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梅园的刺杀不是有人心血来潮。”
郁云阁拢了拢亵衣,不知是殿内冷还是他心冷:“难怪殿下说自己不会死。”
受伤的只有他而已,胸口有股气,让他神色淡下来,越发得拒人千里了。
“你对小馆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郁云阁不太想搭理他了,“殿下若是感兴趣去查查好了。”
没了轻佻话语,景玉危不太习惯,更多的是感受到他在闹脾气,不难理解。
景玉危自知失言,却没向他道歉的意思,这是早先定下的陷阱,只是没料到他会挺身而出。
“殿下还不走吗?”郁云阁往锦被里钻了些,露出双暗含不快的桃花眼,赶人似的,“殿下快出去,我好让内侍取新的亵衣来。”
景玉危本抬起的脚又放下了,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始终觉得漏掉的是什么事。
哪有给病人擦完身子换好药不给换身干净贴身衣物的,事情做了大半,没道理最后一步让别人来。
再者,他无法容忍旁人看见亲近郁云阁。
素来被人伺候的太子殿下笨手笨脚地翻找崭新亵衣,取出来还抖了抖,确认般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雪白衣衫,方才走过来,硬邦邦的:“换上。”
“殿下若是不愿意帮我,那就让内侍进来。”郁云阁心里不痛快非要撩拨得景玉危也生闷气。
谁知景玉危深深看他一眼,弯腰过来动作轻柔地半掀开被子,要来挖他。
郁云阁汗毛都竖起来了,转瞬心里冷笑,别以为这样示弱,他就会消气。
“殿下。”他故意贴着那容易染红的耳边亲昵说话,“你就那么介意别人看我身子吗?”
如愿看见如玉的耳朵尖瞬间充血,他尤嫌不够,借着亵衣被脱的功夫,仰头咬上男人的嘴。
这一下不能称之为亲,更像是泄愤般的啃。
景玉危吃疼地皱眉,眸光却陡然暗了,凝视他眉眼饱含的挑衅神情,丢开亵衣,一手按住他的后脖颈,一手撑在床上,微微张口反咬了回去。
郁云阁再想抽身离开已然来不及,退路被堵,被男人大力地搂进怀里,挣扎不开,光滑肌肤贴到男人衣袍的刺绣上,被磨得轻微刺疼外还有点儿别样感觉。
原本沉寂内室响起了极为细微的水声,伴随着两道急促不稳的呼吸声,本就温热的殿内再度节节升温。
郁云阁裹着亵衣躲在锦被里,心跳声大的像敲鼓,他脸颊的绯红一时半会儿下不去,连同身上的火热。
他想,这就是原著男主得天独厚的学习能力吗?
接个吻而已,他感觉都快被景玉危吃干抹净了。
郁云阁调整呼吸,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青涩,他想到方才比他还疯的人,悄然抬眸看去。
景玉危放开他后就那么直挺挺站着,眼眸微闭,眼尾连着脸颊烧红了大片,胸膛起伏不定,看着不比他淡定到哪里去。
如此一来,郁云阁平衡了。
殿内又沉寂下来,郁云阁不想让两人继续尴尬着,他轻咳了声:“谢谢殿下今日亲自来为我换药。”
景玉危的眼尾更红了,半垂着的睫毛颤了又颤,不说话的样子英俊又乖巧,丝毫看不出刚才叼着他不放的上头模样。
“我答应殿下,但我还有个条件。”
景玉危抬眸飞快看了他一眼,黑眸泛光藏着羞意:“说。”
“自由出入东宫,当然了,伤没好之前,我不会乱走。我知道殿下需要用我受伤这件事做文章,作为被利用的知情人,我要点报酬,不过分吧?”
“可以。”
得到想要的,郁云阁一反常态的沉默了,说是为化解尴尬才开腔,可他怎么觉得两句话说完氛围更奇怪了。
尴尬之中还有些许化不开的诡异情愫。
景玉危不敢再看他,脑子乱哄哄的,面上镇定自若:“孤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正和郁云阁的意,言语中透着等不及送人走:“好,殿下慢走。”
殿门吱呀声响起又消失了,鼻息间还飘荡着熟悉又让他留恋的沉香味道,脸颊似乎更红了。
他闭了闭眼,颤抖着手系上亵衣系带,脱力般抓了抓床单,根本不敢回想方才的画面。
要说他是为报复咬了人,那景玉危是为什么?
