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气得说话都发着颤,恨不得将这小儿千刀万剐,他竟然让自己带了绿帽子!可恶,可恶至极!
裴三怀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他一直想能为裴家撑起大梁,要比下去大哥,让父亲能对他刮目相看。
因此在皇上立了李涵为太子后,他立马投奔了李涵,勉勉强强在东宫混了一个小侍卫。
今夜巡至太子妃寝殿时,忽然被一个小太监喊了进来,说是太子妃召见。
他很高兴,只要得到太子妃的赏识就能得到丞相的赏识,最后就能得到太子的赏识。
所以他进了寝殿后一直低着头不敢造次,等了一盏茶时辰也没听到太子妃的吩咐,反到是身体不对劲起来。
浑身燥热难耐,然后再抬头看到罗幔里婀娜的身姿后,一发不可收拾。
“给本宫拿剑来,本宫砍了他!”
“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裴三怀一软,‘乓乓乓’磕了三个头,忽然想到自己的父亲是京畿大将军,现在只有父亲能救他,“我父亲是京畿大将军,您不能杀我!”
李涵从小不受众人看重,裴书又是个看不出是哪个党派的,谁都帮,又似乎谁都不帮。
之前温慕被刺杀,裴书还救了温慕两次,还私下派人保护温府。
但裴书还曾经帮过许成演、连向东等人,对谁都是一副好人脸,谁都没得罪过。
现在两党纷争,李涵最近也在拉拢裴书,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但现在李涵想不起来这件事来,拿过太监手里的剑,一剑劈死了裴三怀。
瞬间血溅满地,裴三怀恐慌的睁着眼睛,倒在了血泊里。
“给本宫扔到乱葬岗喂狼!”李涵,提着剑一剑挥去,砍断了罗幔,躺在床上的女人绞着被子,昏睡着。
“贱-人!”李涵举起剑应声便要落下,徐中一慌,连忙抱住李涵,跪在地上道,“殿下息怒,太子妃杀不得!”
“杀不得呀。”徐中夺下他手中的剑,“丞相那里交代不了,您听老奴一句,等您坐上了皇位,您什么时候想杀都可以。”
李涵大喊了一声,一脚踹开了徐中,一把抓起赤果的太子妃,狠狠甩了两巴掌:“贱-人!贱-人——”
——
温府,温慕正要歇息,小一回来了,带回了一具尸体。
温慕随手拿过一直狼毛笔,挑开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赫然是被李涵劈死的裴三怀。
眼睛瞪得极大,似乎还难以置信自己会死掉。
温慕松开白布,掏出手帕擦擦手道:“给裴将军送去。”
“是。”小一又扛着尸体走了。
京城变天太快,天还未亮,裴将军府忽然传出一声哀嚎声,紧接着便是震天响的哭声。
“我的儿我的儿呀~”裴夫人抱着已经僵硬的二儿子尸体哭的泣不成声。
裴书两眼泪花,看着手里的信:二公子太子所杀,想知道前因后果去普渡寺找淮安师傅。
整个裴府沉浸在悲痛中,裴书一开始便知李涵是个什么人,一直不同意裴三怀和李涵走的太近,先前父子俩还因为此事吵过一架。
可后来看小儿子在太子府中过得挺好的,便有时候会对太子府关照一些,甚至在李涵想拉拢他时,他都有些动过心。
万万没想到,最后小儿子还是死在了李涵手里。
恨!
裴书一直不想参与党挣,便是害怕一家人受他牵累,落得个和温府一样,满门抄斩。
即使他不参与,可还是逃不过。
温慕照常进宫伺候李印琰,他看起来气色有些好多了。
温慕正给他梳洗,冷不防听到李印琰说道:“慕之,你告诉朕,这江山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它那么痴迷?”
“为什么朕得到了江山,却觉得这么孤独?”李印琰抓着胸前的龙袍,“这里为什么能这么痛?母后薨时都未向现在这般痛。”
温慕顿住,看着镜子里垂眸的李印琰:“皇上,熊掌与鱼不可皆得,温慕一开始也不懂得这个道理,总以为我只要有了权力金钱,熊掌和鱼便都能得到。”
温慕一停,嘴角露出一抹笑来,竟是李印琰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笑里带着甜蜜,带着光,带着星星。
温慕说,“只有失去了才能知道珍贵,鱼又何?熊掌又何,选一个自己最不能舍弃的就好。”
温慕觉得李印琰是没心的人,不可能会因为高涎放弃这个他最爱的江山。
江山难得,美人好得,失去一人还会迎来更多个比高涎还要好得人,他猜李印琰是只会放弃高涎而不会放弃江山。
高涎不喜欢皇宫,不喜欢李印琰,即便是李印琰把人找回来,强行困在宫里,高涎也会离开这里。
他是一只敖翔的鸟儿,离开天空只会死。
第64章
“李涵这个草包!”许成演气得摔碎了茶杯,“竟然敢打我的女儿!我放不过他!”
