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吃糖葫芦?”
“嗯?”小柔抬起头,她在走神没有听清,有些郝然,“什么?”
“咳。要不要吃糖葫芦?让田七去买。”
“不,不用了。”小柔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糖葫芦,她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留意关汉中有些失落,绞着衣角开口:“关大人,叨扰多日,我也该走了……”
“走去哪?”关汉中放下碗筷:“你该知道外面有多乱!你一个人若是遇到什么危险……”
“不会的!”小柔飞快道:“我跟一声笑大侠说了,我跟着他们去杀魔教,或者找个江湖门派收我做女弟子,棉姑生前一直想仗剑走天涯,我想替她实现。”
关汉中深吸一口气。
“现在确是杀魔教的关键时刻,你看你不会武功,不如等着事情过去,再去寻个江湖门派可好……”
小柔摇头,心里有些酸——怎么听说自己要走,他也不拦她?
“我、我还是不能再叨扰了,这段日子多谢大人,还请关大人一定要还棉姑一个公道……”说着,还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小柔紧紧揪着衣裳,若不是林棉教她女子有泪不轻弹,特别不能在心仪的人面前轻弹,以小柔活泛的性子,怕是要嚎啕大哭了。
最近哭得多,小柔也不喜欢这样柔弱的自己,林棉一直教导她,女子本事不比男子弱,有机会就该出去闯一闯。小柔不停在心里劝慰自己,眼泪还是忍不住涌上眼眶。
看着小柔这幅样子,关汉中心里更不好受,那泪像落进了他心坎里,砸出了一个洞,叫人心生疼。
他索性坐得离小柔近一些,直白道:“我听说前两天有人说了些不好听的。”
小柔感觉关汉中的气息一下子靠近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迷茫地抬头看着关汉中。
关汉中看着那双大眼睛里盈着一框泪水,还有那又消瘦不少的脸庞,小柔先前可爱圆脸已经瘦出了尖下巴,看得关汉中心疼。
“你莫要管那些人嚼舌根,他们既不是你我,能说出个什么道理来?我们的事与旁人无关,懂不懂?”
小柔摇摇头,不懂:“我们的……事?”那是什么事?
“就是……”关汉中一咬牙,拉过小柔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情爱的事。”
小柔彻底傻了,好半天,才把反应过来,脸唰地就红了。
她急急忙忙站起身,用力抽回手,关汉中也觉得自己孟浪,本就没使劲,害得小柔险些仰倒过去。
“小心!”
小柔撑着桌子站稳,不敢看关汉中,脸越来越红,眼里又有泪水打转,咬着唇什么也说不出,又是慌乱,又有些欣喜。
恰在这时通报了一声笑来了,小柔甩下一句「我回屋了」,便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关汉中也没有追,查案经验丰富的他素来擅长观察人的表情,他知道小柔没有讨厌,而是羞涩。
笑了笑,关汉中吩咐手下把一声笑和田大田二等人都叫去书房。
“关大人。”一声笑礼貌一拱手,多日不见,他消瘦很多,原本俊朗的面容显得有些落拓。
“莫青大侠,请坐。”关汉中也不废话,径直问起一声笑的计划。
“有消息道,先前劫抢粮饷时逃脱的那几个魔教纠集了其他魔教教徒,就在不远的河下镇。我有意今晚就出发往河镇去,趁他们不备,一举拿下,还请关大人派出人手支援。”
“没问题。”关汉中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河镇确实不远,赶在对方召集所有人之前突袭,是个好法子。
“今夜何时出发?”
“子时。”
“可以。”关汉中盘算了一下,“再提早一个时辰吧。到时候东城门口见。”
一声笑自然应允,他已经召集好了江湖人士,只要关汉中派的人手赶到,便可立即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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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绿,我们有必要这么早就走吗?”胡戈摸摸肚子,“这天才暗呢,不吃晚饭了?”