后背被人很色.情揉捏过的触感似还在,火辣辣烧得慌,他不自在得磨了两下床单,很是纠结的叹了口气。
这算怎么回事啊。
那边脚步匆匆回到书房里的景玉危坐立难安,全然心不在焉,倒个水看的折柳心惊胆战,生怕他烫到自己。
在他家殿下书拿反了却没发现的时候,折柳终于忍不住了:“殿下怎么了?”
景玉危眼神闪躲,看得出来很飘:“孤没事。”
可你这样子真的不像没事啊,折柳内心狂喊:“是太子妃有事吗?”
“孤没亲他。”景玉危声调偏高地回了句。
目瞪口呆的折柳:“……”
一时不慎喊出真正在想事的景玉危:“……”
折柳心情复杂,到景玉危身边少说也有十来年,还从没见过殿下这般走神过。
仅仅因为和郁云阁亲了个嘴,那要更深的交流,殿下得成什么样啊。
要怪就怪殿下那些个不省心的亲父和兄弟,没给机会接触情爱。
要知道景昭那些个王子,从十二三岁开始便有专门的内侍教学这档子事,更有甚者会被王上赐几本画册。
到景玉危这里,什么都没有,还要忙着对付要他命的人。
折柳心酸,意识到他家殿下某些方面当真欠缺,这才被花样百出的郁云阁吃得死死的。
“殿下,你……”折柳思量着,这个口是真难开,“咱们乔装去沁芳楼走一趟?”
景玉危神色冷冷的:“去那做什么?”
他还记得为了给某人一柄新扇子不得已翻开沁芳楼那本画册,粗略翻过,羞得指尖发麻,脑海只剩下过分大胆。
折柳心里苦,绞尽脑汁地想借口:“都说沁芳楼是大王子的地盘,咱们不是正想办法抓他小尾巴吗?与其在外面拿着点不知真假的证据揣测,不如亲自过去,也好摸个清楚。”
“还不是时候。”景玉危被小鹿撞乱的心总算静下来了,重新坐到书桌前,“小馆被封,从燕国挖财的路被断了,他还会想别的办法,先看看沁芳楼有没有大动作。”
一旦有动作,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本来也没打算那么快对景昭动手,无奈此人蹦跶得太欢了。
他还记着八岁那年寒冬被对方推下湖的仇,那次差点被烧傻了,这些年来景昭没少给他找麻烦。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景昭对郁云阁的觊觎,似龙被碰到了逆鳞,必要出手。
“王庭有消息吗?”
自打景江陵下旨让大理寺彻查此次刺客的事后,王庭便没了声响。
他身子不好,搬出王庭到现在也很少去早朝露面,每回有要紧事,都是景江陵命蕉公公送过来。
和郁云阁成婚后,蕉公公没再为此事来过,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燕国查小馆动静太大,听说要递国书过来,王上忙得焦头烂额,将大王子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折柳道,“南边秋冬干旱,颗粒无收,今年不是个好年,王上正考虑让哪位王子去赈灾。”
景玉危心里微动,去南边赈灾,还能顺便去趟燕国。
“王上本想让殿下去,奈何太子妃受伤,殿下伤还没好全,便有人提议让三王子去。”
“还有让四王子去的,说是四王子亲厚待民,能妥善处理灾民。殿下?”
景玉危取过披风披上:“孤要请命去赈灾。”
折柳张大嘴巴:“殿下,那不是个好差事,您、您刚康复。”
“无妨。”景玉危想了想,还是取了条白绫遮眼,并主动坐上轮椅,“孤需要个离开梁溪的机会。”
一旦他明面上不在梁溪,那不管是想对他下手还是对郁云阁抛出橄榄枝的人都会露出面目。
池浅王八多,就看谁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折柳没想到这层,满是对他的关心:“南边固然暖和,可殿下经不起舟车劳顿。”
“你猜孤的好父王会不会想到这。”景玉危翘起唇角问。
折柳打了个冷颤,这么好坐观龙虎斗的机会,景江陵绝不会放过。
“殿下,值得吗?”
“不破不立。”景玉危往雪白围脖里埋了埋脸,相信那几位兄长都已经察觉到他带来的压迫感。
撇开真傻不愣登的景臣晖不谈,还有个不知好歹的景弍辞在,四面受敌,他在梁溪待得太久了。
这是个跳出舒适圈子看格局的好机会,他得把握住。
去之前折柳还担心他会被景江陵婉拒,谁知道过程顺利的不像话,看景江陵老奸巨猾的模样,拖那么久,分明是在等景玉危自投罗网。
眼都不眨地拿亲儿子做饵,心狠是刻在骨子里的。
折柳魂不守舍的随着马车轻晃身子,时而看眼稳坐着闭目养神的景玉危。
“想说什么?”
