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说后来接连出事会不会是被那个跑了的东南亚人给下了咒啊?他们那边不是会这个吗?十年前仇大爷死了没多久尹家也接连死了好几个人呢,还有跟着他们的几个手下兄弟,好像也不怎么太平。够玄乎的啊。”
“是吗?”裴凌沉思着抬手摸向自己胸口,十年前?十年前裴凌头一次进城,那时他年纪小不懂事,做事犯了很多差错,要不然也不会落到后来那地步,说起来他好像也是十年前撞见了尹承宇。尹承宇有病?他记得那时候尹承宇跑的很快来着。
“你这脖子上挂的是个什么?”
裴凌回过神来垂下了手,他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想事儿的时候总情不自禁要按按藏在衣服里的平安牌,“哦,没什么。护身用的。”
“护身的?你家里人给求的吧。”
裴凌低头一笑,“我家里没人了。”
“啊?哦。难怪你看起来那么深沉呢。唉,聊这么久我也得去看看他们在干嘛呢。”
无意间戳人痛处着实尴尬,也没了套近乎的劲儿,敷衍两句,身旁人连忙起身走了。
这么多年了,裴凌倒是不在乎了,想起当年有人说他是孤星入命,他反而还会淡然笑一笑。
仇非林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还好。”
“那边盯的怎么样了?”
“也还好。”
仇非林无奈笑了,“就没其他词儿了吗?”
是也还好。尹家在远郊有栋老别墅,说是别墅更像是农村的自建房,周围没什么人家,房子四周起了高高的围墙。虽然有人看守,可尹家的情况和仇家差不了多少,暴发户的品味,黑社会的作风,没请挺拔有操守的高级保镖,都是满脸横肉的壮汉二三结群的要么在门外的马路边上抽烟,要么在院子里打牌,估计也是甩不掉的乡下亲戚。
想到这个裴凌瞄一眼客厅里仇非林的这些亲戚,默默摇头,“看守不是很严,再过两天等我摸准了就行动。不过你的这些伯伯弟弟我就不带着去了。”
虽说看守不严,可带着这么些个人,想低调行事都不行。
“我明白,你自己小心。”仇非林说完正要挂电话,裴凌突然开口问他,“对了,听说尹承宇有病?”
仇非林不以为然,“嗯,外头是有这个传闻,有说他遗传他老爸得脑癌的,还有传他当年出事成植物人了。”
“非林,要是真的,那他都这样了,我们还要……”
“裴,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很坏啊?”
“我没这么说过。”
“可我怕你这么想。把你丢在东南亚一丢就是五年,对明的死无动于衷,利用对你那点儿恩情随便使唤你,现在还指使你做这种事。可是裴凌,我也可怜啊,仇家是我爸爸撑起来的,我爸出意外死了,没人在乎,尹家没出面表示,我二叔更是立马把我踢到国外去。凭什么那些下三滥的亲戚能在我家对我颐指气使,凭什么他尹承宇就被保护的那么好?是我该吗?”
裴凌叹口气,“知道了,按你说的做。”
“我其实还想问问你,这件事之后你真的要走吗?你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
“我……”
关于以后要干什么,裴凌也有些茫然。
电话里仇非林问他,“就算你不给我做事了,那我们也还是朋友吧?”
“嗯。”裴凌低低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算朋友吗?
安抚好仇非林,裴凌挂了电话就瞅见王二鬼祟窝在墙角,看裴凌发现了自己,边讪笑着边往兜里掏烟,“哥,抽烟吗?看他们都在客厅里待着,我就跑院儿里来抽根烟。”
裴凌摇头,“不了,你抽吧。”说完拔脚回房,打算好好计划一下过两天的行动。走没两步闻到烟味,裴凌回头看一眼王二。
王二被裴凌突然回头的一眼吓的顿住,“味儿大啊?那我出去抽?”
裴凌没那么矫情,他只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王二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没事儿,你在这儿抽吧。”说完回房,关上房门的时候才觉出是哪里奇怪,怎么尹家看守的人抽个烟都得跑出门老远呢?他们这些人要能考虑到别让他人吸二手烟,像王二这样跑到院里抽都已经算素质到头了,怎么感觉他们不是让而是在躲呢?
想到奇怪的地方,裴凌又下意识的按了按胸口的平安牌,忽然想起当年事。翡翠?他怎么记得当年尹家追来是为的块儿木头?
