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拉了个长音,听起来酷似撒娇:“修竹啊…”
南修竹被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怎么,不行么?三皇弟不也这么叫你?”洛宁忽然面色不悦。
南修竹无语,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说道:“没说不行,就是有些突然,我一时不适应。”
洛宁拿起长剑,起身打开门,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以后,我的一切,你都要学着适应。”
一直到第三日,南修竹始终没出过房门,说好的游山玩水呢,白依依一直没来找过他。只是到了用膳时,安溪会端着餐食过来,等他吃完了再拿走。
与初见时不同的是,安溪似乎终于意识到他与南修竹身份的不同,南修竹与洛宁一样,是主子,而他,是仆从。
他也不敢再擅自坐在南修竹身旁,只在南修竹用膳时,乖乖垂眸等候,偶尔用眼角余光瞥一眼,对比着自己与南修竹的不同。
这日用过午膳,南修竹叫住了安溪,对着正端着托盘准备出去的安溪说道:“以后不用送饭了,我去饭厅与大家一起吃。”
“可是,洛公子他说...”安溪犹豫着,有些为难。
南修竹道:“阿溪,你听洛宁的是没错,不过,你不用照顾我,我有自己的近侍。你回去跟洛宁说一声,我身子已经大好了,不劳他费心。”
安溪点点头,刚要推开门,南修竹又道:“今日天气不错,我看这山庄景色极美,你也不用太过拘谨,与他出去走走吧。”
安溪回头看着他,问道:“南公子不去么?”
南修竹笑笑:“去,不过不是与你们。你们两个...我看后山的小树林就不错。”
南修竹调笑着看着安溪,安溪眨了眨眼,倏的低下了头,红着耳根推门跑了出去。
房间内,南修竹坐在桌边,看着安溪离去的背影,垂了眸。真是既清纯又可爱啊,与那人倒是合适的很。
用过晚膳,时辰尚早,南修竹约了白依依去山庄后面的镜水湖边坐坐。镜水湖是一座椭圆形莲花池,湖面平如明镜,因为有层层莲叶的遮挡,即使风吹湖面,也不留丝毫痕迹。巍峨的群山映衬在湖水中,恍惚间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
白依依和南修竹便对坐在湖中心的凉亭中。白依依准备了些小点心和一壶清茶,抬手为南修竹倒上一杯。
“深秋晨露一抹,挂霜莲子去芯,霜莲清茶。尝尝。”白依依道。
南修竹垂眸品茗,茶香清淡,因为没了莲心的苦涩,入口回甘,只留莲子清香,淡而绵长。
不过南修竹对于茶和酒之类的东西没多大研究,虽然也能品出些不同,但话到嘴边,最终只能化成一句:“不错。”
白依依莞尔一笑,道:“南公子,依依有些事想请您帮忙。”
之前白依依在餐桌上看他的眼神便有些不对,而今南修竹找她出来,自然也不是为了赏景。他断定白依依不会害他,当是真的有事相求。
于是他放下茶盏,道:“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别人,依依姑娘请直言。”
白依依坐下,眼神掠过南修竹,看向他的身后。
南修竹也跟着回过头,便见到白落衡正乘着小船翩然而来,他赤手空拳,并未佩戴长剑,想来是没有恶意的。
这座湖心小亭四周并无栈道,与岸边唯一的通路便是两艘小船。之前白依依与南修竹乘了一艘,现在白落衡又乘了一艘,湖边便再也无人能过来了。
第二十六章 血契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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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白落衡的小船便靠了岸,他撩起衣摆一步走下船,脚步急切的来到了的凉亭之中。
“南公子久等了。”他抱拳施了一礼。
“父亲,坐下再说。”白依依赶忙扶父亲过去坐好。
南修竹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看着白落衡,问道:“不知白庄主找我有何事?”
白落衡盯着南修竹的脸看了一会,仿佛在确认什么,而后缓缓开口:“之前从依依那里听闻,南公子用自己的血将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已死之人救活,而且那人是你的近侍。可有此事?”
南修竹没回答,而是偏头看向白依依。白依依垂着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低的说道:“南公子,对不起。”
而后她忽然抬起头,目中尽是恳切:“我只与父亲说了此事,绝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真的。”
南修竹还是没说话,他又将目光转向白落衡,半晌,才开了口:“白庄主请继续。”
不否认,那便是确有其事。白落衡点点头,继续说道:“不知,南公子可知冥巫谷?”
