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爱人,痛彻心扉。
严客卿没有埋葬姜琦,而是神色如常地把人背了回去。严氏一族一直致力于研究强大的力量,严客卿记得族中有一本禁书,里头写着召唤黑暗力量的办法。那本书在上一任大巫师那,入了夜,严客卿便去拜访。
“你想做什么。”
“救人……”
“救死人还是活人。”
“只要能救,她便是活的。”严客卿微微一笑。
大巫师看了严客卿一眼,便闭上了眼睛,“那书里的都是禁术,需要施术人付出代价,还需要极强的能力,严氏百年来,没有一位大巫师能成功……”
“书在哪里。”严客卿直接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
“书被刻在石头上,在林子的西面,沿着河往上走,直到看到悬崖。”
所谓的书,被刻在悬崖对面的石壁上。每天夜里,月亮高悬时,正好照耀石壁,让人可以看得清楚。
石壁上的字不大,密密麻麻近乎千字,严客卿逐字逐句看下去,在其中锁定了一条——死而复生之术。
施术所需的条件古怪又严苛,需要含恨而死的人的血和灵魂为祭品,献祭给远古伟大的暗黑之神七窍,祭品数量越多,威力越强大,实现的可能性也越大。
此外还有繁复的咒语和符阵,一条条繁杂的步骤。严客卿花了三天才看完了石壁上的内容,石壁上所有的禁术不尽相同,但有一点相同——都需要祭品。
什么祭品?以人为祭?如何献祭?如何得到数量巨大的祭品?
因为需要人血用以画下符阵,将杀人的方式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严客卿并不觉得杀人有什么问题,他很快订下了计划,在姜琦的身体变得更僵硬前,对姜氏的人动手了。
整个村子,二百一十二人,都成了姜琦的祭品。
符阵须画得很大,内里还有繁复的花纹,咒语拗口难念,第一次尝试,严客卿失败了。
姜琦没有活过来,身体开始发臭,这让严客卿恐慌,但他依旧没有放弃——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疯魔,丧失了常理。
林子里血气冲天符阵自然引起了严氏族人的注意,他们质问严客卿的行为,许是被问得厌烦了,许是早就厌烦了,严客卿的第二次尝试,以严氏族人为祭品。
又是三百人的生命,化成了一缸又一缸的血水,以血缸摆阵,以血液画符,以杏花林为中心,严客卿开始了第二次施术。
随着咒语一遍一遍念出,符阵发起红光,血缸上升腾起黑色的雾气,严客卿按捺心中的欣喜,继续全神贯注地发动禁术。
但这回他还是失败了,不知是哪一步出了错,他来到了数百年后的中原,一个叫大陈的王朝。
天机石里的回忆还在继续放映,严客卿以旁观者的角度把他的前半生又看了一遍。
而后又看了一遍。
第三遍,第四遍……
他被天机石困住了。严客卿本觉得四周一片混沌,但渐渐地他开始清醒,甚至能在回忆中来回跳跃。他可以一直重复回到与姜琦相处的时候,但是这不是他想要的。
严客卿闭上眼睛,调动他的全部感知,集中注意力。他知道周舟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他困住石头中,但一定有办法可以出去。
他得离开天机石——他还有另一个计划。
第115章 陈茂醒了
周舟离开泰和殿后,康公公一直提心吊胆地守着陈茂。
见康公公脸色太差,陈度忍不住出言安慰:“康公公莫要太过忧心,国师大人既说了皇兄很快就会醒来,那一定很快就会清醒的。”
康公公诺诺应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谢宁王……”
也不知道为什么,康公公就是觉得惴惴不安。
“应该的。”陈度回了一句,两人无话,偌大的寝宫又陷入了沉寂。
小童坐在陈茂床头,拉着陈茂的手,一言不发,乖巧得很。
周舟离开泰和殿前交代了让他守着陈恪,所以小童才会听话地一直坐着,「看着」陈茂,但要是问他周舟去了哪里,他也摇摇头说不知道。
漏钟倒转了两次,夜色渐渐暗了,周舟一直没有回来,康公公觉得不妥,遣人去寻,遍寻不见,只知道国师与宰相严大人一同进了天启楼,至今没有出来。
康公公站在廊角听手下的人汇报,闻言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眼龙床上的人。
直觉告诉康公公,国师可能出事了。如果国师有什么意外,皇上醒来后他该如何交待啊?
