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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微微颤抖，眉头纠紧，无声片刻后看向宋却阳，眼眶渐起泛红，他嗓音轻缓而沙哑。
“陷在泥潭这么久，你还分辨得出好与坏吗？”
话语犹如利剑刺没宋却阳心脏，他抓紧霍辞，隐忍克制即将溃散。
在他发出音节之前，不远处枪响惊空。
导演喊停之后，宋却阳在人群里任由服化组补妆理衣，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正被导演赞赏的霍辞身上。
青年脸上尚带有一丝戏中的痛苦情绪，眼眶红意还未消退，甚至可见细微泪痕。
宋却阳无声地勾起唇角。
他的表情果然很棒。
让宋却阳有些不想让别人看到。
第2章 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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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却阳盯了一会桌上粉丝送来的礼物和零食，动手装进袋子里，走出休息室时再次说服了自己。
跟后辈交流下粉丝礼物没什么不妥……
算了，不找理由了，他只是单纯想去见霍辞。
宋却阳敲了敲霍辞休息室的门，问道：“小辞，我是宋却阳，可以进去吗？”
门内安静一秒，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杂音，既像有东西掉在地上，又像有人脚步慌乱绊倒在地。
宋却阳眉头一皱，直接推开门：“小辞你没事……”
“没事。”
淡定声音响起，宋却阳低头一看，霍辞正跪坐在地，一副做土下座前的预备动作。
“你……做什么呢？”
霍辞神情不变：“前辈大驾光临，我等招待不周，先行谢罪。”
宋却阳忍住笑，抬眼看桌上的零食散乱一团，霍辞面前的地板上有个平板，明摆着是被自己来访吓到后，他摔倒在地，连带着平板也被殃及。
“我有那么可怕？”宋却阳蹲下来笑看霍辞，伸出手要帮他拿起平板。
不料霍辞一个蹭地滑行把连宋却阳指尖都没碰到的平板推出两米远。
宋却阳看着已经趴在地上的霍辞，心想这是平板还是炸弹，自己要不要也来一套伏地挺身……
“地板太滑。”
霍辞没事人似地站起来捡走平板，拍了拍沙发说：“前辈请坐。”
宋却阳把带来的粉丝礼物搁在桌上，笑说：“早知道小辞爱吃零食，我就多带些来了。”
霍辞刚把桌上的零食拢成一堆，答说：“都是粉丝送的，我和小温吃不完，前辈不用再拿了。”
宋却阳张望四周：“小温不在？”
“她去帮我买冰激凌了。”
宋却阳不说话，盯着霍辞直笑。
霍辞露出些困惑表情：“怎么了？”
“唉，这种时候，小辞应该问我一声要不要冰激凌，”宋却阳语气无奈，“是礼貌。”
“可前辈您不是不爱吃甜食？”霍辞脱口而出。
宋却阳愣住，见霍辞表情一僵，不由凑近他几分，低声笑：“我应该没和你说过吧？小辞怎么知道的？”
霍辞向后躲避，扭开目光强撑着冷淡脸，小声说：“以前……偶然看见过前辈的杂志采访，就……就记住了。”
不知道是怎么偶然，能偶然到记住宋却阳自己都忘了的采访。
他垂下眸心里琢磨一会，直起身来从袋子里掏出礼物。
“看看有喜欢的吗？”
霍辞似乎有些疑惑宋却阳不再深问，他老实地把目光转向令人眼花缭乱的小礼物上。
“前辈的粉丝……”霍辞微皱眉，绞尽脑汁想出了赞美之词，“好，棒，精彩。”
宋却阳实在忍不住笑出声，霍辞有些窘迫，眼神乱瞟，忽然盯着一处愣了神。
宋却阳顺着他的视线，一只羊毛毡小黑猫玩具映入眼帘。
他看看这只臭脸的小黑猫，又看看面瘫的霍辞，不由觉得好笑，一人一猫，可爱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喜欢这个？”宋却阳举起小黑猫。
霍辞喉咙微动，不答话。
宋却阳顺手把小黑猫和其他礼物又装回袋子，起身笑说：“时间不早了，不耽误你上妆，下场你的戏，我很期待。”
“啊？”霍辞满脸意外，隐隐透着失落，“好，那，前辈再见。”
宋却阳看着霍辞耷拉脑袋的模样，心上似乎有羽毛轻轻抚过，他笑着开口：“我还得早点回去做只小黑猫送你。”
“好……啊？”霍辞睁大眼睛惊讶望向他。
