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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述正在休息，循声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不悦的皱了皱眉，但只是一瞬，然后又很快的垂下眼。
金光落在他肩头，树荫为他筑起一个似乎与世隔绝的小空间，没谁能打扰，没谁能进入。因为这个小空间里正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包围、环绕。
连身处其中的顾述都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又叫什么。
围观的女生几乎都聚在了起点，所以沈邃跑到半路时出现一个姑娘的情况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想停下来，但因为惯性使然没办法及时停止，生生跟那姑娘撞到了一起。
“艹……”沈邃摸着自己脚踝，眉头紧皱，看起来非常疼。
顾述见状赶紧跑到他身边，冲的比谁都快，然后把沈邃从地上扶了起来。因为沈邃脚踝扭着了，只能单脚撑地，所以有一半重量压在了顾述身上。
“怎么回事？”顾述声音冷冷的。
“不好意思啊，”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说，“我朋友太不小心了。”
女生不算太漂亮，反倒一脸刻薄相。看起来就不大让人舒服。
顾述转眼看向另一个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女孩子。看不清脸，但是扎着低马尾，身形也瘦小的多。
两人一高一低，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话啊。”高马尾女生用胳膊撞了撞低马尾姑娘，满脸不耐烦。
“对……对不起。”低马尾姑娘声音小得几乎都快要被风吹散了。
高马尾一听就不乐意了，又撞了她一下，“大点儿声！”
顾述沉声制止道：“别撞了。”
传言都道顾述冷，高马尾今日一见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特别是沉下声音来说话时，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嗫嚅着唇，不敢在动。
“我没事，反倒是低着头的那姑娘没撞出什么毛病吧？”沈邃问道。
低马尾怯懦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着开口道：“我……也没事。对不起。”
“没关系，”沈邃右手勾着顾述肩膀，“要不你去医务室看看？”
“她没关系的，不用去。”高马尾抢先答道。
“真的吗？”沈邃又重复一遍。
低马尾姑娘声若蚊蝇，但倒是答的比刚刚要快：“我没事。不用去了。”
“行，”沈邃笑着说，“下次走路注意点儿，别在撞到人了。”
高马尾靠近一步，还想开口，但顾述却先说道：“我带他去医务室了。”
“真不用我们帮忙吗？”高马尾问道。
顾述扫了她一眼，语气加重道：“不用。”
随后扶着沈邃走开了。
“我怎么觉得她俩不像朋友？”沈邃单腿蹦着走，看起来走的很是艰难。
“嗯，”顾述看着他的样子，“我背你。”
“卧草？！”沈邃瞪着他，“我身体可好了，不需要背。”
顾述没说话，就一直盯着他。
沈邃跟他对视几秒没坚持住，败下阵来，“算了，你要背背吧。只是我这一世英名啊……”
“腿都瘸了，还要什么英名？”顾述稳稳当当的背着他，不带一点儿晃的。
两人一路上，接受了各种目光的洗礼。
有好奇的、惊讶的，还有几个认识的同学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沈邃没搞明白的是，有小部分女孩子见到他俩就逮住自己朋友狂锤肩膀，还一直叫……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他又不是聋子。
莫非是见自己受伤了，太心痛了？
没想到自己魅力这么大。
于是沈邃陷入了一种奇怪的，但是思想上围绕着“我怎么这么帅”的主题，开始了死循环。
医务室老师徐莹看到他俩这架势，就赶紧跟了上来，“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扭脚了。”顾述解释道。
徐莹仔细看了一下，确定并不严重以后，才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沈邃，“你实话实说，是去打架了吗？”
“这次还真不是，”沈邃乐了，“老师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谁让你威名远扬。”徐莹瞪了他一眼。