南修竹淡淡道:“略有耳闻,那又如何?”
“南公子可知,冥巫谷圣女可赐予信徒长生不老之能?”
南修竹不屑的笑笑,道:“江湖传闻,岂可当真。白庄主如此聪慧,竟然也信么?”
“我信。”白落衡坚定的回答,双目炯炯的注视着南修竹。
南修竹哑然...这天不就聊死了么,他该说什么?尴尬的倒了杯茶,放在唇边慢饮,无话可说。
白依依也有些搞不懂了,父亲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该求南公子救妹妹么,现在在说什么?什么冥巫谷?什么圣女?
见南修竹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白落衡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
他说道:“南公子不愿多讲,那么我便直说了。南公子可认识冥翎,她是冥巫谷第六代圣女。她的女儿冥婉儿,乃冥巫谷第七代圣女。冥婉儿已被仇家所杀,但冥翎应当还活着。”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南修竹忽然被口中的清茶呛得咳了起来。
冥翎他不熟,不过这冥婉儿,可是他的外婆啊。
南修竹终于放下手中的茶盏,愿意用正眼仔细瞧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中年人。
“你为何会认识冥翎?你与她是何关系?”南修竹问道。
白落衡没马上回答,而是让白依依去岸边守着,先不要过来。
待白依依走后,他才缓缓开口:“我是冥翎的夫君。”
南修竹一脸不可置信,他心中升起戒备,说道:“空口无凭。”
白落衡心知他定然不信,他起身坐到南修竹身边,低声道:“这里不便给南公子看,但白某腰侧有一铜钱大小赤红色三眼冥神图腾,是与冥翎成婚后自然烙下的印记,即使是死了,也抹除不掉。”
南修竹眨了眨眼,信了。因为白落衡说出了冥巫谷的绝密,这是除圣女极其夫君外,无人知晓的秘密。
可若白落衡说的是真的,那么白落衡不就是他的...曾外公?而白依依在辈分上不是成了他的外婆?
正当南修竹纠结在辈分中无法自拔时,就听白落衡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知你一个男子为何会拥有那种能力,但我知道那是每代圣女才有的能力,血契之臣,交付灵魂以获得永生。不过那些我都不在意,毕竟我早已是个外人。”
这句外人说的南修竹竟然有些心痛。早年冥巫谷是有这样的传统的,去父留女。因为初代圣女与自己夫君的爱恨纠葛,她便定下了这个规矩。
只要生下女儿,圣女夫君的使命便已完成,之后不能留在冥巫谷,要远离冥巫谷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圣女的夫君与那些信徒不同,他交付的不是自己的灵魂,是一生的爱,圣女心甘情愿接受的爱。
他是自由的,可以获得真正的长生不老,只要圣女还活着,他便有无穷无尽的生命。但他又是痛苦的,因为他永远无法再爱。他成了家,有了新的妻女,心房一角却始终是空虚的,迷茫的。
这样的传统维持了几百年,直到南修竹的母亲不顾一切,抛下冥巫谷随着南曌帝回了皇宫,一切便再也不同了。
南修竹忽然发现,初代圣女的决定是对的。他的母亲一次叛逆,毁了一生。
谈话忽然间有些沉重,南修竹问道:“你想见见冥翎和冥婉儿么?”
白落衡摇头,道:“离开冥巫谷时便发过誓,此生不复相见。有关冥巫谷的一切,我会带入坟墓中,深埋黄土,只当大梦一场。”
南修竹叹气,不再多言,他问道:“你想让我救你的小女儿?”
白落衡闻言,瞪大了双眼看着他,道:“你...你真的是圣女?”
南修竹点头,道:“我可以与她签订血契,但,你得明白,若是签订血契,我便要将她带走,她此生只能臣服于我,与你再无瓜葛。”
白落衡笑笑,道:“菁菁很乖的,绝不会给圣女添麻烦。”
守在岸边的白依依百无聊赖的数着水洼中的小鱼,而后便感觉面前的湖面有些波动。她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你怎么过来的?”
洛宁冷哼一声:“这点距离还难不倒我。”
他说完,也不理白依依,大步向凉亭走去。白依依赶紧站起身去拦,她说道:“洛公子请等等!”
