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调戏闻路明岿然不动,甚至不紧不慢地反击:“单身和接吻并不冲突。”
说着他目光低垂,也落在我嘴唇上:“你应该最清楚。”
寥寥数语让我想起那个离经叛道的夜,不愧是闻老师。
我耸了耸肩退回去,说:“你说的没错。”
之后某天,茶几上忽然凭空多出一个玻璃糖罐子,里面装满各式各样的糖果和巧克力。
我不嗜甜,低血糖也没那么严重,上次晕倒纯属刚生完病体虚加上泡澡泡太久了,但闻路明认为我是不拿自己当回事儿,非让我口袋里也揣两块糖。
我暗示他比起糖罐子,家里更需要一个烟灰缸。
闻路明充耳不闻。
“嗐,这家里果然是谁赚钱谁说了算,吃白食的想要个烟灰缸也不给买,不给买算咯,谁让我这寄人篱下呢……”我故意在他耳边唉声叹气地念叨。
闻路明头都大了,既无可奈何又充满警告地看了我一眼:“言乔。”
我立马装乖:“唉,闻老师,您说。”
“你……”闻路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我什么,“你去坐下,别妨碍我做事。”
“好哦。”我从善如流地往沙发上一坐,盘起腿来拽了个抱枕抱在怀里,看闻路明把新买的花一枝一枝挑出来,剪掉一截枝条插进面前的花瓶里。
绿色洋桔梗嫩得出水,在午后的阳光下生意盎然。
闻路明无论做什么都很专注,镜片后的目光宁静沉稳,仿佛手里摆弄的不是花而是什么精密的仪器。
我不自觉看得入神,等他把枯萎的旧花打包起来扔进垃圾桶,我还坐在原处发呆。
“言乔?”闻路明顺手摸了一把我的头顶,袖口沾的花香钻进我鼻子里,“发什么呆?”
自从我们两个的关系莫名发展到同床共枕后,闻路明和我之间的拘谨和礼让就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肢体接触也越来越多。
我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说:“没什么。”
“下午有事,我晚点回来,”闻路明说,“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我哦了一声,随口问:“你要去哪?”
闻路明似乎心情不错,微微一笑说:“去接一个新朋友。”
第25章
闻路明说的新朋友,是一只猫。
门铃响起时我以为他忘了带钥匙,结果打开门先看到一个大箱子,然后才是箱子后面露出来的闻路明的脑袋。
因为这一幕过于突然,我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闻路明叫我的名字我才想起给他让道。
箱子上开了一扇圆形玻璃窗,隐约看见里面有只雪白的小家伙。闻路明进来把箱子放下,我凑到跟前去看,刚好对上玻璃后面一双圆溜溜的蓝色大眼睛。
大眼睛的主人是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我蹲下来看看猫再扭头看看闻路明,不可置信地问:“你买的?”
闻路明用手指点了点玻璃逗那只猫,说:“同事家的。她怀孕了不能养猫,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人收养,我想起你喜欢猫,就把它带回来了。”
我说过我喜欢猫吗?我脑海里闪过疑问,大概也许……说过?
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只猫吸引了过去。它似乎对我和闻路明不太感兴趣,自顾自地在狭小的笼子里来回踱步,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时不时从我眼前晃过。
我问闻路明它叫什么,几岁了,闻路明答:“同事说叫贝儿,不到一岁。”
“贝儿。”我戳了戳玻璃,“宝贝儿?”
里面的猫看过来,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
我留在家里逗猫,闻路明下楼把猫粮罐头和猫砂盆拿上来,暂时放在阳台上。我没有养猫的经验,但看闻路明得心应手的样子,应该是个称职的饲养员。
他把猫从箱子里放出来,对我说头两天可能会怕生,让我不要招惹它,小心被挠。
但没想到贝儿一点儿也不怕生,反而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开始巡视自己的新领地,看完客厅看厨房,看完厨房看卧室,里里外外看过一遍后,心满意足地跳上沙发,给自己挑了块舒服的垫子卧下。
我和闻路明面面相觑,我问:“它怎么比我还不把自己当外人?”
