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尔察觉到了,突然又语出惊人:“图耶,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说什么!”图耶激动地转过身,他忘了自己屁股还不能挨着东西,结结实实地坐在床上,直把他疼得龇牙咧嘴,他边抽气边急不可耐地反驳:“睡了两觉我就喜欢你?你以为你是天仙啊?”
拉维尔不慌不忙,他捡起被图耶扯掉的绷带卷,继续做手上的事,嘴上慢条斯理地说:“那你通讯器里为什么有我的照片,为什么跟踪我,为什么背叛乐园加入高塔?又背着高塔绑架我?嗯……你每次见我好像都很兴奋?”
“照片……跟踪……”图耶目瞪口呆,拉维尔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什么时候又看了我的记忆!?”图耶很快明白过来,他握紧拳头,冷笑着说:“少自作多情了,我看你漂亮,想睡你而已,这也能叫喜欢?”
图耶的话直白下流,而且还说他漂亮,可拉维尔好像没了抵触感,他低头笑了下,麻利地给绷带打好蝴蝶结:“那你刚刚还说我不是天仙?”
这话算得上调侃了,拉维尔从来不开玩笑的,他意识到不对劲,收了笑意,不再和图耶讨论到底喜不喜欢的事。正色道:“你总是这样吗?做事全凭直觉,为了点微不足道的喜好就能不顾后果地任性妄为,然后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哼,你未免管得有点太宽了,你要是老老实实的给我省事儿,说不定我也能安安全全。”图耶掀了掀眼皮,一点不想顺着他的话答,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病房门被敲响了。
“洛伦佐博士,图耶先生,可以开一下门吗?”细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里头两个人都僵住了,门外怎么会有人?
第53章 生气
短暂的沉默后,门外的人又轻敲了两下门板催促,拉维尔扯过被子盖住图耶赤裸的身体,向外扬声说道:“请稍等一下。”
乱糟糟的西装没法穿出去见人,他在柜子里找了找,掏出一套芬利给图耶带来的常服。他们身形相仿,拉维尔不过高出图耶少许,穿上去还算合身,他担心有急事,一边把长发从领子后扯出来一边去开门,还不忘转头嘱咐图耶好好躺着别乱动。
拉维尔忙中有序,动作虽快却有条不紊,只是表情紧绷,显示出他的内心远不及表面那么淡定。图耶脸皮够厚,也可能是这些日子丢人丢习惯了,被人撞破的尴尬并未持续多久,反正比起在高塔籍籍无名的他,肯定是拉维尔更无地自容。
图耶乐得看拉维尔的窘态,他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拉维尔硬着头皮打开门走出去,顾不上犯困,一双耳朵支得高高的,满眼的幸灾乐祸。
来人就是之前查房的小护士,她像是很害羞的样子,说话声若蚊蝇,病房隔音效果不错,凭图耶的耳力都费了半天劲才勉强听清他们对话内容。小护士急着喊人也是实在没办法,下午不知怎么回事,几波人找到住院部,来探图耶病的熟面孔便算了,有些却是怠慢不得的人物。
“好像是实验室那边有了什么突破,先是您的助手打了电话过来,琼斯先生和部长也都在找您,半个小时前斯图尔特女士的秘书过来了一趟,让您尽快回研究所。”
人尽皆知,图耶脑子里浮现出这几个字,他虽然不认识什么先生女士,但光凭小护士战战兢兢的态度就能明白轻重了。外头在找拉维尔的时候他在病房和伤患上床,小护士话音落后长久的无言证明着拉维尔此刻有多郁结。图耶拍着床几乎要笑出声,他看热闹不怕事大,浑然不在乎自己是事件的另一个主角。
他听见拉维尔呼了口气,然后说,“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过去的,请再稍等片刻。”明明还是古井无波的语气,竟让图耶听出点心如死灰的感觉。
病房门被重新打开,拉维尔一进来就见图耶想笑又不敢笑,怕扯到肺部,憋气憋得脸都红了。
“洛伦佐博士真是贵人事忙,在我这儿耽误这么久,找你的人要急坏了吧?”图耶嘴咧到耳根,阴阳怪气地刺激拉维尔,整个人愉悦极了,真是个恶趣味的家伙。
拉维尔没心力计较,他从丢在地上的外套口袋里拿出通讯器,上头几十个未接来电,最近的一个来自斯图尔特女士的工作号。她代表着高塔管委会,惊动了她的必然不是小事,他不能再耽误时间。拉维尔低眉敛眸,利落地掀开被子把图耶挖出来套上干净的病号服,然后去收拾弄脏的床铺。
图耶活像是个半身不遂的残疾老头儿,穿衣服都要别人帮忙,可他的确四肢酸软浑身无力,扶着墙站好的时候腿都在抖。挨了半天操的后穴合不太拢,肿肿胀胀的好似还插着什么东西,拉维尔执着于射在他身体里面,又不懂内射后需要清理干净,他一站起来就有粘哒哒的液体往外流。
图耶黑着脸,被这失禁的感觉弄得心烦意乱,他做惯了嫖客,花钱买服务便是,从来也没经历过这些,更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费力地收缩臀肉,也不知道满肚子精液含住了没有。
“怎么不说话?不好意思了?”图耶心情糟糕,自然不会一个人忍着让始作俑者好过,拉维尔越不想听什么他越说。拉维尔不理他,他一个人也能说得开心:“你说他们知不知道你这几个小时在干什么?”
