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为什么接近这个人类,他是我的……”蛇人停顿了一下,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想起一年前男孩敲开家门的说辞,于是道,“他已经是我的祭品了,你不可以伤害他。”
人类?祭品?
德古拉露出了同情弱智的眼神,满腔疑惑化作一声疑问意味的“啊”。正想说“老兄你是不是脑壳坏了”,男孩已经笑嘻嘻地回到了座位上。
他捧着小脸左看右看,看得两位高大的怪物埋下头,不敢跟他对视,继而问道:“我走开这会儿,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两个人交换了眼神,异口同声道:“神话故事,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伊达瓦尔德平原上……”
作者有话说:
文篇幅短,更新不快是为了多申几次榜单多蹭上点收藏,大概会一周两更。拔牙脸没有肿哈哈哈哈,但是嘴巴不敢张大,不能吃猪蹄,难过。
第5章 女巫
14
偏远的酒馆里充斥着酒气和让人不大愉悦的粗俗话语。面庞通红的大汉吹嘘着自己和四五位有夫之妇的私情,刚混社会的年轻人被醉汉推搡而捏了玻璃制的啤酒杯,打算往对方头上招呼。
性感女郎丰腴的身体在人群中穿梭,因他人的碰触发出媚叫,也夹走某些醉鬼流氓口袋里的钞票。
男孩坐在角落里身了个懒腰,贪婪地吸了一口空气里混乱的欲望,眼里闪烁着幽暗的光:“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呼吸啦,这里有吃不完的东西。”
这时候还是称呼他为路西法更贴切。
他以生灵的欲望和恶念为食,而蛇人的小屋子里从没有这些东西。
“你够能装的,那条蛇也真够——”德古拉舌根一抖,把“傻”字吃回了肚子里,修改了一下措辞,“真够相信你的。我说,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啊?”
路西法很奇怪,理所当然道:“你看不出来吗?如果说对应人类世界的关系,当然是丈夫和妻子了。我们生活在一间屋子里,谁也离不开谁。”
德古拉被酒水呛到了,觉得自己的老朋友在自说自话:“但他说你是他的祭品。”
“是啊,我是这么告诉他的。”路西法坦然点头。
德古拉:“他连你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路西法:“没错,即使丈夫和妻子之间也应该保持适当的神秘感和距离感。”
德古拉:“你们有过亲密行为吗?”
路西法:“整个冬天我们都睡在一起!”
德古拉:“说实话,我觉得他把你当孩子养。”
路西法:“只要有感情,人类亲子之间也会可以产生爱情啊,这再正常不过了。”
德古拉:?
“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德古拉:我觉得你有点误会人类了。
路西法的两手间凭空出现了一本书,书封写着花体大字“干爹的甜心小祭品”。
“我还有一本关于人类和吸血鬼相处之道的,可以借给你。”
男孩在德古拉目瞪口呆,没来得及拒绝之际又变出了一本:血族亲王的落跑小甜妻之“你的血和人我都要得到”。
“按照这本书里写的,你要先把女巫小姐抓到城堡里做女佣,然后在月圆之夜发狂失控。这时你闻见了女巫小姐的血液——该死!这个女人血液竟然比想象中甜美!于是你……”
“打住。”德古拉无语,在听到更离谱的故事之前决定打断他,“我想我用不着这些。我不需要她做我的女佣。”
他沉吟了一下,有些脸红道:“我想她做我的爱人。”
15
德古拉对女巫小姐的爱要从伊达瓦尔德平原上开始讲。
在那场天使与恶魔的命运大战前夕,人族和精灵收到“只有杀死吸血鬼,才能免受恶魔侵害”的神谕,让种族之间积累已久的矛盾爆发。
无数人类死在狂暴吸血鬼的利齿之下,而德古拉的无数族人被银钉钉上十字架,流干鲜血。
德古拉在两拨人中都是异类。
作为人和吸血鬼生产的后代,他自打出生就对血液没有渴望,只喝葡萄汁。
在一次大搜查里,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吸血鬼猎人的银枪刺透胸膛之后,终于感到自己与生俱来的吸血渴望和暴戾性格到达沸点。
