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刚放在孩子的胸膛,煞白着脸,想做紧急地施救,围观众人束手无策,想帮忙却无能为力,偏偏知道该怎么做的人已经没了力气,但他并没有放弃,果然,他永远冲在一线,对任何的危险,这一点他从未有变。
“我来。”我挤进人群里,接过杨骁要做的事,对着孩子的胸膛,找准地方,胸外按压不难,但只是很恐慌,每一次都是在人命边缘徘徊,一旦失败,好像就是自己杀了人一样。
我被寄予希望,后面是孩子的父母,他们看着我,等着我给他们再一次奇迹。
可是,我好像不属于那样能够带给人惊喜的体质。
越看越着急,人群里已经慌乱了起来,拨打了急救电话,可是谁不知道,溺水失去意识的人,等接到医院里,早就该断了气。
孩子没有反应,我的手开始颤抖,我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连心绪都在发乱,我知道,我大概又要背负一条人命在身上了,只是,为什么又是我……
这恶心的上天的安排。
我的手突然被抓住,在我意识发散到不知哪里去时。
我抬头,杨骁捏着我的手腕,什么也没说,那一刻我瞳孔里的所有情绪全然暴露,他没有机会质问我,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恢复了精力没有?我不知道,但是他已经接着我的压力去做了。
这个孩子活了下来。
是因为不是我,对吧?你看,只要不是我,就没有意外。
从海边回来后,我们谁的心情也不平静,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孩子的呛水声,母亲的啜泣声,父亲的安慰声,还有……
没有了,杨骁没有说话,温知栩不能说话。
意外让海边笼上了一层灰败,让旅程也变得不再精彩,我的兴趣全失,温知栩的劲头全消。
杨骁的腹部有伤,他说是入海后受的伤,不知道是什么作祟,被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此时他坐在床边,我坐在他的面前。
手里是温知栩拿的药,我一心二用,心神涣散,在给他上药时不小心弄疼了他。
他只是一颤。
我抬头,正好他的手伸过来,捧住我的下巴,让我面对他,没说话,一双眼睛里又好像问了不少。
我没有跟他多加对视,站起来,将手里的药瓶放在一边,良久之后,我的眼睛暗淡下来,用低沉的语气,说了句:“回去吧。”
旅程太累,意外太多,精神憔悴,第二天我就累了,彻底。
第59章 正经人
假期之后,上班的第一天,每个人都是倦怠的表情,大会上有气无力,除了老板卖力地演讲,用尽全力去鼓舞人心,我们谁也不觉得被触动到,对上班抱着激情的人,一种是刚进来的实习生,一种是退休后感慨的老年人。
否则再血气方刚的人,日复一日的工作也能把你压榨的毫无热情。
我低着头,玩着自己工位上的一只黑笔,在手里转着,突然老板点起了我的名,然后众人回头看过来,我听见老板说,上个月的销冠又是我。
说我是开了挂了。
他让我上去讲两句,第一次发表销冠感言时多少还有点实用性的东西,话术怎么说,怎么取得客户信任,请他们上门,谈单的技巧等等,传授了两招,现在我是完全没兴趣了,把它完全归给了运气。
上个月的业绩的确有运气成分,碰巧了,客户的需求大,我也就发了个横财,虽说那一单谈完之后我就知道这个销冠我当定了,但还是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没有程咬金半路杀出来。
我胡诌了几句,老板被钱冲昏了头,一直把我是个人才这句话挂在嘴上,人的变脸速度惊人,我的老板在这方面绝对领先,他以为我会为他的好话感恩戴德?请假时把我骂的一文不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货了。
对他的夸赞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好在他这次没有废话太多,让我们赶紧入手工作了,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我拎起耳麦,还没来得及戴上,韩一洲跑了过来。
他拍拍我的肩膀,在我看向他时,弯下腰,讲秘密似的:“你猜我刚看见谁了。”
我左右看看,什么也没看见,“阿飘?”
韩一洲说我不正经,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他在我耳边提了三个字,“未婚夫。”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韩一洲让我站起来,冲前台大厅的地方去看,隔着置物架,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侧影,那张脸我记得,只是需要反应一会儿,我忘了他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了,韩一洲知道。
“不是那个……”
“廖惕,任家婉未婚夫。”韩一洲记得清楚,我嗯了声,他扒着我的桌子说:“他不是挺有钱的吗?也来贷款?”
