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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之境(BL同人)——烟花令

时间:2022-05-02 17:49:54  作者:烟花令
  雨还是那雨,人还是那些人,但气氛不一样了。
  前几回来镇上,人们虽然落魄,但眼里还算有些东西,有人戒备、有人畏惧、有人厌恶、有人看眼神就知道定是在默默地骂他们,在心里喊着‘快滚’;但这次人们围着篝火,眼神却空了,火光一丝都没倒映进眼里,见他们来了,只是淡淡觑了一眼,又裹着破旧衣服烤火取暖了,彼此之间不说话,不交谈,连空气都像被抽离了。
  “镇上不一样了。这暴雨啊,来一次还扛得住,还没恢复又来就……”高瞻叹气。
  顾长愿无声地打量着镇子,忽然眼前一暗,边庭朝他扑来,摁住他胳膊就往下拽,顾长愿只觉得一阵寒风从头顶擦过,定神一看,一块石头重重砸在他脚边,顷刻陷进泥土里。
  石头来的太快,又是从背后飞来,顾长愿压根儿没留意,转过身才看见五米开外站着一个胖男孩,圆头圆脑,像个木墩,再看地上,那石头比成年人的拳头还大。这要是砸在脑袋上,那还不当场头破血流?顾长愿一阵后怕:他做了什么就遭人恨了?下这么狠的手?
  “做什么!”高瞻大喝一声。胖木墩哆嗦了一下,又鼓着眼怒瞪着他们。
  视线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篝火边的人齐齐看向顾长愿,却只是木然地看着,一副没心思搀合的样子。
  边庭抓着顾长愿的手,把他掩在身后。片刻,人群里传出‘胖崽子,你阿娘在找你呢’的叫唤,那胖木墩才扑扑地跑了,跑走时手心一松,又一块石头掉在地上。
  竟然手里还捏着一块!
  顾长愿倒吸了一口冷气,朝人群看去,孙福运远远地朝他们眨眼,刚才那声就是他喊的。凤柔蹲在孙福运旁边,没有表情,其他人脸上泛着一层森森然的青光,淡淡觑了几眼,又转身围着火堆了。顾长愿有种预感,就算他被石头砸中,他们也不会走过来看一眼。他们不是暴雨后的幸存者,更像电影里的活僵尸。
  “我没事。”顾长愿被边庭抓得生疼,安抚着说。
  边庭松开手,顾长愿惊魂未定,说先去婳娘家。说来讽刺,他平时最烦婳娘装神弄鬼,现在反倒觉得到了婳娘家就安全了。
  此时,婳娘正站在门口,对着三个半身赤裸的壮汉嘱咐着什么,三人垂着头,毕恭毕敬地听着,顾长愿正要上前,被高瞻轻轻拉住了。
  “看。”高瞻说。
  没多久,壮汉走回帐篷,各自举出一个号角,那号角原本是牛角,却足足有两米长,比成人手臂还粗,壮汉竟能毫不费力地举过头顶,顾长愿瞬间忘了刚才的惊险,视线紧紧跟着那三人。
  三个壮汉走到镇子西北角,在一棵棕榈树下停住了。参天巨树之下,壮汉双膝跪地,双臂伸张,托起号角,头颅高仰,远远看去宛如巨树裸露的根茎,弯曲的号角化身缠住根茎的巨蟒,伺机而动。周围不知什么时候静了,隐约中似有巨蟒在吐信,细听又像是人在窃窃私语,再细听,又像只是风吹翻了屋顶的茅草,那声音一时远,一时近,像是幽魂在四周徘徊。
  顾长愿心脏咚咚直跳,头两次他只是听见声音,这次却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三人双手举过头顶,一齐吹奏起来。细雨沾在他们身上像起了雾,号角声也像是从浓雾里挣脱出来的,阴森森的,在镇子上空回旋。
  镇上的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走进雨里,凝视着远山,静若雕塑,神情虔诚又诡谲,带着摄人心魄的阴冷,镇子在黑云下慢慢沉寂,只有号角声久久不息。
 
 
第六十五章 瓦解(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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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角声过后,镇上仿佛被凝了神,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被安抚过的神情。
  顾长愿没能见到婳娘,壮汉拦在婳娘屋外,说火祭前婳娘闭关不见人,顾长愿争辩了半天,三人硬是纹丝不动,像戍边的战士一样死死守着。大概是动静太大,不一会儿,岐羽跑了出来,嗯嗯呀呀了几声,意思和壮汉一样,现在不能进去,细看这小丫头散了羊角辫,稀疏的头发直直垂下,几缕发丝勾在耳朵后面,忽然像个姑娘家了。顾长愿顿时觉得周围有千百双眼睛看过来,也不知道是盯着他,还是盯着岐羽。
  当夜,顾长愿连着做了几个噩梦,梦里一会儿是岐舟,一会儿是岐羽,一会儿又是幽猴和山洞,一股难以形容的躁动在长夜里蒸腾。翌日一大早,高瞻走到隔离室外,还没敲门,顾长愿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高瞻:“你一夜没睡?”