眼前血红一片,只有嗅觉比平时灵敏百倍。他暴起,以非人的力量击碎床板,曲起的长指甲似乎嵌进了人类的血肉里,从未使用过的长齿火烧一般,蠢蠢欲动。
“啊——”
他听见自己嘴下的士兵正发出痛苦的嚎叫,也十分确定自己还没有落下尖牙。
手心灼热的触感让他松开手,理智也逐渐恢复。
他环顾四周,发现面目凶恶的士兵和杀死父亲的猎人被烈火缠身,变成了一个个尖叫着的焦黑人影。他甚至分不清谁是谁,谁又杀了谁,痴痴地瘫坐在原地。
一团火红的长发烧过他的眼睛,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扫帚上打量他。满屋的火光把她的面容照得亮堂,她紫色长袍在暖光中发出金丝的光亮。
德古拉隐约记得自己在母亲的柜子里见过一模一样的袍子。
“喂,你发什么呆啊!”女人好笑地看着他,向他伸出了手,露出肩膀上的蝴蝶和藤蔓印记。
噢,她是个女巫。
在此后的千年里面,德古拉依旧记得这一幕的每个细节。
灼热的温度,女巫的侧脸、神情、语气,伸向他的手,火光中的蝴蝶。
他从前只觉得人类对神的敬仰愚昧,毫无道理。从那之后,他找到了自己的神。
女巫几乎是把可怜兮兮的他拎到了扫帚上,飞出屋子。
年轻的吸血鬼少年被女巫搂在自己身前。
她闻了闻德古拉的嘴巴,松了一口气道:“是你母亲让我来救你。还好,只要你没有喝人血,我就能帮你。”
德古拉没有回答,脸色白上加白,从地面飞快升上高空,心跳加速,一动也不敢动。
那时候,他第一次从人类皮肤底下闻到诱人的、美味的香气。
是葡萄味的。
16
路西法也知道一些德古拉和女巫小姐之前的事,但并不完整。
女巫小姐是人类。传言中女巫能够永生,但事实上人类很难逃过意外。所以他的老朋友不断奔赴在和女巫小姐重新认识、相恋再分离的恋爱游戏里,乐不此彼。
路西法每次都能认出女巫小姐的新身份。因为她有王城里顶明亮的灵魂和顶卓越的能力,天才在庸人的簇拥下是很显眼的。
德古拉当然也能认出她。因为女巫小姐是葡萄味的。
路西法隐约记得上一个百年女巫的命运似乎是以短暂的悲剧收尾。
女巫小姐是那一世代王国里最有能力的女巫,年轻才盛,作出的预言为王国抵挡了夏季洪潮和随雾气而来的瘟疫,避免了足够摧毁大半城池的战役,预言了恶龙袭击。
而在最后一次预言中,她不留余地地预言了王国的覆灭,无法给出任何解决办法。
国王因这种毫无缘由但叫人恐惧的预言恼羞成怒,不仅烧死了她,还把女巫们赶尽杀绝。
他的老朋友因为没能救下她,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的灵魂永远那么明亮。”路西法向他举起杯,“祝你这次也能俘获她的灵魂。”
德古拉与他碰杯,收下了来自恶魔的祝福。事实上比起他的事,德古拉甚至觉得自己老朋友那头的情况更不乐观。据他所知,路西法出生在一个没有爱情的家庭里。
老恶魔把孩子们当成作战的工具,不断地生育强大的破坏机器,不断地发展邪门的诅咒天赋,只为了有天能拔光天上那群鸟人的羽毛。
路西法从出生起就不是合格的破坏者,原本会伊达瓦尔德平原战役中发挥出他的炮灰作用,黑暗化几个王国或者魔化几片森林,然后光荣牺牲。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参加那次让他两个哥哥死去的战役。
老恶魔在那之后就和他断了联系。
德古拉认识路西法的时间和认识女巫小姐一样长。从没见他喜欢过什么人,更别说追求人。
他是恶魔,养成了“想得到什么就拿契约做交换”的霸道习惯。一开始,德古拉还疑心他会对蛇人用这招。
“你是怎么住进他家的?我怎么没感觉到你们之间的契约?”
“没有用。”路西法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失望,“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他根本没有欲望!我一眼望过去,他的欲海里空空荡荡,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路西法喝了一口酒,苦恼道。
不过和蛇人共同居住的一年里,他基本搞明白了为什么蛇人什么都不要。维持那样简单的生活,确实什么都不缺。
德古拉试探道:“那你和蛇人会做爱人之间才做的事吗?”
“比如说?”
