枪口几乎在瞬间就又重新对准了他,方才扶梯边的年轻特警喝道:“放下枪!”
  “我的原则是不杀队友,无论发生什么事。”傅延眼也不眨地只盯着受伤者,说道:“但是你要卸下武装,出去治疗。”
  傅延顿了顿,补充道:“就现在。”
  傅延没法当着这些一无所知年轻人的面说出“放弃”这样冷酷的话——他自己就是军人,抛弃同伴这件事违背他的底线,哪怕这样的取舍他做过太多次,可每一次出现时,那种纠缠的痛感依旧鲜活,丝毫没有麻木过。
  这项业务对傅延来说不太熟练,在上辈子,他们几乎都已经习惯了一旦受伤就自动卸下武装脱队离开,独自行动。所有人都在这件事上有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几乎从不需要人主动要求。
  他的举动不近人情,但还好说出的话不难听,对方紧绷的肩背线很快松下来,点点头,同意了。
  “可以。”他说。
  “那不行。”方才的年轻特警一把拦住他,说道:“我们队长卸下武装了,自己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送他出去。”傅延很快说:“送到救护车上。”
  傅延说完,竟当真先一步垂下枪口,走过来架住了对方的一条胳膊。他的技巧很寸,像是半扶着对方,又像是在钳制他,好像只要他有一点变异的倾向,傅延就能随时把他掰着手肘按到地上,然后照着他的后脑来一枪一样。
  “你不用这么警惕。”那特警队长苦笑了一声,说道:“这玩意就算感染,也不可能上一秒我人还正常,下一秒就突然疯了吧。”
  傅延看了他一眼,略松了松力道,说道:“习惯了。”
  不知道对方是个健谈的性格还是被咬后也开始紧张,他的眼神无意识地飘了一瞬,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我多久会变成那样……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看起来比我们都了解?”
  “很快。”傅延像是不懂得“临终关怀”四个字怎么写一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快就十几分钟,慢就一天。”
  “你说,这能治好吗?”对方问。
  这句话傅延没回答,只默不作声地跟他对视着。那特警队长在他漫长的沉默中嗅到了某种悲剧意味,于是勉强又笑了笑。
  “你是个实在人,兄弟。”他说:“也……不后悔吧,穿这身衣服,早想到了。只不过之前以为是为国捐躯,没想到最后是被狂犬病咬死的。”
  男人脖颈处的伤口开始发黑,离得这么近,傅延已经闻到了那里散发出的腐臭气味,他的眼神移开一点,用拇指扳开了保险。
  “后悔了?”傅延问。
  “不后悔。”男人一摆手,随手抹了一把侧颈上黑褐色的血,咬牙道:“保家卫国,冲锋陷阵,计较值不值得就没意思了……而且不是我就是别人,那俩崽子才二十出头呢。”
  傅延静静地看着他,对方可能自己没发现,他脖颈上的伤口正飞速地泛起一圈浅浅的青白色,血流的速度减缓,眼珠外圈开始漫上一种雾一样的絮状物。
  傅延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枪。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的队友。末世之后,战斗机出动的损耗太大,除了极远程任务之外,他几乎没有再上天的机会。
  他被编入特殊行动队,队员倒还是原来那些,只是从天上飞变成了地下跑,他的副队长有几次苦中作乐,还埋怨过这是待遇降级。
  后来,这些人中有死有伤,有的变成丧尸自愿没入人流中,成为茫茫行尸走肉中的其中一员,但大部分,最后的临终意愿都只有一个。
  “兄弟。”那特警队长的声音跟傅延的记忆重叠起来:“你给我一枪吧。”
 
 
第9章 “还记得怎么打靶吧。”
  “我仔细一想,反正也治不好,你把我扔上救护车,保不齐我也得咬别人。那些大夫可没有咱们这么好的身手,还是少出去害人了。”
  公共频道里,傅延的通道被关闭了,但那位特警队长的还没有。
  他的语气很轻,大约是不想给自己留下反悔的余地,所以他说的很急。
  耳机里,傅延没有说话。
  在外面调度的男人吓了一跳,生怕他想不开,连声劝和了几句,说是医院那边还没有定论,事情倒也不一定到了那么艰难的地步。
  可耳机对面的人没出声也没回应,急促的两声呼吸后,耳机似乎被人摘了下来,丢在地上碾碎了,失去了通话信号。
  商场里安静了几秒钟,随即一声枪响,连傅延的耳机信号也消失了。
  那一声枪响离布防的大门很近,警戒线外围的人同时安静下来,转头看向了枪响的方向。
