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有男朋友了吗
正值九月初,爬在栏杆上的蔷薇开得繁盛,偶有几支探出缝隙。
从四点多开始,天色便有些阴沉,想来是要下雨了。
下雨前夕,空气沉闷,本就芬芳的花香更加浓郁。
宋子言闻着,只感头晕目眩。
这时那几个女学生收了欣赏璧人的心思,说着要下雨了,赶快回家吧。
一转身,撞见宋子言,有个女学生当即发出一声“卧槽”。
“美女!”
宋子言窘然,慌步离开,来到那扇悬挂两盏红灯笼,颇具古意的实木门外。
宋子言捏着拳,徘徊不定,额际和背脊冒一层汗。
半晌,他鼓足勇气,走进去。
这茶馆仿古建筑,馆主便是院子里泡茶的蓄须老人。
那是兰德尔在中国的爷爷。
白老爷子的世交。
两老人六十有五了,儿孙满堂,家族事业早已放手,交给自己孩子。
白老爷子退休后,重拾爱好,没去顾一些什么虚的名号。
闲闲散散,如今在S大国画专业任职国画教师。
宋子言报的是国画专业,到时还会成为白老爷子的学生。
兰德尔亦是。
而这位沈老爷子,则开了这茶馆。
书里,沈老爷子认出他了,后果宋子言就不知道了。
系统以防他主动破坏剧情,只告诉他当前阶段该做的事。
宋子言对询问他有什么需要的服务生道找兰德尔,对方便引着他往院子去。
来到一道拱门,宋子言在墙边等着。
“兰德尔少爷,有位宋小姐找您,称是您的朋友。”
“宋小姐?”靠在月桂树上的兰德尔思索片刻,大约未猜到是谁,直起身,将燃烧一半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请她进来吧。”
“好的,”服务生转身,对宋子言做了个请的手势,“宋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好,谢谢,”宋子言紧张地捏着手指,却没动,“你、你先去忙吧,麻烦了。”
服务生走后,宋子言站在原地,心跳如雷,陡然迈不出下一步。
如果穿男装还好,穿这一身,太不堪了。
本来今天就让师哥看到了另一个不堪的一幕。
下午在车上,他之所以哭,就是因为被师哥看到了。
当时他倒没有想走剧情的时候怎么办,纯粹被熟悉的人看到这种画面,羞耻到。
情绪一下子就上头了。
现在又……
他都怕解释车里的事,师哥不信,然后心想怎么还来勾引我。
这师弟,真浪荡。
宋子言不停捏着手指,手心冒汗,背部冒汗,胸那个地方……也冒汗。
他根本做不到冷静。
他又乱七八糟地想,不然,不然破罐子破摔算了。
在师哥那里,就用浪荡的形象。
被整蛊这种借口,用在看见他和彦青小叔亲的师哥身上。
还有书里的他自以为好主意,其实一点都不好的主意。
他借口是玩游戏的话,不现实。
院中,沈老爷子见人没来,回头瞧两眼:“不是有姑娘来找你么。”
兰德尔也疑惑,往拱门方向望去,视线霎时闯入一抹红。
拱门青石砖筑造,围墙镂空雕花窗。
外头那人背靠着墙,看不见脸,只看得到那一头春火一般的棕红长发。
兰德尔微愣,这等颜色的头发,他只见过两人。
一人是师弟宋子言的妈妈,娜塔莎。
另一人则是宋子言。
兰德尔正欲前往查看,宋子言身形出现在拱门。
当下,兰德尔怔住。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身女性打扮的人是宋子言。
宋子言眼神闪躲,红着脸细声打招呼:“.师哥。”
这时沈老爷子望过来。
兰德尔回神,往旁让一步,阻挡住沈老爷子的目光。
白老爷子忌讳这类事,他这个弟子自然清楚。
沈老爷子和白老爷子不一样,但难保相聚的时候嘴漏说出来。
他道:“先去外面等我,我即刻就来。”
宋子言点头,转身时特意往旁边走,和看过来的沈老爷子目光对上。
被沈老爷子认出,这是他要走的剧情之一。
沈老爷子一愣,旋即乐呵笑出声,起身:“小姑娘,留步。你们在这儿聊吧,正好我也要回去了。”
“我送您。”兰德尔只好出言,又对宋子言道一声稍等。
沈老爷子背着手,待走出回廊,问他:“白启弘什么时候还收了个女弟子了?”
