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她看来,和子鱼知道什么,都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要是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反倒才像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即便他知道的是她不想让他知道的,她又能怎么样呢?
“等你找到你的爹爹师傅之后,你便就打算直接跟着张叔回月明吗?”
无忧轻轻的又“嗯”了一声,随后略作停顿,又过了一声叹息的时间,这才又用略带缥缈的声音迟疑的回答道:“应该是会跟着他去看看的吧。”就像她的思绪已经跟着他的问话回到了月明一样。
话音一落,半晌她都没有听到和子鱼再传来什么回应,静默中只见无忧又轻轻的用一开一合的唇形问道:“到那时,你还会跟着我一起去月明吗?”
可,这声音终究还是太轻太轻了,轻到就连吐露这话的人,似乎都听不清她自己究竟在说了什么。更遑论是那还隔着一段距离正闭着眼的和子鱼呢?
此时两人之间,隔着的就好像不只是这一段距离,隔着的实则而是那此时正远在千里之外的陈负。他才是将那两人的心真正隔开的一根刺。
一根拔不出来的刺,就这样直接横亘在二人之间,狠狠地将这心意不明的二人直接给分隔开了。
半晌,和子鱼这才睁开眼睛又道:“你就打算,用现在的这副模样,去见你的父母吗?”
无忧想了想这才道:“我当然不希望这么去见我的父母,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和子鱼没再出声,只是暗暗的在被子里再一次的攥紧了他手中的木勺子,又再一次的在自己的脑海中与他祖爷爷对他嘱咐的话,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他并没有忘记,他是为了什么才到了这圣墙之内的,也没有忘记无忧身体里的那把双刃剑,每增强一片或是少一片都会间接的对她的生命构成威胁。
沉默,无忧见他许久都没有出声,便只当他是已经睡着了,便没再开口。
她本来还想问他,早上出发时用那样的眼神看她,究竟是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呢。
他们之间原本是那样的亲近,亲近到她将她不敢与人说的秘密都说给他,亲近到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可他们现在怎么就到了如今这样,即便是在一个屋内入寝,都无法流畅说话的地步?
他们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她又一次次被他帮助着,化险为夷。他们明明在出发前都还是好好的。
除了她对她那时候的信任之外,她总觉得他的心里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究竟是她多心了,还是他本就有事在瞒着她?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他偶尔紧握着那木勺,略带颤抖的手。
他,到底是在挣扎什么,犹豫什么?
想到这儿,她便再也忍不住想要问他的冲动:“子鱼,和子鱼?”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
无忧见他没有回答,便试探着又问道:“那天晚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和子鱼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想到了那黑夜中令他伤心的场景,遂只好按压住自己心头的失落答道:“嗯!看见了。”他原本还想就这样假装不知道,这样他便能更多些时候留在她身边。
可现在,他就连这点装作不知她选择了陈负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在她身边又算什么呢?观自在崖的一个师兄,仅此而已。
她们,她和她的漂亮哥哥才是真正的一对。而他绝不是会被儿女情长绊住的人!
无忧沉默,她真不该就这样问他的,问了知道答案了,她又能对他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呢?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确认,具体确认什么,她也不清楚,那一晚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也不清楚。
她不知道他怎么就那样鬼迷心窍的,和陈负相拥相吻在一起了。
她都不确定陈负到底是不是她的漂亮哥哥,好在他们最终是点到为止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面对和子鱼。可她现在能对他说什么呢?和他说,让他不要误会他们,他们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关系,他只是她的漂亮哥哥而已?
这,怎么可能!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回不去从前相处自如的模样了。
即便已心如明镜,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又追问到:“你当时就在门外吗?那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问完了,她就又有些后悔了,她何必要问的这么清楚呢。
“我什么时候离开的,这又有什么关系,有什么不同吗?”
有!当然有不同!
可这话,无忧终究无忧是没有说出口的,她只是直到此时,才突然明白了,陈负当时那略有些突兀且不太合时宜的举动,究竟是为何,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和子鱼在门外。她此时是真的不知道该为他的霸道和占有欲,哭还是笑了。
或许这恰巧才证明了,他对她的在意吧!