“有钱人才更需要钱。”我坐下来,对这个同学眼里的成功人士没什么兴趣。
韩一洲拍拍我的肩,说:“我去打听打听他是谁邀来的。”
“你闲的蛋疼?”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韩一洲说:“这可是你情敌啊,什么叫我闲得蛋疼,我是为了你。”
“卧槽。”我实在没忍住,爆了一句脏话,手撑在下巴上,做好了跟他辩论的准备,“我跟任家婉没关系,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啊,”韩一洲说:“不过要不是他,上次同学会说不定你跟任家婉能成。”
我的心情都写在脸上,看韩一洲像看一个智障,“你有毛病吧?哪只眼让你看见有成的希望了?”
韩一洲不管我,一副“我心里有数”的自信,走向大厅去了。
也不管他要作什么妖,我忙着手上的事去了。
我以为我和未婚夫没关系,硬是被人兴冲冲地扯上了关系,未婚夫是我们组一个女生邀来的客户,后面听韩一洲说是认识我,就找上了我来,让我去帮她谈这单,他们总觉得,认识的人谈判的成功率更高。
她来求我,被韩一洲怂恿地。
我眼刀射向他,韩一洲说:“他知道你也在这个公司,还指定你去呢。”
“不是你作妖?没事找事。”我骂韩一洲,韩一洲非说是给我制造机会,让我好好羞辱对方。
上次他没看懂,这次想看现成的。
我哪能如他的意?
客户不是我的,帮别人的忙,解自己的私气?这种没脑子的事情小孩都不会干。
我也没那么做,对未婚夫的印象不怎么样,不是我记恨他,我脑子里不装这些陈年烂事,尤其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一点记忆空间也不会给他们留下。
我的事情多,没空跟他们计较。
未婚夫见我来,比我还客气,站起来呦了一声,韩一洲都打过招呼了,他还这么一副意外的样子,演技不错,我得这么说。
“温先生啊,”未婚夫过来跟我握手,“好久不见。”
我笑容相对,不为难他,上次散伙时的情形不好看,我也没想过还能再碰见他,假装客套地说:“要结婚了?”
他还能缺钱?不是被人捧的老高?不是有车有房吗?来贷什么款?这点我还没了解。
未婚夫尴尬地笑笑,缓解气氛似的,“快了,家里边催了。”
我点点头,直入主题,没有跟他闲聊的意思,也间接地封了他走交情这条路的打算,“坐下聊,办什么贷,需要多少,之前有做过其他贷吗?”
未婚夫看明白了我的意思,表情僵硬了几秒,他本没想这么快地跟我直入主题,这下不说正题也不行了,收了收那一副几近谄媚的样子,两手放在桌上,回答我的问题。
-
“一洲!”
韩一洲正在接待客户,工位区传来他主管的声音,韩一洲把客户安排好,就冲赵寅走过来,问怎么了。
赵寅手里抱着一堆信件,正在低头看着,“你去把筱筱找来。”
韩一洲说:“要说什么事?”
赵寅说:“不用,带她来我这儿,我跟她说。”
韩一洲应了,这就去找了筱筱。
赵寅找筱筱有正事没错,牵线搭桥也是真的,他是个媒人,韩一洲和筱筱也因为赵寅和王旭等人有事没事地点一下,而走得更近了。
我出来时就见到了赵寅在研究着手上的东西,拿着单子,走到他身边,凑过去看了一下,是一些征信报告,没看出什么花样来,“有问题?”
赵寅看得太入迷,或者是周围太吵闹,他没有注意我什么时候出现的,侧头说:“一点小事,你处理完了?”
我一副被压榨干净的样子,说:“换个人去做,老熟人想走后门。”
赵寅问:“老熟人来了不给走?”
我拿手里的征信单拍了拍赵寅,贱兮兮地说:“老子的后门挑人。”
一语双关。
赵寅跟我一个货色,哪能不清楚我的意思?伸手来勾我的脸,一堆人在呢,我拍开他的手,让他放尊重点。
筱筱被韩一洲带来了,我一看见这俩人走在一起,挑起了眉头,看戏似的抱着胳膊,说道:“还是你会来事。”
赵寅也不嫌害臊:“必须的。”
我笑笑,走了。
未婚夫的后门走失败了,我把原主叫了过去,求我办事的姑娘问我原因,我胡诌了一个,说自己有事忙,我的有事就是去抽烟。
在抽烟区里,摸鱼的都在,看见我来乐呵了一声,说销冠也摸鱼。
我点着烟说:“销冠的鱼摸得最香。”
几人笑笑,刚进来听他们谈着什么,我也没事,随口问道:“聊什么呢?”