兰德尔一听,知他看了出来,无奈笑道:“您千万别说出去。”
“我是那种多嘴的人么,倒是没想到,宋子言那孩子还有这爱好。”
兰德尔亦是未曾了解,他不由想起下午时看到的那幕。
沈老爷子又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兰德尔喜欢男人,沈老爷子知道,他们比起爷孙,更像是朋友。
沈老爷子性情温和,和蔼近人,是个挺知心的长辈。
兰德尔摇头,笑说:“还没,您怎么突然问这事。”
“那你可得小心了。”
“何意?”
沈老爷子斟酌片刻,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本不该掺和,但你是我孙儿,宋子言是白启弘那老顽固的孙儿。你们如果在一起,被白启弘知道了,得扒你一层皮。”
兰德尔笑了起来:“您这是说的哪儿跟哪儿,我和子言可万没有别样感情。”
沈老爷子也笑,他多大岁数了,能看不出来宋子言那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么。
他未多言,只提醒他:“总之,别被美色迷惑,色字头上一把刀。行了,别送了,别让人等久了。”
兰德尔这两年深受中国文化熏陶,坚持送长辈去停车场。
返程途中,对沈老爷子的话若有所思。
回到院子,宋子言坐在石凳上,身侧是一簇簇群芳吐艳的蔷薇。
然红的粉的,却比不得宋子言那张姝色丽容。
此刻他还穿了女子服饰,真若一个娇娇好女一般。
兰德尔丝毫无杂念地欣赏数秒,走下台阶,出声道:“子言。”
宋子言闻言抬眸,立马站起来。
兰德尔走至大理石打造的茶桌前,提起茶壶,倒上一杯茶,推至桌对面。
宋子言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神色不太自然。
兰德尔为自己倒上一杯,也落座,和煦笑问:“来这边吃饭的吗?”
他体贴地没问宋子言为何着一身女装,事实上,他也并不在意。
人各有好,再者,美人着美装,这不值得令人感到奇怪。
宋子言点点头,看着和田青玉中橙黄色的茶,用书里的借口,小声道:“帮开淘宝店的朋友拍了几套女装,然后吃了一顿饭,然后路过……在外面看到了你。”
兰德尔了然,笑道:“师哥还没吃晚饭,不介意的话,陪师哥再用少许?这儿的点心很不错。”
宋子言自然应着:“好。”
两人去了包厢,等菜过程中,窗外下起了雨。
雨势很大,片刻功夫,地面便蓄满了水。
宋子言很喜欢雨天,站在窗边看,淙淙雨水稀释了他心里大半的紧张。
门响,服务生来上菜,一会儿,又关上。
恰好,在外打电话的兰德尔也回来了,宋子言收回目光,捏拳,给自己打气。
第34章 师哥,菜快凉了
兰德尔进来后又出去了,有个服务生来找他,说是有个乐师的古筝坏了,请他帮忙调试。
兰德尔今年十九,来中国六年多,大概是天赋。
技艺学习不少。
古筝,笛子,箫,二胡。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信手拈来。
宋子言想去看,但一面对师哥,他就有些心慌,只好在包厢里等着。
屋外雨声沥沥,屋内流水潺潺。
宋子言看着墙边一隅假山,山端一棵迎客松立于悬崖,坠一个圆状灯笼。
树旁嵌倾斜酒壶,水从洞口流落山腰磨盘,汇入一汪冒着白泉的湖。
濛濛水雾从湖里冒出,几只鱼儿荷叶下游来游去。
宋子言最近心情总七上八下,心静一些,听到门声,见师哥回来了,又乱了。
兰德尔手里拿着两个紫檀木长盒,一个放在桌上,一个放在宋子言面前。
宋子言看看木盒,又抬头看看师哥,不确定道:“.笛子吗?”