  一楼临街街道是家连锁快餐厅,透明干净的玻璃后面桌椅东倒西歪,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所有人中蔓延着,随之扩散的还有本能的恐慌和不安。
  柳若松心里怦怦直跳,他自己也没想到傅延会真的开枪,凭对方的性格,别说是只被传染,只要医生没有断言说这东西不能根治,他甚至能一直“养”着这群东西,直到有盖棺定论的那一天。
  他心里乱成一团毛线,既想傅延赶紧出来问个清楚,又怕他现在出来惹上麻烦。
  柳若松正犹豫的功夫,他的电话忽然在兜里震了震。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傅延的短信。
  “你先走。”傅延在短信里写道:“离这条街远一点,找个远离人群的地方等我。”
  柳若松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听他的安排。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暂时没人关注他,于是摘下耳机放在警车上,拢紧了领口,转而从人群中小心地“游”了出去。
  柳若松来过S市几次,但傅延来的次数不多,他怕傅延之后找不到他,于是没走远,只开着车绕过了一条街,停在了商业区后街一条已经关门的小吃巷附近。
  他落脚后发了条定位给傅延,只是那边没有回话,不知道是不是在应付那些人。
  柳若松耐着性子在原地等了半小时,傅延才匆匆从小巷的另一头转过来。他翻过几道封锁的铁门,走到车边屈指敲了敲车窗。
  柳若松连忙按下开锁键,傅延从另一边绕上车,二话不说先扒下了外套,拧开一瓶矿泉水抹掉了上面的脑浆和血。
  “其实你的选择也没什么错。”柳若松的语气有些凝重:“你进去这段时间,外面已经快乱套了,先送去医院的那批人出现了暴动,医院那边人手不足,很多人被二次传染。”
  “而且,我在外面听着,好像除了这商场之外,还有别的地方也乱起来了。”柳若松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是那些逃出去的轻伤者也变异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所以你……”
  柳若松想说所以你也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可傅延这个人,说到底神经硬实主意又正,下定了决心就从不自我怀疑,其实也轮不到他的安慰。
  于是柳若松叹了口气,又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每到这种时候,柳若松总会莫名产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凭心而论,傅延是个极好的伴侣,忠诚、平等、尊重,这些在恋爱中最重要的雷区,他别说踩,就连有都没有过。他有主见却不专政,在家时甚至更多听柳若松的意见,除了原则性问题和家国责任之外,几乎是对柳若松予取予求。
  抛开不够浪漫这件事之外,他几乎没有什么需要柳若松操心的地方。
  人无完人,柳若松自认为应该满足,可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会觉得跟傅延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那东西让他摸不着碰不着对方,明明对方近在眼前,他却好像永远没法留住他一样。
  他不需要安慰,不需要扶持,不需要柳若松委屈自己来迁就他,甚至不需要柳若松绞尽脑汁地来照顾他的情绪。
  傅延好像一根永远不会损坏的钢筋铁骨,无论是在外头还是在家里,他好像总是没有陷入困局的时候。
  柳若松觉得他可靠之余,也难免像今天一样,产生一点“他没有那么需要我”的微妙抽离感。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傅延注定要把一半精力分给责任,柳若松对此颇为理解,甚至也会引以为傲。柳若松自认自己是个成熟男人,实在不必总揪着那点“自我存在感”纠结个没完。
  于是他自己短暂地收拾好情绪,把那些乱七八糟突然冒出来的负面情绪粗暴地打了个包塞进垃圾箱,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不过你是怎么出来的,那些人没为难你?”柳若松问。