徐莹翻找了一下柜子，拿出冰袋递给顾述，“你怎么摔的啊？”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让顾述答。”
“跟人撞到了。”顾述答道。
徐莹有些奇怪，“你参加的什么？”这次倒是对着沈邃问的了。
“长跑啊。”沈邃如实回答。
“呦，”徐莹满脸不屑，“我还以为你玩相扑呢。”
顾述跟着轻嗤一声，同样脸带嘲讽。
沈邃：“……”
“你这个情况不算太严重，回去记得冰敷，别偷懒。还有能不要动就尽量不要动，这段时间清淡饮食，不要吃些刺激性食物。”徐莹嘱咐道，“三天过后就可以热敷了，然后在喷点云南白雾之类的，或者抹点酒上去。”
“知道了。”顾述说。
“那你今天怎么回去啊？叫家长来接吧？”徐莹说着就要摸出手机。
“别别别，”沈邃看了一眼顾述，“我和他是邻居，我能跟他一起回去。”
徐莹看了他俩一眼，点点头，“行吧。那顾述你这几天就要麻烦一点，得跟他一起出一起进的了。”
顾述没有犹豫，回道：“嗯。”
第十七章 家常
放学以后倒还好，毕竟从校门口到打车的地方就几步路，上车以后就能一直休息了。
但是到了小区门口，那才叫艰难。
沈邃起初不同意顾述想在学校里一样背着他的做法，觉得太丢面。但是五分钟过去了，他俩前进的速度比七老八十，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还要慢，走的路程连两百米都不到。
有时候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沈邃屈辱的趴在顾述背上，平时嘴巴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到了这会儿连话都不想说。
顾述倒是一脸平静，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
总之这一路上，二人回头率奇高，是许巍然羡慕不来的那种高。
“这是怎么了？！”沈母开门后便见到这副情景，难掩惊讶，语气里全是担心。
沈邃闻言抬起头，用手拍了拍顾述，示意他放自己下来，“妈，我没事，就是扭到脚了，是顾述背我回来的。”
顾述没理他，依旧不肯放手。
沈邃作为一个刚扭伤脚的病号，哪能斗得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那快进来，”沈母从门边让开了，“小述你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顾述摇摇头，轻声说道：“不辛苦。”然后走到沙发旁边，以一种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的力度，轻轻把沈邃放下，就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一样。
沈父从书房走出来，招呼道：“小述来啦，留下一起吃饭吧。”
顾述刚想拒绝，但余光中瞥见沈邃满脸期待，眼里若有光的样子，居然不忍心回绝了，只能应下。
“爸妈，我就和顾述去房间里写作业了。”沈邃撑着茶几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顾述一瘸一拐的进了卧室。
昨晚用过书桌以后没来得及收拾，此时一堆书本乱糟糟的积在上面，颇为不雅观。
“你总在这样像被洗劫过后的犯罪现场中做作业么？”顾述问道。
“是啊，但你不觉得我这桌面特有个性么。”他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炉火纯青，还要来点儿掌声加持。
顾述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给他和沈邃腾出了空间。
“我还是忘不了今天那个事儿。”沈邃一边写着数学题一边说道。
顾述同样也保持怀疑态度，点点头，“正常情况下，如果知道有人跑步的话是不会随便冲到跑道上，都会事先避开。”
“但是这姑娘反倒跟故意一样，就冲上来了。”沈邃替他把没说完的话说出来了。
他接着补充道：“还有她旁边的高马尾女生，看起来对这姑娘挺不耐烦的，但是二人为什么经常在一起呢？”
“经常？”顾述盖上笔帽，挑眉问道。
沈邃同样放下笔，双手交握撑住下巴，“嗯，我高一的时候不是经常打篮球么，总是在球场上见到她俩。”
“那么多人去看，你怎么偏偏就记住了她们？”顾述这问题提的有些不对劲，不大符合现在谈论的问题，但是沈邃正在回想一些有关的细节，并没发现不对。
其实顾述说完这话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些什么。这问题似乎出自自己本意，但又不像自己的作风。
