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会对曲闲痛下打手。
“他按你的意思重查大公子可能出现的地方,有了新进展。”江开说。
郁云阁揉了揉眉心:“他是不是又不肯和你说?”
江开再次干脆的将曲闲卖了个干净,点头:“公子也别怪他,他想确认你是不是自由安全的。”
“那他对你真放心,要我很危险的话,你这趟出去,指不定被景玉危一网打尽。”郁云阁没好气说。
江开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他的人跟不上我。”
郁云阁见不得这糟心玩意儿:“你脸上可真有光,让曲闲等着。”
江开点点头。
“让他盯着景弍辞查,我怀疑小馆的幕后老板不单是景昭,他那么简单的脑子搞不出这样的地方来。”郁云阁深知身上的嫌疑不可能因为查清刺客的事而洗干净,要多抓点筹码,好让景玉危再松松心。
江开其实不太理解:“公子,真不能离开这吗?”
他们已经查到郁双泽的踪迹,继续留在东宫只会招惹更多麻烦。
“你不懂。”
这是夫夫间别开生面的乐趣,只不过他和景玉危这乐趣玩得稍微大发了点,与人命挂钩。
江开无言,对仗剑走江湖的剑客来说,兵不见血刃的交锋里掺着交织的爱恋,非常黏糊,也不乐意懂。
“回头和人家折柳道个歉,谁教你求人办事要威胁的?”
江开很茫然:“以前不都是这么办的吗?”
更甚者干脆见血,砍手砍脚都有。
郁云阁心里藏着只个为爱作乱的鬼,哪能让愣头青江开坏了好事:“入乡随俗,懂不懂?”
江开懂归懂,还是不太想用客客气气的那套:“不见得有效果。”
“你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郁云阁随口说,说完又觉得这对江开难如登天,懒得掰扯,“小馆的事处理怎么样了?”
上次他被迫接了口锅,心生不爽之下直接让曲闲下了狠手。
小馆被宁逾白亲自带人封查,惊飞雾廊镇藏着的妖魔鬼怪,惹得边境不法人员犹如青草丛里的蚂蚱四处乱蹦,又恨不能寻个草窝待着,渡过这波名为宁逾白的秋风。
谁知这秋风风力大刮得广跑得还快,直接将远在千里的景昭伤了个重创。
预料到有这结果的郁云阁早让玄云楼盯紧人,等着看热闹呢,万没料到他受到了殃及,热闹到现在才看上。
“他被景江陵召进宫骂了几顿,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从燕国刮来的财富被迫上缴国库。近来颓废不少,老老实实待在大王子府。刺客的事和他关系不大,那日他前脚刚走,后脚安排人杀景玉危,人到的时候你被重伤,景玉危去梅园接你,他的人没机会再下手便退了,这事儿不了了之。”
郁云阁缓缓摇头:“关系不大不代表没关系。”
“更多细节我不知道,全是经曲闲手查的。哦,不过他知道我来见你,让我带了句话。”
“什么?”
“他说,你还记不记得去小馆上二楼用的那枚信物?”
郁云阁猛地皱眉。
一枚水色极品的翡翠戒指被泛粉的指尖轻缓的捏着金环转动,似乎在仔细品看,预估这东西价值几何。
折柳能看出他家殿下心思不在手里东西上,不知又飞到哪里去。
“传令下去收拾东西,后日卯时出发。”
折柳回神,见他将戒指收起来:“要不要我留几个人守家?”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门关得太严实了,没东西愿意来。”
“殿下,这毕竟是您一手建起来的安全堡垒,泄露一丝缝隙,很难再做到严丝合缝。”
折柳还是希望他能再考虑考虑,东宫能有如今严密的防守,都是他竭尽全力换来的。
景玉危想他考虑得很清楚,比任何时候都明白:“没事。”
这是他对郁云阁最后的考验。
“折柳,孤比你更明白这笔代价有多昂贵,为了自由,值得。”
折柳劝慰的话混着心酸囫囵吞下,轻舒口气:“就这一回。”
景玉危露出个浅淡到风轻吹便不见了的笑容:“嗯,仅此一次。”
“殿下,这戒指有问题吗?”折柳见他将那抹绿收进掌心又捻在指尖,来来回回,拿不起放不下,嘴欠问了句。
景玉危眉眼浅淡,像被提醒才注意到自己举棋不定的动作:“是枚很重要的证物。”
折柳思绪飞到了那日在梅园门口景弍辞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提到的东西。
“这是…三王子送来的?”
“你说他看见这东西,会不会事无巨细的解释?”