  “没有。”傅延没有察觉柳若松方才短暂的不自在,他冲完了外套,把微湿的衣服重新披在身上,接着说道:“有录像有录音,还有弹道证据,如果之后真的需要担责,我也跑不了。”
  柳若松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意思是现在放他走无非是因为他身份高于现场指挥官,要是之后确定他有职务过失,人家还能随时秋后算账。
  柳若松的神情有点凝重,傅延握了握他的手,说了声没事儿。
  不知道是因为刚摸了凉水还是怎么,傅延的指尖冰凉,柳若松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力道有些发紧。
  傅延没察觉他的心绪起伏,只以为他是被这突然袭击吓到了,于是犹豫片刻,笨拙地安慰了一下。
  “别害怕。”傅延说:“有我呢,你不可能有事。”
  他说的是实话,哪怕是上辈子情况恶化成那个模样,柳若松依旧因他的缘故得以在基地内部生活。虽然日子苦了点,但好歹胜在安全,他后来死亡之后,牺牲的功勋获益人也还是柳若松,只要对方不要想不开自己往外跑,过这一辈子是没什么问题了。
  “哥,你说,这算什么事儿。”柳若松说:“你在里面,不知道,我刚才在外面的时候,甚至还听说有当街咬人的……传染速度太快了,医院里都沦陷了,他们已经带人去封锁医院了。不过还是不行,之前没控制也没去医院的轻伤者太多了,连大街上都出现了咬人的情况,那些半封闭场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其中还有小孩儿,就十一二岁那种——”
  柳若松像是想起了什么惨剧一样的画面,没再往下细说,而是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语气疲累地问:“哥,你说,这破事儿会结束吗?”
  在之前的商场里,那特警队长也问过傅延同样的话。
  彼时他刚刚踩碎了自己的耳机,面对着傅延双手平举,向后退了四五步,跟他之间拉开了距离。
  “来吧,兄弟。”特警队长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你枪法那么好,干脆一点。”
  “你想好了?”傅延问。
  “你没被咬,可能不知道。”那特警队长皱了皱眉,声音开始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他的肌肉开始发硬,出声也变得艰难许多:“但是我自己有感觉……很冷,但又像是有火在烧。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能感觉出来,好像我的神经在麻痹,心跳也快感受不到了。”
  他的僵直状态显然开始蔓延,瞳孔里的絮状物扩散开来,对方渐渐不能维持理智,说话颠三倒四,含不住的嘴唇开始留出涎水。
  傅延本想开枪,然而在开枪之前,对方大约是用他仅存的理智,问了傅延一句话。
  “灾难会结束吗。”他说。
  他分明已经丧失了细致思考的能力,却依旧敏感地用了“灾难”这个词,听起来很有种本能的命定味道。
  傅延低声嗯了一句,语气坚定地回答了他。
  “会结束。”傅延说。
  他说得那么笃定,柳若松虽然也不能完全相信,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点安慰。
  柳若松扯了扯嘴角,说道:“那就好——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他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只手机——先前傅延进商场去采集样本时,把邵学凡的手机放在了车里。柳若松下车时不放心,于是干脆带在了身上。
  恰恰好,刚才傅延在商场内的时候,邵学凡一个在外出差的学生有事找他,电话打了过来,柳若松接了,顺便从对方那里拿到了方思宁的联系方式。
  好消息是,那位被邵学凡心心念念的方同学还活着,但坏消息是,他并不在S市,而在千里之外的鹏城。
  “这么远。”傅延皱着眉,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他是替他老师去参加一个什么研讨会的。”柳若松显然也很发愁,说道:“那地方是特区,开会什么的经常扎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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