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口酒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希望吧,或许受完苦后会变得幸福呢。”
那月:“可有些人生来就被幸福抛弃了。”
说完这句话她站起身,朝我伸手,“唐沅,一起去死吧,我们不该活得那么痛苦。”
“你不跟我一起走,那我就在下面等着你哦,相信我,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我急忙抓住她,止住了她往下跳的动作,“你干嘛!”
“骗你的,胆小鬼。”她笑着欢畅,笑声飘扬了很远。
我有些恼,觉得天台有些无趣,就去云湛上课的那层楼逛了逛,云湛学习的样子可真耀眼,我躲在垃圾桶背后看得痴迷。
他接了一个电话,丢下笔皱着眉出了教室。
我连忙跟在了他身后。
我跟着云湛又到了天台,坐在围栏外的那月回头灿烂一笑:“你来了。”
云湛十分不悦:“你又想干什么。”
我蹲在门口看着那月从台上跳下,一步步走向云湛,张开双手。
“抱抱我吧。”我听见那月说。
云湛就静静地站着,不上前也不拒绝。
那月苦笑着收回了手,“也是,现在你是人人羡慕的云大少,哪会理会我这种阴沟里的蛆。”
云湛:“想要什么你直说。”
那月摇摇头,不管不顾拉住云湛的手,“我们上去说。”
云湛甩开那月的手,径直走向栏杆边。
那月是个疯子,不能让云湛跟她去栏杆外。
站起身时那月忽而回头一笑,并在云湛身后做出一个推人的动作,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她甚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而此时云湛已经站在了栏杆外。
我欲上前的脚步停了下来,又把身体藏在了门后。
两人的谈话声一字不落的入了我的耳。
那月:“我挺怀念我们在星星时候的日子的。”
云湛:“我说过,孤儿院那些事不要再提了。”
那月:“我也挺想阿凌哥哥的。”
云湛:“叫我来就想说这些?”
那月:“阿凌哥哥死的那天我看见了,是你把他推上马路中间的。”
云湛插着裤袋面向那月,面容有些扭曲,“所以呢,去云家说明一切,说我是冒牌货,真正的云湛已经被我害死了?”
那月带着笑:“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云湛静静地看着,并不言语。
那月:“我遇到一个同类,他说你能救赎他,你说可笑不可笑,像我们这种出身也能救赎别人。”
云湛:“不关我的事。”
那月:“阿黎哥哥,你带我离开吧,我也想像那人一样得到你的救赎。”
那月疯狂抱紧云湛,嘴里不停碎碎念:“阿黎哥哥,养父是个变态,你救救我吧,我不求你舍弃云湛这个身份,只给我一个安心的地方就可以,偶尔来看看我就可以,救救我吧。”
云湛扒开那月的手,怒道:“我给不了也做不到!你死了这条心吧。”
“别再来打搅我!”
那月发了疯大笑,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既然活不了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说着她拽上了云湛的胳膊,拉扯间云湛一个甩手让站在边缘的那月仰倒了下去。
闷闷地一声砰,那月就这么死了。
几分钟后云湛回神整理好皱巴的衣服下了天台。
脚步声远去,我从门后出来径直走到了栏杆边。
伸出头,操场四溅的鲜血腥红艳丽……
在一众仰望的人群中我一眼看到了那个耀眼的存在,皱着眉头的云湛。
我笑着喊他:“云湛……”我全看到了哦,这会是我们之间第二个秘密。
“唐沅。”
“唐沅。”
云湛在叫我。
“嗯?怎么了?”我惺忪着眼看看向身边的云湛。
“梦到什么了,一直叫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一脸关切的云湛,回想起当初他来找我的情景。
那月死的那个下午云湛就找上了我,他肯定地发问:“天台的事你全看见了。”
我没否认。
他烦躁地挠挠头,逮着我去了一个地方。
在那里,我第二次见到了方天翔和他那个所谓的心理师表哥,他们催眠我替换了云湛杀人的记忆。
那月成了自杀。
自此,我以帮助云湛抑制药瘾的名义留在了他身边。
“梦到了很好的事,每天叫着你的名字都还嫌不够。”我搂上云湛的腰,把头埋在他胸膛。
至于那些回忆,我从没记起来过。
在床上赖到两点,肚子饿得不行,云湛叫餐后赤身裸体进了浴室。
云湛精壮的身躯晃荡在眼前,昨晚那些细节堪堪浮现,烫得我面红耳赤。
内心的喜悦抑制不住,猛烈几个翻身把体后扯得生疼。
门铃声响起,我套上睡袍去开门。
送餐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到我时眼里满是惊愕,“你……你要的餐。”
“是送餐的?”云湛裸着上身擦着湿发走近。
“嗯。”我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餐盒,服务员眼里的惊愕更甚了,视线在云湛和我之间来回调换。
惊愕过后眼神里只剩下了愤怒。
云湛上前接过我手里的餐盒,看向服务员,“还要再看么?”