“不见得。”
景玉危倏然冷脸:“他会的。”
折柳正低头研墨,没发现他家殿下变脸了,依照对郁云阁的了解继续发表见解:“太子妃不是那么乖的人,一枚戒指诈不到他,我知道他对殿下孟浪,口嗨和交代真事是两码事,他那么聪明,不会拎不清。”
放下墨条的折柳又想起前几次他家殿下被撩得招架不住的样子,再想补充两句,不小心注意到他闷着脸,不太高兴的表情。
“孤听闻坊间流传诸多以孤和太子妃为主的话本子,你看过了。”
他话语间的笃定让折柳没办法反驳,硬着头皮点头。
“搬上车。”景玉危不容拒绝道,“别让太子妃知道。”
折柳失言,甚至揉揉耳朵,被景玉危看傻子似的眼神盯得虎躯一震,满脑子昏沉地转身去办了。
等从坊间各大书铺里转悠个遍,确认无遗漏的折柳身心疲惫回东宫的时候,才有功夫细品景玉危的心思。
这后知后觉该被罚的东宫詹事才发觉他家殿下好像有点儿醋。
醋缸子都快掀飞的太子殿下借着浓得化不开的夜幕摸进了冠云殿,蹑手蹑脚似做贼。
听内侍说郁云阁老老实实养伤,饭和药都没落下,那月上半空时人该睡得香甜。
先前景玉危宿在冠云殿,失明加上腿废了,殿内常年留烛火,方便睡在外室的折柳随时听从召唤。
在郁云阁睡进来后,这一习惯仍被保留,也就方便有人夜半窥探美人。
人睡得很熟,脸色一日比一日好,红扑扑的。
不知是不是殿内太热,今夜郁云阁脱去亵衣趴在锦被里,圆润白嫩的肩头似小荷初露尖尖角,被锦被很好的保护着。闭着的眼眸被长睫毛勾出一条好看的弧线,侧看能看出他鼻梁挺翘,唇微张着,整张脸都透露着乖巧。
景玉危知道这是他的错觉,郁云阁和乖巧没半个钱关系。
可架不住他想这么想,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景玉危拎起下摆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沉睡的人。
好半晌,殿外远远地打更声余音绕梁似的传过来,唤醒了景玉危。
有些事还是当着人醒的时候再说更合适。
景玉危探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郁云阁的左耳垂,那儿有颗颜色浅淡易被忽视的痣。
怕惊醒人的脚步声由近至远,和殿门开合声一并被黑暗吞没。
本该沉睡的人缓缓睁眼,眼里清明一片,摸了摸似被火烧的耳垂,极轻抽了口气,暗骂声闷骚,往锦被里缩着遮住半张脸才沉沉睡去。
醒来卧床四日的郁云阁总算被允许踏出冠云殿,伤在上半身,腿又没啥事,景玉危没太多理由圈着他。
六个内侍亦布亦随地跟着他,也不出声打扰,由着他从冠云殿逛到临江池,又从临江池溜达进了听竹苑。
听竹苑里保持着他那日走的模样,仍旧一尘不染,可见即便他去了冠云殿,这里还有人打扫。
“殿下呢?”他在书桌上找到画了大半的画册,本打算拿走,后翻到最新未上色那页,改变了主意。
内侍轻声道:“殿下快下早朝了。”
早朝?郁云阁顿悟,是了,景玉危确实身子不好,但碰上国之大事,也得出面装装样子。
“让人准备些早膳。”郁云阁逛完听竹苑,又折回了冠云殿。
这次他找到了五王子送个羊皮小箱子,由于没上锁,他不确定景玉危有没有打开过。
里面的东西如他那日想的,没一个正经的。
试想了下,如若景玉危看了,这箱子怕是早被丢出东宫。
景武坚不愧是和景昭并明的风流王子,涉及领域广泛之大。
从玉势到小皮鞭、白毛茸茸的小皮圈、一弹乱动的各种毛绒小尾巴,样式之多,做工精细,不比他原世界的差。
由此可见,房内情趣这事儿是从古至今的。
他摆弄着羊皮箱子里的各种道具,没注意到下了早朝的人抖开狐裘,摘下白绫往殿内来。
早朝时候,景江陵力排众议得下旨让他去赈灾,朝上过足慈父款款的戏瘾,朝下还要打着护他周全的旗号送来了一支骑兵,傻子都知道这支骑兵的真正作用。
为计划顺利进行不被捅刀子,景玉危狠狠感谢了景江陵。
当时景江陵的表情很自得,大抵是想他挣扎这么些年,到最后还是被自己轻松拿捏,可怜他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权势在手太无敌,有些寂寞。
景玉危当没看见,忍气吞声离开王庭,回来路上浑身低气压,折柳一句废话没敢多说。
直到进了东宫大门,内侍低声禀告说太子妃在冠云殿等他用早膳。
这话仿佛吹散迷雾的暖阳,景玉危的烦躁一扫而空,面上不显,还嫌弃了句:“没孤陪,还不肯好好吃饭,胡闹。”
被明褒暗秀到的折柳:“……”
谁知这进了冠云殿圆桌前看见的不是一桌子珍馐美味,而是各式不堪入目的古怪玩意儿。
景玉危脸没绷住:“你在做什么?”