王二看裴凌关上了房门,丢了烟转身急忙去找王伯打小报告,“叔,我刚刚听见仇非林的手下和他通电话,说是过两天偷偷行动,不带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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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废,边缘人物都叫一二三四五。
第3章 发现目标
自从裴凌感觉尹家看守那帮人有些奇怪之后,观察的重心渐渐从那栋别墅内部转移到外头这帮人身上来。观察了有那么两三天,发现这帮人奇怪的很。
他们似乎是两拨人换班,一班三人,两拨人换四班,日夜不休,其中值班人中只要有吸烟的都不再进院门,烟瘾重的都要忍到临换班时跑的远远儿的吸烟,大概是忍久了,一次都得吸上一包烟来解瘾,每日下午两点会有医生带护工过来,是来对病人例行检查的。监听几天之后裴凌发现,他们只是倒班换的勤且只在院里呆着并不进屋,除了医生固定时间来,屋内并无人看守,院内也未设置现代高科技巡防设备,难怪连相同出身的仇家都要笑尹家是土包子,用一帮流氓看守不说,也不知道倚靠现代科技。
院外看守乍一看很是严格,好在并不是全无漏洞的。这一般人看守在外,并不在别墅内开伙,吃饭好像都在镇上,换班大都是在饭点交接。
裴凌监听两天得知,这一班绿林出身的保安,压根没有守序的概念。等到饭点换班,该换班执勤的人往往拖延着不来。下一班人不来,上一班人还未吃饭,一个电话过去质问,开口就要搓火。这头大声囔囔着一拖二,三拖四的,想要饿死自己兄弟,那头底气十足的回答,规矩定的,回回沾上烟火气都要沐浴净身,供佛都没这么仔细哪快得了,最后两边都用真他奶奶的受罪慰问结束。
顶班前都得洗澡过来,这倒是个怪事。时间紧迫容不得裴凌考虑细微处,盯梢的这两三天中,已粗略想出个计划,就利用他们换班拖延这由来已久的矛盾。
决心已定,第二天裴凌便轻装上阵,死死盯着别墅大门。临近晌午,从院内出来走到对过马路来吸烟的两人并未发现路边矮树林里藏着的裴凌。他们靠着那辆斜停在路边的车抽烟,车子紧挨路边矮林,车身又是一道掩护,饶是如此裴凌还是猫着身大气不出,眯着眼看着那吞云吐雾的两位。
满臂纹身的那位用脚轻踢年小的那位,“唉,提前打电话催催老吴,每次都拖。”
是默契也是经验,领教过对方拖延的神功,提前电话催人也成了固定的程序。
一个电话过去,这边还没发牢骚,电话那头倒先喊冤,“这次可不是我想拖的啊,镇上那群没人看着的野崽子们给我车打爆胎了,这要怎么过去?走?走过去又一身臭汗,按规矩不干净的不能守班。”
嗬,这规矩定的,怎么比仇非林还讲究?裴凌远远听了不禁腹诽。
“又要我们等啊?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满臂纹身那位一看就是个没耐心的,只觉得电话里的这次喊冤也是作秀。次次都是借口,再怎么喊冤也不可信,只让人气恼。“算了,不等了,老子都他妈饿的贴后心了,反正咱俩也吸了烟不能进院儿了,咱俩先过去呗。”
“好,那我给院儿里的小朱说一声。”
这一声在电话里说完,一头黄发看着精瘦的小朱连忙跑出来一脸不服的在马路对面喊,“凭啥丢我一人儿在这儿?!”
“老吴他们车坏了,我俩开车过去换他们回来,省的他们次次都借口拖延。”
“我才不信你这鬼话,你那很快回来估计是到明早。”
裴凌摸准了,这班人嘴上兄弟,心里压根没几个信对方的,仇家那边也这样。估计当初他们太爷拜把子的时候心也不诚。
三人扯皮半天,谁都不想吃闷亏,最后还是那花臂烦躁的一挠头,“行了,那我们都过去行了吧,换个车儿的事儿能耗多长时间?反正快两点了,医生也要来了,交待他帮忙看一会儿算了。”
“这行吗?要出事儿了咋办?”
