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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GL百合)——沐枫轻年

时间:2022-05-08 08:48:25  作者:沐枫轻年
  如不能擒下陆无惜,那她所受的这些苦便都白费。
  卫梓怡气势汹汹,势如破竹,逼得陆无惜一退再退,最后退无可退。
  被卫梓怡掌风击中胸口,陆无惜急退数步,足跟抵住一株枯树,左右皆是半人高的灌木。
  后背撞击于树干之上,霎时气血汹涌,肺部闷痛,她不由呛咳出声,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的浊液,鲜血便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卫梓怡双手持刀,眼底杀意汹涌,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劲风扑面,刀口凌空,激震之下爆开刺耳的嘶鸣。
  眼看着这一刀下去,陆无惜便要身首异处。
  暗处突然飞来一条绫罗,闪电般卷住卫梓怡的持刀的右手,大力拉扯之下,刀刃微微偏转,自陆无惜耳旁掠过,未能伤其分毫。
  与此同时,几簇飞镖凌空而来,卫梓怡一刀斩断绫罗,却已来不及闪躲,只能以双臂护住周身要害。
  眼前闪过雨点般的影子,转瞬间锐器钉入四肢,血溅三尺。
  剧痛从伤口蔓延全身,手脚迅速失去知觉,卫梓怡瞳孔一缩,镖上有毒!
  她噗通一声倒地,因运功加快了毒发,弹指间便头晕目眩,呼吸滞塞,一句话都没能说得出来,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宗主。”姿态妍丽的女子着一身鹅黄衣裙,现身于草木之间。
  陆无惜旁观了卫梓怡偷袭被放倒的一幕,拧起眉,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夹着稍许不悦:“我不是说过,不要贸然动手么?”
  “请宗主息怒。”女子单膝跪地,低眉俯首,“方才千钧一发,属下忧心宗主安危,不得已下令,让影子出手,还请宗主恕罪。”
  “也罢,下不为例。”陆无惜快步走向卫梓怡,手腕一翻,白色的玉瓶从袖口跌至掌心,她从中倒出一粒解毒丹,掰开卫梓怡紧闭的嘴,喂其服下。
  林玉绾见得陆无惜此举,心中不解,遂蹙眉问:“宗主为何要救她?内卫府众皆是朝廷走狗,死一个便少一个祸害,何况还是这凶名昭著的恶犬。”
  陆无惜沉默须臾,摇了摇头,只道:“她不一样。”
  “哪里不同?”林玉绾并不服气,特别是在看见陆无惜嘴角余留鲜血之时,更是言辞激烈。
  “多少兄弟枉死于她手?与内卫府那帮凶徒相比,她顶多也就长得好看一些,宗主总不至于真看上她这一副皮相,才保她性命吧?”
  “玉绾!”陆无惜沉声一喝。
  控诉声戛然而止,林玉绾伏地叩首,不再分辩,却也并不甘心。
  陆无惜喂卫梓怡服下解毒丹后,凝望女人疏冷的眉目半晌,叹息着摇了摇头,缓和了语气:“卫梓怡没有那么简单,她现在还不能死,我们的计划尚需用到她。”
  林玉绾抬起头来,仔细分辨陆无惜的神情,可后者眸色幽深,神情波澜不惊,她什么也瞧不见。
  片刻后,她垂下眼睑,妥协道:“属下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陆无惜从卫梓怡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林玉绾,“至少现阶段,你不必担心她会杀我。”
  “可是……”刚才危急关头,卫梓怡眼中的杀意不似作假,她手中的钢刀差之毫厘,便要要了陆无惜的性命。
  林玉绾话未说完便被陆无惜打断,只听陆无惜道:“她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整个天衍宗,以她那恶劣的性情,必要先将我擒住,百般折辱之后,再让我眼睁睁看着天衍宗彻底毁去,令我生不如死,她才开心快意。”
  她语气平静,好像话语中提及的并不她自己。
  林玉绾拧紧眉心,嫌恶地扫了卫梓怡一眼,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可陆无惜却未对卫梓怡生出愤恨的情绪,她抹去嘴角血迹,在卫梓怡身旁蹲下,仔细端详后者清冷的容妆。
  “卫大人,继续往下查,请一定找到凶手。”她伸手抚平卫梓怡眉间沟壑,低声呢喃,“届时,必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完,隐约听得林中传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猜是魏辛率内卫府人马赶了过来。
  “我们该走了。”陆无惜一拂袖,将卫梓怡置于荒野不再理会,领着林玉绾等人朝与内卫府来人相反的方向撤退。
  “大人!大人!您快醒醒啊!”
  哭喊声响于耳畔,卫梓怡艰难睁眼,魏辛惶急的眉目闯入视线。
  “大人!”见卫梓怡醒了,魏辛眼眶倏地通红一片,泪水涌出眼角,喜极而泣,“谢天谢地!”
