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慕九又追过来,拦在何安娜身前,一把牵住她的手腕殷切解释:“阿嫂,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带她来唱K……不是……我是听说你来唱K……”
何安娜不耐烦再听多一句解释,将手腕上桎梏甩开,冷冷睇住眼前的人:“你不必同我解释,原本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你是同COCO玩还是KIKI玩我都管不住,九姑,好好丑丑我也算是你阿嫂,麻烦你让路。”
黎慕九望住何安娜一对冷眼,张张嘴又不知怎么解释才好,人的确是她带来,目的也的确是为了赌气,可谁知道如今情形同她幻想中差太多,何安娜好不容易将心中秘密坦诚,自己又一双手将她推得更远。
无力感笼罩黎慕九心头,何安娜却懒得再同她废话,绕过她转身走了出去。
正巧阿BUN开车回来,远远见何安娜神色不对赶忙下车跑了过去,见到阿BUN,何安娜突然觉得满腹委屈终于有了出口,眼眶一酸落下泪来。
阿BUN慌了神,赶忙低头细细问:“阿嫂,发生什么事?”
何安娜摇了摇头,点会今日所有人都在问她发生什么事,可笑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十年前旧案卷土重来,最崩溃时一头撞见黎慕九,令她惶恐不安的心终于靠岸,半年多的痴缠令她产生错觉,竟以为终有另外一个人可以依赖,却没想到仍是自己太天真。
空中一声闷雷,雨又落下来,何安娜抬头望望,连天都笑她太痴。
阿BUN将外套脱下来替何安娜挡雨,回头看向远处街边伫立在雨中着的黎慕九,阿BUN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离开这么久,却也不再多问,扶着何安娜上了车。
黎慕九睇住何安娜乘的车从她面前飞驰而过,汽车溅起雨水浇得黎慕九心头一冷,半晌回过身,抬眼刚好撞见站在楼梯口似笑非笑的曾启明。
仍是那间包房,黎慕九坐在沙发上食烟,她早浑身湿透,头发被随手拢起,裤管上的水一滴一滴落下来,在地板上聚出一滩水渍,以提醒旁人此刻她有多落魄。
可惜黎慕九天生桀骜,仍毫不在意窝在沙发内,好似这里是她的大富豪,身边仍有无数四九仔傍身。
曾启明免费观得一场大戏,红港炙手可热话事人被女飞(被甩),说出去都不知有无人信。
曾启明敛住笑意,伸出手倒一杯热茶给她:“九姑,饮杯茶,免得患风寒。”
黎慕九见他仍旧是一贯装模作样,忍不住嗤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句句嘲讽,戳破某些人心内希冀:“你不必开心,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是你。”
曾启明一愣,青筋突了突,却仍是明知故问:“九姑讲什么?我怎么听不明。”
黎慕九懒得再同他讨论恋爱游戏,衣冠楚楚装模作样,再聊也是无趣。
黎慕九玩味一样拿起桌上那杯茶,轻轻饮了一口,好似是什么名贵绿茶来的,古惑仔点会对这种东西有研究,只是觉得满口清新,连心头阴郁也一扫而空:“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要我帮你,可以,不过……”
曾启明未想到黎慕九这样直白讲条件,也不再顾虑:“九姑想要什么条件,可以直说。”
黎慕九笑了,又饮过一口热茶,漫不经心好似谈论今日天气:“我要钵兰街”
钵兰街横跨油麻地同旺角,亦是红港有名的红灯区,这条街人流密集,拥有它无异于多过一个堂口。
可惜钵兰街一直由鸿兴把持,青和油麻地话事人肥佬东根基深厚黎慕九亦没法撼动。
曾启明皱了皱眉:“九姑好大的胃口,不知食不食的下?”
黎慕九吸过一口烟,靠在沙发上:“这不必你操心,至多一个月,你顶替刀疤发上位,一条街,换一把话事人座位,外加一位陈训礼,点样?已经有够划算呀明哥。”
曾启明暗暗思付,未过一分钟便定下心:“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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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柑橘
初秋,台风预警解除,连绵多日暴雨终歇,日光高挂照射这座城,一扫多日阴郁。
秋高气爽,市民户外游玩亦增多,大都举家出游,阿婆细佬,拉拉杂杂几代同堂,太平山人声鼎沸,游客市民数量都要多过零星几片红叶,山顶缆车排队三个钟,至多十分钟登顶,人头攒动,不知是看人还是看风景。
一个月,黎慕九果然实现诺言,青和同鸿兴玩起猫捉老鼠游戏,阿笠闲来无事带几位四九仔今日摔破某间夜总会一盏灯,明日打碎某间卡拉OK一瓶酒,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打完就跑,亦叫外人看来宿怨加深,各自话事人亦放出狠话要对方有去无还。
一场闹剧,直至某夜黎慕九出面,因一位新进小姐不懂规矩被刀疤发霸占,黎慕九在钵兰街斩断他手脚,终结鸿兴发哥辉煌一生。
黎慕九亲手扶曾启明登上鸿兴旺角话事人交椅,亦不逞多让笑纳钵兰街半壁江山。
自此往后,钵兰街中段半数戏院,酒店,雀馆,卡拉OK夜总会,皆归属于黎慕九脚下,与南段肥佬东地盘划清界限,分庭抗礼。
又过一个月,已至深秋,气温倒未见有落,一座城一年四季亦没什么趣味,不过多添一件衫,证实秋天已至。
何安娜闲来同三位太太打麻雀,仍是上海街那间雀馆,一屋四女,全因何安娜兴致缺缺气压超低。
张太钟太沈太三人互相对望一眼,几番无声博弈,最终由沈太开腔打破尴尬局面。
“一索,安娜,这么久没见陈生,不知近来可好?”