“是有挺多人来看的，但是像她俩一样几乎每场都来，从不落下的，就不多见了。”沈邃从一旁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新发过来的消息。
巍然巍然，帅气非凡：哥，你没事吧？
沈邃快速打完字后回复他。
岁岁平安：没事，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瞎担心什么。
因为许巍然的消息，所以两个人谈论的话题只好暂时告一段落。
巍然巍然，帅气非凡：那行，我也就不问你了。
巍然巍然，帅气非凡：数学写了没？
岁岁平安：我看这才是你的本意吧。
岁岁平安：还没写完，写完了发给你。
刚发完这句话，屋外的沈母敲了三下房门，在门外喊道：“吃饭了。”
餐桌上，沈父给顾述夹了菜后，看着沈邃，“我明天给你做点猪蹄汤吧？”
沈邃正扒拉着饭呢，听到这话后一口饭呛在了嗓子眼儿里，赶忙接过顾述递过来的水杯喝下，“好端端的喝猪蹄汤干什么？我不爱喝这个。”
“常言道‘吃啥补啥’，没听过吗？”沈父说。
“我不喝，你们别费那么大劲儿了，”沈邃看着沈父，“再说了我要今天摔的是屁股，你俩还能给我做个屁股么？”
沈母嗔怪道：“正吃饭呢，别瞎说了。”
“小述，你父母还没回来啊？”沈父又给顾述夹了菜。
顾述道过谢后，回道：“他俩很忙，常年不在家。”
“是吗，”沈母给顾述舀了碗汤，放到他手边，“那要是你愿意的话就上我们家吃饭吧。”
屋内灯火通明，桌上摆着的家常小菜散发着诱人的饭香味，还有两位长辈和蔼的笑容，贴心的举动。
这一切看似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对顾述来说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是顾述这些年来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愿望。
这愿望不常露面，但却又时时刻刻的在提醒他。
“好。”顾述听见自己的回答。
为了不耽误时间，顾述和沈邃这些天里并没有留在外面吃早饭，而是早早到了学校，在校内解决。
许巍然、张子铭还有范樊等这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清早就围在沈邃旁边。
“难得一见啊。”许巍然评价道。
“有史以来啊。”张子铭说道。
不知道是谁接了一句：“普天同庆啊。”
“去你的，”沈邃翻了个白眼，“在看我可就收费了啊。”
“就你这样儿怎么收费啊？”张子铭贱兮兮的说道。
沈邃看着他，手上比了个“三”，“三秒之后你就会哭天抢地，因为我的收费员是顾述同学。”
顾述无奈之下配合沈邃，冷淡的注视着张子铭。
“卧草，”张子铭非常难以置信，“我们这发小情……唉，算了，我滚了。”
一帮人闹得正起劲儿，副班长崔紫婷轻咳一声，到他们旁边站定。
“班服拿来了，待会儿你们男生拿到衣服后自己去厕所试一试吧？”崔紫婷通知道。
因为服装这一方面的事都是女生在管，所以她们到底选了些什么，没有哪个男生知道。此话一出，还是不可避免的让他们产生了好奇心。
第十八章 本该如此
衣服拿到手以后才知道，女生挑选的男生班服是西装。
理由是：班上男生身材都过得去，穿上这个应该很衬。
沈邃穿好西装从厕所隔间出来的时候，顾述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虽然地点是在厕所，空气并不那么清新美妙，但当看到顾述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站在门口看着他时，他还是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
琥珀色的眼眸淡淡望向他，眼里装着一弯清浅的月，或是清亮的湖。
是好看的，沈邃想。
他朝顾述弯着眼睛笑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扑闪个不停。
身量修长，风度翩翩的少年，笑起来也耀眼夺目。
十六七岁的人啊，做什么都让人移不开眼。
在某种感情悄然萌发，即将破土而出之时，总会有煞风景的人或事出现。
“卧草，”许巍然指着沈邃和顾述，“你俩穿这身那肯定是祸祸小姑娘啊。”
“是，说不定祸祸得别班姑娘都给咱班加油了呢。”张子铭在一旁接话。
范樊寻声而来，先是由衷的赞叹了一下两位校霸的颜值，然后才开口提醒道：“都换好了的话，就回班让紫婷看看。”
这节是体育课，班上同学利用自由活动的时间才到厕所换衣服。没上体育课的班级都关着门，上了体育课的班级则在操场那边玩的欢快，没谁窥到高二八班班服一眼。
回班时，原本正在聊八卦的一群女孩子瞬间噤了声，尔后爆发出一阵压着声音的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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