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看向她。
“……是、是那位前国师的弟子。”她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他?”夏锦记得邬辞,想到三年前,公主和此人之间的过节,她脸色瞬间更不好,冷声说:“那更不安全。”
“不过他失忆了。”夏鸢继续小声说。
“谁知道是不是装的?”夏锦直接拔出黑刀,冷冷道。
夏鸢忙噤声。
*
林空鹿确实遇到了追兵。
他和邬辞下山后,邬辞御剑带他飞了一段路。但考虑到邬辞运功容易使药发作,没飞多久,他们就落在一处城镇。
镇上叛军不多,邬辞又不在叛军搜捕之列,直接去镇上买了一辆马车。
付钱时,他翻遍周身,也没找到钱袋,最后从衣袖的袋中找到两枚玉佩。
他将其中一枚玉佩给马车的商人,另一枚随手挂在腰间后,便牵着马车离开。
郊野荒村,林空鹿躲在草垛后,听见动静,探头看一眼,才走出来。
上车时,他见邬辞腰间多了块玉佩,莫名觉得眼熟,下意识多看一眼。
上车后,他愈想觉得熟悉,忍不住又看一眼。
邬辞察觉,也低头看一眼,再抬头后,觉得有些奇怪。
“你喜欢这枚玉佩?”他下意识问。
只是一枚稍微有些灵气的玉佩罢了,无甚神奇之处,如果对方喜欢,送给她也无妨。
林空鹿立刻摇头,维持人设道:“不喜欢,我见过的好玉佩多得是。”
说完却忍不住又看一眼,终于,电光石火间,他想起玉佩为什么眼熟了,下意识就道:“你还戴着它?”
没记错的话,这玉佩是宋皇后当年精心购置,送给她那被送出宫的亲生儿子的生辰礼物。据说是请国都有名的天马寺的住持开过光,能护佑安全,十分贵重。
林空鹿能想起,是因为他这个公主从小就顽皮不着调的人设。
有天进了皇后宫里,看见一位宫女恭敬端着玉佩,正好那时快到他生辰了,以为那是皇后给他准备的,就按正常演技发挥,走过去拿起玉佩,好奇问:“这是母后提前给我准备的生辰礼?”
谁知皇后走进殿中看见,脸色骤变,猛地从他手中夺回玉佩,冷冷训斥:“谁准你碰的?你也配?”
林空鹿当时有些愣住,事后问系统,才知那是皇后给自己亲生儿子准备的。
他毕竟是来做任务的,并非真正孩童,也清楚宋皇后并不喜欢自己,倒不觉得难过,就是有点尴尬,之后就鲜少再去皇后宫里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玉佩后来竟在邬辞手中。但剧本设定,邬辞并不是皇后的儿子。
他记得三年前,邬辞还在国都,仍风光霁月时,他有次不慎推到对方,就曾见过对方腰间系着这枚玉佩,只是平时被外袍衣摆遮着。
他那时就惊讶过,以为是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还特意让系统帮忙检查,结果被告知,就是同一块。
他本想问邬辞是从哪得来的玉佩,但让系统检查玉佩时,需要他用手帮忙接触,他便拿起玉佩,用手指摩挲了一下。
玉佩当时还系在邬辞腰间,邬辞见了,忽然有些不自在地偏开目光,很快又移回,垂眸问:“殿下……喜欢这枚玉佩?”
林空鹿正扮演对他没好脸色的公主,闻言立刻凶狠道:“不喜欢。”
说完就将玉佩扔回他身上,气冲冲起身,然后……就忘记问了。
林空鹿扶额,当时没问,现在更没法问,因为邬辞失忆了。
不过,这或许可以成为他洗白的一个方向,毕竟万一哪天,邬辞忽然恢复记忆,甚至想起前世的事呢?
正想着,坐在前方赶马车的邬辞回头,飞快看他一眼,问:“你见过这枚玉佩?”
林空鹿心想,我不仅见过,还摸过。
但想到自己刚设计的洗白方案,他立刻凶巴巴道:“没见过,看见就烦。”
邬辞莫名被怼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解,想到可能是玉佩给对方带来了不好的回忆,便不着痕迹地收起了。
只是他又忍不住想知道,公主为何看见玉佩就生气?他们曾经……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很多时候,情愫是从想知道对方的点滴开始,但此刻的邬辞并不知道。
他驾马车行驶大约一个时辰时,忽然察觉有兵马追来。得益于修炼后的敏锐五感,他发现时,那些人离他们还很远。
邬辞立刻勒马,防止打斗时无法及时顾着林空鹿,他决定回头迎过去解决。
停稳车后,他对林空鹿说:“有追兵,我去解决一下。”
林空鹿诧异看向他,在他起身下车时,忽然轻轻拽住他的衣袖。
往日有些骄矜的公主,此刻紧抿唇,神情闪过一丝不安和害怕,像受惊的猫。
邬辞心中像被柔软的枝叶轻触了一下,不自觉放缓声音:“附近没危险,而且我很快就回来。”
林空鹿这才缓缓松开他的衣袖,眼神带着依赖和不舍,紧声说:“好。”
然后,他看着邬辞御剑离开,直到对方背影消失,才瞬间收起表情,和系统感叹:“这样被依赖着,应该会很有满足感吧?”