仍是无聊师奶话题,无非老公孩子煲汤煮饭,翻过来覆过去无新意。
何安娜低着头自顾自码牌,见到手中有成对牌,赶忙扔出,口中清清脆脆喊了一声:“碰”
再来随手打出一张八筒,何安娜应付笑笑:“好,午饭能食半碟叉烧,前几日还话要去烂头山攀天梯。”
一旁张太看看何安娜刚刚打出的八筒,再看看手中的牌,硬是忍下了一句胡牌,决心认命陪跑。
钟太亦顺着口风大赞:“哗,陈生好劲,不似我家那位,叫他去买包盐都嫌远。”
好似钟太天生与何安娜不对盘,一句话又惹得何安娜冷下脸,上次香水事件仍心有余悸,吓得钟太不敢再多讲一句。
一时间屋内又陷入尴尬,好似时间快要凝固,突然包厢门打开,救火队员及时到场。
屋内四人回头看向来人,张太眼神一亮,笑着打招呼:“难得见到九姑,快来坐在我这里,安娜今日手风太劲,我顶不住呀。”
何安娜见到黎慕九笑着走进屋内,不由身形一僵,当着众人又不好发作,只好装作没看见,慌忙打出一张五万。
牌打出去才看清,成型的一副牌被破,何安娜咬着下唇,含着怒气瞪了黎慕九一眼。
黎慕九见何安娜气鼓鼓瞪着一对眼,不由心中好笑,笑嘻嘻贴过来:“张太你玩,我来帮你们添茶,我家阿嫂近几日心情不好,阿公特地叫我过来看看。”
一句话又惹得三位太太连声大赞陈生几贴心,现在哪里还揾得到这样的男人,安娜果然有福气。
何安娜见黎慕九说起大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忍不住嗤笑一声,顺手又扔出一张八万。
钟太近来亦听闻这位风头正劲话事人,一边心不在焉打牌一边笑着打趣:“听人讲近来几位爆红女星都是九姑背后捧红,那部片叫什么来的,我同春天有约会,几多靓女呀。”
黎慕九端起茶壶扮最低级服务生,乖乖为几位太太添茶,笑笑应答:“执生而已啦,钟太这么靓,有空也可以来演部片,搞不好一炮而红也说不定。”
世间女人总逃不脱有人夸你靓,夸你身材正,明知是恭维话仍甘之如饴,怪只怪时间对女人太苛刻,身材走形胸部下垂换来丈夫厌弃儿女白眼,搞不好最终仍是为他人做嫁衣,妹妹仔撒娇卖俏便能令男人抛妻弃子,无怪男人喜新厌旧,满腹赘肉自己看了都生厌,哪能博得世间最薄情寡义生物垂怜。
即便如此,钟太听得黎慕九一席话仍是笑的鱼尾纹都多冒出几条,好似真的觉得自己风韵犹存仍可以同叶子楣比比风情。
何安娜淡淡瞥了一眼黎慕九,对屋内你来我往交谈充耳不闻,不发一语安安静静打出一张牌。
黎慕九坐在何安娜身侧沙发上,竟然变身二十四孝随从,除了随口应付几位太太闲聊,突然多出几倍耐心,只默默添茶,等候何安娜打过一圈又一圈。
待黎慕九候过一个钟,几位太太也坐不住,到底黎慕九今时不同往日,江湖大佬见到她还要毕恭毕敬唤一声九姑,却要她好似服务生在这里为她们添茶剥水果自然过意不去。
三位太太互相对望一眼,不约而同起身告辞,何安娜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只好笑着说句慢走。
未过多时,包厢内就只剩何安娜同黎慕九两个人,何安娜懒懒靠在红色椅背上,端起一杯茶轻轻啜饮,黎慕九手中剥好一粒柑,乖乖奉上。
满屋柑橘清新,何安娜望着眼前满面赤诚的黎慕九,不禁疑心两个月时间这人是否回炉重造,明明一位斩手斩脚手段狠辣的古惑仔,偏偏好似学生妹一对眼,清清澈澈睇住你,叫你避无可避。
可惜时间未能令女人记忆出现偏差,一本旧账隔两个月再翻出来,仍是令人眼眶泛酸。
“怎么,九姑今日不去大富豪同靓女约会,跑来参加师奶社团,换换口味?”
