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女国人尴尬难言,只觉句句锥心。
白慈却是一声嗤笑:“笑话,她不过是想离开而已,她离开了吗?难道连想也不能想?她把这话告诉你,是把你当作朋友,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白真如,做人要不要那么虚伪。最后离开女国的是你,背叛女国的也是你,被你看不起唾弃的女王,却用她的生命,她的鲜血,换来这里的苟延残喘,最后一口气。”
她快被这群石头脑袋气死了。“统领大人,你身为一村之首,难道从没想过离开这里出去看看?还有你,你,下面的那些人,从来没有想过吗?”
“想离开牢笼奔向自由天地算什么罪过,算什么背叛。女王也是人,为什么她不能想,她不想做女王,不照样做了女王,忠于她的职责。只是很不幸,她生在一个资源日益减少的年代,身边还有豺狼虎豹。你们搞搞清楚,杀人的才是凶手,给凶手三言两语就挑拨了,脑子呢?从小到大书白念了?”
一群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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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要结束前,总是特别。。。艰难。
真快要结束了。
大概2-3回吧。
第152章 一念之间
白慈骂完, 像出了一口恶气,十窍里通了八窍,腰挺起来了,下巴抬起来了。
一个叛徒, 一个杀人凶手,凭什么要受她威胁!
在场的女国人,不是蠢,就是愚, 剩下一个坏到根, 自己倒了血霉才搅和进这种狗血里。白嬷嬷是被她妈和她外婆坑的。庄申,好吧, 庄申是自己祸害的。她有一点对不起她, 但也只是一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一个都少不了, 她们不是夫妻,胜似夫妻。既然早已两情相悦,祸福与共再正常不过。小芷没的选, 是命,跟她一样,出生不由人。
方才她望着女儿软糯坚强的脸想了很多, 不是早就决定大不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嘛。横竖这样了, 对仇人客气什么。
白慈摸到腰间的枪, 手指发烫, 死之前她应该能把仇人干掉, 就算差一口气,海塞姆也可以。
这些天,她受够了窝囊气:海塞姆的、苏里唐的、白真如的、那群女国人的。以为她察觉不到那些人的不屑和不服?她们眼里那种:“女王,你不配”的信息,她怎么会接收不到。她不计较不代表傻。
女王,她很稀罕吗?这群人以为自己好声好气是为什么?为了留在这里做傀儡女王?吃饱了撑的!从进这鬼地方到现在,和女王有关的人有好下场?外面苏巴什佛寺塔基下还躺着个难产的呢。
要不是为了白嬷嬷的心愿,为了庄申的面子,她早就不想忍了。骂完走人。庄申说借女国人的力量救回小芷,真是高估了那群人,光会打打杀杀,没有脑子,呶,关键时候掉链子。打不打得过那贱人还两说呢。
呸!
白慈心意转变,顿时吐气扬眉,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庄申最爱她翘尾巴的骄傲模样,不管女国人是不是看得惯,揽住她的腰,重重亲她一口。“爱你。”
白慈眸光荡漾,又想故技重施。“想……”
庄申咯咯笑,抱着她又亲一口,不让她说下去。
大敌当前,天日昭昭,这是要干嘛。在场的人摸不着头脑,唯有海塞姆与她们心意相通。白慈已有决断,她即是她,永远不变。女国人低估她,白慈做女王绰绰有余,是这位子配不上她。
他的女孩长大了,飞向遥远广阔的世界,沙漠装不下她,安西装不下她。他唏嘘,也骄傲。
“白真如,你杀了我们的亲人,挟持我们的孩子,给她下毒,我们之间势必不会善了,也不能善了。而你对她们来说,是叛国者,是逆贼,血海深仇,只有命来抵。废话说了那么多,干脆点,说吧,说出你的条件,你到底想要什么。怎么才愿给小芷解毒放她回来。”白慈不想和她继续废话下去,只要狠得下心,破釜沉舟,白真如逃不了。她能去哪?跑出女国去安西生活?没有身份,她能做什么?做土匪嘛?海塞姆不会放过她。到了安西,上天入地,她逃不出去。她的佛在安西无处容身,何况是她。
白慈能想到的白真如自然也能想到,她的神情在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她本来面朝庄申,始终与她面对面说话,好似认定她是主事,唯一有资格和她谈话的人。谁也没想到在白慈的刺激下,白真如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她突然出手抓向白慈的肩头,迅如闪电。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白真如武艺超群,迅捷如电,以她心性之狠辣,若是被抓中必然重伤。
白慈躲避不及,又不会将庄申推在身前,纵使庄申已将她整个人往旁边扯,但不及白真如的速度。
一道金光闪过。
死神的镰刀与神佛的天兵在白慈身前交汇,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声。
白真如一击不中,后退一步,顺着熟悉的剑锋看向执剑之人,白道真冷峭的面容如她手中长剑一般坚毅。
众人之中,除白真如外,数她武功最高,速度最快,对白真如最为警惕。方才白真如的说辞打动她片刻,作为白仙蕙的继任,白道真能够感受到所托非人的那种愤怒,殷殷期待,付诸流水。但白慈说的没错,向往外面的世界是人的天性,她想过,白仙蕙也想过,女王为何不能想?