  她来时见卫梓怡无声无息地躺在血泊之中,还以为自己来迟一步,卫梓怡已被天衍宗贼人杀害了,吓得她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颤着手探过卫梓怡的脉,这才发现卫梓怡没死,只是昏迷。
  卫梓怡身上的伤也大都是皮外伤,没有触及要害。
  魏辛既庆幸,又后怕,此时见卫梓怡醒来,她的情绪顿时崩溃,一把抱紧卫梓怡,哭天抢地。
  卫梓怡被魏辛勒得喘不上气,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魏辛推开。
  她喘匀了气,用力摇头,试图令自己清醒一些,顿了须臾,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遭遇。
  天衍宗之人趁她与陆无惜动手,无暇分心之际突然偷袭,她被毒镖击中,当场昏迷。
  眼下她浑身乏力,四肢酸麻,经脉滞塞,不得运功,曲起手指观察,见指甲下乌青未退,可见她的的确确中了毒。
  而且是足以致命的剧毒。
  可为什么她没死?
  举目四望,方才与她交手之人早已不见影踪。
  她又一次失手,没能将那妖女擒住,还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陆无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孔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卫梓怡沉默地握紧刀柄,眼底寒芒闪烁。
  陆无惜,到底为什么?
 
 
第二十三章 
  “大人,您没事吧?”魏辛抹去眼角的泪水,见卫梓怡盯着双手出神,不由担心。
  卫梓怡叹了口气,陆无惜那妖女诡计多端,要将之擒拿绝非易事,她还是太过冲动,才屡屡落了下乘。
  “没事。”她让魏辛将她扶起,吩咐道,“回内卫府。”
  魏辛眨了眨红肿的兔子眼:“天衍宗的人或许还未走远,不派人去追吗?”
  卫梓怡摇头:“穷寇莫追,此事需从长计议,让他们都回府。”
  “好。”魏辛应下,扶着卫梓怡离开密林。
  香悦的尸体和阿秀的遗骸都已送到府上,涉事的郑子梁则被扣押拘留,虽然没有给他上枷用刑,但魏辛派了两个人盯守,不让他出门,算是将他软禁起来。
  卫梓怡回内卫府后,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地。
  期间俞秦武也来探望过她,言语间自是阴阳怪气,少不了一番奚落。
  反正卫梓怡受了伤不能动手,不管俞秦武说什么,她也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提起刀来威胁他。
  卫梓怡懒得搭理他,靠坐床头闭目养神,看似休养,实则在脑海中不断推演案件,对这逼逼赖赖没完没了的俞副指挥使视而不见。
  俞秦武见无法将她激怒,久而久之也没了继续挑衅的兴致。
  魏辛请了大夫替卫梓怡驱尽余毒,待她伤好之后,再继续调查未果的案子。
  郑老爷听说郑子梁被内卫府之人抓走,又气又急,一方面心疼自己的儿子,怕他受苦,怀疑卫梓怡是不是抓错了人。
  另一方面,他又得知郑子梁与天衍宗之人有所勾结,被卫梓怡当场擒获,后者与天衍宗之人交手,还因此受了重伤,好几日不得下床。
  郑袁问因此气闷不已,对郑子梁恨铁不成钢,心中百感交集,坐立难安。
  这日消息从内卫府传来,说卫梓怡伤势有所好转,要继续查案,郑袁问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内卫府求见。
  卫梓怡倒也没有拒绝见他,令传话的内卫引郑袁问去偏厅稍候,自己则继续捣鼓桌案上零零散散的枯骨。
  “颅骨枕部凹陷,似钝器击打而成。”卫梓怡仔细观察阿秀的遗骨,跟在她身边的朱乐便迅速将她查验到的线索记录下来。
  她用毛刷清理凹陷处的泥沙,让伤损处形态渐渐显现出来。
  突然,她目光一凝,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
  她放缓了拨动毛刷的速度,将骨缝内淤积的黄泥一点点剥离。
  残损处出现几个黑点儿,比砂砾稍大一些,嵌在龟裂的骨缝之中,形态看起来像石质的碎块,周围还散布着更细的同色沙石。
  卫梓怡辨别半晌,也没能看出这些黑点是什么,却又觉得它们不像寻常泥石。
  她将阿秀的遗骨从土坑里挖出来的时候,并未瞧见类似的石头。
  就在这时,魏辛掀开门帘走进屋里,边走边向卫梓怡禀报:“郑大人已在偏厅候了一炷香的时间,遣属下来问问,大人什么时候去见他……唉呀!”
  在卫梓怡身边,虽已习惯了各种惨状的尸体,但乍一见那阴森森的骷髅头被卫梓怡捧在手里,魏辛还是吓了一跳。
  卫梓怡则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骨枕部的伤痕,将那些细小的颗粒收集起来。
  “大人就这样把郑大人晾着,该不会怎么样吧?”