“吃吃吃,吃什么吃!”阿绿发怒,“我们都损失多少人了,想想就窝火。”
“我还以为你除了那些个央人,不在乎我们这些人呢。”胡戈也不在意阿绿的脾气,漫不经心道。
阿绿看了胡戈一样,没有说话。他其实就是不在意的,但是近日在中原游荡久了,他开始不解,魔教就是个什么东西,他一直不在乎的「正邪是非」居然在很多人眼里,比命还重要。他不懂,但他想懂。
阿绿犹自怀着心事,没有与任何人说。在十位央人长老里,他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他太年轻了。
之所以能让他成为十长老之一,最大的原因是央人的数量已经少得可怜。
“喂,这些人没问题吧?”胡戈回头看了眼身后晃晃悠悠的浩荡队伍,不知道阿绿怎么整出来这么多魔教的。
“人多就是优势。”阿绿回答:“快走吧,来个突袭,趁他们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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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亥时,东城门已经聚集了一群人。一声笑站在最前头,与身边的两个大门派的大弟子交谈。
这批江湖正道子弟少说也有一百人,一声笑对接下来的突袭很有信心,但他不敢大意,拿着地图,与身边的人讨论突袭的方案。
关汉中的人很快也来了,田大、田二、田三、田五都来了,田七心心念念清杀魔教,却被关汉中留下保护小柔,还被遣去买糖葫芦,虽然不情愿,还是目送田大他们出发。
田大走上前,一声笑认得他,两人简单寒暄,一声笑把身边的几人做了个介绍,这一百五十人便出发了。
出了东城门,去下河镇的路只有一条,路不宽,道旁的林子又黑又密,走了一个多时辰,一声笑突然觉得不对劲。
田大已经打了手势,示意队伍停下来。
一行人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林子里渐渐亮起火把,火把越来越多,向着他们包围靠近,一声笑粗略扫了一眼,对方也有一二百人。
「呵」,一声笑笑了一声,大喝道:“尔等宵小既来送死,那就成全你们!”
话音才落,一声笑已经掠了出去,反手就是一剑,须臾间拿下一颗人头,拉开了一场厮杀的序幕。
血腥气蔓延开来——无需号令,所有人都缠斗在了一起。
一声笑武功不俗,在前几次的行动中,很多人都见识到了青衣门的剑。
尽管背着「采花大盗」的名,一声笑的剑却也成了关鸿丰之后的第二个传说。
一声笑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很快他的白衣便染红了,但是一声笑还在不停地杀着,一招一式,藏着锐利的杀气。
阿绿当仁不让对上一声笑,一开始却落了下风。胡戈过来抢帮,田大也过来援助。
几番交手,阿绿和胡戈都讨不得好,吃力应付着,田大突然发力,一人应对两人,把一声笑排在外。
一声笑一怔,却立即明白了,田大是看出来了。
一声笑看着十分厉害,但其实已经走火入了魔,他本就在青衣门剑道的最后一层,只要突破了,便可参得剑道大义,然而林棉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一不小心,他练错了路。
青衣门的剑是朴实的,却也是极致追求武学的,一声笑每每运用剑法时,都是在透支生命,今天这一战,便是他的最后一战。
一声笑本想杀够了后默默死去,倒在杀敌时也不丢人,但没想到还是被田大看出来了。
两个魔教教徒靠近,一声笑随手又使了一招复杂的剑法,瞬间又杀两人。
“够了!”田大却喝止他:“不要命了吗?”一个分神,被阿绿和胡戈钻了空子,腹背受敌。
一声笑闻言笑笑,真心实意地道声谢,而后拔剑而上,分散阿绿的注意力。
被拆散的阿绿和胡戈武力值打了折扣,田大与胡戈缠斗了数招,便分了高下。
而一声笑则越来越兴奋,身体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阿绿险些被戳成筛子。
但同时,一声笑觉得身体越来越空,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嘴唇也湿润了,满是血腥气。
阿绿怔怔地看着一声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七窍流血了。
“阿绿!”胡戈突然惊呼一声,又戛然而止。
阿绿没有回头,他知道不过是又死了一个人罢了。提起兵器,阿绿向一声笑扑去。
一声笑又「呵」了一声,突然张来双臂,对着阿绿敞开了怀抱。
阿绿一怔,等发现不对时已经太晚了,他砸进了一声笑怀里,同时一声笑紧紧抱住了他,一把剑从他身后贯穿,也扎进了一声笑的胸膛,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一声笑想再笑一声,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连眼睛都没有闭上,便断了气。
第125章 决战前夕
临江镇不大,但终究离京城不远,宵别进城没多久,就看到了告示——捉拿严客卿的告示。告示下还附了几张人像,宵别的脸亦在其中。