“何事?”洛宁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她,眼神冷冽,有些肃杀之气。
“我...我...我...”几个我字吞吞吐吐,白依依竟一时想不出以何理由拦住洛宁。
她正嗫嚅着说不出话,便听凉亭里传来白落衡的声音:“依依,休得无礼。”
看来谈完了,白依依松了一口气,跟在洛宁身后一同进了凉亭。
“找了你很久,原来在这。”洛宁自然的坐在南修竹身边,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你不应该陪着安溪么?找我做什么?”南修竹问。
“陪他?”洛宁偏头看着南修竹,“我为何要陪他?”
白落衡年纪大了,看人看事都极为通透。他能看出洛宁对南修竹的心意,于是识趣的带着白依依先离开了湖心亭,皎皎月光下,独留南修竹与洛宁二人对饮。
对饮,没错。白落衡走后,又贴心的吩咐人换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清酒温在小锅中,袅袅雾气蒸腾,驱散了秋夜的凉意。
“刚才聊了什么?”洛宁直截了当的问道。
第二十七章 表白,我是被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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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南修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垂了眸,并没去看洛宁。
“想知道。”洛宁道。
“白落衡托我照拂他的小女儿,我答应了。所以再上路时,我们要多带个姑娘了。”南修竹道。
“为何?白菁菁不是活不过三年么?”洛宁不解。一个快死的人,不将剩余的时光留在自家人身边,跟一个外人走是何道理。
“说是搞错了,她的身体已无大碍。所以就想着去外面看看,试着过不一样的生活。人嘛,鬼门关上走一遭,总会看透一些事的。”南修竹一直是个擅于说谎的人。
“那为何要跟着你?”洛宁又问。
南修竹温和一笑,不答反问:“你不是也带着个安溪么,我为何不能带着白菁菁?”
“那不一样,安溪是男人,你将白菁菁带回去,准备安置在何处?”洛宁的声音沉了沉,隐隐透着不悦。
南修竹想了想,道:“送去若梦坊...自然是不行的。留在身边做个侍女,似乎也不太合适,毕竟是庄主之女…有了!”
南修竹忽然眼神晶亮,笑眯眯的说道:“不如先当做妹妹养着,等养大了就娶了吧。”
南修竹边说边点头,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决定甚为满意。
“不行!”洛宁忽然很生气,连手中的酒杯也摔了。南修竹看着地上的碎瓷,仿佛之前雀跃的心情也跟着碎裂了。扫兴,开玩笑呢,看不出来么?
南修竹站起身,他也有些生气,他不明白洛宁为什么忽然对他发脾气。洛宁买了安溪带在身边,他也没说什么,怎么他想要个女孩子都不可以?这人管的是不是有些多了?
南修竹叹了口气,道:“果然跟你没办法沟通,算了,回去吧,有些晚了。”
他说完,便转身要走出凉亭,却猝不及防的被洛宁一把拉住了手臂。
洛宁尽量平复心绪,缓缓说道:“等等,我不是要管你。我的意思是,那个白菁菁你见都没见过,也不知人品如何,怎么能说娶进门就娶进门,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南修竹瘪着嘴,转头看他,说道:“她是依依姑娘的妹妹,依依姑娘温柔漂亮,她妹妹一定差不了。”
“万一你不喜欢她呢?”洛宁问。
“万一喜欢呢?”南修竹回道。
洛宁忽然发现,南修竹所谓的喜欢竟是这般肤浅,只要脾气品性温婉,皮囊不错,他都可以喜欢。洛宁眸色暗了暗,双手握着南修竹的手腕,让他不得不面对着自己。
洛宁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么?”
南修竹眯了眯眼,有些狐疑的看着洛宁。刚才洛宁也没喝酒啊,怎么说上醉话了?
半晌,南修竹才缓缓开口:“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男人...”
南修竹越说声音越小,不自觉的便垂下了头。
洛宁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又问道:“你喜欢我么?”
南修竹没说话,他在想洛宁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发了癔症么?
洛宁见他不说话,忽然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南修竹脑中轰然炸开,一点点向后退去,直到被逼到粗大的亭柱之上。
他背靠着亭柱,退无可退。可洛宁钳制着他的双手,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洛宁,放开我。”南修竹说道。
洛宁就像没听见他说的话,又问了一遍:“你喜欢我么?”
南修竹依然沉默,只颦眉瞪着他。而后洛宁俯下身,又是一吻。
南修竹只道这人病的不轻,他推拒着想要挣脱,洛宁反而直接揽住了他的腰。紧紧的,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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