“在看五王子送殿下的宝贝。”郁云阁说着还朝他晃了晃那条颤巍巍的狐狸尾巴,“五王子失策了,只送东西,不给殿下写份用途说明,这个哥哥做的不地道。”
景玉危是没看懂那尾巴做什么的,也没瞧出那玉做的东西如何用,倒是那皮鞭和皮圈唤醒了他记忆深处的某些画面。
“……你喜欢?”
“嗯?”郁云阁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晃着小腿,“殿下若是喜欢,我可以试着接受。”
“谁、谁喜欢了?”景玉危顿时觉得这些东西分外碍眼,也不叫内侍进来收拾,亲自动手,粗鲁的把东西一股脑塞进箱子里,眼尾泛着不自在的红晕,深邃的眸光像小星星闪啊闪。
郁云阁轻笑出声:“殿下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
未尝人事也是抹不开脸看的景玉危被踩了尾巴:“闭嘴,不准再提。”
郁云阁又笑出了声,看他支棱着红耳朵把羊皮箱子丢进置物架后面,又找出块靛蓝丝布盖上,便问:“殿下不喜欢为何不直接丢掉?”
“你别问。”景玉危瞥了他一眼,“不是要用早膳吗?”
郁云阁只当他留着那东西有用,用在哪里也不多问,顺着他的话题说:“吃的。”
两人用早膳过程中没再交谈,好似都预料到倘若真说点什么,搞不好这顿饭不用再吃了。
待内侍将早膳撤下去,换了瓜果清茶上来,两人才有了要谈话的迹象。
折柳很有眼力得带着人退出殿内,守在几步远的地方,不至于听见谈话内容又能赶在有事及时过来。
这份体贴,江开很需要有一份。
郁云阁收回目光发现景玉危刚从他身上转开目光,真是奇怪。
早先景玉危能看见,对他是看一眼都嫌多,何时开始,对方频频看他的?
他原先也没经历过两情相悦的感情。那时他容貌出色,在众多研究生里格外出挑,很容易博得旁人青睐,时不时收到告白和□□愉的邀请,可他是个颜狗,骨子里喜欢撩美人,导致穿书前仍是个高贵冷艳的单身狗。
这等经历让他能分辨出含有不同目的的爱慕眼神,比如景昭,那时单纯想要图快活,再比如景武坚,一时意气也是真想占便宜。
景玉危不同。
固然有几分喜欢,又不像单纯地想快活,更不是想占次便宜。
郁云阁辨别不出来了,猜测对方可能和他一样,有障碍的喜欢,全因为不坦诚不信任。
也因为不够纯粹,不够喜欢。
不想让自己变得儿女情长,郁云阁挑起个近来的疑惑问:“殿下最近碰上麻烦了吗?”
“孤的麻烦一直都有。”景玉危坦坦荡荡地说。
郁云阁一噎:“东宫守卫相较以往很松懈,我的人抓到好几个宵小之辈。殿下受人威胁了,还是打算让人摸透这里?”
原来人都落在他手里了,就说哪有狗闻到肉味不扑上来的。
“有些人等不及了,孤给他们个宣泄口。”
景玉危还坐在轮椅里,长腿可怜巴巴被局限着,却没影响到他应付自如的洒脱气势。
这个男人和初见时不一样了,郁云阁咬着苹果,含混不清:“小心引狼入室。”
“你在说你自己?”景玉危反问。
郁云阁偏头看着他:“殿下觉得我是狼吗?”
景玉危哼笑。
“像我这种只能被称之为色狼。”郁云阁咽下苹果清清嗓子,打算给太子殿下科普下色狼的主要行径,“都说是色狼了,那肯定是美人当先。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夸过殿下好看,反正在我心里,殿下天下第一好看。”
热烈又直白的夸赞,听得人面红耳赤。
景玉危受不了他,端起茶盏遮住唇角的微翘:“说正事。”
明明很喜欢听,还非要佯装以正事为主。
啧,假正经,真纯情。
“我听说南边旱灾,得有王室身份尊贵的人去赈灾。”郁云阁拿着竹签戳着面前的苹果块,眼波流转地去瞟已然恢复正常神色的景玉危,“不会是殿下吧?”
还没说的事就被猜到了,景玉危有时喜欢他的聪明,有时又不太喜欢:“留你在东宫,能守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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