拉维尔把要丢的衣物被套卷在床单里打了个结,又去开窗户散掉一室的淫靡气息。图耶啥忙都帮不上还叨叨个不停,他受不了那把没完没了的破锣嗓子,倒不是生气,就是吵得烦,于是眼风一扫:“少说两句话吧,你声音都是哑的,喉咙不干吗?”
图耶的话戛然而止,抻着脑袋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他嗓子是怎么哑的两人心知肚明,又是哭又是叫的折腾半天,能不哑吗?这话由拉维尔说出来实在可气,图耶磨着后槽牙,拿眼睛去瞪他。拉维尔不管他,拎起鼓鼓囊囊的简易包裹招招手,缩在墙角的一抹灰影便站了起来。
图耶这才发现病房里除了他们还有两个活物,黄绿色长条晕晕乎乎地把上半身盘在蓑羽鹤修长的颈部,竖瞳涣散,软趴趴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图耶一直没和阿佩普沟通,竟不知它在身边,他抖着手指向踱步过来的烟黛:“你对我的精神体做了什么?”
烟黛看都没看他一眼,昂着头舒展翅膀,像是伸了个懒腰,高傲极了。眼看着图耶要发飙,拉维尔咳了声:“别闹了,你好好养伤,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烟黛淡淡然地跟着拉维尔往出走,路过图耶,他伸手把阿佩普扯下来揣进怀里:“你可别再来了,嫌我伤好得太快吗?”
正好拉维尔把门打开,这怒气冲冲的话被等在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小护士本来就挺怕这个面相凶狠的病人,不久前还被图耶吼过,闻言立马垂下头不敢看里面,小声问:“你们吵架了吗?”
“没事,麻烦你换新一下的床单。”拉维尔破罐子破摔,也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地嘱咐道。他侧身让小护士过去,发现雷蒙也站在门口,应该是才来不久。他向他点头示意,雷蒙眼神躲闪,带了几分别扭,嗫嚅着问了声好。拉维尔挂念研究所,没注意这些细节,径直带着烟黛走了。
小护士愁眉苦脸地走进去,图耶立在床边,脸色沉郁,横眉竖目的怪吓人,她小心翼翼,生怕招惹上这个煞神。雷蒙欲言又止地踌躇半天,还是忍不住说:“图耶先生,拉维尔性格柔和内敛,你不要总是这么凶,多包容他一些吧。”
柔和内敛?他肏老子的时候可比谁都蛮横,老子用菊花包容他还不够吗?图耶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他发现雷蒙对拉维尔的态度很有问题。都是男人,他很快琢磨过来原因,更不是滋味了。
他始终把拉维尔当成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从来不容别人觊觎。
“关你屁事,你和他什么关系,来教训我?”图耶恶狠狠地踹了脚垃圾桶,然而他这一放松穴口立马溢出湿润的液体。
妈的!图耶在心里破口大骂,气成根被点着的炮仗。小护士感受到空气中的火药味,紧赶慢赶铺好床,正赶上图耶爆发:“都给老子出去!”
小护士一个激灵,忙不迭往外跑,还不忘拽上眉毛一挑就要和图耶对着刚的雷蒙,这两个脾气都不好的家伙可不能放在一块。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收藏涨得我心慌……我都不太好意思咕了(叹气)
第54章 进展
房间里只剩下图耶一个人,冬日的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得只穿了单薄病号服的他汗毛竖起。阿佩普嫌冷,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了扭,沿着领口钻进去窝在他跳动的颈部动脉旁取暖。排列整齐的鳞片光滑而冰凉,一圈圈缠在肩颈上冻得人牙齿打颤。
图耶热气腾腾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他烦躁地啧了声,扶着墙往床上挪,走姿奇怪,如同刚长出腿一样别扭。没走两步他突然踩到了个圆圆的东西,移开脚往下一看,是一枚雪白的发圈,很简洁的款式,用几根细些的线编成一整条圆环,中间卡着一个小小的银色金属扣。
图耶认不出材质,猜测这应该是拉维尔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掉下来的。拉维尔那一头长发很是不方便,他通常会用绸带或发圈系成低马尾,笔直柔顺的一把,叫人忍不住幻想其触感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丝滑。
“大男人留什么长头发,娘们兮兮的。”图耶嘀咕着,吃力地蹲下去捡起发圈。它也许是拉维尔用惯的那枚,上面不仅有洗发水的香气,隐约还能闻到点柑橘味奶香。图耶抽了抽敏锐的鼻子,想扔进垃圾桶又迟疑了,最后若无其事地把发圈套进自己手腕,他捡到了就是他的!
