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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律准则(近代现代)——顾言

时间:2022-03-30 11:25:21  作者:顾言
  他似乎惯常处理这种医疗纠纷,一套流程熟门熟路,人也细心又谨慎,处理问题时经常能想到纪尧想不到的点。
  纪尧复工之后经常抽空跟他见面,几次梳理病例和当天的处置笔记,试图从里面查缺补漏,尽可能别让人抓到细致的文字把柄。
  纪尧是八年制的博士生出身,手里科研文章数量可观,医院对他颇为照顾,在这件事上大开绿灯,甚至给他抹了几次值班,好让纪尧去安安心心地准备应诉。
  李玲华那边显然是认真的,这桩案子在半个月后以医疗事故罪转送检察院,由检察院进行取证调查,然后准备公诉。
  区法院立案后,王涛以院方名义按惯例去给纪尧办了取保候审,然后从法院折回来,约了纪尧见面。
  为了准备应诉,纪尧周末不值班,他不大好意思让同事三番两次地帮他顶位,所以工作日时会辛苦一些,大多数时候都在医院白晚班地连轴转。
  王涛约他的时候,他还有两个小时就得去夜班交接,不大能走得开,于是把对方约在了职工食堂见面。
  下午三点半,食堂还没开火,几个柜台后空荡荡的,只摆着几个零散的饭盒架子。
  纪尧坐在食堂角落,有些焦虑地把手机解锁又按灭,时不时看一眼腕上的手表,想要站起来走动两圈,又硬生生忍住了。
  好在王涛来得很快,他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还贴心地带了两杯咖啡来。
  “王律师。”纪尧眼前一亮,迎着他走了几步。
  “等久了吧。”王涛跟他握了握手,然后在安静的角落里坐下,拆开一杯咖啡递给纪尧:“你的手续我都办完了,放心,都很顺利。”
  “是吗。”纪尧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辛苦您了。”
  之前李玲华要起诉的时候,纪尧其实没怎么担心。做医生的,没遇上医闹也见过医闹,他没觉得有什么大事。
  但现在,眼瞅着快真吃上公诉官司了,纪尧心里确实有点没底。
  王涛似乎发现了他的紧张,笑着安慰道:“纪医生,你不用太害怕,取保候审就是正常的行政手段,之后开庭,证明你没罪就撤销了,不会有什么不良记录。而且这期间你都可以正常上班,只要不离开本市就行,对生活没什么影响。”
  纪尧紧皱的眉头略松开一点,但看起来还是没完全放松。
  王涛也没强求,毕竟任谁惹上官司都不会心平气和地不当回事,纪尧人还年轻,沉不住气也正常。
  “我今天去取了起诉书副本和证据目录,正好你也一起看看。”王涛说:“总得来看,情况还算不错。虽然病患死亡是事实,但是‘严重不负责任’的概念不好界定。我今天去查看了起诉书和证据目录,发现关于患者病情说明的部分只有患者父亲的口供,没有其他证据。当时他喝过酒,意识不清醒,所以我们可以主张他的记忆混乱,不能做决定性证据。”
  纪尧点了点头,又临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李家的事儿,您清楚吗?”
  王涛愣了愣,显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方面。
  “李玲华和刘强感情不和的事。”纪尧说:“之前那个签同意书的就是刘强的婚外情对象。”
  纪尧说着顿了顿,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心说无论如何,蒋衡好歹也算是帮了忙,起码把婚变的事透给他了,没让他两眼一抹黑地背这个黑锅。
  他掐头去尾,尽可能把蒋衡告诉他的消息客观地转述给了王涛,王涛摸了摸下巴,轻轻啧了一声。
  “怪不得呢。”王涛说。
  “什么?”纪尧问。
  “对方律师前些天去了李文之前飙车的俱乐部。”王涛说:“我之前还在想他去那干嘛,现在看来,他或许是去查李文的死了。”
  “……这您都知道?”纪尧诧异道。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或多或少能听到点风声。”王涛说:“他老师是政法系知名的教授,我对他略有所耳闻。”
  纪尧一想起这个就头疼,他是知道蒋衡的名声的。从毕业开始,蒋衡的庭审胜率就很高,虽然不至于百战百胜那么邪门,但也够纪尧郁闷了。
  “很厉害?”纪尧问:“我以为你们律师也看资历。”
  “看天赋吧。”王涛哈哈一笑:“法条是死的,人是活的,主要脑子活不活泛,会不会用——之前网上不是还有小年轻说过,叫什么,总有一条适合你?”
