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暖的声音不高,但字字句句透着压抑,她觉得自己再被关下去,很可能会疯掉。她本来想好了一堆说辞,甚至做好了和温岺秋硬碰硬的打算,却唯独没想到,这人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一时间,纪舒暖怀疑得看着她,觉得对方可能又要玩什么花样。“你真的让我出去?条件是什么?”纪舒暖思索着温岺秋如此干脆答应的原因,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不可能对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之前在温岺秋手里已经吃了不少次亏,那时候对她没有防备,被她抓进来就是纪舒暖最后悔的事。
“妻主,我已经说了,只要你好好吃完这些东西,我便会带你出去,这阵子你瘦了,我很心疼。”温岺秋依旧用那副温柔的语气劝说自己,还用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虾肉。纪舒暖看她故作温柔的模样只想发笑,她和温岺秋之间,毫无信任可言。“你最好是说到做到。”纪舒暖嫌恶得看了眼温岺秋,把她夹来的虾肉拨弄到一边,转而去吃其他菜。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温岺秋也不恼,而是主动将那虾肉夹回来送入口中,又把糯米糖往纪舒暖那里推了推。
“妻主,你尝尝这糯米糖,我觉得它和你很像。”温岺秋轻声说着,纪舒暖听后,皱眉看了眼那盘白嫩嫩的糯米糖。糯米糖是用糯米制作,软糯白嫩,每一颗都十分圆润饱满。纪舒暖不爱吃甜口的食物,对这个没多大兴趣。而且,温岺秋看上去也不像是爱吃甜食的人啊…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纪舒暖把糯米糖推开,温岺秋听后,轻笑起来,她视线快速在纪舒暖腿间扫过,笑意盈盈得将糯米糖掐在指腹间捏了捏,感受其棉弹之后,再慢慢送入口中。“妻主的糯米糖,我自然是只会留着自己吃的,美味至极。”温岺秋轻咬着糯米糖,凤眼带了几分调笑,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话,纪舒暖在心里骂她神经病,兀自低头吃东西,不理她。吃过饭后,纪舒暖让温岺秋应允承诺放自己出去。后者为她挑了一件漂亮的红裙帮她穿好,又蹲下身,将一双红色的绣花短靴为她穿上。看着温岺秋的一举一动,纪舒暖侧着头,心里却在思索温岺秋为什么会忽然把自己放出去,她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纪舒暖随着温岺秋出了密室,这才发现,原来密室根本没有离开纪家,它所处的位置,根本就是在纪家别苑的客房里,这之前纪舒暖便发现有人在重新修筑这里,她当时并未多想,却没想到,温岺秋是早有预谋。久违得看到阳光,呼吸到外面的空气,纪舒暖眼睛被刺得流泪。她闭着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这时候,温岺秋转过身来,用她手中的帕子为自己把眼角渗出的泪水擦干。青兰花香的味道在四周蔓开,纪舒暖和温岺秋亲密了多次,早已经对她的味道熟悉至极。她侧着头,躲开温岺秋的擦拭,自己用裙子的袖口擦了擦,直到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亮,这才慢慢睁开。
纪舒暖摆脱了温岺秋的牵扯,兀自往前院走,一路上,她看到了无数张陌生的脸孔。这些人都是和生,且纪舒暖很确定,他们大多不认识自己,却认得温岺秋,这让纪舒暖心下有了数。她能看出,在自己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温岺秋已经给整个纪家做了大洗牌。她借着纪父纪母当初留给她的权利,已经把纪家收入囊中。这是纪舒暖来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与害怕,若说之前她还有纪父纪母帮忙,有整个纪家可以帮衬,那么现在的她便是孤立无援,只能屈服在温岺秋手中。这样的发现让纪舒暖背后渗出一层冷汗,她不动声色得打量着那些路过的和生,稍微记了一下他们行走的路线,心里留了个大概。