兰德尔清浅一笑,坐于他对面:“打开看看。”
宋子言照做,而后微微瞪大了眼,是一支制作精良的紫竹笛。
他满脸喜色,拿出来观看,毫不吝啬的夸赞。
一般笛子选材都用苦竹,易制易寻。
紫竹难制,好的紫竹更是难觅。
兰德尔笑道:“两月前从朋友那得来门路,作了一支箫,一支笛子。前几日才拿到,音色如何暂且不知。子言,试试看。”
宋子言一愣,腼腆起来:“师哥,这支笛子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兰德尔笑笑,打开他那木盒,内里是一支箫,“师哥是有私心的,你我好久没有箫笛和鸣过了,可是相当怀念。”
宋子言也会上一些中国古典乐器,他十三岁暑假开始,就和兰德尔一起报兴趣班。
只不过他除了笛子和书画,其它只是略懂皮毛。
而他在笛子方面的造诣,比兰德尔要略胜一筹。
宋子言对这支好笛子爱不释手,赧然道:“那、那我就不客气啦?”
兰德尔笑说:“跟师哥还讲什么客气。”
宋子言顿了下,看一眼师哥,犹豫了会儿,微红脸说:“.是吗,真的不用跟师哥客气吗?”
书里没有这话,他给自己加台词了。
他决定,在师哥面前就浪荡算了。
这样他一切行为都能变得合理。
兰德尔倒未多想,只柔和笑道:“自然,你是我最亲密的师弟,无论做什么,师哥都会爱护你,尊重你,帮助你。”
宋子言闻言,一下子好心虚,又好愧疚。
师哥是指他现在穿女装的样子,还有看到他和彦青小叔亲的事吧。
兰德尔见他神色,转移话题,温声道:“子言,试音吧。”
宋子言点点头,缓了一会儿,双手持笛,开按指孔。
轻缓一吹,清脆悦耳的通透笛音传出。
宋子言再试几个音,熟悉后,直接吹奏起一首乐曲。
音波宁绕,夜雨敲窗。
一道苍凉悠长箫声破空而来。
宋子言抬眸,二人相视一笑,箫笛和鸣,缥缈缠绕。
一曲毕了,兰德尔慢慢放下箫,眉宇间尽是享受:“畅快,畅快。”
宋子言也是满足到了,烂漫地笑:“还是和师哥一起玩更有感觉,绝对没有恭维。”
宋子言是肺腑之言,古典乐器也好,现代乐器也好,书画也好。
他和师哥爱好都一样。
兰德尔春风一笑:“师哥亦是。对了,落下清洁工具未带,我去拿。”
每次箫与笛子用完后都要进行清洁消毒。
宋子言点头,一首乐曲三分钟左右,奏完口有点渴。
他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正想喝掉。
忽地,他愣了下,看着杯里的东西,想起什么似的。
慢慢,宋子言脸一点点地变红。
这时手机响,爱作弄他的彦青小叔打来的电话。
宋子言不理他,又怕他不依不饶,还是接起。
“在哪儿?”白彦青低沉慵懒的声音。
宋子言老老实实回答:“吃饭。”
“在哪儿吃饭?”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已经做完你要求的事了。”
白彦青失笑:“言言,我只是问你在哪吃饭,想和你一起罢了。”
他才不要。
宋子言正要开口,兰德尔回来了,见他在打电话,指指外面,无声询问自己用不用回避。
宋子言下意识摇头,可摇完就后悔了,师哥不会再加一层误会吧。
其实浪荡对他来说,难度很大。
宋子言在这乱七八糟想,兰德尔已经进门了。
那边白彦青也出声。
“嗯?”
宋子言看看师哥,一下脸红,莫名开不了口。
“言言。”
“.在。不要,我自己吃完饭、吃完饭还要去别的地方玩。”
“和谁?”
“.不关你事。”
白彦青笑了:“不会又是那个什么Alex吧。”
宋子言做贼似的,一直小声说:“不是。不和你说了,我要挂了。”
白彦青注意到了,微眯起眼:“声音怎么这么小,怕谁听见?”
“.环境,环境很安静……”宋子言看一眼师哥,后面的话自动咽回去了。
“今晚几时回来。不会又在外面野,不归家吧。”
宋子言羞恼,忽然觉得彦青小叔好烦:“不回家也不关你的事,你、你守好本分。”
“哦?”白彦青语含笑意,“我有什么本分?难不成言言给我扶正了?那我从今晚开始侍寝,好不好?”
现在白彦青嘴里对他就没冒过正经话。
宋子言一向说不过他:“你想多了。挂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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