陈度之情意外站了起来,太医诊治后却说那是情急所致,但因为腿上旧疾未愈,肌肉无力,陡然站起来反倒加重了伤情,需要更长时间的静养。
话虽如此,但终究是站起来了,陈度坐在窗口,看着外头渐渐暗下来的花园。
小童大喊「皇上醒了」的时候,陈度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康公公匆匆忙忙扑进殿内,陈度才慌忙推着轮椅往床边去。
但陈度没敢靠太近,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刹住了轮椅,紧张地看向陈茂。
陈茂的眼睫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知道自己大概是假死的状态后,陈茂便冷静地尝试活动身体,一边等着药力失效。
这及其耗费精力,陈茂便断断续续地清醒着,越临近药力失效的时间点,清醒的时间便越长。
陈茂一直可以听见周舟与他说话,但周舟似乎不在他身边,三个时辰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再听见周舟的声音。
陈茂醒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康公公了,一瞬间便落下泪来,但陈茂无暇安抚,他挣扎着坐起来,“周舟呢?”
“呃……”康公公心里一紧,“国师大人与严大人进了天启楼,至今没有出来。”
“走,去天启楼。”陈茂奋身坐起,却又无力地倒下去,毕竟三天未进食了,陈茂的身体及其虚弱。
“皇上!”康公公上前去要扶着陈茂躺下,他想却陈茂休息,但他知道陈茂不会听。
果不其然,陈茂坚持着要下床,康公公拗不过,赶忙喊了歩辇来,匆匆往天启楼去。
小童跟着陈茂上了歩辇,陈茂靠在小童瘦小的身上,紧张地看着前路。
路上的宫人远远地看见明黄的歩辇便跪了下来,倒也看不清歩辇上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陈茂也无所谓,他的脑子里一直转着周舟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得去一趟,你别等我,醒了要听小童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陈茂本以为那不过是他们之间稀疏平常的一句叮咛,现在回想起来,「你别等我」四个字似乎掩藏着深深的情绪。
陈茂握着小童的手,越握越紧,小童也不说话,似乎不觉得疼,像个没有感觉的木头人,静静地支撑着陈茂。
突然,小童被路边的宫人吸引了注意力。小童目盲,所以他「看」向什么东西的动作尤其显眼,又因着小童与周舟之间特殊的联系,陈茂便也紧张地看向那几个宫人。
那是穿蓝色太监服的几个内侍,看穿着,是宫人里的最末等,他们身后跟着一口大箱子,似乎在搬运什么东西。
“等等。”陈茂出声,步辇停了下来。
那几个宫人的脸埋得更低。
“打开箱子。”
康公公听清后忙大声向那些个宫人道:“开箱!”
箱子被打开,里头是些杂物,七零八落堆了一箱,很大一部分是书籍册子一类。
“你们从哪来?”康公公代为询问。
站在偏角的一个低着头恭敬道:“我们是内务府的,翰林院遣我们去搬些东西。”那声音听着不大自然,似乎可以压低了嗓子。
康公公也看出了端倪,「呵」地一声冷笑,“翰林院让你们搬东西?是当奴家好糊弄还是以为皇上好糊弄?”
那人把头埋得更低了:“奴才不敢。”
他一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在一众宫人里十分显眼,陈茂皱起眉:“把头抬起来。”
那人却死死低着头,康公公呵斥他,他却依然不动作,康公公只好亲自上前去。就在这时,去天启楼方向传来惊呼:“走水了!”
陈茂忙抬头看去,天启院上空飘起了黑烟。
“走!”陈茂喝令,也没有忘记下旨道:“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歩辇重新动了,陈茂回头,看见侍卫把那些宫人团团围住,在渐渐缩小的包围圈里,有一张绝代风华的脸。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紧紧抿着的唇显出一种沉稳和凌厉,然而眉目的风情让人移不开眼。
两人突然对视了,陈茂看到那双眼里,藏着复杂的情绪。
天启楼的火势并不严重,而且起火点在天启院的外围。才燃起来,贺信便发现了,但这火实在是太蹊跷,他差大部分人救火,自己领着小部分人沿着天启院外围搜查,才走几步,便看见路那头过来的歩辇。
竟是皇上亲自来了?贺信吃惊,看着康公公快走到院前就要往里闯,贺信连忙把人拦住:“康公公!且慢!”
康公公脚步一顿,就要推开贺信,但常年习武的贺信哪能被轻易推动?