纪舒暖走到前厅,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张叔,见到他,纪舒暖微楞,在她看来,张叔是温岺秋最大的障碍,以这人的性格,多半也会把人赶走。可张叔非但没走,还好好的留在这,纪舒暖多少猜到,张叔是不肯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知道了内情。“小姐,您…您可终于出现了,少夫人说您身体不适一直休息,老奴可担心死了。”张叔看到纪舒暖出现,立刻泪眼模糊得过来嘘寒问暖,期间没少询问纪舒暖这一个多月卧床不见人的原因。面对张叔的质问,纪舒暖看了眼身侧的温岺秋,只能嬉笑着含糊带过。她知道这会儿就算说实情也没用,只会让温岺秋把自己和张叔一并关起来,这纪家,全是她的人。
纪舒暖同张叔聊了会儿,期间温岺秋始终含笑站在旁侧,并没有打扰的意思。到了下午,温岺秋去书房打理账目,纪舒暖本以为自己可以有独处的时间,便试探着找机会往院落的大门走。这时候,一群高大的和生忽然从门口进来。他们和那些家仆不同,每个身材高大,手中都带有佩剑,明显温岺秋找来的护卫。“小姐,少夫人说了,您大病初愈,生怕您出意外,特让我们跟着保护您。”纪舒暖听了这话,气得笑出来,她就知道,温岺秋这个死女人没那么好心,表面上把自己放出来,实则还不是死盯着她,不肯真的放她走。纪舒暖扭头,放弃了正门,打算从后门出去,奈何那些人一晃眼就绕到了后门,依旧是站在那和自己面面相觑。虽然不是寸步不离的程度,却还是把每个门看得死死的。
纪舒暖晓得,这些人不可能一直不休息,加之看了自己这么久,也肯定累了。自己必须得离开纪家,不管之后该如何,离开这里是首要的事。到了太阳快落山时,她特意命人送来几坛好酒,分送给那些看着自己的和生,还与他们闲聊起来。纪舒暖借着去茅厕的由头,便顺着自己上午规划好的路线,慢慢走过去。她并非有勇无谋,而是在上午和温岺秋闲逛时,已经想好了一个大概的脱逃出路。纪家并没有那么严密的把守,自己想出去只要有路线,没人盯着即可。
纪舒暖顺着小路快步走去,穿过花园来到了马厩。这里停着几匹马,是纪家用来跑商时用的。纪舒暖在现代学过骑马,还经常和好友去马场玩,自认可以骑马离开。就在这时候,那些喝了酒的护卫发现不对,急忙赶过来,在马厩发现自己,一面喊人,一面追来。纪舒暖心里一紧,顾不得其他,直接翻身上马,打算骑马跑掉。她并未想到,这马厩中的马平日里都有特别的人看管喂养,若是陌生的气息接近,马便不那么听话。看着马一直停在那未动,纪舒暖急了,立刻用马鞭抽它,那马吃痛,快速朝着门口跑出。眼见纪舒暖就要逃出去,护卫急忙把手中的剑拿出来,朝着马腿投刺而去。
虽然没刺中马,却让马受了惊,猛地抬起前腿一声嚎叫。纪舒暖没料到这个意外情况,不小心被马甩下去。剧烈的疼痛顺着落下的腿传来,纪舒暖白了脸,再看看跑过来把自己围住的那些和生,无力得闭上双眼。
自己…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
第24章 饲料·24
“少夫人,小姐已经带回来了。”书房里点着凝神静气的熏香,温岺秋端坐在桌前,低头看着面前的账目。随着话音落地,书房门被推开,几个和生面无表情得抬着手里的担架,上面蜷缩着脸色苍白的纪舒暖。
她紧抿着唇,双手抓着担架两边的竹竿,垂在一侧的腿因为骨折高高肿起,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屋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温岺秋没有马上抬头,而是不紧不慢得把手上的账目处理完,又将毛笔安置在笔台,这才漫不经心地把视线挪到纪舒暖身上。
她看着这人忍痛的模样,再看看那只摔断的腿,只淡淡瞄了眼,便又把视线放回到账目上。“抬屋里去吧。”温岺秋语气轻描淡写,随后再也不看纪舒暖,又专注地低头去处理公务。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仿佛纪舒暖的重要性还不如一本账目。