读懂霍辞眼中疑问，宋却阳歪头说：“是我想送你礼物，你要收，也只能收我亲手做的。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拿粉丝送的这些来试探你心意。”
“前辈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霍辞因不解而蹙眉的模样看得宋却阳心痒，他忍不住抬手，在触到青年脸颊前又换了方向，转而揉了揉霍辞柔软的金发，即使感受到霍辞的僵硬也没松手。
“为什么啊……你猜？”
宋却阳笑得眯起眼，像极了一只诱骗人心的狐狸。
“霍哥霍哥快来接一下！我特地买了超大份至尊雪顶巧克力冰……”
推门进来的小助理温绮猛地收声，傻眼看着屋内的俊美男人亲昵揉摸霍辞发顶。
她倒吸一口凉气：“别怕，你们继续，我在外头放风。”
霍辞慌张地起身要去拦她，宋却阳扶住他，先一步打开门，转头对小助理笑得温和。
“待会有动作戏，别让他吃太多比较好。”
小助理呆呆点头，目送宋却阳走远。
没走几步，宋却阳就听到屋内小助理的鬼哭狼嚎。
“霍哥您是怎么做到连话都不会说就直接春天来了又到了那啥啥季节的啊？！”
宋却阳无声发笑，遇见霍辞之后，从前只是浮在他脸上的笑意点滴渗进心底，胸膛内多年的沉寂似乎又跳动得鲜明。
或许旁人只看见霍辞的冷淡与面无表情，但其实青年的心思很好懂，透彻清净仿似一汪盛着盈盈日光的泉水。
不想被他人发现，宋却阳渐渐收起笑意。
无论是青年微蹙的眉，惊慌的眼神，还是颤动的嗓音，紧抿的唇。
宋却阳缓慢深吸。
全部，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就好了。
霍辞替宋却阳挡枪而死的戏被排到了最后，期间两人没有对手戏，宋却阳依然鬼魂似地出现在霍辞身旁，不是紧盯着他拍打戏，就是去休息室蹭霍辞的零食吃，权当作为自己指点后辈演技的报酬。
“不能挑食，”挤到霍辞身旁吃盒饭的宋却阳好笑地看着被霍辞默默挑出来的蘑菇，“你是小孩子吗？光吃肉不吃菜。”
霍辞唇边微动，迫于宋却阳微笑下的强硬，不情愿地把蘑菇塞进嘴里，以每秒0.5下的速度咀嚼。
宋却阳心满意足地捉弄够人，又把蘑菇夹到自己的饭上说：“还好我不挑食，小辞以后不爱吃的就给我，浪费食物可不行。”
霍辞顿住，咽下嘴里的东西后，一副总觉得哪里不对的表情，可宋却阳语气太过自然，霍辞只能老实地点头道谢。
缩在角落捧着盒饭围观的小助理：嘤。
见宋却阳拿出手机趁霍辞不注意自拍了张还打了一会字，小助理火速点开手机。
果不其然，宋却阳更新了微博。
“剧组的盒饭套餐@演员霍辞”
配图是委屈卖萌的宋却阳和正盯着蘑菇皱眉的霍辞。
小助理：嘤！
电影的演员表和海报已经解禁，宋却阳此时发微博也只被大家当做是电影宣传，小助理冷静过后做足心理准备点开了评论。
“哥哥在拍新戏啦～一定要吃好！”
“天哪哥哥这个扮相好有味道awsl！！”
“旁边的小哥哥是共演吗？太好看了吧？！！”
“是我们辞辞！！天了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双担搭戏(////)”
“是那个总演反派的小哥哥吗？私下好严肃哇”
“辞辞面瘫超可爱！不觉得缺氧哥哥笑颜和辞辞面瘫有些萌嘛”
“老天鹅剧情是黑帮情仇！！笑面虎x面瘫cp我爱了！”
再次确认黑子的评论被淹没在粉丝拉cp的嚎叫之下，小助理放心大胆地也混在里面啊啊啊了一阵释放自己无处宣泄的热泪。
等到宋却阳离开，小助理才一本正经地提醒霍辞看微博。
霍辞看见那张自拍照，冷淡面容流露出几丝无措，他纠紧眉眼，向小助理求助。
“我该……怎么回？”
小助理摆出先是见鬼再是恍然大悟而后欣慰流泪的表情，语重心长地问霍辞：“霍哥，你以前可是想说什么就说的，现在碰到宋哥，那套外星语在线转换器就失灵啦？”
霍辞被噎得没话，盯着照片发呆。
小助理叹气：“像我教你的那样就行了。”
宋却阳直到收工也没能和霍辞搭上话，他回到家点上台灯，继续戳着一团黑色羊毛毡，脑海里模糊清晰，尽是那青年身影。
为什么会突然拍下两人照片发了微博？
他无声低眸。
公司并没给他硬性的宣传要求，按他从前不做多余事的原则，与霍辞微博互动也无利可图。
昏暗醺黄的灯光映出他幽邃眸色。
不得不承认，他对青年生出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想确认自己与霍辞，是旁人没有的亲昵。