服务员连忙低头认错,转身离开时嘴角不甘地一撇。
我听到了那低声的咒骂。
昨天婚礼上的事大概是出新闻了。
用餐时云湛打开了电视,屏幕中正播放着银湖酒店女星跳楼事件。
银湖,不就是现在所在的这家酒店?
“十月二十二日晚十点,知名女星王珏于银湖酒店四十楼跳下,当场死亡。据悉,前一天王珏在社交账号上公布自己结婚的喜讯,其丈夫是娱乐圈实力派演员顾胤,两人曾被称为娱乐圈的神仙眷侣,可据婚礼现场的嘉宾说,婚礼后半场新郎顾胤丢下新娘跟一个Omega私奔了,全然不顾新娘的颜面……”
“五小时前,警方证实王珏的死为自杀,同一时间,王珏社交账号更新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王珏身着纯白婚纱面对镜头微笑,说出的话温柔中透着狠戾,她一字一句道:“你会不得好死的。”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举起左手摩挲着指间的戒指,安然一笑后一跃而下。
视频继续播放王珏的死状,满地的血水,四溅的碎肉以及淡黄不断流动的脑髓……
胃部绞痛翻腾,我冲进洗手间抱上了马桶。
身后有哒哒的脚步声,王觉踏着血印来找我了,她越来越近,在我身后停了下来。
带血的手掌握上我肩膀,骨头在她手下堪堪变形扭曲,她扼上我的脖子、撬开我的头、挖出我的脑髓……
而我,没半点反抗的能力。
王觉流着血泪控诉我:“唐沅,你该死!去死吧!”
我朝她嘶吼:“我没错!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我不该死!”
胸腔似要炸开,我四肢僵硬任人宰杀。
我才刚得到云湛,马上就要幸福了,怎么能死?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
“求求你别杀我,我给你磕头,是我对不起你,你让我活着吧,我还要和云湛在一起呢,我还不能死,我求你了,放过我吧……”
“唐沅!”
“你别杀我,我要活着……”
“唐沅!我是云湛,你睁眼看看!”
“别杀我,求你了,我对不起你,我要和云湛在一起……”
“唐沅,别怕,你睁眼看看,我是云湛,没有王珏。”
云湛的声音越来越近,香味也越来越浓。
“云湛?”我试着出声。
“我在,是我。”
僵硬的四肢渐渐能动了,我睁眼抱紧眼前的救命稻草,抽搐着身体诉说我的害怕。
“云湛……王觉她……她来找我了,她要,要我偿命……我不想死,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不想死……”
背部被轻轻拍着,耳边是飘忽虚幻的轻语。
“不怕,不会死的,没有王珏,只有我,只需要看着我就好……”
“云湛?”