几个和生面面相觑,随后才应了声,将纪舒暖抬到屋里,又按照温岺秋的吩咐,大张旗鼓得在城里寻了好几个有名的大夫,一同前往纪家给纪舒暖看腿。几个大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见纪舒暖只是摔断了腿,脸上的表情可谓复杂。
可来都来了,加之温岺秋给的诊费不少,几个大夫还是给纪舒暖的腿上了木制夹板,又留了些药,这才摇着头一并离去。没过多久,日头落下,处理好所有事的温岺秋也才回来。她站在床边,看着纪舒暖,这人大概是疼得难受,脸上的神态憔悴不已,双眼亦是有些无望,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在一瞬间破灭,看上去些可怜巴巴的,又很是好笑。今日她初听到纪舒暖逃跑,心里是有些慌乱,她想过纪舒暖被放出之后肯定会耐不住想要离开,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着急。
想到这个人就要从自己面前跑走,温岺秋慌命人务必要将其揽住,不惜一切代价。或许是老天都在帮她,纪舒暖没能逃走,反而还摔断了腿,这样的结果让温岺秋满意。尽管看着纪舒暖受伤,心里会有种微妙的不适感,但这并不影响对方没能逃走所带来的安心和愉悦。
温岺秋专注的视线落在纪舒暖明显不想搭理自己,充满了排斥和倔强的脸上。她在心里冷笑,笑这人伤了腿居然还学不乖,她认为自己该给纪舒暖个惩罚,就当是她不听话的教训。
“妻主,你这样,若我晚上想要了,该如何是好呢?”温岺秋笑意盈盈得站在床边,她看着仿若生无可恋的纪舒暖,故意这般说。纪舒暖听着她的话,心里暗骂温岺秋就是个女色鬼,没有其他天元肯要的欲女丑女,还馋自己的身子,这时候还想这种事。这些话纪舒暖自然不敢在此刻说出来,她只气恼得瞄一眼温岺秋,紧闭双眼不再看她。
就在这时,断裂的腿部忽然传来剧烈的疼,她睁眼一看,便见温岺秋正坐在自己的断腿上,目光盈盈得看着自己。纪舒暖疼得眼眶发红,一个劲得躺在床上吸气。“好疼…你起来…温岺秋,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纪舒暖对着温岺秋破口大骂,然而她的词汇就只有这几个,教养也让她骂不出其他脏话。“妻主?我怎么了?”纪舒暖疼得眼眶都红了,一个劲得想要抬手推自己,却因为腿疼起不来。温岺秋较有兴趣得看着纪舒暖挣扎的样子,还是站起身,改为用手捏住。
“唔!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逃跑,我只是…只是想骑马出去逛逛。”纪舒暖编了个谎话,明显的谎言,也太过虚假,温岺秋听着,却顺着她的话接下来。
“无妨,我也晓得,妻主并非要离开,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会想着走呢。今日跟着你的那些人,只是单纯得想保护你,不曾想妻主会来了骑马的兴致,他们怕那马伤了你,便想要将马停下,不曾想反而害了妻主,你可放心,那些人我已经处置了。”温岺秋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仿佛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纪舒暖听着她的鬼话,觉得她说的这些比自己的“不想逃跑”还假。所谓的保护自己根本就是监视,拦下自己亦是故意的。可偏偏自己的腿还在对方手里,她根本不敢动一下,生怕温岺秋再捏她的断处。纪舒暖委屈得躺在那,小心翼翼得看着断腿处,温岺秋注意到她的视线,这才把手挪开。
“总之,我没有要逃跑,温岺秋,你不必派人跟着我。”纪舒暖挣扎说了一句,听她这般狡辩,温岺秋笑着点头。“我相信妻主不会骗我,今天的一切,不过是误会和意外罢了。你今日受了伤,一直没吃东西,可有想吃的?”温岺秋坐在床边,柔声询问,纪舒暖没什么胃口,她都要被疼死气死了,哪还有心情吃?“不必,我累了,想休息。”纪舒暖低声说着,她吸吸鼻子,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腰,温岺秋也没再劝说,忽然起身将她的被子掀开。温岺秋的举动让纪舒暖心中慌乱,温岺秋应该不会这么禽兽,自己腿都断了,她还要和自己那个吧?