0687:“……”但是黑化值并没有掉呢。
*
邬辞知道公主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后背,他忍住回头的冲动,御剑瞬间出现在一队追兵面前。
见他忽然出现,骑着马的追兵俱一愣,接着一位骑兵像是见过他,忽然脸色发白,调转马头就跑。
队伍中还有一位眼熟的商人,正是之前收了林空鹿的玉佩,给他们蹭马车的富商。
看见邬辞,那位商人立刻道:“是他,昨天就是他和两个姑娘搭了我的车,其中一个还很漂亮。”
话音刚落,邬辞骨节分明的手就拔出腰间另一柄剑,霎时寒光错落,追兵们还没来得及眨眼,就被重伤,落马昏迷。
邬辞踏剑而至,冷眸抬手,从被打伤昏迷的商人身上拿回林空鹿之前为蹭车给的玉佩,接着就去追方才逃走的叛军。
那名叛军虽骑马,但显然没有御剑快,邬辞不消片刻就追上,一招将其击落马下,上前横剑在其颈侧,冷声问:“你认识我?”
叛军士兵吓得两股战战,赶忙道:“不、不,我、我只是见过你。”
“在哪?”
“在、在山林,当时你杀了去追玄幽公主的士兵,我、我躲在远处的树丛。”士兵战战兢兢第解释。
其实他跟那群叛军是一伙的,只是他胆小,别人射翻公主的马车后冲上前时,他没敢动,然后就看见了此生不敢置信的一幕——
从深林中走出的白衣剑客,只拇指轻抵一下剑柄,快得看不出如何出剑,就瞬间杀死他们数十人。还好他会屏息之法,逃过一劫,只是没想到会被调到晋城,还又被派来追杀那位公主,真是倒霉到家。
士兵心中一时害怕又懊悔。
邬辞听完,神情略微失望,本以为此人认识失忆前的自己,却不想,只是见过一面。
他微移开剑,准备打伤此人就回,却呼吸忽乱,气血翻涌。
他脸色微变,立刻意识到是药发作,瞬间又移回剑,寒声:“当时是你们给我下药?解药呢?”
叛军士兵愣住,随即磕巴解释:“不、不是,是那位公主朝你洒的药粉。”
邬辞闻言,神情微怔,公主说的分明是那些叛军朝他洒药。
他知道公主的话不可尽信,但……
叛军说完,像是想忽然想起什么,立刻一股脑道:“对对,是她洒的,你好像也是去杀她,我还看见你把剑架在她颈侧……”
邬辞呼吸更乱,一瞬间,忽然难以维持理智。他握着剑的手忽然用力,在叛军士兵颈侧留下血痕,咬牙寒声道:“说实话。”
叛军士兵吓得浑身发抖,不住说:“是真话,是真话……”
他本是被抓壮丁抓来的,胆子实在小,说完不等邬辞动手,竟先晕了过去。
这般人,在生死关头,说假话的可能性一般不高。
邬辞猛地收回剑,冷冷注视片刻,忽然转身疾回。
*
山路边,林空鹿正绕着马车百无聊赖地散步,见邬辞回来,立刻露出笑意:“你回了?”
刚说完,他就发现情况不对。
邬辞面色潮红,眼中似乎也带着血丝,落地后,便将另一柄剑也握在手中,缓步朝他走来。
林空鹿瞬间就看出,是药又发作了,可不对,对方的眼神也……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邬辞见了,哑声问:“你怕我?”
林空鹿后退着摇头,直觉感到危险。
邬辞又逼近,问:“药是不是你……”
话没说完,一道凛冽杀意从斜右方逼近。
邬辞转头,就见一名眉目冷厉的黑衣女子手持黑刀,凌空朝他和林空鹿猛劈而来。
准确说,好像是劈向他。
第341章 情劫10
邬辞眼神微冷,顷刻转身,一剑挡在林空鹿身前,一剑直击黑衣女子。
锵然一声,刀剑相击,灵力和魔气剧烈震荡,对招的两人同被震退数步,不由暗自惊讶,都发现对方不是普通人。
林空鹿毫无修为,不幸被直接震飞,心中险些想骂人。
邬辞和黑衣女子看见,神情俱是一凛,邬辞动作快一步,直接掷剑出去,欲载住林空鹿。
黑衣女子却以为他要伤人,同时出刀拦截,两人立刻又打起来。好在林空鹿多少会些拳脚功夫,很快稳住身形,稳稳落地。
见他没事,另外两人更无所顾忌地打起来,战况瞬间更激烈。
黑衣女子用重刀,携带魔气,招招致命。邬辞使双剑,剑术高超,修为深厚,本该占优势,但他气息紊乱,且越战越受药效影响,视线时而被滴落的汗水模糊。
林空鹿神情更懵,这个忽然杀出的黑衣女子是谁?如果他现在站在边上喊“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是不是特别像偶像剧主角?