  “睡了一会儿,先说怎么了?”
  “他们好像要进山了,我来问问你要不……”
  “等我。”
  没等高瞻说完,顾长愿就抓了件衣服跟着出了门,走了十来米,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冷风像刀子,割得脸上一道一道的。
  到了镇上,边庭已经等着了,见顾长愿穿得少,脱了外套披在他身上。
  镇上的人宛如长蛇站在镇子两边,高举着火把,火把上也不晓得浇的什么油,雨水竟然淋不灭,还越烧越旺,照得地上水光粼粼的。火苗在狂风里晃动,映在一众人的脸上,像蛇簌簌地爬,很是瘆人。顾长愿看得心慌,边庭悄悄握了他一下,他转过头,看见边庭眼里也满是严肃。
  火光从镇子口一直烧到婳娘家,自从下了雨,岛上的天光就消失了,白天黑夜都一个样,伸手不见五指,倒是镇子上第一次烧了这么多火把,硬生生照出一条狭长通亮的路,诡异极了。火光之外一片漆黑,风声锐利,像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磨着生铁长刀,高瞻第一次见到这阵仗,不敢冒冒失失地往前,和顾长愿、边庭站在镇子口远远地看着。
  站了一会儿,最远处的火把动了。婳娘从火光中走近,她披着黑色披风,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右手握着牛角杵,杵上的铃铛叮咚叮咚地响,岐羽跟在她身后,也裹着黑色的披风,头巾遮住脸,俨然一个缩小版的婳娘,再后面是吹号角的壮汉,依旧上身赤裸,从脸到胸口涂满了蓝色的油彩,为首的壮汉端着一个红木方盘,上面供着扎了红绳的牛头,牛头被齐颈砍下,被手指粗的红绳密密缠绕,乍一看像被缚着的人的头颅。
  牛头之后,两壮汉扛着一个竹架,竹架上的芭蕉叶在火光下泛着丝丝红光。顾长愿看着那拱起的蕉叶,不觉地出了神,一想到芭蕉叶里面裹着岐舟,就觉得蕉叶上图案狰狞可怕,海浪、山、太阳和牛角都长了一张人脸。
  婳娘每走近一处,众人就抬起双手,把火把举过头顶,跟着婳娘的脚步前进。雨打在地上啪嗒作响,风中有木头炸裂的声音,混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反而衬得周遭更加阴森寂静。婳娘走到顾长愿面前,火光也窸窸窣窣地爬上了顾长愿的脸,顾长愿心里突突乱跳,不由得想退开。
  有人不满地开口:“外人怎么能去祭拜山神?”
