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他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工作。
我吃了个闭门羹,继续没话找话:“你还不睡啊?”
“你先睡,我把这份报告写完。”闻路明说。
……行吧。
我上床躺下,拿起手机发现秦北拉了个小群,还在群里@我问:“怎么样,闻老师是不是生气了?”
我打了个问号过去,随即猜到一种可能。
“什么意思?”
“你俩真是故意挑事的?”
秦北很快回我:“不是你说这么久没进展,我帮你试一试他是不是哪方面不行。”
“生气就好,生气就对了,生气说明生理功能正常。”
?
我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框,恨不得钻进去敲开秦北的头盖骨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脑子还是AD钙。
“你有毛病吧?”我咬牙切齿地打字,“你脑子里除了男盗女娼还有别的东西吗?”
秦北挨了骂还不反省,狡辩说:“试一试又没什么损失。”
我怕我再跟他说下去会被气死,关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用力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睡觉。
没多久闻路明过来了,仿佛犹豫什么似的在我身边停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帮我把被子拉下来,手指很小心地没有碰到我的脸。
我压根没睡着,倏地睁开眼对上闻路明的目光。他动作一滞,正要开口,被我用力抓住手掌,问:“干什么?”
一晚上冷着脸不理人,现在又来招惹我。
闻路明没说话,我用了点力气扔开他的手,说:“没事我睡了。”
“言乔。”过了一会儿,闻路明轻声叹了口气,“我没有生你的气。”
我哦了一声。
“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他又说。
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闭上眼睛不说话,把被子重新拉上去埋住自己半张脸。
闻路明依然安静站在床边,直到我泛起困意,他才很轻地碰了碰我的睫毛,说:“抱歉。”
我被他弄得痒痒的,但困意使我不愿睁眼,只软绵绵地哼了一声当作回应。
闻路明的手还停在我脸颊旁边,碰完我的睫毛又摸我的头发,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黏着我,在寂静的深夜无处可藏。
他好像还念了我的名字,但我没有听清。
第29章
我开始了人生中第一份算得上是工作的工作。结果隔天和秦北见面才知道,他之所以投资这个项目,是因为言颂的授意。
“你哥一向嘴硬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北说,“他不放心你又不好意思管你,才让我来替他照看你。”
我心里升起一股被轻视的不爽,没好气道:“他让你来你就来?”
秦北睁圆了眼睛瞪我:“那可是言颂啊我的祖宗,我没事儿跟他作对干嘛?”
我呸了一声:“狗腿子。”
“随你怎么说。”秦北不跟我一般见识,“反正你哥说赔了算他的赚了算我的,嘿,有钱不赚王八蛋。”
“结果你转头就把他给卖了。”我毫不留情地戳穿秦北,“我哥没说让你把这事儿告诉我吧?”
“一码归一码,凭咱俩的关系,我肯定不能瞒着你。”秦北说,“再说了,保密那是另外的价钱。”
我算是明白了,人一旦放弃要脸,就能活得潇洒又快乐,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另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是韩潜,他把我花言巧语地拐过来,面儿上给了我个副总当,实际上却让我干陪酒的活儿。
“什么陪酒,那叫应酬。”韩潜说,“生意人免不了的。”
我跟城建的人扯皮扯了一晚上,实在懒得再跟他咬文嚼字,躺在沙发上一边撸猫一边说:“反正你交代的我都已经谈妥了,其他的你明天自己去跟那姓王的聊吧。我实在不想再见他了,他妈的也忒能喝。”
“成,你歇着吧,明天我自己去。”挂电话前,韩潜还不忘夸我一句:“还得是我们乔儿,手到擒来。”
“闭嘴吧你。挂了。”
放下手机,我把贝儿抱起来放在身上,捧着它的脸说:“宝贝儿,爸爸喝多了,好难受啊。”
贝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喵了一声。
“人家的闺女都是贴心小棉袄,怎么你连杯水都不知道给爸爸倒呢?”我继续跟猫说话,“什么?你是公主,公主不可以亲自倒水?那你去叫那个姓闻的管家给爸爸倒杯水。”
贝儿又喵了一声。
一只玻璃杯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顺着拿杯子的那只手往上看,看到闻路明流畅的下颌线和薄薄的嘴唇。
“胡言乱语什么。”闻路明说。
“说你好看。”我露出一个夜场搭讪必备笑容,说:“闻老师,你有心事。”
如果我完全喝醉了,我会说不清楚话,只想睡觉。但我现在半醉不醉的,话变得比平时多得多。
闻路明抬了下眉毛,问:“我有什么心事?”