  纪尧:“……”
  谢谢,更焦虑了。
  这个玩笑显然没能调节气氛,王涛扑哧一乐,摇了摇头。
  “开玩笑的。”王涛说:“归根结底,律师也是基于法律工作,法律有明确规定的事情,律师也翻不出花来。”
  “而且,既然有这种情况发生,那我也会试着从周芳身上下手查查看。”王涛话锋一转,正色道:“如果按你所说,刘强是有和周芳合谋蓄意隐瞒拖延,导致李文不治身亡的嫌疑的。我可以按这个方向去调查一下,如果能查到实际性证据,刘强的口供可以直接无效化处理。”
  纪尧抿了抿唇,说道:“成功性大吗?”
  “我只能说试试看。”王涛没把话说死,只是安慰道:“不过就算找不到他们勾结的证据也没关系,刘强只有口头证言,没有切实证据证明自己提出过李文的疾病史,在这种情况下,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法院会不予采纳此证据。加上当时POCT的结果是阴性,所以我们可以主张这是意外事件——急救情况下没有进行细致的HIV复查,以POCT结果为准,这也说得过去。”
  王涛见纪尧不说话,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所顾忌,于是笑了笑,温声说:“其实医疗事故罪本来就争议很大,医疗过程中意外常有发生,所以如果不是出现极严重的明显疏忽,法院一般不会判医生有罪。”
  纪尧拿过咖啡,把温热的纸杯捂在手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那就好。”纪尧说。
  “不用太纠结,情况还没那么糟呢。”王涛说着拍了拍纪尧的肩膀,宽慰道:“好在这是公诉案。”
  纪尧心说这有什么“还好”的,他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要进局子了。
  “其实说到公诉,我也有点好奇,这不应该是对方律师的风格。”王涛摸了摸下巴,说道:“我以为他会走民诉的。”
  “没什么奇怪的吧。”纪尧说:“他本人就是学刑法的。”
  “律师上庭都是为了赢的。”王涛摇了摇头:“如果是民事诉讼,你百分之百要输。对面家里死了人,人道主义也得定你一个过失赔偿。但现在这个局面就不一样了,上升到判刑定罪的话,只是听起来吓人而已,实际上你赢面很大。”
 
 
第30章 “公道就是一个都别想跑”
  开庭前一周,蒋衡在办公室最后一次梳理现有的证据链。
  高景逸出差小两个月,走之前他办公室是什么样,回来还是那个德行。文件一份份整齐地罗列在桌面上,铺了满桌子都是,空气净化器呼呼地响,墙角的碎纸机里积了厚厚一层纸屑。
  高景逸推门进来的时候嘶了一声,差点没被这场面镇住。
  “要这么多吗?”高景逸纳闷地说:“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搞什么大案子。”
  “快开庭了,最后看一遍。”蒋衡说:“这个案子李玲华催得很紧,保险起见,还是多核对几遍。”
  “催得再紧也就是个医疗事故,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连环凶杀案。”高景逸把公文包随手放在凳子上,随口道:“吃饭了吗?我刚下飞机,不然一起啊?”
  蒋衡默不作声地指了指垃圾桶里的外卖盒。
  高景逸:“……”
  真够拼的,高景逸腹诽道,他真是加班上瘾。
  “我听小李说,你之前跑了好几趟飙车俱乐部。”高景逸说:“你跑那去干什么?”
  小李是他们律所的行政人员,也是高景逸的后勤小喇叭,见天出卖他们,蒋衡都见怪不怪了。
  他闻言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说道:“查案子啊。”
  蒋衡说着在桌上翻了翻,随手翻出一本塑料文件递给了高景逸。
  “刘强和周芳有不正当婚外情关系,在李文出事之前,刘强和李玲华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刘强背地里咨询了离婚律师,想要从李玲华那获取更多的婚内财产。”
  “我知道。”高景逸翻开手里的文件,一边看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但因为他们俩的婚内财产大多在李文名下,所以周芳才说过‘如果李文死了就好了’这种话——你上次跟我说过。”
  “对,所以我顺路去查了查。”蒋衡说着伸出手,在其中一份资料上点了点:“周芳,外地人,今年三十二岁,在上海打拼了七八年,跟刘强凑在一起之前时在某三星酒店当大堂经理,离异无子。我去走访过,她之前的同事说,周芳跟刘强认识也就一年出头,确定关系后就辞职了。”
  “在跟刘强认识之前,周芳自己没什么积蓄。”蒋衡说:“她住在酒店的宿舍里,花钱不算大手大脚,但有一大笔外债,老家的爹妈似乎也总管她要钱,所以属于月光族。”
  “然后重点来了。”蒋衡从手下的那一沓文件里抽出一份流水单,递给高景逸:“在李文出事前三个月,刘强给过周芳一笔钱,是从建设银行分批转账出去的,一共转了十几笔,金额六十来万。这段时间以来,周芳没有还债,也没买房买车,户头下更没有大额转账,但是我前些天去查的时候发现,这笔钱已经不在她账户里了。”
  “刘强给的?”高景逸说:“买凶杀人的钱?”