“你做什么?我没力气了。”纪舒暖有些惶恐得看着温岺秋,后者看出她的意思,笑着摇头。“妻主想多了,我只是想伺候你休息,并不想做什么,你啊,可以不用这么怕我的。”温岺秋说罢,将纪舒暖身上的里衣脱掉,就只留下亵裤和肚兜。看到她还要继续,纪舒暖急忙用手捂住胸口。“你不是说不做吗?还脱我衣服?”“妻主穿着这些会不舒服的,你今天出了不少汗,衣服是该脱了,这样睡你更舒服。”
温岺秋说着,直接把纪舒暖放在胸口的手拉开,二话不说将肚兜扯掉。看着那跳脱而出的两颗白团,温岺秋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纪舒暖则是更加无奈地看着她。她觉得温岺秋刚才那句话很奇怪,什么叫这样睡你更舒服?这样睡,你更舒服。还是这样睡你,更舒服?到了此刻,纪舒暖深刻意识到,断句的重要性。
肚兜被扔在一边,紧接着,亵裤也被脱掉了,两个人亲密过多次,坦诚相见的次数更是数不清。忽然被赤裸裸得看光,还是让纪舒暖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温岺秋脱掉亵裤时,还用手轻蹭了下自己那里。纪舒暖别扭得把头朝向另一处,直到温岺秋替自己把锦被盖好,她才松了口气。
纪舒暖的确累了,今天在外面一天,之后又受伤一直疼到现在,这会儿忽然安静下来,又是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很快便熟睡去。看着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温岺秋这才摸上她脸颊,细致得揉了揉。
“你啊,只要不想着逃跑,我又怎么舍得伤你呢?你乖一些,我便不会再欺负你了。”温岺秋说罢,将把纪舒暖受伤的腿安置好,自己也除去衣服,动作轻柔得上了床。她将纪舒暖抱在怀里,抚摸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浅吻。许是嗅到温岺秋的气息,纪舒暖小声嘀咕着什么,用脑袋轻轻撞向温岺秋。后者见她睡着还在骂自己,笑着揉揉她的头,将她抱得更紧。青兰花香让纪舒暖安静下来,她嗅着好闻的味道,彻底陷入深眠。
在她睡后,温岺秋少见得有了困倦感,她紧抱着纪舒暖,一只抚上她的饱满的嫩乳,另只手下滑,又把柔软的糯糯握在手心,这才一同睡去。
第25章 饲料·25
纪舒暖手中拿着黑石粉做的粗铅,在宣纸上轻轻滑动,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粗铅在宣纸上研磨的声音,以及偶尔从外面传来的一两声鸟鸣。纪舒暖平时喜欢热闹,可一旦她开始设计画稿,进入工作状态,就会变得极为认真安静。她凝眸看着宣纸上画出的一枚铜戒,戒指上是罂粟花为原型的曲变花纹,花纹一部分采用凸浮的设计,而另一部分则是用了镂空的构造。在戒指的最上方,是颜色鲜艳的丹色宝石。纪舒暖看着完成的稿子,将手中的粗铅放在一边,很快又将其放回到桌上。
以往,只要设计出一副满意的作品,纪舒暖都会拿在手里欣赏许久,她并不是不喜欢这份心血来潮的作品,只是不论现在的她画出怎样的东西,都没办法再将其做出来。纪舒暖轻叹一声,从轮椅上起身,拿起旁边的木拐走到窗边。自她腿受伤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再养些时日,便可以拆了那夹板随意走动。也正因为自己受伤,温岺秋对待自己又恢复了之前在密室的态度。她每日在房间里,有足够的自由可以出门,但身边经常有小翠跟着,若小翠没来,便是其他不言不语的和生。
纪舒暖晓得,温岺秋是因为自己之前想要逃走的事起了戒心,对方从未相信过自己说的不打算逃走的话,纪舒暖自己也不曾信过。她想离开这里,不仅仅是离开温岺秋,更是想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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