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院房屋,先前是做什么用的?”
李白蕖答道:“原来住着家里一位老姨奶奶,三年前死了。”
“老姨奶奶是寿终正寝?”
“算是,她有心疾,一夜睡下去后,梦里就过世了,虽然也是因病而亡,但一是有了些年纪,二是没有受什么痛苦。”
“老姨奶奶之前呢?这里住没住过别人?”
“老姨奶奶在这里住得最久,她活着的时候,这里也很太平。若是问她之前的人……”李白蕖想了想:“她之前似乎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人。”
傅燕云点了点头,然后问傅西凉:“你还有什么可问的吗?”
傅西凉的头脑里空空荡荡,一个问题都没有,只对李白蕖说道:“我今夜就埋伏在这院子里,一旦见了鬼,就把他抓住。”
傅燕云问道:“明晚如何?我想回去做些准备。”
傅西凉不看他,对着虚空回答:“你干你的,我干我的,用不着和我商量。”
傅燕云笑眯眯的,不以为忤,又对李白蕖问起了话:“李先生,我可否和府上那些见过了鬼的人谈一谈?或许那扮鬼之人也曾留下过蛛丝马迹,普通的人不在意,我却是能够察觉的。”
李白蕖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还是要重申一次,我家里并没有闹鬼,闹的是人。”
“那是自然。”傅燕云微笑道:“我也是讲科学的人。鬼神之说,我是从来不相信的。”
李白蕖一转脑袋,一眼叨住了远处两个躲躲藏藏的身影:“毓华,毓秀,你们过来,傅先生有话想问你们。”
两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结伴跑了过来,全是穿绸裹缎的少爷模样。二人好奇的打量着傅燕云和傅西凉,而李白蕖又道:“你们两个不是成天吵着见过鬼吗?给两位傅先生说说吧,到底是怎么见的?”
两个男孩子瞄了李白蕖一眼,然后一起摇头:“也没看见什么。”
傅燕云将双手搭上两个男孩的肩膀,带着他们走出了几步,然后笑道:“你们当着……”他算了一下:“是三叔吧?”
两个男孩子一起点头:“是。”
“当着三叔的面,不敢再说那些见神见鬼的话了,是不是?”
两个男孩子一起嘻嘻一笑,显然,李白蕖在李家说话是有些分量的,而他们都已经因为说神说鬼、受过了李白蕖的教训。
傅西凉站在后方,看傅燕云和那两个半大孩子废话连篇,心里非常的不理解,又想既然是夜里过来抓人,那么白天显然是无事可做,不如早些回家睡一觉,吃饱喝足睡够了,也有精神熬夜。
于是他对李白蕖说道:“既然是夜里干活儿,那我现在先回去了。等到天黑之后我再来。贵府有没有后门让我走?我想悄悄的过来,免得把那鬼吓跑了。”
李白蕖连忙答道:“有,这我可以安排。傅先生也可以在舍下休息一日,这里的房屋有的是。”
傅西凉摇摇头,还是想回家,回家可以脱光了盖着被子睡,睡得舒服踏实。
况且若是自己留下来不走,燕云也不走,那么也许未等天黑,自己就被燕云气死了,或者把燕云揍死了。
*
*
傅西凉告辞离去,傅燕云见状,也要走。李白蕖派了汽车送他们回去,傅西凉紧靠车门坐着,右手攥拳头堵了嘴,静等着傅燕云挑衅,等得太久了,他开始下意识的去啃手指头,啃食指上薄薄的肉,不狠,但是无意识的啃了又啃,在食指指背上留下了清晰的牙印。
终于,汽车开到那扇黑漆木门之前,停了下来。
他正要推门下去,冷不防傅燕云忽然问道:“香吗?”
他愕然回头:“啊?”
傅燕云对着他的右手一抬下巴:“看你一路啃得很有味儿,出门前卤过了?”
傅西凉反应过来,气得一步下车,摔上车门回家去了。
第十章 :气人
傅西凉到家,说睡就睡。二霞在外轻手轻脚的活动,把劈柴顺着墙根码齐了,上面用油毡纸苫好,又在老海棠树这一侧的墙角底下种了几簇小葱。下午她挎着篮子出了去,买回了两尾鲫鱼和一块豆腐,等傅西凉傍晚起床之时,红烧鲫鱼已经出了锅,豆腐汤也盛出了一大碗,又炒了一盘青菜,切了一碗酱牛肉,端上一小碟炸花生米。
傅西凉坐在海棠树下,抄起筷子开吃,吃着吃着,仰头向上望了一眼。正上方的窗户关闭了,玻璃后头贴着一张人脸,正是那个长期窥视傅家伙食的报社职员。
傅西凉收回目光,嘀咕:“天天看。”
二霞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低声回答:“可不是。”
然后她又问傅西凉:“你几点回来?用不用我留着门?”
“不用。”傅西凉答道:“我今夜不一定回来。”
二霞又问:“我看今天你上汽车的时候,车里还坐着燕云先生,这回是你们两个一起去办差?”
“他是他,我是我。”
“燕云先生既是能开侦探所,想必是有些本事和经验。你夜里出门在外了,多看着点燕云先生的样儿,既别冒冒失失的自作主张,也要多留个心眼儿,别让燕云先生拿你当了枪使。”
“看谁也不看他。”
二霞一听这话,就不能再劝了。而傅西凉吃饱喝足,收拾利落,见天已黑了,便推开院门往外走,结果刚一出门,就见门外停着一辆白色雪佛兰小汽车,后排车门开着,傅燕云坐在车里,冲着他招手:“弟弟?”
傅西凉后背一凉,尚未到达李宅,已有见鬼之感。冷着脸装没听见,他转身往街口走,想要找洋车,然而傅燕云的汽车缓缓开动,紧贴着追上了他,车门没关,门内继续传出傅燕云的幽幽之音:“街口现在没车了,你要么上我的汽车,要么走到李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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