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贴道:“早就叫了,不出五分钟,你们应该能听到警笛声。”
男人回过头去,没有多说。
我们也都各自散场。
顾铭跟我一起,问我去哪儿,我找了个酒店,让他把我送那儿,他虽然是开玩笑的,愿意我去他家住,但把玩笑当真的我,就是计较,我不乐意去。
他说我难缠。
“没你爸,你爷爷难缠吧?”我一说,他就明白了,说我还这么怕他爸,能不怕吗?顾家谁我都怕,我宁愿跟陌生人争执,也不想跟顾家人闲聊,宁愿被人骂,也不想被顾家的人夸。
他们一夸就没完了,顾家人喜欢我是真心地,我知道,看得上我我也知道,但是直球反复打,我可就受不了,他们什么都能夸我,用顾老爸的话,我就是他们想要的那个儿子。
我跟别人不太一样,我也已经过了喜欢听夸奖的年纪。
我找到酒店后,顾铭把我送到,隔着车窗问我,真不去他家了?
顾少今天发善心,可是我又没良心。
我摆摆手,让他赶紧滚。
我没有再去观察顾铭有没有走,进了酒店,到前台办手续。
前台工作人员注意到了我的伤,在这深更半夜地,哪知道是什么人?都防备着我,一双眼睛快把我盯穿了。
“跟人打了架,没犯法,”我提着办好的房卡,为了让她们放心,点了点石台说:“身份录入了,别那么害怕,不假。”
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大惊小怪了,不过您的伤没问题吗?”
她摸了摸额头,示意。
我也笑着对她们说:“我能走到这里,就没问题。”
我拿着房卡去电梯口。
电梯我一个人用,酒店大厅也没几个人影,走廊里更是空旷,总觉得会有阿飘突然出现,这气氛够劲,走廊里回荡的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踩着红毯,我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刷了卡进门去,灯一开,室内亮堂堂,我把亮度调低,眼睛这才舒服。
把手机丢在桌子上,我坐在灰色的沙发里,正对面是落地窗,看得见对面高楼耸立,困意上来了,可被身上的气味打败,我在那不干净的出租房里泡了这么久,身上脏兮兮地。没有衣服,也得洗漱。
我给顾铭发了消息,让他找人送两件衣服给我,顾少的本领通天,关键又好使,绝不会掉链子,我爱他这一点。
顾铭问我门牌号,详细地址,我发给他后就进了浴室。
冲个热水澡舒服多了。
看到了浴室里的镜子时,我才知道前台工作人员这么大的反应是为什么了,我的脸上有指印就算了,还有血迹,那已经干涸地贴在我脸上,没被处理的血迹,让镜子里的脸看起来像鬼。
我拿花洒朝脸上招呼,仰起头,那血迹很快被清洗干净,顺着我的脖子向下流的热水缓解了疲惫和困意,我脑子越发清醒。
怕顾铭的人来得太快,我没有在浴室多耽误时间,抽出毛巾围在腰间,另一条短毛巾盖在头上,出了浴室。
还没有人来,我准备去吹头发,可巧了,房门在我碰到吹风机那一刻响了,我出来的时间点掐得正好,过去把门打开了。
顾铭可真是送给了我一个惊喜。
不,应该说狼狈为奸还没有断。
门边站着的,脸色像被戴了绿帽子的人,是杨骁。
两天没见了,如隔三秋。
我松开门把手,看着他手上提着的袋子,心知肚明:“不会是顾铭让你来的吧?”
杨骁盯着我的脸,具体来说,是额头的伤,眼睛黑的不能看,这比阿飘吓人多了,“不欢迎?”
我伸手,说:“那把东西给我。”
杨骁将手提袋递给我,而我很无情,态度也很明确,拿到东西就要甩门,但是没成功,他的手按在了门上,力道很大。
“我不做没利益的事。”他不悦地说。
“跟我一样,”我干脆地说:“转账还是肉偿?”
