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影察觉到身后来人,看也不看抬手一挥身上的绸带,傅九章紧急避开,那绸带打到了珠帘上,珠帘玉碎,不等歇息,绸带卷起了珠子,砸向傅九章,傅九章一挥手全部震碎,不等靠过去,川川就跳了进来,与傅九章打成一团。
花儿姐姐抱起小和尚从窗台上跳出,正好落在了外间的侍卫包围圈,整座宫殿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等了片刻傅九章一手压在洛北川的颈间,走了出来。
把人放下,傅九章眼神阴鸷说道。
有种就捏死我,洛北川依然笑嘻嘻,他嘴角留着血,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
你,在,做,什么。浮灯睁开眼就看到了眼前一幕,有点茫然,一抬头看见花儿姐姐,便微微笑了,姐姐,找,到,我,了。
浮灯,花儿姐姐着急喊道,眼泪也掉了下来。
浮灯伸手想要替她擦擦,但没有力气,伸到一半便无力地垂到了一旁,露出胸口的血洞。
花无影瞳孔一缩,双手不觉间用上了力,浮灯闷哼一声。
傅九章闻言不自觉松了擒拿洛北川的手,想要上前探看,被洛北川抓住机会反手一掌,拍倒在地,傅九章显然早就受伤不轻,刚才的狠厉已然是强弩之末。
浮灯喘口气,道:不,要,打架,了,回去。姐姐,浮灯,想,回,家。勉强说完,双手一摊,头歪向一旁,似乎没了生息。
浮灯!花无影凄厉喊道,双手似乎再也承受不住,抱着小和尚的尸身瘫倒在地,洛北川呆愣在了一旁。
傅九章挣扎着爬到浮灯的身边,充满了手足无措,他颤抖着手,像是要抚摸浮灯,但抬手却只看到自己手上沾着的血。
小和尚紧闭着双眼,
花无影抱起浮灯,一步一步,围拢的侍卫却不后退,眼看花无影便要失神往刀剑上撞去,一阵青烟吹来,侍卫依次倒地,正是七婆婆立在了红墙之上,另外古老头和五婆婆也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屋顶,为数不多的侍卫还清醒着,立刻掉了头将傅九章围拢,警惕地看向四周。
傅九章咯着血勉力站了起来,从包围圈里走出来,挣扎着走向花无影,右腿却被不知道哪来的飞镖打中,膝盖一软,但也不停歇,依然靠近花无影,身后有飞镖飞来,然后是左腿,左胳膊,右胳膊。
飞镖上淬炼了毒药,傅九章走得几步感觉浮灯的脸越来越模糊,但他不能睡,睡过去,浮灯就要飞走了,他想,没关系,就像柳云津一样,他可以找到办法的,他会找到救他们的方法,只要他们在自己身边。
傅九章一步一步靠近浮灯,却感觉自己离得越来越远,他想要抬手去抓浮灯,可是落了个空。
第18章
庆云宫后院种了一棵树,一棵枯树。枝丫凌乱,一年到头都是光秃秃的,光秃秃的枝丫间是阴沉沉的天。
那些木偶人都觉得这棵树很晦气,他们说这棵树下面镇了无数的亡魂,是一棵往生树,上面满满的都是怨气,自然也就不会开花结果。
傅九章爱这棵树,因为这棵树上会长乌鸦,偶尔黑乎乎一大片,错落在枝干上,偶尔三两只,黄黄的鸟嘴衬着黑黑的羽衣,真像那位皇帝陛下啊。黄黄的鸟嘴是皇冠,黑黑的羽衣是御服。
傅九章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娘亲,娘亲重重给了他一巴掌。转头就让人把乌鸦驱逐地一干二净。
庆云宫地方很小,不需要很多人打扫,所以只有一个老妪侍候,老妇老弱年迈颤颤巍巍挥着扫帚,乌鸦们嘎嘎地调笑,傅九章便捂着脸颊也在身后默默地笑了。
乌鸦是驱逐不尽的,就像无法驱赶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大驾光临,有时候是傍晚,有时候是午夜,只要他来了,娘亲的房里就会有哀嚎声,娘亲似乎很痛苦。
傅九章听那些木偶人谈论过,娘亲是个什么娘娘,但从前未出阁时不检点,和江湖九流混在一起,嫁入宫里,却也不安分,被禁足在庆云宫。
木偶人们都在议论娘亲来的时候有没有怀孕。
傅九章懂了,自己原来有可能不是皇帝的儿子,所以才不能像那些别的小孩子一样,穿着丝绸一样的衣服,吃着新鲜的饭菜,傅九章看看自己手上的疤痕,有自己做饭不小心烧到的,有被打的。
娘,他有一天问娘亲,娘亲变得很瘦,双颊凹陷,面如枯骨,你要死了嘛。傅九章歪着头说。
娘亲笑了一瞬,只有一瞬,笑的很是解脱。
娘亲是死了的,傅九章把娘亲的尸体放在了枯树下,那些乌鸦果然又来了,傅九章躲在墙角后,等着乌鸦飞到娘亲的尸体上。
一只两只,然后是一群,哑哑的叫唤。
傅九章用网一罗,剩下几只乌鸦惊得嘎嘎乱飞,四处逃窜。不过傅九章不管,只看着网里的乌鸦,惊恐地叫声,让人烦躁,傅九章露出一丝笑容,靠在娘亲怀里,喃喃道,娘,乌鸦是赶不走的,必须得一网打尽才可以啊。
傅九章把娘亲埋在了枯树下,皇帝陛下很久不来了,老妇在一个早晨倒在了烧火的灶台前,没有人记得庆云宫住过什么人,没有人记得庆云宫还有什么人,皇宫太大了。
不但大,而且很干净,墙角只有枯草,木偶们经过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傅九章学会了闭气,他可以把自己藏在一个角落里闭上气息,几乎没人能够发现。
因为发现就可能被打死。
傅九章想起前几天的夜里那个被无声无息毒死的木偶人。幽怨的双眼睁得很大,嘴角流着血。手里拿着两块白色的馒头。
他想起这个木偶人傍晚时分还蹦跶着小心翼翼靠近庆云宫,眼里一心一意盯着挂在墙上的纸鸢的样子,明眸皓齿。
你叫什么,她睁着眼睛问傅九章。
傅九章没有回答,盯着墙角的蚂蚁窝,吞了吞口水。
你饿了么,这个木偶人很烦,很吵闹。
然后一块糕点递到了傅九章的面前,吃吧。那个木偶人说,和别的木偶人不一样。
晚上我给你拿馒头,木偶人,或者叫小宫女应了远处的呼唤,才拿着风筝蹦蹦跳跳着走远了。
远处一个年级稍大的木偶人戳戳她的额头,小宫女走路也老老实实了,但她不忘回头冲傅九章做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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