说着便要出府去东宫找李涵算账,被夫人拦下了:“相爷现在时局紧张,温贼九殿下虎视眈眈,不是内讧的时候,先帮太子夺得大宝,我们再向他讨回来。”
“那姨母就忍心瞧芊芊被太子打吗?”说着许芊芊落泪,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被夫人这般一提醒,许成演冷静下来:“你告诉父亲,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太子不高兴的地方了?”
虽说李涵是个草包,可他还是能认清大局的,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来分裂两家的结亲。
许芊芊嫁给李涵有四年了,诞下一女,这些年不曾打过许芊芊,这次也不会平白无故就打她,定然是她做了什么惹李涵不高兴的事了。
许芊芊自然不会将自己醉酒之后与裴书次子发生关系的事情说出来,这关系与她的清白,也关系与父亲对她的重视。
“昨日女儿只喝了一些酒,忽身感不适先行歇下。”说着又用手帕掩面哭泣,“殿下他喝了些酒便来到女儿宫里,嫌弃女儿歇下的早,没去伺候他,便对女儿大大出手,呜呜——”
“......他一年也来不了女儿屋中两回,女儿恪守本分,每每早日歇下谁成想殿下会过来——”
许成演听得头疼,可这是他们许家唯一的女儿,宝贝的厉害,他从来都没有对这个女儿动过手。
当初许芊芊就看上了李涵,非要嫁给李涵,许成演没办法只好同意了,不成想成亲没过一年,李涵就抬了两个侍妾,且常年不去许芊芊房中。
许成演每次听自家女儿诉苦,心里都对李涵不满上几分,这次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他看重局势,心里就算是再不满,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和李涵算账的时候。
太阳直照大地,屋顶、树枝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寒意却更加凛冽。
普渡寺大雄宝殿的牌匾上写着“普渡众生”。
裴书站在普渡寺的台阶下,双眼发红,眼眶下是深深的眼圈。
望着那仿佛罩着佛光的寺庙,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慰藉。
好像自己的儿子就在这里,他没有死而是被佛带走了。
心里送了一小口气,迈步进了普渡寺。
一扫地小和尚见他一进来,上去双手合十道:“可是裴书裴将军?”
裴书也恭敬的对小和尚行礼:“正是,请问淮安师傅在哪儿?”
小和尚一笑:“施主请跟我来,淮安师叔已经在禅房等候施主了。”
裴书跟着小和尚去了后院,前面一院子都是厢房,穿过厢房后是各位小和尚得道高僧住的禅房。
禅房大多都相仿,只分天干地支,天干是辈分较高的僧人居住,地支则是各位俗家弟子和小辈僧人居住的。
小和尚带裴书到了淮安师傅的门口,道:“施主请进,师叔在里面等施主。”
说罢,便离开了。
裴书推门而入,里面有些昏暗,一位清秀的小和尚坐在团蒲上闭目坐禅。
裴书轻手轻脚关上门,坐在了桌子前,等淮安坐禅完。
还没等坐下,坐在团蒲上的淮安忽然开口:“裴将军来了。”
裴书又立马站了起来,对淮安行了一个佛礼:“淮安师傅,裴某想问关于小儿的事情——”
裴书顿住,没有将话说完整。
淮安:“请裴将军节哀。”
日头渐渐西落,裴书静静的立在将军府门口,有些难以相信。
他的儿子竟是和太子妃相通行了苟且之事被太子一剑给砍了。
这本来不能去怪李涵,只是最让他难以相信的竟然是李涵设计裴三怀的。
李涵想坐位之后铲除许成演,需要找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就是许芊芊。
若是许芊芊犯了七出之罪,他就能对许成演下手了。
可还有疑问,既然李涵想拉拢他,又为什么要杀他的儿子?