“殿下会告诉太子妃吗?”
纵然折柳很不想他家殿下和目的不纯的郁云阁有太多瓜葛,可思来想去他俩毕竟外人看来关系最亲近,这种要远行的事是不是要提前打招呼?
柔软的唇,纤细的腰肢…景玉危感觉眼尾发烫,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羞赧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孤会和他说。”
至于是今日还是明日,景玉危暂时没想好,主要那是个人精,一听说他要离开梁溪,绝对知道他要做什么。
“殿下,容我再多嘴一句,太子妃是敌是友还不得而知,殿下对他是不是该多点儿……”
折柳用手比划了下,见他家殿下盯着他的动作看,紧张地猛咽口水:“…距离。”
提醒晚了,景玉危面无表情道:“他是孤的太子妃,要什么距离?”
折柳大惊失色:“殿下,你不会对病卧在床的太子妃做了什么吧?”
景玉危:?
“虽说太子妃是您的枕边人,长得又好看,他到底身份不明,又和刺杀您的那批刺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殿下这样着实不太好,况且他伤还没好全,经不起折腾。”
景玉危从折柳的眼睛里看出了责备,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脑补了什么?
他不想解释,只道:“…你也认为他长得好看?”
这重点简直从南川偏到了燕国,折柳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自然是好看的,不是,殿下,您、您太过分了。”
折柳为先前谴责郁云阁仗着经验丰富诱惑他家殿下感到羞愧,搞了半天,是他家殿下仗着身份尊贵欺负了人。
景玉危缄默。
“您为他传唤御医了吗?”折柳又问,不等他发出疑问,愁容满面,“男子固然没有贞操一说,凭白被人欺负了也是不舒服的,估摸着不太想让御医看见自己的伤处。”
折柳越说越恼景玉危的乱来,大抵明白他为何会对郁云阁下手。
人长得好看,被景昭盯上就算了,又和景弍辞有点儿说不明白的牵连。
本该是自己的枕边人,却遭到各路人的觊望,骨子里的占有欲发作,想要给人烙上专属自己的烙印。
一种生在王室之中难以磨灭的霸道因子。
折柳太了解他家殿下了,以至于脑补出一番强制交合大戏,明明两人堪堪只亲个嘴。
景玉危的脸快挂不住了,从不知道东宫詹事脑瓜子如此灵光:“打住。”
折柳极为不满且大胆地瞪了他一眼,嘀嘀咕咕:“我同情太子妃了。”
“他犯得着你同情?”景玉危凶了他一句,“他是孤的人。”
折柳撇嘴:“我没说什么啊,殿下不用这么大脾气,这趟要走,留下太子妃在梁溪,怕是不安全。”
好几个人盯着郁云阁呢,在外人眼里,能罩着他的景玉危走了,就能为所欲为,即便景玉危自身难保。
“你要留下来陪他?”景玉危危险地盯着折柳。
莫名的杀意涌来,折柳缩了缩脖子:“没有,我自然以殿下为重。”
景玉危笑哼了声,像是在嘲笑他,折柳涨红了脸,暗想郁云阁的到来不全是危难,至少让他在景玉危身上看见少许同龄人该有的活力。
经过那场大雪,梁溪的天彻底放晴了,今日半下午热烘烘得像初春。
或许景玉危有过交代,让内侍开窗没再遭到求饶。
郁云阁手里翻着本南川游记,床边跪着个年纪不大的内侍在剥板栗,巴掌大的玉盘放了好几颗,他始终没吃过。
内侍也不多问,剥完板栗又自发净了手要给他捏腿。
郁云阁立即往旁边挪了半步:“不用,你下去吧。”
内侍听话地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他一人,这时他合上游记:“进来吧。”
窗口闪过道黑影落在床尾,江开瘫着的冷脸露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跑回苍莱山了呢。”郁云阁调侃了句。
江开:“公子还在这。”
“你也知道我还在这,怎么擅作决定离开东宫?”
“我想公子醒来立即知道刺客一事的来龙去脉,先离开这去找了玄云楼的堂主。”
郁云阁也不是真要和江开过不去,听这有理有据的话,便问:“查清楚了吗?”
江开一犹豫,郁云阁就冷了脸,江开顾不得帮人打掩护,相当干脆:“曲闲不肯和我说。”
很好。
“他想让我亲自去找他吧?收到飞鸽传信,还假模假样的装矜持,他这么能装呢。”
郁云阁数落完又看两手空空、光来表忠心的江开:“别说他是因为我受伤才来的梁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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