但若全凭着人像找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宵别稍微给自己化了点妆,画眉毛、改眉形、贴痣、点斑,又用苦草捣成的汁把自己和严客卿的肤色抹黑,这才放心住进了客栈里。还用了假名,编造了兄弟俩求医的假话。
客栈老板也没怀疑,阿乙去打听殷神医的住处时,十分爽快地回答了。剩下的,便是请殷神医来为严客卿看诊。
宵别小心计划着,谨防被人识破他们的身份。在客栈落脚后,阿乙出去打探消息,宵别这才对北面的战况有了了解。
“京城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阿乙摇摇头,“皇上依旧称病,未上早朝。”
宵别偏头,陷入思索。那日他遇见的,应该就是当今圣上宣德帝陈茂了。
宵别不止一次听严客卿提过这个皇子,当陈茂还是诚王时,严客卿便预言了皇位的继承者,说诚王有帝王之相。
但皇命不长,彼时宵别只是一味相信严客卿说的所有,没有多加思考。
但那日的意外,让宵别见识到何为「帝王之相」的同时,也注意到陈茂虚弱的体态。
似乎是久卧病榻?宵别并不知道陈茂的病倒是因为严客卿,但却知道这位宣德帝并不如他的名号一般尚德,相反地,十分果决狠断的一个人。
“想办法接触宁王。”宵别吩咐道:“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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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没上早朝,康公公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还是看得出他是不赞同的。
尽管如此,一想到已经昏迷不醒的周舟,康公公也说不出任何劝诫的话了。
陈茂也在日渐消瘦中,这幅憔悴的模样,还是不上早朝为妙。
这朝堂的事,一出又一出,内里的联系一节又一节,康公公自认在皇宫里活了一辈子,也是看不明白的。
而陈茂却每天对着折子,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但也没能阻止大陈的一股衰退之势。
从历史的角度上看,大陈的历史并不长,而今,却已经摇摇欲坠,大难当头——
天灾连年、国库空泛、朝堂混乱、战事紧张,康公公有些回忆不起以往那个繁华的时候了。一直很健壮的大陈,是什么时候开始走下巅峰的呢?
「咳、咳咳咳」,陈茂突然一叠声地咳起来,似乎是呛到了。
康公公紧张地扑过去,“皇上,快歇歇吧……”
“咳咳、这样的情况,咳,朕怎么歇得住。”陈茂两眼布满血丝,唇色发白,嘴角还起了个小燎泡,一跳一跳地疼。
他随手把折子扔到书案上,“这个严客卿,拍拍屁股溜了,留下这一堆烂事……”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陈茂饶是长了三头六臂,也阻止不了流言蜚语的传递。
严客卿的计谋世人不得而知,只能从一些零散的信息中拼凑,从仁王到宁王,甚至扯上当年的谨王,什么谋权什么计划,传的有板有眼。
陈茂索性把毒害先前死去的四皇子和五皇子还有几个受贿贪污的罪名都安在了严客卿头上,至于众人能信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太医们怎么说?可有进展?”
康公公摇摇头,垂着目光不敢抬头,也不说话。
周舟一直昏迷着,已经十天了。太医们束手无策,唯一的好消息是周舟先前的伤并不严重,甚至在快速恢复中。
“小童呢?”
“陪着国师呢。”康公公见陈茂已经坐着批阅了两个时辰的奏折,便提议道:“皇上去看看吧。”
陈茂点点头,放下笔,“走吧……”
小童就坐在床榻边,手里放着一本书,上头是盲文,肉嘟嘟的手指在上头一行一行地划过。
周舟躺在床榻上,神情安稳,像是陷入一场平静的梦。
“在看什么?”陈茂坐到小童前面,先是看了看周舟,确认没哟异样后才问道。
“族书。”小童乖巧地回答,合上书,给陈茂展示书的封皮。
封皮上只有一个奇怪的符号画的字,仔细辨认,也能看出是个「周」字。周氏的族书,里头会有救周舟的办法吗?周舟会一直这样睡吗?
小童像是知道陈茂的想法,小声宽慰道:“会有办法的,国师大人会醒的。”
“好。”陈茂对小童很是温柔,若是周舟看到,兴许会吃小童的醋呢。想到周舟吃醋的样子,陈茂忍不住弯起嘴角。
“启禀皇上,宁王求见。”
陈茂低低应了一声,“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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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风躺在干草堆上。
夜已经很深了,外头一轮明月,照着银色的沙漠。
有陌生的脚步靠近,不只一人。
徐清风警觉地睁开眼睛,半撑起身子,复又躺下,装作熟睡的样子,控制呼吸的节奏,一边偷偷把几枚暗器从袖子里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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