“拥抱,接吻,还有更深入的交流。”德古拉眨眼示意他。
“做过吧,在他冬眠的时候我亲过他,就像书里写的——在粉嫩的唇瓣上碾压啃咬,直到它们变得更娇艳欲滴……”路西法颇为得意,深情并茂地背诵起来。
歪,警局吗?麻烦来一趟,有人耍流氓。
“这可不行,你要征求他的同意才可以做这些事!”高举纯爱大旗的吸血鬼亲王发出不赞同的声音。
男孩愣神,脑补了一下蛇男正经又古板的脸,当即回答道:“那不就做不成了?他肯定不会同意。”
歪,警察吗?对对还是刚才那个人,他完全不知悔改。
德古拉放下酒杯,从人类社会的行程开始,基于道德观和爱情观进行了无死角科普。面对路西法半信半疑和懵懂的状态着急跳脚,觉得自己几千年都没这么无语过。
“你是说夫妻是由一男一女组成,男的强壮,保护自己的妻子,女人孕育生命?”路西法像个勤学好问的小孩。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在发展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多元。”德古拉咳嗽一声。
女巫小姐就常常保护他——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有自保的能力,还是忍不住接受小女巫的帮助。
“我在冬眠的时候和阿蛇睡觉,还亲了他,他是不是会有我的孩子?”
“不会啊,因为你俩……”德古拉的耐心所剩无几。
“我明白了!一定是因为我不够强壮!”路西法回想了一下蛇人的块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儿,恍然大悟,“等我比他强壮,他就能孕育出属于我们的小生命。”
德古拉:累了,毁灭吧。
作者有话说:
德古拉夫妇上线了,很喜欢磕女性主导的CP。咱们就是说有好看的GB文速速安利给我(去wb或者评论区告诉我)
第6章 做梦
15
季节变换对于不同的生灵有不同的意义。就像蛇的冬眠一样不可抗拒,最近蛇人被季节性发情困扰着。
他会做一些白日里回想起来就面红耳赤、恨不得打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的梦。
也就是人类说的春梦。
刚进入梦中,他眼前漆黑,而有人从身后摁他的后颈。他的脸陷入被柔软的物件包裹,有种好闻的香味,让心跳不自觉快了起来。
大概被按在枕头上。
他呼吸不太顺畅,觉得对方要捂死自己。
然后情况不对劲起来。
他耳畔响起禽类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似乎有无数羽毛划过他的身体,所过之处流着细小的电流,最后汇聚在他的尾椎齐心协力地窜上天灵盖,刺激登顶。他后背颤抖,情不自禁地发出声音却被捂在了枕头里,眼睛发红。
完了,我的口水有毒,枕头不能要了,要赔吗?
这不是他现在该担心的。
对方笑得很轻,但很真诚:“我好高兴,我能听见你在想什么。”这种声音灌注了能让人舒适的魔力,连着肌肉和骨头都软和下来,脑子也放弃思考。
他肯定是恶魔吧。蛇人想要逃跑,也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
能力太悬殊了。蛇人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松树脂捕住的倒霉爬虫,再怎么挣扎也会溺死在一片黄色里,变成个永恒的、淫荡的耻辱琥珀。
或许是意识到摁住蛇人后颈会让他呼吸受阻,对方放弃了钳制,也好有更多余力投入爱抚中。
蛇人拧动脖颈,白光一闪而过,黑色的羽毛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连带着难以承受的刺激。
恶魔羽毛在魔法宝典里是可以触摸灵魂的稀有道具。有生之年能见一次,都足够魔法师炫耀一辈子。而现在一片片乌压压的、不要钱似的黑羽毛都在撩拨他,在攫取他的所思所想,也因为翅膀主人的情动大片掉落。
蛇人灵魂在打抖,浑身的血都沸起来了。
是因为害怕。他在心里默念着。
很遗憾,这不是对方心里的正确答案。于是蛇人遭遇了更加残暴无情的对待。
“你好冷,为什么冷?”蛇人的耳朵被一团软乎乎的气包住了。
他受到蛊惑,真诚地回答了问题并且附赠了一个撩人至极的问题:“天……天生的,不舒服吗?”
这个回答对恶魔而言也是巨大的蛊惑,他大发慈悲地把熟透的蛇翻了个面,煎培根似的,然后感叹道:“好舒服,因为我正巧好热。”
蛇人起初很想看看是什么人把自己捂在枕头上,但现在做了这么多丢人事,他不敢看了,捂住眼睛,被咬得水红的嘴唇都在发抖。
“看看我啊。”对方残忍地抓开了他的手。
蛇人被打个措手不及,没看清对方的脸就陷入一片浮动的海洋里。
他像躺在船的甲板上,随着波浪一起左右摇摆,向天空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星子和海幽深的边界连成一片。星子倒入海中,闪亮的碎钻若隐若现,深色鱼群游上天际,似幻似真。
4/21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