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难?”
“难如登天。”
顾澈也板起了脸,一字一顿,正色道:“不过登天而已,那就劈林造桥,开山凿石,长风浩荡可乘,万峰巍峨可登,我们总会走出一条通天的路来!”
话音刚落,陈宦却拍了拍手,为他鼓起掌来,“顾少爷很聪明,也足够果敢,那不如再猜猜,我寻你到底所为何事?”
“今日早报头版,黎先生辞去参议院院长一职,引起轩然大波,北京城里人心惶恐,先生忧心民意,自然会有所动作。”
话说完,陈宦不由笑了起来:“不错,猜对了一半。”
顾澈挑了挑眉:“先生请讲。”
“我来寻你自是为了黎先生辞任一事,却并不是忧心民意,而是受黎先生所托。”
“黎先生所托?”
顾澈皱起了眉,陈宦和黎元洪争锋相对已久,这事人人皆知,如果他猜的没错,陈宦应该是受命看管黎元洪的,又怎么会因为黎元洪找上他。
陈宦看出了他的防备,只是将茶放下,依旧端着笑道:“黎先生如今的情况,除了我,他别无选择。”
顾澈自然也想到了些什么,道:“那先生此前,是在试探我?”
“多虑了,不过随便聊聊。”陈宦又举起了茶杯,虽是笑着,却总让人瞧出些算计来。
老狐狸一个。
“我能否问一句,为何选我?”他并不觉得,仅仅凭一面之缘就能让黎元洪信任他。
“顾少爷心性过人,自是能担此重任,况且我知道你父亲曾与南京都督相识,此事还须得让你前往南京一趟。”
顾澈瞬间便明白了他这番动作,说是黎元洪所托,倒不如说是他调查过后向黎元洪引荐了自己。
“黎先生辞职,自然是以性命拥护共和,这封信,还须劳烦你送往南京都督之手。”陈宦说着,将一封信推到他面前。
顾澈并不急着接过,问道:“老师可知道这事?”
“自然,只是现今国际形势不明朗,胡昌自有要事去做,不然此行便可由他代劳。”陈宦收回了手,也不急,饶有兴趣地看向顾澈,“你同胡昌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瞧着你这性子和他倒是真像。”
顾澈现在是真看不透陈宦了,向总统提议软禁黎元洪的是他,与黎元洪分权的是他,可暗自放任自己出入东厂胡同的也是他,现在替黎元洪行事的也是他。
纵使他真的心向共和,可到底在总统面前取意奉承的久了,也干了不少错事,为官的总是狡猾了些,顾澈也没打算同他知根知底地交流,含糊道:“先生过誉了。”
陈宦也不拆穿他,笑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黎先生他......”
“他一切尚好,总统加强了对他的看管,他无法向外界传讯,因此拜托我此事。”
“这信需要何时送到?”
“正午启程,车票也在这里。”陈宦抬了抬下巴,车票便压在信下,“这时候去当铺,来得及跟他们告个别。”
顾澈收了信,起身又鞠了一躬,“如此,那晚辈就告辞了。”
第23章 上海
胡昌几人果然都在当铺,顾澈才一推门进去,就觉气氛分外凝重,连一向活跃的赵义也苦着脸,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赵义父亲来信,已经给他找了别的学校,要他立即回家。”姜桂道。
“怎么这么突然?”
“总统专制之心人人可见,莫说北京城里,全国上下都惶恐不安,报社被砸以后,咱们行事越加困难,赵义家里放心不下也是应该的。”
赵义一下便站了起来,也不像平日一样小孩子气性了,神色意外的严肃:“我爸他要替总统卖命那是他的事,我不回去。”
夏田寿叹了口气,劝道:“赵义,今时不同往日,我同你父亲情同手足,你若出了事我要怎么向他交代。”
“夏伯父,你就别劝我了。先生曾教过我,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国家的未来在我们青年身上,我若此时就贪生怕死,要如何让国家强盛民族独立。”
“说得好。”胡昌笑了起来,冲夏田寿扬了扬手,“田寿兄你快坐下吧,孩子不愿意走,你让他留下就是了。”
眼见有人向着他,赵义忙站了过去,道:“就是啊,夏伯父我定会小心行事的。”
顾澈瞥了眼夏田寿的神色,知他已经动摇,便冲赵义笑道:“好样的。”
夏田寿无奈,转身看向顾澈:“你们一个个,偏帮他做什么。”
顾澈举手讨饶,故作委屈道:“怎么这会子又成了我的不是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夏田寿顺势看向胡昌,气恼道:“说也说不得了,你教的好学生。”
胡昌附和着大笑起来,朝顾澈看了眼:“怎么几天没见这样憔悴,跟家里那个温小少爷闹别扭了?”
赵义知道已经没人再赶他,索性坐了下来,探出脑袋打量顾澈。
顾澈难得生出了些不自在来,道:“老师可别拿我作笑了。”
他与温十安的往事,胡昌自是知道,此时见他神情疲惫又心不在焉,便知两人间定是发生了些什么,只眼下顾澈不想说,他也没了多问的心,便道:“难得过来,看来陈宦先生找过你了。”
“是。”
“几时走?”
“正午便走,稍后得去温府告个别。”
毕竟他这次南去也不知境况如何,总要跟温十安打过招呼才好。
“可还有别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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