或许,她与和子鱼之间早就注定了是这样的境况了。
从她小时候见到那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时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
万幸,多年之后她的漂亮哥哥还是回来找她了,回来告诉她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是没有忘记过她的。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为一个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她的人,为一个在她最难过失落时,夜里奔袭千里来安慰她的人,她也不能再贪心了。
谁叫人生终究是有先来后到的呢,他很好,她也隐隐约约能知道他对她的心思。
可谁叫她小时候就先遇到了她的漂亮哥哥,并且她也一直喜欢着她的漂亮哥哥,一直心心念念着那个对她不告而别的人呢。
现在她知道了她的漂亮哥哥心里是有她的,并且是不嫌弃她现在模样的,这不就已经很好了么?
那就这样吧,此生就这样决定了吧!
至于她与和子鱼若有缘分,那就放在来生吧,来生若他们还有机会相遇,那么不论她先遇见的人是谁她都会勇敢点,先跟着他,先保护他。
叹了一口气,无忧借着窗外照射进屋内的月光,深深的凝望了一眼他的侧脸,然后再在炕上翻了一个身,将她的脸直接对着墙壁,不再去看他。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叶落湖畔人皮人
深夜,槐南村的夜晚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显得出奇的凄冷,安静。
云间时隐时现的月目,在朦胧间更增神秘。
槐南村最东边的小湖正宛若镜面一般,反射着天空中月目的一举一动。
那湖畔边的水草更是时不时的被风吹拂的一荡一荡的,让见着直觉如挠痒痒一般的挠过人的心头。想去将那不安分的水草给踩扁。
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吹过后,小湖畔果然迎来了一阵不速之客间的喧嚣脚步,打破了这份原本的平静。
紧接着,湖畔的水草果不其然的都被纷沓而来的步履,踩踏的失去了生机。
草叶随着逼真冰冷的寒气被冻伤,被削断。
草叶尽落,如果草叶也有血肉。此时必定是露着森森的白骨流淌着鲜红的血液的吧。
随着拳击肉搏,以及不知名金属的击打之声的止息,几滴血珠争先恐后的落入到了那小湖的湖水之中。
借着那森森的月光,隐约可见那滴滴入水的深红色,正逐渐扩散出几缕诡异的血红色丝线,正在一荡一荡的湖水中逐渐消融,直到那原本深红的血珠在水中飘荡溶解的无影无踪,就仿佛他们与那失去了生机的草一般,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风过叶飘,一地凄凉。
紧接着湖水中又传来了一阵重物入水之声,那落水的闷响之声就像是打在人头的一击闷拳,半晌都让人喘不过气来。
随着那重物落水后带起的大片涟漪以及哗啦之声,正有大片大片的红在那水中逐渐扩散荡漾开来的涟漪中弥漫荡漾开来。
大片大片的红正不断的自那涟漪的中心侵蚀着整个小湖,污染村民们赖以生存的水源。
尘埃落定,脚步渐远。
月目森冷,血腥扩散。
最终在那令小湖颤抖的陌生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小湖的四周,归于到了一种死水一般的平静无波。只留一地狼藉,再无先前的宁静悠然。
时间流逝,借着早晨天边的第一缕曙光照亮大地,小湖边水草上的斑驳鲜红以及湖面之上漂浮而出的浮肿尸体,慢慢的在这片光明之,中显现出了它应有的样貌。
血的红草的绿,在这片光明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醒目刺眼。
想必用不了多久,在村民们来此打水时,便能发现这与往昔不同的一幕了。
槐南村,老村长家。
伴随着屋门外的一阵叮叮当当的忙碌之声,还在炕上正睡着的无忧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无忧很少有睡得很踏实很安生的时候,可昨夜的她却睡得出奇的沉。沉到仿佛连梦都不曾做过。她虽睡得沉,可却并没有感到一觉睡到天明,的身心舒畅,反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转醒的,就像她本是一宿未睡,还打了一场架的疲累。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炕上又翻了个身这才伸了个懒腰在这大炕上缓缓的坐了起来。
她这一坐起,便看到了她自己身上那不合时宜且极为奇怪的水渍,望着水渍出了一会神,怎么也没能想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弄脏的,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向正朝着她望过来,满眼迷惑的和子鱼。
无忧见他神情探究,这才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他却只问道:“你怎么样了?”
见他如此问,无忧倒是越发的不解了:“什么怎么样?睡了一晚上的我还能怎么样?”