  “婚外情关系封口费。”蒋衡勾了勾唇角,说道:“刘强是这么跟我说的。”
  “不就是包养费吗?”高景逸说:“所以钱呢,你不会告诉我真拿去买凶了吧?”
  “周芳也不完全是傻子,这笔钱她没转账,是当现金取走了。”蒋衡说。
  那就麻烦了,高景逸想,现金的去向无法追溯,就算找到了也很难证明什么。
  “所以我去了几次飙车俱乐部。”蒋衡说:“巧的是,那老板我认识,我走了点关系,拿到了李文的车辆保养记录。”
  高景逸:“……”
  在着手调查周芳之前,蒋衡就想过,如果周芳想要做手脚杀死李文,那她会选什么办法。她跟李文没有认识的渠道,彼此生活圈也并不重叠,就算是真有那个杀心也很难真正做到什么。
  蒋衡最开始以为刘强是中间那个媒介,但调查了一圈发现,刘强有贼心没贼胆,只是在话头上糊弄周芳而已。
  李文是死于术后感染,但归根结底是因为他飙车出了事故才导致了这一切,于是在蒋衡发现资金去向无法查找时,他首先就去找了这辆车。
  “出事之前,李文用的那辆车刚做过一次大保养。”蒋衡说:“他们富二代保养跑车的地方就那么两三个,我挨个找了一圈,就找到了一个刚离职没多久的修理工——据他们工友说,这人前些天中彩票了,所以干脆辞职回老家了。”
  高景逸嚯了一声,问道:“多少钱?”
  “不多不少,五十万。”蒋衡比了个手势:“他一口气存的,因为拿了一大兜现金,所以银行柜员还记得这个人。”
  “厉害。”事情查到现在,大概已经明白了,高景逸佩服地鼓了鼓掌,说道:“立案了吗?”
  “三天前交上去了,这下立案标准够了,剩下的就交给检察院他们去查吧。”蒋衡说:“说起来也是命,李文一共有三辆车,每次去玩儿都是随机选车,那天他们临时起意去了郊外,偏偏就选中了那辆有问题的。”
  “确实。”高景逸点了点头,然后一扬手里的文件,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顺路一查?那你这可顺得有点远。”
  蒋衡:“……”
  高景逸回来的时候就听行政和前台说,蒋衡这一个多月早出晚归,每天都是天黑了才来上班,往办公室里一钻就是大半宿,凌晨四五点还不回家。
  他最开始还纳闷一个医疗纠纷怎么就这么费劲,现在看来,蒋衡干脆是把俩案子挤在一起办了。
  医院的事就算了,李文本人是死于术后感染,跟周芳八竿子打不着,蒋衡无凭无据地就想去查她,名不正言不顺,前期八成费了不少功夫。
  他说得轻轻松松,还不知道跑了多少麻烦地方。
  蒋衡被高景逸问得噎了一下,干脆承认道:“行,我就是专门去查的,这种字眼有什么可挑的。”
  “我走之前,你言辞凿凿地说要给李玲华找个公道。”高景逸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还以为你能铆足了劲把那小大夫送进去呢,结果你这一个多月点灯熬油地就使劲儿干这个去了?李玲华给你故意杀人的代理费了吗?”
  “我这不就是在给她找公道吗。”蒋衡屈指一弹面前的文件,一本正经地说:“公道就是一个都别想跑。”
 
 
第31章 “有个猜测,我去验证一下”
  高景逸说不过他,于是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好好好,公道。”高景逸像个健康快车的荣誉大使,苦口婆心地说:“不过这位侠士,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伸冤的衙门都下班了,你还不回家?”
  蒋衡眨了眨眼,掀开袖子一看,手表上的指针确实已经划过了九点整。
  他今天下午六点多才来办公室,冬天里,天黑得早,蒋衡在这一坐好几个小时,外卖都是前台定了给他送进来的,他本人确实没什么时间概念。
  “是挺晚了。”蒋衡说。
  蒋衡想了想,干脆站起来,手脚麻利地把茶几上的文件分门别类地收好,塞进几个不同的文件袋里,锁在了文件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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