“怎么不行?这么些年了,年年都有几个月过来这么看着那残废,出过啥事儿?那是个残废,能是个什么宝贝。”
平常划拳斗酒搂小妹儿唱歌,花花世界泡久了的人早不耐烦这种枯燥无聊的活计,三人勾肩搭背的打算开车去镇上,边走还边谈论,“我看这尹老头子也是烦咱们这些个远亲了,正经活儿没给一个,竟给他的残废孙子守门,他孙子都那样了,是个什么宝贝?难不成还有人抢?你说守门这活儿养两条狗不就能干吗,说到底是瞧不起咱们这些亲戚。”
“这活儿也没你说的那么轻贱吧,那毕竟是他独孙儿,找我们这些人看着,估计也十分紧着他。”
“独孙儿咋了?我看他也没十分紧张,十天半个月的不来见一回,也没看他找个人来伺候这残废,就弄个假模假样的医生成天来摆弄那残废,话说回来,也没见那医生给那残废带一回饭啊。”
等人没影儿了,裴凌才从路边林子里现身,拍拍身上衣服一笑,笑这帮大老粗觉得来抢人这种事就像冷锅冒热气,简直不可能,那他们今天就要长教训了。不过想想让这群没点儿常识的大老粗能有些警觉性也是难,说什么医生给病人带饭?给病人吊瓶营养液保人不死就是了。裴凌一愣,想起他们刚刚一口一个残废的称呼尹承宇,难道他真的病的那样严重了?心里又是一阵的不忍心。
裴凌抬头看看别墅大门,事情已到临门一脚的程度,也该收起自己这烂好人的脾气,多想两遍仇非林那张委屈隐忍的脸,裴凌攥攥拳头,走到别墅大门前。
外院墙头的两个监控,裴凌不甚在意,大门的锁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跨进院子,随手往栽着铁树的花盆里丢一按键手机,十几年前的老款式了,他裤腰别着的束口袋里还有一个。
不慌不忙的进了屋,裴凌就看到了厅内中央的红木办公桌。裴凌边带上手套边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的第一件事就是删了监控。删完了监控关了电脑,心下稍安,接下来就是要找出目标人物带走,可能还是心急了些,回身的时候打落办公桌上一叠文件。这让裴凌心里一慌,忙蹲下来拢起地上文件。
捡文件时,余光有扫到上面的文字详情,不是什么机密要件,细看便知是对病人的日常记录。裴凌猜这应该是对尹承宇的记录。被他扫到地上的文件打乱了,其中一张不是记录的A4纸在这其中尤为突兀,这让裴凌多看了两眼。
“西施举体异香,沐浴竟,宫人争取其水,积之罂瓮,用洒帷幄,满室皆香。下有浊滓,凝结如膏,宫人取以晒干,锦囊盛之,佩于宝袜,香逾于水。”
这一段打印出来的文字后面跟着红字批注——方法可试,效用三天。
裴凌捏着这张纸皱一下眉,隐约有点反胃,因为他想到聂家那一只脚进棺材的老头突然回光返照,又生龙活虎了三天,听说是聂小老板给他灌了什么,现在又看到这么些文字,不免让人联想该不是聂家老头喝了谁的洗澡水吧?
不过话说回来,谁的洗澡水能比现代医学还管用?难不成是神仙?
裴凌乡下出身,念书少,虽然现在长的人高马大,早已褪去当年土气,不过思考问题总还是有些淳朴,比如现在手里捏着张有关美人入浴的记载,要换其他男人,比如那些个扒着仇家不放的亲戚,还有尹家守门的那些位,思维一发散估计就想到了澡堂里的修脚小妹儿,或者蒸完桑拿喊来的美女按摩师。可裴凌看着这纸上记载,把尹家与聂家的前因一联想,神仙洗澡?他就只想到乡下打谷场上摆台唱戏,唱的七仙女思凡下界来洗澡。
这关节还没想明白,裴凌一挠头,觉得还是送给仇非林想去吧,捡起地上文件起身打算办正事。只是他没发现,那日常记录里还压着一张折角的纸,折起的角挡去一句,只堪堪留出后半段“病者闻之即起,死未三日者,熏之即活。”
三日两字上被红笔狠狠圈出两道。
裴凌没在意,将那些个文件一律折了折塞进口袋里。
这栋别墅房间众多,裴凌抓紧时间将一楼的房间一间间看过,都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心下不免着急,正要往二楼去,不过转身一看,通向地下室的那扇安全门赫然显示这里不简单。裴凌想也没想的就朝那道安全门去了。
裴凌走过去单手去拉门,第一下居然没能把门给拉开,有力量在抵抗拉动。裴凌眉头一皱,是气压差,难道这地下室里是个负压病房?犹疑的瞬间,裴凌注意到门边挂的记录册。他想也没想便拿下了记录册翻看。头一页上便写着“心率正常,无眼动反应。尝试投入负压房,味道留于区域内部,确保其纯粹。”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抽血记录。
这本记录册是新的,上头记录的东西不多,看来是刚记录没几天。裴凌翻了几页之后,回头又看桌上刚刚被自己打乱的文件,不由的奇怪,明明这些记录详尽的很,用了什么试剂,抽了几次血,就连一天洗几次澡都有,可为什么没有病人的摄入记录?不说给病人喂饭,就连营养液三个字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裴凌的第一反应是不给吃饭这人能活吗?随即又想,不给吃饭这不是虐待吗?
他想的太多,也赖这尹家房子里奇怪的地方太多,两下一想,时间上面一耽搁,外头来人了。裴凌倒也不慌张,轻手放回记录册,又轻脚躲进不远处房间。贴着门小心听外头的动静。
来的是医生和他助理,进门就抱怨,“这些人也太不靠谱了吧,说走就都走了。要不要告诉尹家老爷子啊?”
听另外一位的口气倒是想息事宁人,“算了,这点小事就别告状了,老爷子不想弄大阵仗引人瞩目,怕有心之人惦记。”
“那他也低调的够可以了,不说拉个电网防贼吧,可外头连监控都不多搞两个,找些人来看着还成天吊儿郎当的,就怕别人看这阵仗猜这屋里有香饽饽,搞的我们成天紧张兮兮的。要真这么紧张,干脆就在他宅子里弄,何必跑这大老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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