何安娜语气不好,黎慕九却好似置若罔闻,拿起手中那团橘子,低下头细细捏掉一根一根白色经络,再分成一瓣一瓣,悉心捧在手心里,递到何安娜唇边,好似将最宝贵的东西拱手捧在你面前。
你瞧,这就是我的答案,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只求你微微侧目,尝一尝这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是否酸涩中亦有一丝甜,吃进去,才能发现尚有一味苦萦绕舌尖。
何安娜心中一动,却仍不愿就此作罢,轻哼一声别过头去自顾自饮着手中那杯茶。
黎慕九叹过一口气,拿起手中橘子放进口中。
何安娜扭头见给自己的橘子竟被黎慕九吃了,不由佯怒:“不是给我的,你又……”
一句话还未讲完,黎慕九口中衔一瓣橘子,以吻封缄,垂首吻上口是心非那只唇。
黎慕九将一瓣酸甜的橘子渡进何安娜口中,酸酸味道充斥舌尖,何安娜却尝尽了那一丝甜。
黎慕九紧紧盯住那瓣晶莹的红:“别恼我了,好不好,你心里都知了,我是故意气你来的,她们哪里有你好,全数不及你一个笑呀……”
尝过一丝甜,一丝哪够,还要多,多更多,最好让她也将何安娜的所有经络一一脱下,然后再耐着性子一口一口慢慢品尝。
气温升高,黎慕九捏住何安娜下巴轻轻吻住她唇角,然后是眉梢……她是最有耐心的人,一粒粒吻好似虔诚僧人,伏地瞻仰世间最后一位女神。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惊起牌桌旁忘情两人,何安娜双颊绯红推开面前那人,黎慕九皱着眉拿起身旁手提电话,好脾气不翼而飞,暴力古惑仔魂归附体。
何安娜饮过一口茶掩盖动情,不多时黎慕九挂掉电话走过来,满面严肃睇住何安娜。
“安娜,再过半个月鸿兴大佬豪做寿,我们到时动手,联手曾启明,令大佬陈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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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衷肠
十月二十,冲鸡煞西,宜嫁娶,纳采,出行,开席。
太子弥敦道凤城酒家,老板师承“凤城厨林三杰”,红港顺德菜开山鼻祖,几十年老字号,连菜谱仍是沿用传统手写花码,几乎快要失传古味,征服红港最挑剔味蕾。
一道化皮烧乳猪,只选六七斤猪仔,被人耐心烧制,火候、糖水,自有每个主厨的独门秘方,只这间酒家则会在皮上淋过一层薄薄西柠汁,酸酸涩涩正巧化了乳猪的肥腻,一口下去表皮酥脆,入口即化,齿颊生香。
乳猪上桌,一席大宴才算正式开始。
今夜,无数黑白商界大佬齐齐步入这间大厅,厅内仍是旧时正牌酒家才时兴的装潢,锦花团簇,飞龙舞凤,一进门,一只金灿灿凤凰被灯光映照地熠熠生辉,令弥敦道注定无眠。
鸿兴社团龙头大佬林国豪五十寿宴,自然博得各界名流几分薄面,偏厅内黄金礼物摆件堆积成山,间中最令人醒目的竟是一尊超大黄金牛,足有七八十公分高,在红木底盘衬托下,即刻气势昂扬盖过所有风光。
而送出那座大金牛的主人此刻刚刚迈入大厅,立刻引得东道主朗笑一声迎上前来。
“礼哥!这里!哎呀你总算来了,无端端送我这么大礼,哗,那么大一只大金牛,我受之有愧呀。”
陈训礼走上前,亦满面红光,身后何安娜跟随其后,她一身锦缎旗袍,乳白色丝绸泛着光晕,一朵朵淡蓝色海棠花绽在裙边,立领盘纽,衬得何安娜温婉动人。
“阿豪你不必客气,一座金牛,能为你带来无数‘大金牛’就好啦,到时可不要忘记我呀。”
陈训礼一句话,又令林国豪喜笑颜开,朗声一笑,赶忙招呼两位前往上座。
陈训礼坐得主位,身侧林国豪作陪,亦有商界政要频频敬酒,一间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何安娜心中有事,只嗪住唇边一抹笑,随声复议点头笑笑,所有恭维话在她耳边滑过又溜走,与这间繁华喧嚣彻底隔绝。
酒过三旬,厅中人走了大半,林国豪早已饮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陈训礼亦饮的头晕目眩,何安娜侧头看看他,又看看厅中走了大半的宾客,定了定神,附在陈训礼身边柔声道:“阿公,你饮醉了,我们走吧。”
陈训礼闭着眼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摇摇晃晃站起身。
何安娜扶住他,一步一步往电梯走去。
何安娜侧头看着这位迟暮老人,满目猩红愤恨,用尽全身力气努力压抑住即刻将一把刀刺进陈训礼脖颈的冲动。
“叮——”电梯声响,大门应声开启。
何安娜扶着陈训礼一只手臂走进电梯,而后转过身,背后挡住电梯一侧按钮,不动声色按下地下一层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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