贺信稳稳地站在天启院大门前,“康公公请留步,国师有令,谁人都不能进。”
“你可知是皇上来了?”康公公又惊又怒,这贺信就是是真傻还是想造反?
贺信一瞬间露出迟疑的神情,“可是严大人说了……”
“严大人?”康公公揪住贺信,“严大人来过?人呢?”
贺信一头雾水,隐隐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就在刚刚离开了,才走不久……”
话音才落,贺信震惊地看见皇上牵着一个孩子从歩辇上下来。
“滚!”陈茂气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往天启楼走,贺信不敢拦他,只是腿一软跪了下去。
康公公扶着陈茂往里走,陈茂却挥开他的手,“别管朕,去找国师!”
康公公只好奔向天启楼,这一次天启楼的大门依旧洞开,楼里还是空空荡荡。
但上次康公公看到的黑色的石头变了颜色,而石头上有血珠不停滚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水,血泊中躺着一人——正是周舟。
陈茂身子一晃,险些站不住。
陈茂向周舟走去,又有些不知所措,脸色煞白。小童却松开了陈茂的手,径直扑向周舟,带着点迷茫和委屈的哭腔:“国师大人……”
“太医!叫太医!”康公公很快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大喊,又不敢离陈茂太远。
此时陈茂的注意力都放在周舟身上,他跪坐在周舟身侧,小心翼翼地探查周舟的鼻息。
——还有微弱的呼吸。
幸好……
陈茂一瞬间湿了眼眶,他颤抖着手去摸周舟的手,发现周舟的掌心出现了与上一次一样的伤口,左右手各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在周舟身旁,有一把乌黑的短匕首。
“太医院的什么时候到?皇宫养着的都是废物吗?”
“皇上息怒,保……”
“方才那些人呢?”陈茂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把人抓起来,务必严加看守!”
“是!”
“还有……”陈茂深吸一口气:“派人去请严相入宫,朕要立刻见他。”
——分割线——
“启禀王爷,西路没有发现徐公子的踪迹。”
“启禀王爷,末将沿着东路找了一天,也没有发现徐公子的踪迹。”
“启禀王爷,有士兵看到徐公子与医用大帐的那个小女孩一起往营外去了。”
“启禀王爷,那位阿满姑娘被发现晕倒在粮草库附近,头上被重物击中,尚在昏迷。”
“启禀王爷,敌军突进,三个时辰前在城外十五里的地方停下了,下一步如何部署,还请王爷指示。”
“呃……”徐清风昨日离开大营后至今未归,陈恪一直沉着脸,曹定坤等人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仁王异常恐怖的一面,昨日下午仁王把所有能派遣出去的人都派遣出去寻找徐清风,然而徐清风和那个叫「塔西雅」的女孩,一起失踪了。
因为徐清风身份特殊,没有人敢拦下徐清风,出了大营后,也不会有人看见他们的行踪,没有人怀疑塔西雅有问题,事情陷入僵局,但一切似乎指明:徐清风是自己离开的。曹定坤他们都这么想,但他们不敢说,此时陈易凯却又报上前线传来的坏消息,一时间营帐内无人说话,都静静地看着陈恪。
陈恪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说话。他手里的是一块石头,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生死石,徐清风向来此物不离身。
即使是沐浴也不解下,可是昨天夜里,他在一片草丛里找到了此物。
石头上的挂绳还在,生死石上也没有什么划痕,像是被人解下来后刻意藏进草丛里的。
陈茂若有所思。
“王爷……”陈易凯见陈恪只是看着手里的石头发呆,不由得皱眉,出声提醒。
“知道了。”陈恪淡淡道,“该打的还是要打。”
第116章 战事(7)
——该打的还是要打?
陈易凯听得眉头一皱,他怎么觉得仁王这般不上心呢?纵使前几次仁王制定的计策都十分正确,但或许是因为仁王那些负面的传闻、以及带着「男宠」上战场的行为,都让陈易凯对仁王怀着不信任的情绪。
但军队最重要的就是齐心,所以陈易凯一直表现得不太明显,而且军队上下不熟悉仁王的士兵并不清楚徐公子的身份。
反倒十分信任仁王,曹定坤和陈易云也成了仁王树立威信的一大助力。
但此时此刻陈易凯有些忍不住了,尤其是昨天那般大张旗鼓地去寻找徐公子,在陈易凯看来,简直就是胡闹!是把战争当儿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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