淮安师傅是这样给他答案的,说一开始只是找了一个下人,结果不巧裴三怀巡逻至太子妃殿,不慎中了招。
裴书有些不行,却又合情合理,然而淮安却给他拿出了人证——那个下人。
下人告诉他,是李涵让他和太子妃行苟且之事,事成之后给他一笔钱,送他出京。
而这个下人裴书在东宫见过,是东宫的马夫乔三。
于是他信了。
*
温慕见裴书浑浑噩噩的离开了淮安禅房,离开禅房进了淮安屋子。
淮安已经为温慕倒了一杯茶,笑着说:“大人喝杯茶?”
温慕看了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细细一品:“这些天辛苦你了,再帮我做一件事。”
淮安笑而不语。
翌日,早朝时,李臻奏了逃来京城的难民奏折。
连向东和李臻在朝堂之上争执许久,连向东说李臻失职贪污。
李臻拿出证据证明了是连向东表弟贪赃枉法,增收赋税还在冬衣上做了手脚。
朝廷之上一片哗然,八王爷、工部尚书等二十几人要求李涵重判段杨书,就连一向不参与党争的裴书都出来复议。
一瞬间李涵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许成演,许成演微微点头,李涵只能宣旨先把段杨书打入天牢,由大理寺重新审理,让李臻将证据全都交由大理寺。
大理寺丞是许成演的人,李臻拧着眉,知道若是将证据交给大理寺,那么这个罪名到最后一定会背在他身上。
李臻不傻,他不能交出去证据,正不知该如何的时候,温慕来了,像天神一样。
温慕道:“此事兹事体大,关乎民众的生死,大理寺不一定能审查清楚,不如三堂会审来的公平公正,给普阳县民众一个交代。”
虽说温慕这人大奸大恶,但这事做的合情合理,除去太子党竟多半人同意这个建议。
登时太子一派面色惨白,因为刑部尚书侯知情和御史大夫尚华是李臻党的。此事若是当真三堂会审了,连向东必会被牵连,降职也算是轻的。
李涵仇视的瞪着温慕,恨不得现在便抽出刀一刀劈了他!
第65章
转眼入了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剑门关的沙尘也逐渐平静。
自从温慕离了剑门关开始,程立桥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戒备状态,每天魔鬼训练士兵,加强了城墙的巩固,重整陷阱,将剑门关所有布防全部换成紧急戒备。
杨剑心心中存疑,几次拐着弯的问程立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程立桥都是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的看他,只道说是怕苍彝来抢阿多棋。
他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也没再问过。
高涎身体好多了,恢复了训练,虽然整个人还是不怎么开朗,但也比之前好多了。
入了春,剑门关开始长了小草,杨剑心趁着夜间训练完,坐在土丘上边赏月边揪着地上的小草。
现在营地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喝酒,杨剑心想喝几口都不能喝,只能唉声叹气。
“想温大人了?”高涎坐在杨剑心旁边,双手撑在身后,抬头也望着月亮。
剑门关的月亮很亮,在夜间也能看清人。
“一个月了他还没有给我写信。”杨剑心不满的说道。
高涎笑了几声,皇宫的月亮果然没有这里的月亮好看。
那人肯定没少发疯,那个狗脾气气死自己估计都有可能。
杨剑心听高涎不吭声,转头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的看着月亮。
杨剑心叹息一声,躺在地上,抬手开始数天上的星星。
星星很多,数都数不完,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一百七十一颗,一百七十二颗——”温慕躺在屋顶上数着星星。
忽然十几个蒙面人从天而降,还未靠近温慕,便被隐藏在一旁的暗卫灭了口。
一滴血落在了温慕的眼睛上,刹那间月亮变成了血月,连带着他数的星星都变成了血红色。
他不悦的“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星星也被糟践了。”
说完,慢悠悠的起身,将眼睛上的那滴血擦干净,白色的衣袖上染上了血迹。
温慕皱眉,盯着那抹血迹看了一会儿,最后拍拍衣服上的土,准备下去。
小一跃到温慕面前,拱手道:“主子没有活口,服毒自杀。”
“去九殿下府里瞧瞧。”温慕这会儿似乎有些高兴,眉眼挂着笑,就连眼睛也带着亮光。
小一默默地从怀里取出一块儿手帕,搭在自己的手上道:“主子,属下逾越了。”
“无妨。”温慕把手搭在小一的手腕上,小一扶着温慕跃下了屋顶。
马车里点了一盏小灯笼,不明不暗,温慕整个人隐在黑暗里,微微垂眸,手拨弄着腰间的荷包,淡淡的还能闻见上面的香味。
李臻早在堂庭里等着温慕,见他进来,急忙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温慕道:“老师没事吧。”
“无碍。”温慕道,“没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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