——更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是,这只猫在我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睁开眼左右环顾一圈,然后伸了个懒腰走过来,踩着我的腿爬进我怀里,又稳稳当当地卧了下去。
目睹这一幕的闻路明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猫的脑门,漫不经意地说:“你倒是知道哪里舒服。”
猫仿佛有所感应,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仰头看我,我摸了摸它的脑袋,说:“别理他,他嫉妒你。”
闻路明难得轻嗤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第二天上午,我和闻路明去家具城给猫挑了一座豪华三层大别墅,还有一个大型猫爬架。然后逛到宠物店,又买了很多零食和玩具。
我跟在闻路明身后,用他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有的猫到家第一天就有数不清的玩具,而有的人想要个烟灰缸,闻老师就是不给买……”
果然,闻路明停下脚步回头,淡淡道:“猫不可以闻二手烟。”
“真的假的?”我怀疑闻路明蒙我,“你别骗我。”
闻路明面不改色:“我怎么会骗你。”
……好吧。为了猫的健康,我也不是不能忍。
回家发现阳台上并没有足够大的空间放贝儿的豪华别墅和猫爬架,何况闻路明还养了很多需要晒太阳的绿植。客厅倒是够大,但加上这些东西难免又显得凌乱。
最后闻路明提出把书房改造一下,我想想他那一柜子的书和价值不明的仪器,否决了这个提议。
“其实我的卧室最合适。”我说,“卧室又大又安全。”
“它可能会吵你睡觉。”闻路明说。
“那怎么办……”我沉思片刻,“只有两间卧室,难道你和我住一间,猫自己住一间吗?”
说完我才发觉这也不太合适,我把闻路明挤到客房就算了,现在猫来了,闻路明连客房也没得睡,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行不行,”我摆摆手,“让我再想……”
“我觉得可以。”闻路明打断我。
我看向他:“嗯?”
“你不介意的话。”他补充说。
房子是闻路明的,床也是闻路明的,我没有立场说介意。况且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但是……
“闻老师,”我总觉得事情发展到了奇怪的方向,想了想问:“咱俩这算同居么?”
一般有点眼力见儿的这会儿该考虑自己麻溜搬走了,但我在闻路明家住得安逸,不仅没想搬走,还认真思考起同居的可行性。
“可以算也可以不算。”闻路明回答了我一句废话。
我立马找到台阶下:“那就不算。算拼床。”
闻路明表情变得复杂,沉默了两秒钟后点点头说:“嗯,拼床。”
决定好之后,闻路明叫来搬家公司搬空了客房,然后我们两个开始组装大别墅和猫爬架。
像闻路明这种学习能力比较强的人做什么都上手很快,只看了几眼说明书就干得有模有样。我就不一样了,我长这么大几乎没碰过锤子扳手螺丝刀,连它们谁是谁也分不清,闻路明叫我递工具,我要对着图片辨认半天才挑得出来。
“不是这把。”闻路明站在梯子上,用下巴点了点地上某处,“我要那把十字螺丝刀,这把是一字的。”
“是吗?”我半信半疑地缩回手观察了一下,“哦这是扁的。”
因为有我这个帮忙不如不帮的副手,闻路明做事的效率慢了很多,我俩从中午忙活到傍晚才勉强装好贝儿的新房间,期间贝儿一直蹲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好几次我和它目光相撞,都感觉它在质问我:
“你到底会不会?”
我坦然摇头:“我不会。”
“不会什么?”闻路明边收拾工具边问。
地上铺了长毛地毯,我一个大字躺下,舒服地叹了口气:“什么都不会。”
闻路明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会添乱。”
“嘿,”我不乐意了,半坐起来一把把闻路明拽倒,翻身撑在他身体上方,“你再说?”
闻路明猝不及防摔倒,眼睛忽闪了几下,故作镇定道:“我说错了吗?”