和子鱼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没什么不舒服就好,没事就快些起来吧。看样子,那槐老村长说的两个儿子是回来了。他们在外面吵了有一会了。我们赶紧起来把该问的都问了吧。”
无忧点点头,直接下炕去穿鞋,她的脚这才刚伸进自己的鞋子中,便发现了自己鞋子上的脏污,心下又忍不住开始纳闷道我这又是在哪里踩脏的,这村子里都是土路,也没见那里有泥泞的地方啊。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好咽了口气便不再去想这事,这种情况在她身上倒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偶尔她便会出现这种不知在何处弄脏衣服与鞋子的情况。所以也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收拾妥当,众人应老村长的要求坐在了他事先为大家在庭院里排放好的大桌边。
桌上所摆放的早点,能看出老村长对众人的用心。除了日常的稀粥面点以外,还放置了肉类瓜果。
饭间众人;落座后不久,果真看到了那槐老村长口说所说的两儿子从院外回来,坐于席间与大家一同用餐。
老村长还来不及介绍,众人这才刚一与老村长的这两个儿子一照面。无忧与和子鱼便发现了这二人身上的不同。
这老村长的两个儿子,虽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可这通身的气派,倒不像是这小村子里走出来的普通村民了,与老村长比较反倒是少了些质朴的乡野之气,平白的多些那只有江湖中人才有的杀伐之气。
说不出这二人究竟是哪里怪,可这令无忧熟悉的冰冷感,就让她如鲠在喉般的不舒服。
当真是与老村长与整个小村子都极为的不相称。
无忧强压下心头的不解,在村长老槐头的介绍之下与众人在这早饭间认识了他的两个儿子大槐小槐。
简单的打过招呼过后,就见大槐小槐眼神闪烁的来回盯着无忧这一众人等看个不停。
还不等无忧开口追问,便听得那年纪轻一些的大槐开口问道:“你们这一路是否是从那临天行来的,又是否穿过了那片密林?”
见他看的就是自己,无忧只好开口回答道:“正是。”
无忧这话音才刚落,一片令人极为熟悉的杀机便从大槐小槐的周身弥漫开来。、
惊的铁锤一周的众小子们,紧握刀鞘。
无忧深深的望向大槐小槐的眼底,这两人竟是人皮人。
那掩藏不掉的杀机,瞬间弥漫在整个小院内。
不需多言,只需一个动作,众人便能在此处直接掀翻了桌子打起来。
战争一触即发。
所有人的眼底都充满了防备。
可却随着一阵极轻及轻的咳嗽声,从那原本应该住着槐婆婆的屋中传入众人的耳内。便意外的化解掉了大槐小槐眼底的杀意。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争端将起
那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的槐婆婆,就这样轻易地打破了这场即将展开的搏杀。
杀意回笼,只听又有声音从那槐婆婆所在的屋中传出,老妇人的声音温柔如水,且带着满满的慈祥良善:“大槐小槐,来者是客,莫要再冲动犯糊涂,一切都要等细细问过后再做决定才是。免得再铸大错。”
一语落定,宛如春风化雨,滋润大地。
这槐婆婆传音入耳的功夫,一语便拂去了大槐小槐眼底所有的杀意。将场面控制回了原本和煦无争的局面。
看来这槐婆婆才是这家里,真正主事之人。
只听那年长一些的大槐于眼波流转间略一思量后,这才对着更加冲动一些的小槐道:“你先去看看老爹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给他打打下手帮帮忙。这边,我且先细细的问过再说。放心,有老娘在这里呢,不会有人能伤到我的。”
“那你且要细细的问仔细些,可不要让那滥杀无辜歹人的诡辩给骗了去。有事需要,就吼一声。”
见到大槐点头,那小槐这才恨恨的回头用眼刀子剜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犹自不解气的转身大踏步离去,依言去找中途离开庭院的老村长槐老头去了。
大槐见小槐听话的离开后,这才对着众人问道:“我就开门见山了,那密林中的分尸惨案,可与你们有关?”
沉默许久的张叔,直到此时这才咽下碗中的最后一口稀粥,对大槐道:“无关。”
铁锤几乎与张叔同时开口:“我们到的时候,那林中就已经是那副惨状了,我的兄弟们还因那血腥场面吐了好一会呢。不信我带你们去看他吐过的位置。”
沈无暇看了他一眼,铁锤这才意识到失言了,赶紧禁了声不再出声。
大槐见铁锤几个小伙子闭了嘴,这才接着又问道:“可不论我如何推算你们一路行来到达槐南村的时间,你们都应该是与那密林惨案的案发时间差不了多少的。这一点你们又作何解释?”
无忧皱眉道:“这点我不否认,不过对于此时,我们也在查。我们到达那里时,那密林中就已经是那副境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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