  见卫梓怡不紧不慢地清理阿秀的头骨,丝毫没有要起身去见郑袁问的意思,魏辛为她的主子操碎了心。
  卫梓怡头也不抬,待骨缝中的碎石收集得差不多了,将那颗吓人的骷髅头放回桌上,朝朱乐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其人走后,卫梓怡方应:“左右不过是为了他那小儿子来的,郑子梁与天衍宗有染,还私下和陆无惜见面,接应陆无惜出入郑府,乃本官亲眼所见,他能拿我怎么样?”
  魏辛挠了挠后脑勺,回答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您也说那郑小公子不是本案的凶手,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应当不知道天衍宗内部的机密,这样一直扣着也说不过去。”
  真要惩处郑子梁,不过几大板子的事,让他立下字据,发誓往后与天衍宗不再往来,此事便可揭过。
  “你怎知他对天衍宗不甚了解?”
  卫梓怡起身,借盆中清水净手,而后拿起桌上的毛笔,示意魏辛研墨,“我复检了香悦的尸体,先前她的双手被井水泡发,致使我看漏了她双手虎口处的薄茧。”
  魏辛行至桌前,朝砚台中加了些水,可眸中依然透着不解:“这又说明什么?”
  闻言,卫梓怡蹙了蹙眉,为魏辛这不大机灵的脑子感到费神,却还是耐心道出结论:
  “虎口生茧是常年手握兵器之人才有的特点,说明此女会武功,加之她腰后有天衍宗的葫芦纹刺青,郑子梁又同陆无惜相识,这香悦必是天衍宗之人。”
  魏辛不知香悦还有这等底细,很是吃了一惊。
  “不过,正是因为香悦有这一重身份,却也间接说明郑子梁不是凶手。”卫梓怡提笔蘸墨,在书册上记了几笔,一心二用地说道。
  如若不然,但凡郑子梁有杀死香悦的嫌疑,以陆无惜护短的性情,怎会私下与他见面,还留他性命?
  更何况,郑子梁虽然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却连魏辛都敲不晕,也绝不可能是香悦的对手。
  “此子不学无术,又贪生怕死,退一万步,就算人是他杀的。”
  卫梓怡假设道,“他杀了香悦之后,尸体如果也用土掩埋,大抵不会被人发现,又怎会将尸体抛在易被人发现的井中?这不等着官府去查他么?”
  “用左手杀人,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不就是为了栽赃郑子梁?”卫梓怡笑了笑,笑那凶手故作聪明。
  魏辛脑子转了好几圈,听了个似懂非懂:“凶手不是郑子梁的话,那该是谁呢?”
  “不管他是谁,咱们得有证据。”卫梓怡卖了个关子,拨弄着桌上那几枚碎石,用干净的白纸将它们包起来收好。
  魏辛不敢再问,只好换了个话题:“那这郑子梁当如何安排?”
  “先扣着罢,他要是不交代,就饿他个三五天,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再放他走。”
  卫梓怡说完便停笔,接着又道,“走吧,去见见那爱子心切的郑大人。”
  “诶!”魏辛应着,快步跟了上去。
  卫梓怡刚从侧门踏进偏院,还没来到厅前,郑袁问遥遥看见了她,便立即放下茶水,起身相迎,高声唤道:“卫大人!”
  “郑大人。”卫梓怡朝其拱手,随意客套几句。
  许是心虚,不知如何开口,郑袁问没有一上来就打听郑子梁的消息,却关心起卫梓怡的伤情:“郑某听说卫大人此前被天衍宗贼人所伤,今日看着气色尚可,伤势可还要紧么?”
  “有劳郑大人挂心。”卫梓怡不动声色,顺着话题往下接,“卫某伤势已然无碍,否则如何继续查案哪。”
  她养伤数日,余毒清理得差不多了,但经络受创,不能妄动内力,故而武功尚未恢复,还需静养十天半个月。
  不过,这一内情只需她自己心里清楚,不可为外人道。
  她为朝廷效力,又恪尽职守,则必为人记恨。
  这京城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若行差踏错一步,便会惹祸上身。
  “那就好,那就好。”郑袁问连说两句好,随即欲言又止,搓搓手,再动动脚,小动作不断。
  卫梓怡权当没有看见,捧起魏辛送来的茶盏清了清口。
  到底是惦记着此次来内卫府的目的,郑袁问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终究忍不住开口:“卫大人哪,我那小儿子梁,可还在府上?”
  “在。”卫梓怡回答得并不含糊,也没有遮遮掩掩,“卫某叫人将他软禁在客房,暂时还没有审他。”
  听得郑子梁住在客房而非牢房,尚未提审也就是还没有用刑,郑袁问心中大石头落了地,长出一口气,遂替郑子梁求情:
  “卫大人,我那小儿子梁缺乏管教,受了天衍宗之人蛊惑,实在万万不该,但他心眼不坏,断不会杀人的呀!”
  “郑大人,卫某定真凶要用证据,但您要替郑子梁撇清嫌疑也需要证据,除了证据,无人能替他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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