“没错,闻老师怎么可能有错。”我舔舔后槽牙,饶有兴味地观察闻路明。他脸上沾了点白灰一样的东西,我正准备伸手帮他擦掉,却忽然被抓住了手腕。
闻路明目光深沉,握着我的那只手意味不明地收紧。
门口的猫懒洋洋喵了一声。
气氛莫名变得暧昧,这样的姿势和距离很难不让人多想,我对上闻路明的目光,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言乔,”闻路明的另一只手覆在我头上,五指缓缓插进我的头发,声音宛若叹息。忽然,他的手不轻不重往下一按,让我的鼻尖碰到他的鼻尖。
嘴唇近在咫尺,我从闻路明的眼睛里看到隐秘的欲望,像是冬夜雪地里静静燃烧的火把。
不剧烈,却诱人靠近。
于是我吻了他。
与第一次混沌的接吻不同,这次我是清醒的。我清楚感受到闻路明如何温柔地迎合我,又如何撬开我的齿关,反客为主。
头发被他抓痛,我轻哼了一声,得到更加炽热的回应。
理智告诉我这不应该,但我忽略了理智。
我想,我愿意,于是我做了。
至于后果……
“言乔……”闻路明的声音依然带着沙哑,他抚摸我的头发,用鼻尖蹭我的额头。
“和随便什么人都能牵手,拥抱,接吻吗?”
他看着我,冰凉的镜框偶尔碰到我的皮肤,像融化的雪落下来。我看到他眼里的火把越来越热,几乎要烧化我的血液。
“那么更进一步呢……”
第26章
更进一步……
都是成年人,我不会不明白闻路明说什么。但我拿不准他这是一个单纯的问句,还是在暗示我别的。
仿佛预感到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贝儿及时进来打断了我和闻路明的对话。它绕着我们两个走了一圈,然后停在闻路明肩膀附近,一边用脑袋顶我的脸,一边发出细软的喵喵声。
我只好忍住对闻路明动手动脚的想法,故作轻松道:“当然不是谁都可以,我看脸的闻老师。”
说完我从闻路明身上起来,重新躺回地毯上去,碰碰他说:“猫饿了。”
闻路明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头看了我一眼,起身去找猫粮。他的嘴唇依然呈现亲吻后的鲜红湿润,在我眼前匆匆一瞥,像一瓣玫瑰划过。
说无动于衷是假的,哪怕他是一个再清楚不过的alpha。
我总在刻意避免心动,事实上也很久没有人值得我心动,但就在不久前的刚才,在表面的假意调笑下,我的心跳真实的失控过,那是一种比欲.望更危险的东西,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让我警铃大作。
我想一定是因为我失业在家的安逸生活过了太久,意志逐渐被消磨,看来是时候找点事做了。
刚好那个搞房地产的哥们儿前几天又找过我,我说我还没歇够,他让我什么时候有心情工作随时联系他。
于是晚上我跟闻路明说了这件事,他没有表态,安静听完后问我:“你最近缺钱用吗?”
“缺啊。”我怀里抱着贝儿,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毛,“这不养了个祖宗,我得给它赚猫粮。”
闻路明看了一眼猫,淡淡道:“我养得起。”
我又没忍住嘴欠:“养谁?猫还是我?”
闻路明的目光从猫移到我身上,神色不变:“都养得起。”
“咱俩非亲非故的,不合适不合适。”我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靠在沙发上摆摆手,说:“况且我总要找点事做,不然这么白吃白喝地住着,我心里不踏实。”
这次闻路明没再反对,思索片刻说:“你自己决定。”
晚上陪猫多玩了一会儿,洗完澡出来已经超过了平时的睡觉时间,我擦着头发回到卧室,一抬头看见靠在床头看书的闻路明,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你怎……”开口才想起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卧室,从今天开始都要和我挤一张床了。
闻路明放下书看向我,非常自然地问:“你睡左边还是右边?”
我看他已经躺到了左边,便说:“右边吧,我都可以。”
闻路明嗯了一声,摘掉眼镜躺好,说:“我先睡了。”
我正要解了腰上的浴巾上床,忽然想起自己没穿睡衣,就这么睡跟全裸没什么区别。虽然有两床被子,但联想到上次一起醒来时的样子,我还是打开衣柜找了身睡衣穿上,然后才慢腾腾地上床钻进被子里。
闻路明背对着我,关了灯说:“晚安。”
我闭上眼轻呼了口气:“晚安闻老师。”
同床共枕三天后我发现一个规律,无论我和闻路明是以怎样的姿势入睡,早上醒来一定是我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被他用一种抱抱枕的方式抱着。
一回生二回熟,到第三天我已经不尴尬了,我只觉得奇怪。
“闻老师,你睡觉一定要抱着什么东西吗?”我问。
闻路明面露不解,仿佛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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