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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影[刑侦]——京久

时间:2022-07-04 09:30:16  作者:京久
  “尸检完会通知家属来领遗体。”姜北说,“你妹妹平时都是准时回家吗?周末会不会和同学出去玩?”
  温洪亮摇摇头:“平时她9点半之前一定会回家,至于周末,嗐,请护工一天一两百,我想能省一点是一点,周末就是我妹妹在家照顾我爸,我爸挺黏她的,在家陪陪他老人家也好。”
  也就是说,温妤的所有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周一到周五在学校上课,文化课上完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上专业课,周末则在家照顾生病的父亲,没时间去结识陌生的成年男子。
  姜北问:“你妹妹谈恋爱吗?”
  “啊?”温洪亮顿了顿,才说,“这个……没发现,她大了,就算有,估计也不好意思跟我说。我妹妹该不会是被……”
  “我只是随便问问,这段时间请保持手机畅通,方便警方有事联系你,如果你想起任何细节,也一定要联系我们。”
  温洪亮失魂地一点头,忽像诈尸一般,猛然掀开椅子,扑上前去拉住姜北的衣袖:“警官,我妹妹明年就高考了,我养了她十几年,我爸要是去了,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就这么死了!求你们给我妹妹一个公道,否则……否则将来我也没脸见我死去的妈!”
  每年来市局要公道的、喊冤的、哭丧的数不胜数。同样是死人,在医院感受到的是人间疾苦、生老病死,但在警局,体会到的是人心险恶。花季少女雨夜遇害,年轻的身体正躺在冰冷的解刨台上,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枯萎。
  温洪亮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喉咙里像梗着水,哑声说了很多,大概内容就是父亲年纪大了,看样子没几年了,妹妹也走了,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他没讨着老婆,没个一儿半女。等父亲一走,他便孤影于世。
  姜北自知从他嘴里问不出有用线索,陪着坐了会儿,随即把温妤的书包交给他:“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确认好后签完字就可以拿走。”
  黑色背包昨晚让王志鹏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发现拉链被人扯坏了,里面的财物一样没少,一个未成年少女的书包里有什么东西比钱更能吸引凶手目光?虽是这样,但也没找到有用的生物材料,看样子凶手是有备而来。
  说是确认,温洪亮只是草草看了眼,签完字便抱着背包呆坐,没有要走的意思。
  从接待室出来,外头已经闹翻天了,安保组急匆匆地往楼下赶,隔着数堵墙都能听见一妇女吱哇乱叫,还有林安不耐烦的长篇大论。
  姜北下楼时,妇女已被安保组拿下,嘴巴却不输,没把门儿似的狂喷:“什么意思,把人带来关了一晚不赔钱是不是?老娘打一晚上麻将净赚五千,你们耽搁我时间,就得赔钱!警察了不起啊,随便拘平头老百姓,简直没天理!”
  “重大刑事案件传讯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我是在规定时间内放你走的!”林安狗撵一样跑得飞快,生怕再落入妇女魔掌,一溜烟蹿到姜北身后。
  “怎么回事?”
  “出去买包子遇到个泼妇,”林安啐了口,“就昨晚第一个发现温妤尸体的大娘,老凶了,硬说我非法拘人要赔偿,从下半夜闹到现在。如今要不是法制社会,这样色儿我一拳能薅翻五个。”
  几个安保跟妇女讲道理讲不通,连拖带拽地把人拉出去。临近门口妇女不走了,没骨头似的跌坐在地,撒泼打滚:“哎呀!我的耳环不见啦,那可是我女儿从东海给我带回来的珍珠耳环。我戴了好几年都没丢,来这儿一趟就丢了,你们得赔钱!”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戴的龙珠呢,”林安拥着姜北往楼上走,“姜哥,吃包子吗?才出炉的。”
  林安披荆斩棘买回来的包子,姜北随手拿了一个:“江南呢,还在询问室?”
  “嗯,”林安说,“那小崽子把市局当他家了,三张椅子拼起来当床睡,我去的时候他还没醒。我当初就说,不建议他出院!”
  姜北:“……要不你去市医院给他办住院手续?”
  “我没钱,精神科老费钱了。”
 
 
第4章 梦魇。
  下雨了。
  小孩的棉服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喉咙被勒住,发出微弱的呜咽——是有人从后面拉着他衣领。
  女人疯了,将小孩拖过泥泞的小路,最终来到一座桥上。身下是滚滚的江水,卷起的狂浪像地狱里伸出的手,欲将来人拽入深渊。
  “去死!去死!鬼小孩!”女人双手一松,小孩落入水中,狂风暴雨的夜,连激起的水花都被吞没。
  似乎不会有人发现小孩。大晚上的,谁会来这种鬼地方。
  污臭的江水拍打着瘦弱的身躯,小孩不死心地拽住一根水草,同水里的垃圾一起摇摇荡荡。
  “别怕,把手给我!”
  倏地,一只熠熠生光的大手递到面前,原来真的有人会来这种鬼地方。小孩睁开被水泡发的眼睛,看清来人是个大哥哥,但他好笨,趴在岸边徒劳地伸出手,怎么也抓不住他,一切都是那样遥不可及。
  水草“啪”的断了,巨浪把小孩卷进漩涡。
  蠢蛋哥哥,小孩想。
  周遭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像时光长廊。
  同样是夜,雨没有停,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房间里有挥散不去的热气,放在床头的蜂蜜水已凉透。小孩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体温烫得他发颤。
  小孩说:“我就躺在你怀里,你爱我或是恨我都可以杀掉我,不要害怕我。”
  噗嗤——
  怀抱的主人把刀刃刺进他的皮肤,强烈的痛感迫使小孩死死咬住对方侧颈。
  他听见对方固执地说:“晚安,小孩。”
  嘭!
  玻璃窗全碎了,大群人踏着碎片而来,嘶吼声、哭喊声几乎要砸穿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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