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这两三天里,窦刻还是能不时地听见楼上发出各式各样地奇怪声响。
声音说不上大,却都引起了他的注意。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既然别人都没发现,窦刻索性也对此只字未提。
——
这天,窦刻像往常一样蹲在地上折腾着框架。
两台大落地扇在他身后呜呜地吹着潮热的风,直吹得人哗哗淌汗。
窦刻身上的牛仔裤腰随着下蹲的动作被腰带勒出了一道v形,而汗水则顺着健壮腰背中央的脊梁凹线,滑进了偏硬的深蓝布料中。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咕咚”一声响,窦刻手上动作一歪,割斜了。
……
过了几秒钟,他才放下手中的机器,不动声色地回过头。
只见通往阁楼的那扇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儿,从门后缓缓露出一颗深栗色的脑袋,随即是一双盛着几分忧虑的清澈眼眸。
是个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此时正探着头偷偷打量着四周。
窦刻也随着他的视线,到处瞥了几眼,恰好是午饭时间,整层楼除了他俩,并无别人。
没记错的话,从包下这活儿那天起,通往阁楼的这扇门就从未打开过。
况且,负责人在离开前还特意叮嘱过,上面的阁楼不在他们的工程范围,谁也不能上去。
窦刻盯着对方,带着几分审视,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最后还是对方先忍不住,支支吾吾开口问了句:“你能,能帮我买点东西吗?”
窦刻:“……”
“我会给你钱。”对方眨眨眼,又匆忙补充。
第2章 烈日
窦刻拎了袋外创用药,从药店里出来,正午的烈日高悬在头顶,似乎要将万物融化的势头。
经过一家快餐店时,他破天荒地停了脚步,进去买了两屉小笼包。
已经是过了下班的点儿,明晃晃的道路上鲜少见到行人。
窦刻微垂着头,避开强烈刺眼的太阳光,又抬手擦去耳边的汗水,不知不觉就加快了步伐。
他将药和笼包隐在身后,趁大家睡午觉的空档,悄默声地打开了那扇通往阁楼的木门。
咔哒一声,门关。
这让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几分做贼心虚的错觉。
几步跨上楼梯,等看清屋内的装潢后,一时间竟有些讶然。
这栋别墅说实话算不上大,阁楼的空间也很有限。但让人没想到是,这里竟完全被打造成了精致的一居室模样,该有的家具一件不少。
能瞒着房子主人将阁楼间装修到如此完善的地步,让人很难不怀疑眼前这人的身份……
窦刻的视线暼向一旁,看到靠墙凌乱地堆砌着不少画作,还有几本书籍平铺在窗前的地毯上,以及一个个团起的画纸球填满了垃圾桶。
面容姣好的男生此刻就坐在床边,丝绸布料的睡裤挽至大腿处,露出了被划破的膝盖,上头还泛着朱红的血迹,细线般一直顺着脚踝滑了下去。
软塌塌的地毯上垫了几层纸巾,白嫩圆滑的脚趾轻轻踩在上面,在窦刻的注视下,不自在地挪了挪。
“……谢谢你帮我买药。”他的笑容里显然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踌躇着朝窦刻伸出了手。
明知不该多管闲事,起初却没有拒绝,这本不该是窦刻的作风。
这样想着,他却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
头顶的空调吹着凉丝丝的冷气,让燥热出汗的窦刻逐渐生出了几分口渴的感觉。
对方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拘谨,便指了指另一侧,说:“冰箱里有矿泉水,我行动不方便,你自己拿。”
窦刻站在原地,略有思忖,慢半拍地转身去拿了两瓶冰水,又扭开其中一瓶,递给了男生。
像是终于回神过来似的,最初的几分尴尬终于有所缓解,他将在半道上买的笼包也递给了过去,说:“你吃吧。”
随后也不等对方作何反应,直接将紫药水抢了过来,一声不吭地蹲下身,仔细点涂着泛红的膝盖。
“你叫什么名字?”男生啃了一口多汁的肉包,含含糊糊地问道。
眼前半蹲在地上的奇怪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是像平时工作那样,很细致又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拭伤口。
白皙的脚趾踢了踢沾了灰渍的牛仔裤,窦刻手上动作一滞,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挪到了对方的脚上。
“我叫贺加珏。”男生精致的眉宇稍蹙,眼睫也颤动了几下,又重复了一遍:“你叫什么?”
“窦刻。”
与此同时,裤兜里的手机伴随着震动响起了铃声,这是提醒他该开工了的闹铃。
再晚一点,估计工友们也都要醒了。
“你……”贺加珏似乎还想问些什么。
窦刻却顾不得太多,将药水瓶拧紧放好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身后的人儿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将还没说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算他幸运,刚走到自己平常休息的地儿,一旁的大哥才慢悠悠醒过来。
没有人发现他消失了一中午,也没有人意识到楼上还藏着个人。
窦刻下午照常做工,楼上也未再传出来声响儿,似乎和往常每个普通的下午没什么不同。
繁杂的机械声,工友们的戏谑声,还有那总是萦绕耳边,令人烦躁的嘶哑蝉鸣。
木屑味,汗臭味,机器与木头相互摩擦后的焦灼苦味儿。
这些因素,组成了窦刻的夏天。
吊顶的后续工作安排在了明天,所以今天大家都能按时下班。
窦刻像往常一样,低头上了班车,身旁的工友给他点了根香烟,他这次没有拒绝。
就这样一路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回到了另一个嘈杂热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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