“你在想……”我坐起来,仰着头眯起眼睛观察闻路明,“眼前这位迷人的beta先生怎么还不邀请我一起跳舞。”
听我说完,闻路明无动于衷,问:“你平时就是这么勾搭人的吗?”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闻路明的五官异常清晰,我看到他镜片后深邃的瞳孔,和天鹅羽毛般漆黑浓密的睫毛。
他的鼻梁那么高,凸起的驼峰像一座桀骜的山,很奇怪,这么沉静温和的人,竟然会有这样锋利的骨骼……
回过神来我不屑一笑:“怎么可能。”
从来都是莺莺燕燕前赴后继地往我身边凑,哪有我主动勾搭人的道理?
但闻路明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眯了眯眼问:“你还有更高明的招数?”
“当然有。”我故作神秘地冲他勾勾手,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闻路明不愧是象牙塔里待久了的纯情直A,也太容易上钩,几乎想也不想地俯下身来。我心里暗笑,趁他没有防备,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一次两次都被我用同样的方式得手,闻老师真是不长记性。
虽然不长记性,但动作熟练了很多,不再有第一次的犹豫和凝滞,而是配合地张开嘴巴,任我亲吻和舔.弄。
他一只手撑着我身后的沙发,另一只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吻着吻着将我禁锢在由他的身体和沙发组成的狭小空间内,用潮湿的目光回应我的燥热。
时针走过零点,而我们仿佛吻了一个世纪。
酒精使我心跳紊乱,呼吸困难,舌头也被亲得发麻,不自觉发出暧昧的水声。闻路明揉乱了我的头发,用指尖挑开我的皮筋,碎发钻进衣领,激起阵阵痒意。
我渴望更激烈的抚摸,也得到了更激烈的抚摸。
“这就是你的招数吗……”亲吻间隙,闻路明沉沉看着我问。炽热的吐息拂进我的耳朵,皮肤像被点燃,从耳垂烧到指尖。
“是啊……”我眯着眼睛轻佻地笑,“闻老师中招了吗?”
闻路明离我太近,视线里只有两片殷红的唇。我被那抹红勾引,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瓣。
“如果我说没有,你准备怎么办?”他问。
“没有……没有就算了。”我按着闻路明的肩,作势要推开他,“又不是非谁不可。”
我愿意正视自己的欲望,也愿意承认闻路明的特别,但这不代表他无可替代。
对我来说,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是一样的可有可无。就像今晚的酒精,我可以沉醉迷失,但时效只有一夜。
仿佛不满意这个回答,闻路明按在我腰上的手骤然收紧,目光也变得寒冷。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哑:“现在没有别人。”
“现在没有,以前有,以后也会有。”我目光迷离地笑了笑,趁着酒劲释放自己内心的恶劣,“我只是需要人陪,那个人是谁不重要。”
说着我重新勾住闻路明的脖子,凑近他的耳朵低喃:“闻老师,早说过我不是……唔……”
光线刺眼,我看不到闻路明的表情,但能感受到某处传来的疼痛,丝丝缕缕,像针刺刀割。
……原来是闻路明又吻了我,还咬破了我的嘴唇……
疼痛是快乐的,有时甚至胜过一切欢愉,当虚幻和现实无从辨别,疼痛是唯一的出口。
我尝到血液的腥甜,也尝到汗水的咸涩。
“谁都可以吗……”
第30章
闻路明一字一句地问:“谁都可以的话,我呢?”
我看着他的脸,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alpha。”
仿佛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闻路明逼视着我,目光像窗外的夜一样沉:“你不喜欢任何人,不是么?”