  婳娘:“是我让医生来的,既然上了岛就都是山神的子民,也该让山神见见。”
  婳娘招手,岐羽递来一个绿色的瓶子交给顾长愿。
  “雨林里蛇虫多,涂上它能趋避蛇虫。”婳娘说。
  其实医疗队平时都涂了好几层防蚊虫的,未必真用得上这药,只是婳娘一招手,气氛微妙地缓和下来,刚说话的男人都默默地退到一边。顾长愿顿悟,婳娘这是当着他人的面接纳他们,做给他人看的,说了声谢,认认真真地涂在脖颈处。
  有了婳娘的庇护,众人就收敛了,任由顾长愿跟在队伍最后。雨林里雾气弥漫,混着泥土的潮湿气味,漫天的阔叶遮了雨水,把雾气拢得更浓,平日里,林子里的晨雾要么是乳白色,要么近乎透明,可这些天下了雨,鸟兽尸体泡胀了,烂在空气里,弄得雾气焦黄,又臭又浑,让人很不舒服。从镇子口到雨林,尸体泡了一路,沿路都是裹着动物尸体的泥沼,越往深处走,越多粘稠的淤泥,一脚踩下去,费天大的劲儿才能抬起来。
  “这真的能上山吗?”顾长愿嘀咕。
  高瞻听了,心里也发怵,他没带火把,只有个手电筒,照着脚下巴掌大的地方,和熊熊燃烧的火把格格不入,但他既要顾着岛民的安全,又要护着顾长愿和边庭,不能漏了怯。
  “火祭是镇上的大事,婳娘有分寸,应该没问题……”他低声说着,像是喃喃自语。
  “真有山神?”一直沉默的边庭忽然说。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停滞了,顾长愿一顿,高瞻也被问噎着了,认真想了片刻:“没见过,我也是第一次跟着。”
  三人沉默了会儿,心情越发沉重,不知过了多久,顾长愿看见队伍末尾的孙福运,孙福运孤零零地走着,和其他人隔了好大一截,整个队伍分成了三段:排成长队的岛民、和长队隔了四五米远的孙福运,远远落在最后的顾长愿、边庭和高瞻。
  孙福运没拿火把,腰间缠了一个三角钩子,还扛了一把猎枪,看上去像是要去打猎的。
  顾长愿加快脚步,跟上孙福运。
  “带枪做什么?”
  “嘘……”孙福运被吓了一跳,赶紧捂住顾长愿的嘴,“小声点,被前面的人听到又要说你对山神不敬。”
  “你也信山神了?”顾长愿压低声音,他记得孙福运最看不惯这些,怎么忽然这么紧张?
  孙福运往地上呸了一口:“我信个屁,我是为你们好,这时候犯了岛上的忌讳,他们能扒了你的皮。”
  “那你带枪做什么?”难不成想一枪崩了山神?
  孙福运睨了他一眼:“这雨林,老子来过的次数比这帮人加起来的还多。雨下成这样,不光咱们挨饿,林子里的鹰啊蛇的也饿,野兽一旦饿起来跟发疯似的,这帮孙儿就带个火把有鸟用?关键时候还是要靠枪……”
  顾长愿只知道野兽惧火,但真的遇上野兽会是什么样,他没经验,只觉得孙福运嘴上说要离开这岛,做的倒是两样。
  孙福运不知道顾长愿心里所想,以为他看不惯他鲁莽,讨好地说:“我知道你这几天在打听镇上的疫情,放心,我给你当眼线,有谁咳嗽发烧拉肚子,我通通告诉你,离岛的时候记得把我捎上。” 他拢了拢枪带,“这镇上,只有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了。”
  顾长愿叹了一口气,孙福运话糙理不糙,镇上的人对外人成见太深,像防狼一样防着他们,反倒是痞里痞气的孙福运最好亲近。
  顾长愿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和凤柔说岐舟的事?”
  “她找你了?!”孙福运大惊,重重一拍脑袋:“哎,还是没拦住……”
  “你说什么了?”