他拽住我的胳膊,闯了进来,反手甩上房门,一步一逼,一步一深地亲吻我,夜里容易滥情,也容易犯贱。
我可抵不住这攻势,我多么喜欢我面前的男人,曾是我的初恋,曾要了我的小命。
我撞到了身后的沙发,被压在上面,浴巾也顺势而落,说不清是自然脱落,还是被腰上那只手给扯开的。
杨骁的脸色很难看,亲吻我都像是报复。
我把手抵在他胸口,偏过头偷喘了两口气。
他两手撑在我身侧,顺着我的脖子一路向下看,再抬眼说:“你很兴奋啊。”
我把头向后仰了点儿,手臂弯出一个弧度,撑着沙发靠背说:“谁经得住你这么撩骚?没反应才不是正常人呢。”
杨骁的脸色也不见得好看。
我对他说:“完了?”
他没给我准话,兴致不在这方面,心里藏了事,倒也没矜持多久,抓着我的下巴,问:“你手机里有我的号码吗?”
我如实回答,“有。”
杨骁指骨捏紧了些,我的脸很疼的,他知不知道,我今晚可被教训过呀。
可是我没想到,他不仅知道,还很怨恨,那么一副不解气,想弄死我的语气说:“给我打个电话会死吗?”
哦,我懂了。
他不爽的原因了。
他怎么这样?不应该觉得庆幸吗?没被我打扰,没有被麻烦找上。
“麻烦你做什么呢?非亲非故的。”的确没必要啊,他什么人,跟我什么关系,我还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管我的死活呢,他一直那么怨恨我来着,这么危急的情况下,我不想赌。
我得选个可靠的人。
杨骁很介意,那当然,他喜欢我向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喜欢我有什么事都第一时间让他知晓,他从前的确是我的避风港,是我危急关头,困难关头所想到的第一人,可都说了,那是以前。
我捧着他的脸,“生什么气呢?”
推开他一些,我弯腰捡起脚边的浴巾,没有围在身上,而是把杨骁给我准备的衣服拿了出来,套在身上,边对他说:“正好我有话跟你说,那天没来得及。”
我抬抬下巴,指了指那个沙发,“坐好。”
他没有动作,我看他如此不听话,走过去,刚一伸手要拽住他的胳膊,就被他反手抓进了怀里。
我头发还湿漉漉地,浸湿了他的衣衫。
“耍赖也没用啊,”我仰着头说:“宝贝,该来的总会来。”
杨骁很聪明,只要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他扣住我的后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答案。”
“我不管你的答案,”我自顾说:“你最好收敛点,这最后一层炮友的关系,今天晚上就得断。”
从回来那一天,我就已经打算,要跟他彻底断了。
在海边清醒的不止那个孩子,还有我,我是在做什么呢?跟他耗什么?在这不清不楚的关系里,几次沉沦。
那已经违背了我的初衷。
杨骁并不意外,只是问:“如果我说不呢?怎么办?你要不要报个警,也把我送进去?”
关于今天的事,他从顾铭那里知道了不少。
“你当然不是个例外。”我说:“如果你敢。”
杨骁转身把我抱了起来,往那张铺的整齐的大床上一扔,很快压上来,他抓着我的大腿,可怜我似的,“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明天我跟警察走,但你也不要侥幸。”
他的手顺着我的脸走了一圈:“因为出来后,我还会再犯,除非我死了……”
他压在我耳边,冷冰冰的嗓音,心意却赤诚热切,“行哥,看你的本事了,想办法弄死我,只有这样,你才能真的摆脱我。”
他的手扣在我的脖子里,越收越紧,“别觉得我过分,在你伤我之后,还能舔着脸继续缠着你的我,早就没有了自尊,很恶心?是吗?恬不知耻?没有下限?你又在心里鄙夷我多少次了?我活该被你这么搞,对吧?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爱你而已,我没觉得我错了。”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执迷不悟地纠缠下去,分不清对与错,和当年一模一样。
我没觉得自己错了,他也没错,但就是不对,哪里都不对。
还要纠缠多久?还要相互打扰多久?
真他妈累。
在他吻我的时候,我本来疲惫,但突然间又有了答案。
啊……我想到了好玩的一招,我找到了纠葛不断的原因。
是因为,我们从没有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恋爱过。
不是他高高在上,就是我的众星捧月。
生活的轨迹和精神从未相通。
那么现在呢?
我们都成长了,我们应该接力当年无疾而终的恋爱关系,当年没有明确的问题出现,走到一半的感情失去了联系,这才让他见了面,还对我有兴趣,不甘心在作祟吧?