最后一场戏，雨幕连天的黑夜暗笼，彻耳枪响交织拳风呼啸，悲鸣弥散在空气里，晕染愈深。
宋却阳甩衣打斗，破开雨丝与惨白灯光，背后随枪响而来的，是那本不可一世的青年拼尽全力的紧紧护拥。
温热液体流淌无声，宋却阳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将青年容在怀里颤声叫他。
青年金发凌乱，依稀是瑰丽如恶花的轻笑，泻出喉中最后一个音节，攥紧他一生追随的信仰在宋却阳怀里合上双眼。
雨幕未停，悲鸣将消，永夜触不到天明。
导演一声激动喊停，人群涌上前来将宋却阳和霍辞隔开，祝贺电影杀青的欢呼声充斥耳边。
宋却阳捧着花束抬起手，刚刚拍戏时捏到了霍辞的脸颊，摸脸和摸头发的感觉很不一样，让他有些愣神。
他抬起眼，对上来来往往人群中霍辞安静的视线，那双眼似游走于人声喧闹之外，清净无垢。
宋却阳连微笑都忘了挂在脸上。
霍辞没再闪躲，而是朝他的方向深深鞠躬，等到直起身来，他极浅地笑了，眉眼松柔，眸光温亮。
却一瞬就消失在挤涌人群。
胸膛内怦然跳动，宋却阳听到了有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
不能让别人看到。
那个笑颜，那个人，让他有些失控地想藏起来，只为自己所有。
第3章 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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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肉令人瘦。”
宋却阳慢悠悠地念出了霍辞转发他的微博时配的话。
霍辞夹着烤肉的手抖了抖，迅速蘸好酱汁送进嘴里，边嚼边警惕地盯着宋却阳。
“不过夹走你一片肉而已，这么提防我？”
宋却阳语气坦荡，丝毫没有惭愧之色。
霍辞不说话，塞了满嘴的烤肉，看上去气鼓鼓的样子。
宋却阳唇边勾笑，举着手机问他：“小辞的微博怎么不是表情就是诗句？”他表情委屈，“我这个没读过几年书的人看着可费劲了。”
霍辞面上闪过困惑，他低眸答说：“我不会说话，小温怕我说多错多掉粉，就让我用诗句发微博。”
也对，要是霍辞上来就给粉丝一句“相逢是缘”，粉丝大概当场“相见不如怀念”了……
宋却阳翻翻评论。
“辞辞终于营业了T_T来妈妈这妈妈给你买肉吃！”
“今日诗句get√有没有姐妹一起整理辞辞发过的诗句鸭！”
“崽啊金发太好看了呜呜呜别吃饭了吃我！！”
“缺氧和辞辞双担打卡！电影快上映我要磕爆哥哥们！”
“现实中前后辈+电影里正反派我一jio踏进cp坑”
不等宋却阳去搜自己和霍辞的cp，背后就有人叫他到导演那敬酒。
电影的杀青宴上人多眼杂，宋却阳谢绝了好些搭话，才能安稳坐到霍辞身旁，可导演亲自找他，没理由推拒。
眸光在霍辞侧脸流连几秒，宋却阳揉着他的头，四周人声嘈杂，他怕霍辞听不清，于是附在他耳边低语：“乖乖等我回来，有东西送你。”
霍辞顿时浑身僵住，筷子夹住的烤肉啪地掉进碗里。
宋却阳离开时，好像有一抹淡红映入他眼底，那是霍辞的耳尖。
“哎！”一旁的男配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酒杯打翻洒桌，他回头正要发火，却发现是霍辞突然站起身蹭到了他。
男配看霍辞满脸通红，一张面瘫脸似乎噗噗冒着热气，他艰难开口：“你怎么……”
霍辞没有理睬他，猛地蹲下抱头，做起了快速深蹲。
男配：……
他看看手里的酒杯，再看看弹簧似的霍辞，深吸口气，大喊一声。
“谁给霍辞灌了假酒了？！”
导演那围了一桌的投资商，宋却阳上桌后被逮着连番酒杯轰炸，就连导演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
投资商里有请宋却阳拍商业片的，也有要他和有背景的女演员搭戏的，更有甚者，打着要潜他的算盘，在桌上就动手动脚的。
宋却阳早习惯了如何应对眼前场景，他笑意从容地打着太极婉拒，模棱两可地透露自己背后有金主，又搬出自己那位业界闻名的铁腕经纪人，投资商们大多就心生忌惮收回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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