  “我就说岐舟不是风寒死的,我也没说错啊!”孙福运嘴犟。
  孙福运看不惯婳娘,偏偏凤柔又一心向着那婆娘,吃的用的都给她,他实在看不下去,一时嘴快才说了岐舟不是风寒死的,只想劝凤柔清醒一点。后来在哨所食堂,孙福运吵着要去拆穿婳娘,被顾长愿说了一通,他就后悔了。讨厌归讨厌,可他没想让镇子乱套,这镇子现在就是半截陷入海里的破船,婳娘是唯一一根完好的桅杆,桅杆断了,船就真的沉了。他想通了,就处处盯着凤柔,生怕她去找婳娘对峙,没想到凤柔没找上婳娘,找上顾长愿了。
  “要怪就怪我嘴快,我就是见不得这丫头傻。”
  顾长愿听完,也不知道说什么,那天凤柔气匆匆地跳了车,后来就没再和他说过话。兴许是两人聊得太久,有人恶狠狠地瞪过来,两人同时噤声,不敢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细如羊肠的山路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条山路先前医疗队走过,通往山洞,狭长难走,一次只能容一人通过。顾长愿抬起头,忽听打头的壮士猛地一声嚎叫,瞬间一呼百应,所有人都吼了起来,上百只支火把被齐齐举起,腾起熊熊火焰,照得山路如熔浆流过一般。顾长愿打了个寒颤,不由得环顾着四周,想抓住点什么,缓一缓内心的慌张,边庭无声握住了他的手。
  “我走前面,你跟着我。”边庭说。
  顾长愿抬眼,见边庭眼底沉静,有如冬日里的太阳,让人安心,忍不住回握紧了。山路湿滑,荆棘遍地,顾长愿被边庭牵着,还算走得稳当,只是岛民吼着古怪的调子,震得碎石簌簌直掉,让他忍不住盯着山顶,生怕有巨岩石滚下来。
  又走了半刻,队伍停在一处巨岩上,顾长愿一路只顾着头顶和脚下,竟不知道队伍怎么就走到着岩石上了,他明明记得山路是通往山顶的,难道还有分岔路?思忖间,只见巨岩通体光亮,没有一丝杂草,黑色石棺在雨水的冲刷下暗如石墨,岛民们绕着石棺站开,齐齐跪倒在泥浆中,只有婳娘静静立在石棺前,有如一尊远古的石像,历经沧海变幻,只剩下她永恒地守着,眺望着天地尽头。
  “全镇都出动了吗?”顾长愿轻声问。
  高瞻环顾了一圈:“应该是。以往还是有些留守在镇上的,比如刚出生的娃儿和刚生了娃儿的女人,还有孙福运,他也不参加。这次连孙福运都来了,那就是都出动了。”
  谈话间,婳娘神情俨然,举起牛头杵,叮铃,叮铃,铃铛迎风响动,半身赤裸的壮汉好像听到号令一般,高高托起祭品,瞬间,全场的火把动了,众人匍匐在地,抡起火把又重重叩下,咚!咚!响声橐橐,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声,唯有木头撞击岩石的声音,咚,咚……
  声音宛若洪钟,囚禁在浓雾中,顾长愿心底升起一阵寒意,视线死死盯着跳跃的火光,仿佛被带入这场神秘的仪式之中。
  “镇上有多少人?”他微微喘息,“133?”①
  “嗯……不,不是……”高瞻说:“132个。”
  顾长愿愣了一下,瞬间从幻境中脱出,边庭也怔了,看向高瞻。
  “你们上岛那天就有火祭,你们忘啦?”高瞻压低声音:“那天有个叫成松的男人被献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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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岛上133人,惊变里就写过了。
 
 
第六十六章 瓦解(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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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霎时停了,黑云伺机而动,笼罩在石棺上。
  “有人被献祭了?”
  高瞻瞅了瞅左右:“一个叫成松的男人,二十来岁,我见过几次,眉清目秀的……”
  上岛当天就烧了人,怎么从来没听高瞻说过?顾长愿转念一想:哨所里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儿,信人不信神,从不聊这些鬼门占卦的东西,何况这些牛鬼蛇神,除了让人心里发毛,一丁点儿用都没有,真不怪高瞻没主动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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