最终女王履行了她的职责,她的身心血肉全都奉献给这片土地。白真如,一个杀人犯,一个叛徒,有什么资格痛斥女王。
“白统领,你选她。”分明如她一般瞧不上白慈,偏偏又救她。
几步之间,白道真挡在白慈和庄申面前,手中剑暗光一闪,衬得她面容如雪。松松握住剑柄的手,让发麻的手臂稍作缓解,道:“偷袭是一种卑劣行径。”
白真如哂笑。“阿春的剑,阿春的后人。庄申,你刚才说阿春死后念念不忘是回到故土,拯救女王。”
庄申惊魂未定,与白慈紧紧相拥,道:“是。”
白真如仰天大笑。“阿春的夙愿倒是了了。”
她回首望向哭泣的白芷,“我没想要你母亲的命,哭什么。”又朝打开手//枪保险的海塞姆看一眼,“火器无情,还是要看准些才好。”
白真如收回弯刀,对白慈说道:“方才你问我条件,我的条件很简单,要一个人的命。”
白慈拍拍庄申,着她放手,反问道:“谁的命?我的吗?”
“你的命我要来何用。庄申——”白真如故意吊胃口,慢悠悠地说:“庄申,你有剑,用你的手上的剑,杀了帖木儿汗,我就放了小芷,给她解药。帖木儿汗是女国仇人,是侵略者,杀她,你是英雄,还能换回女儿,两相得益。你看如何?”
女国人面面相觑,白真如怎会开出如此轻而易举的条件。纵是觉得帖木儿汗是她们的俘虏,是生是死当由她们说了算,但是能救庄申的孩子,她们乐意让她杀死帖木儿汗。这样想着,白觉把帖木儿汗往庄申那送了送。
被当作戏肉的帖木儿汗听到死期将至,不免僵硬。生为人杰枭雄,在某些方面长于一般人,但是死亡,虽有埋身地下百年的遭遇,可当时毫无预兆,他也没有任何感觉。眼下,死亡的威胁却是直面而来。当然,他不会求情,下意识朝英伟的海塞姆看去。
海塞姆神情肃穆,并未觉得白真如开出的是个好条件。白慈更是气愤,几乎破口大骂。
短暂的出神之后,庄申问:“为什么要我杀帖木儿汗?他已是阶下囚,穷途末路。不杀他,他也没几日可活。你想给他一个体面?”
体面?傻子。谁会在意他的体面。白真如说:“因为这是我的要求。如此简单的要求,你都无法做到?你腰中悬剑,莫非只是摆设?剑是用来杀人的,不饮血,要剑何用?”
“杀一个束手就擒的人,不算什么英雄。剑是用来保护人的,不是杀人。杀人是手段,不是目标。如果那人对你没有威胁,为何要杀他。再说,杀人是犯法的。”
白真如微笑,笑容似毒蛇般阴毒:“没有威胁?你要救女儿,杀她,我放你女儿,为她解毒。怎么,伟大的母亲,为了女儿连杀人都不敢,还是说你怕犯法?在女国,谁会为了杀人将你送入监牢。”
“白真如,你何必惺惺作态说那些废话来逼她,你明知道我们这些人里,只有庄申一个人下不了手。别说是帖木儿汗,就是你,你这个手握无数条人命的凶手,她也不会杀你。你就是想折磨她,有意思嘛。”
“折磨她便是折磨你,自然有意思,比直接折磨你更有意思。不如,我再给她一个选择。庄申,你不愿杀人,那么与我一战。我生平最大的憾事便是不能看着白梵去死,也不是不能复活她,你看,你女儿的血,新鲜好用。如果你与我一战,我也能放了小芷。”
“与你一战?”
“生死不论。”余光注意到海塞姆与白道真的动静,白真如警告,“我劝你们不要妄动。帖木儿汗只有庄申动手才算,否则,那老土贼死了,她只剩下一个选择。想与我同归于尽也无不可,可是,孩子还小,总要为她想一想,明明可以合家团圆,何须争一时之气。庄申,我待你不薄。”
“放屁!你一个大将军,从小习武,穿金甲,用金刀。我们小申是读书人,你提这种条件,不觉得丢脸?”
“公平比斗,有何不可。她不也是腰佩长剑?金甲,我卸下便是。你们想我死,但是要杀我,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眼看庄申意动,白慈忙道:“白真如,你恨女王,我才是女王后人,你理应找我决斗。”
“你?找你哪算决斗,我说了,不想要你的命。”
垂在身侧的手指捏成拳又松开,庄申问:“大将军,你如何保证遵守承诺为小芷解毒?”