他们很乐意跟我说,忙不跌地全交代了,“哦,聊张奇呢,行哥,张奇是你给搞回来的吧?”
“他求我帮忙。”
“你也不害怕,”蹲着的男同事弹了弹烟灰,“张奇跟高利贷牵扯上了你知道不?”
这事本应该是秘密,他们怎么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实话实说道:“有点耳闻。”
男同事语气激动了起来,“我昨天还看车库里几个人站着呢,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我才知道是来找张奇的。”
“什么时候?”我眯起眼睛。
“就假期之前。”
我有点想不通,按理说张奇应该和高利贷没关系了,如果他已经找了赵寅的话。
赵寅没借给他?不可能吧。
“那几个人可真吓人,天天堵在车库里,最近我们都结对走,不敢落单,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发神经了。”同事们还在议论这件事,烟抽完了,也没有很快回去,除了我。
我去找了张奇,没见到他人,听说在谈单,结果这一谈就是一整天,我哪回来都没找到他,只是问了赵寅有没有把钱借给张奇,赵寅说给了,那就很奇怪了,张奇没拿这笔钱还高利贷?
我带着无数个问题,也没有机会去证实,到了下班的点我就走了,想着明天再问,偏偏今天就出事了。
同事们谈论的那几个放高利贷的人就在车库里,被我碰个正着,他们大概观察了几天了,看见我时眼睛跟见到了猎物似的腥,我回望着他们,听说不能和野兽有目光交视,那意味着你的挑衅,也意味着要出事。
果不其然,领头的一个抬了抬下巴,就有人朝我走了过来,他们手里还拎着木棍,阵势吓人,让我想到了电影里的某些不正经行业。
那人冲我吹了个口哨,痞里痞气地靠近我的车子,摇头晃脑道:“哎,你是张奇的同事吧?”
我保持着平静,看着他说:“怎么了?”
他嘿嘿笑道:“没怎么,最近没见到他,能跟我们说一说吗,人去哪了?”
他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局子里,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应该和铁窗相称。
“你们找不到他,问我?”我说:“自己联系啊。”
这个男生比我小,年龄最大也不会超过25岁,气势做得再足,也没有他身后那个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就不简单的男人威风。
他指了指手机,说道:“我们给他打电话了,这小子不敢接,你跟他是同事,要不,你上去叫叫他?”
我耸耸肩:“不好意思,我跟他不怎么熟。”
“啧啧啧,这就没意思了,”男生说:“你把他叫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你。”
“你们打算为难我?”我笑了声,无辜地摊摊手,“冤有头债有主,再怎么算,我也不记得跟你们有什么牵扯啊。”
“现在不就有了,”说话的是那个领头人,我面前的小弟忙给他让路,那位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大哥走了上来,“不要不识趣,咱们没恩怨,不为难你,只要你给他打个电话,给他骗下来就行。”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那男生大概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棒子抡在我的车窗上,顿时车库里响起了哗啦声,阴森又刺骨。
我的眼神暗淡下来,盯着碎裂的玻璃渣看。
“下一棍别抡到头上,”男人威胁道:“放高利贷的能有什么好人啊?是不是?帅哥?”
我抬眸,和他深深地相视。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男人抬了抬下巴,几个人朝我走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找不到张奇的人,拿我的难了,他们围在我的后面,男人看了眼头顶,说道:“有摄像头,咱们换个地。”
我被他们压上了车,目的地是哪儿我也不知道,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路线,开出了市中心,往郊外驶去。
半路上,我的手机一直在响,他们没收了去,还体贴地告诉了我来电人的名字。
韩一洲打来的。
“接不接?”他们问:“跟他们说你被绑架了,让他们把张奇弄出来赎你。”
“别开玩笑,”我纠正他:“能救我的只有警察。”
前面坐着的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我察觉到了这目光地侵犯,那个和我岁数相当,说不定比我年龄大点的男人说:“讲他妈什么江湖大义啊,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考虑。”
51/99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