好在他发现黑衣女子是魔修,很快冷静下来道:“阁下何故攻击我们?是晋城的叛军请你来的?不知他们请你的价码是多少?我可以出双倍。或者,你要抓的应该是我这个公主,可以针对我,与我的同伴无关。”
他看得出,此女修为不俗,招式凌厉且冷酷,丝毫不拖泥带水,明显是死士的手法。而邬辞被药效影响,虽然实力更胜一筹,但不能久战。
“同伴?”黑衣女子招式微顿,眼神古怪。
邬辞的视线被汗水遮住,察觉时已晚,凛冽剑光,直刺其要害。
黑衣女子反应极快,立刻横刀抵挡,还欲再说什么时,又一队追兵忽然赶至。
这群人和刚才被邬辞处理的那些追兵明显是同一伙,只是分路而行。方才那些追兵出事,这些人察觉问题,才改道匆匆赶来。
林空鹿站的位置恰处在他们来的方向,又是山路边缘。
追兵们看见他,不必拿画像,就一眼认出。领头的人立刻说:“就是她,快拿下。”
说完见旁边还有两人在打斗,且都身手不凡,不像普通人。以防万一,头领急忙又补充:“生死勿论。”
话音方落,一队追兵立刻下马持矛上前,另一队则弯弓搭箭。
林空鹿心中“雾草”一声,眼看长矛刺向自己,急忙侧身躲避。哪知山路边缘的土石不稳,瞬间散落。
他脚下一滑,直接向后倒去,摔下山崖。
邬辞刚拂去眼睫上的汗水,抬头便看见这一幕,瞳孔骤缩,身影如风,瞬间冲向崖边,几乎同时跃下,疾声喊:“小鹿!”
黑衣女子慢了一步,回头时,就见那群追兵纷纷向崖底射箭,冷厉眼中不由闪过杀意,闪身便至崖边,横刀扫荡,瞬间将箭雨反射回众人身上。
等她再转身,崖底已不见林空鹿两人身影。
这时,又一队人马赶至,却是夏鸢和公主府护卫。
夏鸢一见到黑衣女子就焦急喊:“锦姐,公主呢?”
夏锦脸色难看,懊悔道:“掉崖底了。”
夏鸢一听,脸色顿时苍白。
好在夏锦很快又补充:“姓邬的那家伙也下去了,应是为救公主。”
说到这,她眉心微蹙。
姓邬的会救公主,说明她之前的判断可能错了,当然,也可能是那家伙会装。毕竟三年前,此人和公主就积怨颇深,如今想什么办法报复都有可能。
所以她得尽快去崖底找寻。
想到这,夏锦眸色微寒,道:“我下去找。”
说完她便脚踏黑刀,破风冲向崖底。
夏鸢愣住,回神后喃喃道:“原来锦姐也是有神通之人,他们都是神仙?”
旁边的公主府护卫也被吓一跳,回神忙问:“夏姑娘,这……我们该如何办?”
夏鸢回神,立刻道:“绕路去崖底找。”
然而无论是他们,还是夏锦,一时半会儿都没找到林空鹿两人。
*
邬辞冲下山崖不久,就抓住林空鹿,将其一把拉入怀中。
考虑到黑衣女子修为不俗,且对他有莫名杀意,而他被药效折磨,不能久战,他立刻御剑带林空鹿远离。
林空鹿刚经历惊心动魄的落崖,甫回神,就被带着御剑疾飞。山崖间的烈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只能紧紧抱着邬辞。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像抱着一个暖炉,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温度。可他却不敢松开,反而抱得更紧。
邬辞被勒得呼吸困,本就强撑的意志愈发模糊。不知御剑飞了多久,就在他察觉自己快彻底失去理智时,终于降速,最后踉跄落地。
也是赶巧,他落的位置不远处就有一个山洞。邬辞没多想,立刻带林空鹿藏进山洞,同时掐诀设阵,隐藏洞口。
林空鹿还被他紧紧箍着腰,等他忙完后,轻喘一口气,询问:“你这掐手指的办法挺好用的,能再掐一掐,把山洞清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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