“我在。”
“云湛。”
“我在。”
我还有云湛……
“云湛,我好冷好累啊,你抱抱我吧……”
“好。”
我整个缩进云湛怀里。
所有地方都很危险,只有他的怀抱是安全的。
云湛的手机自开机后来电铃声就没停过,他一手圈着我一手不断接着电话。
除了焦急就是烦躁。
傍晚,云湛还是离开了。
他把我送到了另外的酒店,并叫来了小沫。
“等我,把事情处理好我立马回来。”
这是云湛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第四十八章 被嫌弃厌恶的一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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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的手机被席卷而来的咒骂消息卡到失灵,脚边的的手机震得地板嗡嗡响,我捂住耳朵缩近床沿与床头柜的狭小角落。
哒哒的脚步声又出现了,它甚至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头埋进膝盖就看不见了,再埋深一点,再埋深一点。
我排斥着它:“你别过来,云湛会回来的,云湛回来就好了。”
一只手按在了我肩膀,我瑟缩着不断往后躲。
“唐老师,是我,小沫。”
“小沫?”没敢抬头,我咬着手指问:“是云湛回来了吗?”
“还没有,唐老师,这里什么都没有,您睁眼看看。”
“王觉呢,她还在吗?”
“没有,她不在。”
再三确定房间没其人后我才敢把头抬起来,房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我缓了口气问小沫:“云湛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小沫扶起我坐到了床上,“唐老师先吃点东西睡一觉吧,也许睡醒了老板就回来了。”
她说着捡起了地板上的手机,手机在她手里没两下就停止了震动,她把手机放在自己兜里,“唐老师,手机暂时就先别看了吧。”
我摇头朝她伸手:“关机后就看不到云湛的消息了,你给我吧。”
小沫犹豫了半响还是没把手机给我,她把饭菜端上前,“手机是老板让收的,老板的消息我会通知你的,现在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是云湛让收手机的。
“好,那我听他的。”
浓稠的粥配上热气腾腾的老鸭汤静置在餐盘,小沫把勺子塞进我手里,试着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口腔中四散开。
咽下时,浓稠味美的汤汁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腥臭的稠液,它们顺着口腔滑下食道侵入我的五脏六腑,胃部急速痉挛扭曲,咽下去的液体逆流而上,勺子没来得及放下,一口鲜血喷喷在了餐盘。
嘴角挂着残留的腐浊液体,用手一抹,满手鲜血。
抬眼望去,餐盘上没有粥和汤,只剩下一大盘脑髓和血液。
穿着血红婚纱的王觉端着餐盘走近,残缺溃烂的五官扭曲着凑到我眼前,“嘿嘿嘿——唐沅,来喝粥呀,很好喝的,嘿嘿——”
她端起那碗淡黄色的脑浆掐着我的嘴往里面灌。
我哭着求她:“我不喝,你走开!”
“很好喝的,你喝点吧。”
我疯狂摇头,“不喝,不喝!云湛救我……”
肚子又在痉挛,我的挣扎终于有了用,推开眼前的王觉跑进卫生间迅速关上了门。王觉追上来用指甲不断挠着门,刺耳的声音如同蜈蚣在身上爬,刺麻颤栗。
玻璃门上出现一道又一道划痕,划痕变成被撕裂的皮肉,里面不断流出红浓的血液。
墙面上、镜子中、甚至于地板都有血液往外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没一会黏腻腥臭的液体了淹没了我的脖颈、封住了我的口鼻。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我最终被淹死在了王觉的血液里。
耳边刺耳的声音变了,两声急速砰声后,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后颈衣领被人拽起,窒息感尽数散去,血液顺着鼻尖下巴滴落进洗手池化成了一汪波浪涟漪的清水。
一双深邃阴鸷的眉眼透过镜子盯着我,眼窝深邃瞳孔泛蓝。嘴角轻轻一扬,令人胆颤的声音就此冒出:“唐沅,该跟我走了。”
门外涌进两人架住了我的身体,我被强硬带出了卫生间。
小沫被人禁锢着捂住了口鼻,呜呜声不间断从指缝中漏出。
“宫焕燊,你想做什么!”我挣扎着朝悠闲倚靠在门边的人怒吼。
宫焕燊手轻微一挥,小沫被人放开。
“宫先生,您不能……”
小沫话未说完就被宫焕燊打断,“告诉云湛,这些仅仅只是开始。”
我恨不得撕烂宫焕燊,“你对云湛做了什么!”
宫焕燊皱眉:“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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