那我就让他好好看看,我们的问题在哪儿。
正常的恋爱关系结束,不是不告而别,而是问题百出,双方都受不了才对,这段我没能给他,当年来不及,现在我再接力。
只是,开始之前,他得跟我一个水平线,我要把他拽进我的世界里,要他跌入下等人的泥潭里,要他接受谩骂,诋毁,和攻击,要他那样还说爱我。
我才乐意。
“别后悔,”我的指甲陷进他的后背里,抓出一道血痕,承受他带给我的痛苦,也回应他相当的警告,“杨骁,是你要爱我,别后悔。”
他抓着我的手,不知我所思所想,陷在迷雾里,沉沦进去,“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
温先生要作妖了……
第61章 名义
我和杨骁谈恋爱了。
这是第一天,顾铭送给我这样的惊喜,我回给他这样的惊吓。
他很是意外。
打了几个电话过来,问我真的假的,他还真有脸问呀。
“不是你送上门来的?”我对他感恩戴德,“我不能辜负了你的心意。”
“你来真的?”顾铭的语气里带着担忧和质疑,他没有那么天真。
“你可以问问我身边这位。”我把手机递给旁边的杨骁,他正坐在驾驶位,开着车,闻声把我的手机接过去了。
没有避着我,什么话都摆出来说了。
“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声谢谢?”杨骁证实我的话,“顾少,谢谢你昨晚给我这个机会。”
“你妈,”顾铭暴躁道:“我是让你干什么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啊,所以我没辜负你的心意。”听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很像,连说话也是一样,杨骁越来越像我了。
顾铭气急败坏地说:“有那么简单吗你以为?把电话给他。”
杨骁把手机还给我,很听话,但他把电话挂断了,顾铭没来得及跟我多说,这个机会被人毁掉了。
我接过手机,转了一圈,打开后,通话界面已经结束。
我侧头看着杨骁,猜也猜得出顾铭说了什么,如果是好话,不至于被挂断。
“他的意思,是不相信。”杨骁转述给我听,我一点不意外。
“你相信?”我反问道,把双手枕在脑后,现实地说:“你相信我还爱你?”
“不相信,”杨骁很有自知之明,“但是我不介意,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跟以前一样,一点长进也没有,只要我在他身边,我都不知道,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我。
我不相信,人的喜欢能承受十年的考验,他到底是不甘心呢,还是真的如他说的,单纯地需要我跟他在一起?
那个答案不那么重要了。
他把我送到了公司,不允许我就这么走下去,他把车门锁上,向我索要亲吻。
恋人告别之前需要一个吻,我就给了他,这么温柔的一个吻,我也不怕天打雷劈,昧着良心将这点小情小爱给他。
下车后,我向公司的方位走去,他说晚上下班来接我,让我注意电话。
当然好。
我的车也坏了。
公司今天不和平,怎么说呢,我的小老板脑子又发昏了,我刚进来,就听到办公室传来的训人声,几个人扒着门偷听。唐文君和韩一洲的背影我一眼认了出来,没见过训人似的,比起这些新人,老油条见怪不怪,安分得多了。
赵寅和王旭,以及我的主管都在办公区,坐在桌子上看着,见我来了,几人的视线都看过来,我主管对我招手。
“什么情况?”我问他们,不知道里面的是哪个倒霉蛋。
“于总。”我主管说:“又是业绩问题。”
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我也加入几人。
赵寅的眼睛毒着呢,盯着我的脸看,我正好回头,就撞上了他怀疑的目光。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王旭打断。
“于总太惨了吧,人那么好,没半点对不起公司的,手底下的人不给力,也不能全怪他啊,老板又乱招人,没经验的也要,活该业绩不好啊。”王旭点评的很到位。
我们都很有共鸣。
“急功近利,”我主管都看不下去了,“于总老员工了,对公司尽心尽力,老板天天求业绩,眼都杀红了。”
“我都不明白了,我要有老板这么些钱,就满足了,每天收入这么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王旭不甚理解。
“手底下的员工不吃饭?”我为他解答:“钱赚的越容易越想赚,你要是一分钟百万上下,你只比他更红眼,绝症都不舍得请假。”
我的比方太过于残暴,但很容易理解,总有很多人以为,钱够了就不用赚了,人的贪欲有那么简单?你羡慕别人有套房,等自己有了,你又开始羡慕别人有别墅,总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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