我不喜欢任何人……对,我不喜欢任何人。
喜欢是什么,喜欢是从崖边坠落,在高空激荡,短暂燃烧过后消散在无名的风里。
爱又是什么,爱是坠入海中盲目漂流,翻涌沉溺,耗尽全力时幡然清醒,却回头无岸。
我燃烧过也沉没过,早就变成一把潮湿的灰烬,飘不起来,也坠不下去。
“不是。我喜欢……”我伸出食指,抵在闻路明心口上,“你。”
从我唇上渗出的血沾在闻路明嘴唇上,像鲜红艳丽的玫瑰,俗气又迷人。我捧着他的脸,吻掉那抹红,看到他轻颤的睫毛,低低一笑:“……骗你的宝贝儿。”
说完我抓着闻路明的肩借力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卧室,“我去睡了,晚安闻老师。”
“言乔。”闻路明在我进去之前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我撞在他胸膛上,又被他堵在门框和墙的角落里。
“我没有开玩笑。”他说。
我又醉又困,并不太能分辨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接受开放的关系……”我的目光艰难聚焦,停留在闻路明翕张的嘴唇上,摇了摇头说,“你不是这种人,闻老师。”
“你怎么知道不是,”闻路明仍不罢休,问:“一定要我做些什么吗?”
做什么……我目光低垂,手放在闻路明胸膛上,缓缓解开他睡衣的纽扣,一粒一粒往下,最终停在他腹肌下方。“没有关系也可以做,不用证明谁是谁。”
我已经清楚感受到闻路明身体的变化,他却按住了我的手,说:“不是现在。”
“怕我喝醉了不认账啊?”我轻笑。
片刻,闻路明放开我,低声说:“只是想告诉你,所有你需要的,陪伴,拥抱,亲吻,或是更进一步,都可以。”
“你忘记也没关系,等你明天清醒,我会再告诉你一遍。”
“为什么……”
从前那些人,或是要名,或是要利,总有所图,而闻路明图我什么呢?
我不解地看着他,却在他眼里看不到答案。
过了很久,我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闻路明抬起我的下巴,给了我一个温柔到无关情.欲的吻。
“……因为我要的,和你一样。”
这一夜我做了很多很多的梦,十年的时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电影,我梦到那些来来去去的人,每一个都年轻鲜活,在日光下肆意盛放,只有我日渐枯朽,变成他们生命里模糊不清的过客。
他们都曾炽热地迎接我到来,最后无一例外孤身目送我离开,走着走着我也成为独自一人,生命是一场盛大的孤寂,我是楼顶的风,是风里的云,是云里的雨。
雨落下来淋湿我的皮肤,我睁开眼睛,黑暗中摸到脸上一片潮湿。
我为什么会流泪……这些不都是我要的吗?
我翻身将自己蜷曲起来,后背贴上一具炽热的胸膛。
闻路明的表情总是冷淡的,身体却很热,像所有年轻健康的alpha一样,肌肉结实,四肢有力,抱着我的时候让我无法挣脱。
我低下头,在黑暗中隐约看到横在胸前的一条小臂,将我紧紧禁锢在身后那个人的怀中。
我和闻路明的心跳仿佛重叠在一起,他的脉动透过血肉和皮肤传递到我身上,在寂静的深夜攻打我的堤防。我翻身转向他,看到一张安静沉睡的脸。
即便在睡梦里闻路明也微微蹙着眉头,我碰了碰他的眉心,无声地问:“你也做梦了吗?”
他没有回答我。
床头的电子时钟显示凌晨四点半,我却已经没有了困意。今天周末,闻路明不用去学校,他会在六点半起床去晨跑,回来路上帮我买早餐。
他有规律的生活,稳定的工作,完整的家庭和适当的社交,他怎么会需要我?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睁着眼睛看天色渐明,闹钟响起时,闻路明几乎是同时按掉了手机然后看向我,仿佛怕吵醒我一样。我身体疲乏,有气无力地道了声早。
闻路明没想到我醒着,面露诧异,“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累,头疼。”我把被子拽上来,准备继续躺着。
“什么都没做就喊累。”闻路明随口道。
我听懂他意有所指,冷哼一声说:“闻老师,你学坏了。”
闻路明没有接我的话,而是顿了顿问,“言乔,我昨晚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每个字我都记得,但我不想回答。
闻路明似乎能从我眼神里看到答案,接着说:“无论如何你是自由的,开始一段关系也好,维持现状也好,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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