图耶慢吞吞地趴回被窝里,扯着被子把自己盖起来,闭眼前他想起什么似的四处看了看,在床头柜上发现了想找的东西。伸手拿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就是女人的照片,“贝芙丽杜波依斯”。他的视线游离了一会儿,默默记下这个名字,然后将资料合上,丢进了床头柜最底下那层。
夕阳最后一抹残息没入苍茫云海,月光照进窗棂,图耶全身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蓬乱的脑袋,阿佩普同样伸出个头搁在他脸边。他有些饿了,但又累得很,不想去吃饭。浓郁深沉的寂静中,床上人侧着身蜷缩起来,慢慢睡着了。
与此同时,医疗技术研究所内灯火通明。
拉维尔边回电话边用身份卡刷开一扇又一扇大门,经过三次虹膜扫描才到达位于最高安全级别的核心区域。
晚上七点,早该下班的课题组成员依然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拉维尔换好工作服走进实验室,他的助手拿着移动终端迎上来:“老师,我们按照您的构想用奥古斯特小姐提供的数据成功搭建出了实验模型,您快看看能不能用!”
拉维尔接过终端,坐到操作台后点开全息投影仔细观察起刚刚建立起的模型。和周围喜形于色的同僚相反,在这份等待了太久的惊喜前,他依然沉稳镇静,浅浅的灰眸随着投影缓慢转动,这份矜重让兴奋地凑过来的研究员们也不由得安定下来。
拉维尔能被高塔如此重视当然不止凭借他有不必结合就能给哨兵进行深层治疗的特殊能力,个体的作用太过有限,远远改变不了分化者的命运。他会到高塔来,更多是为了这个名叫“克罗托计划”的科研项目。
三年前拉维尔取得了临床医学和神经生物学双博士学位,直接留在了圣所直属的研究院。他早在觉醒初期就发现了自己的精神力具有异于其他向导的亲和性,从己身出发,他提出了“共振理论”。
分化者各有其精神力波段,波段不同会相互排斥,所以向导只能对哨兵进行浅层疏导,一旦试图进入精神图景就会招致抵抗。结合后的向导能给哨兵深层疏导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力波段会在结合过程中趋于一致,而他的能力证明存在一个可以和所有哨兵共振的波段,只要找到这个特殊波段就有可能利用人工技术替代结合。
研究取得初步成果,确定了可行性后高塔便决定以高级顾问的名义把他借调到高塔医疗部。对外宣称人才引进,实际是让他参与到“克罗托计划”中——一个针对未结合哨兵的绝密医疗计划,并让他带领单独的课题组进行专项研究。为此高塔调高了他所有档案的密级,给予他严密保护,所以图耶在网上找不到拉维尔的资料。
向导素的问世让没有向导的哨兵也能自由参与战斗,却治愈不了他们精神创伤,早衰,暴毙,依然是许多哨兵逃不过的结局。如果拉维尔的理论能成为现实,数以亿计的生命将得以延续。
然而分化者的脑神经元构成比普通人复杂得多,现代医学发展不过百年,对分化者的了解严重不足。活体实验被明令禁止的情况下,哪怕可以用计算机辅助,他们也得不到足够大的样本数据库来建立基础模型。
莱娜手中的那个u盘算得上意外之喜,不提那些数据是用什么手段得到的,它确实解决了项目组的燃眉之急。拉维尔本打算从安德森的理论中找到其他突破口,没想到莱娜的到来竟直接把研究推进到了下一个阶段。
直到深夜拉维尔才忙完,他从实验室出来到茶水间接了杯咖啡,速溶咖啡的口感一般,好在提神效果尚可。他还有些工作打算带回宿舍做,今晚大概要是个不眠夜。
他端着玻璃杯小口地抿,正低头翻看资料,茶水间的门被敲了敲,他抬眼往外看,门口站着戴着眼睛头发花白的琼斯。
“琼斯先生还不回家吗?夫人该等急了。”拉维尔见他走进来,起身给他让了个座位。
拉维尔一直觉得琼斯是个老派又古板的学究,不久前被拉着耳提面命了一堆人情世故才知道这位先生其实是个爱妻如命的耙耳朵。琼斯坐到他身边笑了两声:“要不是我太太不在家,我也不至于和你们小年轻一样在实验室待到这么晚。”
拉维尔不太擅长寒暄,只好礼貌地笑笑,好在琼斯有话可说:“听说下午你去看你的小哨兵了?”
拉维尔有一瞬间的狼狈,但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瞒的,他点了点头:“……是。”
“别害羞嘛,我也是从血气方刚的年纪过来的,能理解。”琼斯慈祥地说:“你的哨兵一直在住院,你才恢复就得上班,刚在一起就总见不着面,很难捱吧?”
倒也不是很难……拉维尔总觉得琼斯这话说得怪怪的。琼斯却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我问了一下雷蒙,他说那个……你的哨兵是叫图耶吧?他说图耶的自愈能力很强,也不一定非得住院治疗,我琢磨着,要不干脆让他搬去你那儿,省得叫你定不下心。小情侣就该有小情侣的生活嘛,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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