一指被堵住嘴的白默,“我已把解药的下落告诉她了。不信你自己问她。”
“白默,你知道解药的下落?”
白默狂点头,想一想又摇头。
“大将军,不如松开她,让她好好说?”
“那不成,你的问法不对。”白真如踢踢白默的脚,“我可是把解毒之法告诉你了?”
白默点头。
“按照我的法子,白芷没有生命之忧是也不是?”
白默点头。
白真如笑笑,“也不会有其他不妥,是也不是?”
白默还是点头。
“我的法子是可行的,是也不是?”
白默依旧点头。
白真如卸去金甲,露出内里白净识给她的替换衣物,注视庄申。“战是不战?”
“好。”庄申说,好。
第153章 白真如的狠绝
话音刚落, 海塞姆站出来。“我可以代替她。”
他未必能打得过白真如,起码身手比庄申好,认认真真练过好些年,有实战经验, 不像庄申,一个半吊子,傻不愣登,怎么比得过奸似鬼的白真如。
白真如饶有兴味地看他一眼, 觉得有些好笑。“知道她失踪与我有关时也不见你为她想, 这会儿倒是来劲。海塞姆,你无法代替她。”这个英俊的男人恢复得快, 还以为寻错祖宗会一蹶不振。额什丁和卓能有如此后人, 已是天大的造化。又觉庄申这人有趣,在场所有人里面唯独她像个嗷嗷待宰的羔羊, 其他各个如狼似虎,别有心思,偏生她就是能得到一些助力。是福是祸两说, 但在白真如原本的世界里,羔羊就是用来宰杀的。
羔羊是什么,是小羊, 不敢杀人不愿杀人的小羊羔倒是敢与她一战。
勇气可嘉。
海塞姆的语气非常不客气, 事实上除了庄申还在维持她特有的客气, 没人想对白真如客气。“你知道我们可以马上杀了你。”
“是啊, 我知道, 用你那连射火器,我也知道你们杀我的代价并不小。朝生暮死,若是我不给你们解药,以你们的本事也能琢磨出来,只是时间不等人。白白嫩嫩的小女孩,才多大点年纪,跟着你们一通瞎跑,我瞧着也不忍心。”弯刀在白真如手中生出朵朵金花,“人啊,活着一天便是一天,人生八大苦,求不得是一苦。活着,便能求得。哪怕到手已是面目全非,至少能求,不是吗?”
白真如提出决斗伊始,庄申觉得可笑,她凭什么跟白真如打,人家是大将军,杀过的人难计其数,而她杀只鸡都不敢。与其说是决斗,不如说白真如想要一个堂而皇之杀掉她的机会,以白芷为饵,不愁她不上钩。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杀了帖木儿汗。反正帖木儿汗没几天可活,死在她手里,能留个全尸,是目前看来最体面快速最少痛苦的死法。可是杀人……没有人会责怪她杀人,杀人当下情景下几乎每个人最顺理成章的选择。但那不是庄申的选择,甚至不在她的选项之列。她当然不是担心杀人会坐牢,这是女国,谁会让她坐牢。她只是没法过心里这关。令她格外安慰的是,白慈并未因此责怪她,她明白她的艰难之处。
海塞姆的要求她听见了,庄申觉得白真如不会答应,白真如的目标是自己是白慈,所以不会让别人代替。答应决斗之后,庄申反而觉得平静,那些害怕、恐惧、担忧,统统不见了,好像她自己也在等着这场决斗。她要同白真如打一场,哪怕以卵击石。她心底有豪情,有愤懑,她也受够了,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庄申应下战斗,白慈便狠狠推她一下,她刚想解释,白道真已把白春的金剑交给她。
“拿着它,如虎添翼,至少不会被她的弯刀斩断。记着我教你的剑招……能多撑点时间。我们,会想办法。”若是庄申有幸逃过此劫,白道真决定奉她为王。
庄申接过,解下“怒目”暂时物归原主。
白慈抿着嘴唇不说话,一眼都不看庄申,通常这种时候,是她最最生气的时候。
庄申凑到近前,把她的脸掰过来,脸对脸。
“我不会为你守寡的,想也别想。”骄傲的姑娘这样说道。
庄申笑:“我们还没结婚,只是恋人关系,所以不算守寡。”
“回去就结。发喜帖给你师姐,给那个臭警察,叫她们包个大红包。”看,她还记着许唯不想她跟庄申在一起。白慈说一句瞪庄申一眼又别开脸,想看她又不想看她。“你啊,光会充英雄,英雄多悲情不知道嘛。打不过你就跑,最要紧是活着,知道嘛。要是你死了,我,我马上就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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